“吃过晚饭,立即去禁闭室反省12小时!”龙剑铭狠声命令道。他最看不惯打骂体罚士兵的军官,所以在新军里是三令五申的,可是张进贤这次可就在眼面前出漏子,要不是龙剑铭能体会张进贤的真实意图,那就不是12小时禁闭的问题了。
“是!”张进贤也马上知道自己犯了哪条天规了,身体站得笔直,大声回答着。
这个时候刘大柱已经被马守禄扶了起来,动动腿脚,啥事没有!看着连长因为自己受罚,那心里啊可就难受了!连长平时对自己是真的好啊,要不是自己出乖,连长哪会踹自己的,他正好开口向旅长求情,却被马守禄用眼色止住了。龙剑铭的命令已经下达了,这个时候求情有个屁用?!
“走,吃饭!”龙剑铭看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低落,气氛被搞得挺紧张的,忙招呼着张进贤带着大家吃饭去,毕竟,连长还得吃过饭以后蹲黑窝吧。
杨度这次可是开眼界了!军营门口的盘查,参谋长的训话,张进贤的受罚,接二连三的事情让这位才子对军营有了清楚的认识。这里的王法就是森严的纪律!赏罚分明的龙剑铭就是这个军营里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看来,把军队里的人拉到天命会里去是多余的举动,看他们对龙剑铭崇拜和服从成那样,陈桥兵变的故事随便啥时候上演,估计这些军人都是响应最快的!
冯戡跑来了,背着龙剑铭向张进贤瞪了下眼,自己手下犯了事,他这个营长的面子也不好搁,何况自己也是刚被参谋长、副旅长训过的!得,待会一定把旅长他们伺候好,多喝酒、少说话,免得又出什么个漏子……
冯戡存了这个心思以后,又叫人把刘彝和泽登两个连长叫来,至于齐川,驻地在衣冠庙,那是没办法喊过来的了。这刘彝和泽登,可是少数民族,喝酒可称得上是海量的!而且身份特殊,由不得几位长官不给面子……
大盘的回锅肉带着蒜苗青椒的香味,大盆的红亮亮的红烧肉,端上桌子时还冒着油泡,一个个土瓷碗摆到桌子上,就着人数开始用陶酒缸斟酒……
龙剑铭尽管脑袋里面记着不喝酒或者少喝酒的训令,可是在三连,整个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喝五吆六的声音是此起彼伏,官兵们在同一个屋顶里彻底地融为了一体!这个时候,想不喝酒?说不过去!想少喝酒?没门!你看,刘彝和泽登唱着彝族的藏族的祝酒歌来了,唱完以后还用民族的礼节示意,你督办喝吧你!下面的官兵可有大半是彝族和藏族的!看着呐……
死就死吧,喝!
结果,一向颇有威仪的督办,旅长,总执委就这样倒下了!他得为自己轻率的决定付出代价,全新军都知道,一团是混杂团,是最有野性的部队。二两醉的酒量还敢去一团蹭饭蹭酒,那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屎)!
有醉酒经历的人都知道,当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身体的动作时,当肚子里开始无情的翻涌时,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闷着去,睡上一觉就好过了,至多,头疼个两天了事!
军营里,肯定不缺乏这样的经验。于是,当张进贤夹着背包去黑窝的时候,龙剑铭也被马守禄等人从连部的行军床上拉了起来,背上福特,回家去也!他老人家,在泽登敬过酒以后就从桌面上消失了……
杨度从来没想到牛高马大的督办竟然被两碗白酒折腾成这样!还军人呢?自己一个书生好歹也挺过来了,唉!
从此,整个四川都知道,督办不能喝酒,一喝就趴下。不过,人们是在善意的流传着这个话题的。龙剑铭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由威严到和气,到平易近人。他,也是凡人,也会醉的嘛!相对于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人们更喜欢这个跟自己差不多,距离并不遥远的督办大人!这,也许是龙剑铭醉酒的唯一收获吧。
福特车在马守禄的操纵下,先把杨度顺路送了回去,然后才开到督办公署衙门,按了两下喇叭,招呼门口的警卫兄弟来抬督办。已经成为一滩烂泥的督办可不是马守禄一个人能扛动的。
站岗的警卫马上分了一个出来,好歹把龙剑铭从后座上挪到那高大的警卫背上,马守禄搂着督办往下坠的身体,两人勉勉强强往里走,迎面就碰上闻声从里院出来的珍妮。
珍妮吓了一大跳,直到脑子反应出浓烈的酒精味道以后才松了口气。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龙剑铭喝酒,今天,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不过,家里有两个酒鬼的珍妮,对付象龙剑铭这样的情况可是有经验的,不就喝嘴了吗?好办!
“马,送我房间里去。”
“是!这边。”马守禄应承着,让高大的警卫转了向,进了珍妮的房间。
“床,上。”珍妮的中文水平实在有限,好在马守禄也听得明白,师生间交流得比较多,沟通起来就不那么吃力。
龙剑铭被放到了珍妮的床上,那是一张老式的雕花木床,宽大而舒适。
“马,热水,明白?”珍妮观察了一下龙剑铭的状态,心里有了计较,一般的酒醉而已。用热水敷一下,带出郁结在体内多余的热量,那就会好受一点,明天一早,就好了!
马守禄很快就搞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后就有点手足无措了。人家洋夫人在给督办擦脸呢!自己该做什么?该做什么呢?啊呸!马守禄你个傻瓜,这个时候还不滚蛋!
……
隐隐约约的,龙剑铭感觉舒服多了!至少已经没有多少在8月天喝下烈性白酒那样的燥热感,全身在经过一阵温热以后,凉快了许多,甚至能感觉到热量从开张的毛孔散发出去,不过,头脑还是时清醒时糊涂的,意志和酒精的麻痹作用在交战,从而带来的倦怠感仍然使他不想睁开眼睛。任这些家伙折腾吧!灌这么多酒给我,也麻烦你们服侍下!
酒醉中的龙剑铭在恍惚着,在仅有的意志力驱使下,和周身的不适对抗着。恍惚中,他好像正身处小环礁上,那火辣辣的阳光正烘烤走身上不多的水分(人家珍妮在给他热敷呢!)。接着,一个人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不对!是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脸),面前有无数的人影(不,只有一个,他眼睛实在太花!),是海盗(***,是珍妮)!抓住,过肩摔!
珍妮吓了一跳,她知道龙剑铭在做梦,可是有这样动手动脚做梦的吗?险些把正在认真给酒鬼擦胳膊的珍妮小姐推倒!
龙剑铭仍然在糊糊涂涂地做着梦。毛三的三角眼和胸膛结实的肌肉出现了,他,原来是哥哥,毛三哥哥……软绵绵的物事撞了上来,还有女人的惊叫,那是穿着蓝布碎白花衣服的何凝霜啊!凝霜!是凝霜!她怎么不说话?在怪自己撞了她?对,得去拉她,手多细腻啊……不对,凝霜的手没有这般细腻,是谁的?哦,是燕子的……不,燕子怎么成了德龄了……好黑的山洞,里面有什么?对,可以作为一个连的基地,就是这里,还有宝藏……这么多的金砖,软软的、温温的,怎么可以变形,被自己轻轻一捏就变形了……
杂乱的梦境似乎显示出做梦人杂乱的情绪和复杂的经历。龙剑铭在呼喊着,一会儿是血肉模糊的毛三,一会儿是看着自己走进穿梭机的爷爷们,一会儿是码头上散落的一片片红色,还有司徒燕撕心裂肺的临别呼喊……
珍妮看着躺着男人,这个男人平时是强大的,可是现在,是极其弱小、非常痛苦的。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偶尔发出声音中代表的含义。那里面,有思念有痛苦有恐惧有希望。这个时候的龙剑铭,完全是真实的,他在迷迷糊糊中展现的,是他的本质,是他真正的自我。时而,男人的脸在扭曲,扭曲成令人恐惧的模样,里面蕴藏着无穷的仇恨;时而,他的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关节上的青筋都紧张地蹦了起来,显然,他要抓住的东西对他很紧要……
珍妮仔细地观察着龙剑铭,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逻辑,能够解释龙剑铭真实的自我。可是,这个难以揣摩的逻辑并没有被珍妮得到。她得到的是龙剑铭含糊地叫出的“珍妮”两个字。她敏感地听出,这两字里,带着无法隐藏的情感。珍妮激动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龙剑铭会在这种情况下吐露对自己的感觉,这证明,珍妮对他的爱没有白白付出,是有收获的!她联想起,去威远的颠簸路途上,自己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前装睡,男人几乎一直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几个小时;她想到,那晚的烛光晚餐,龙剑铭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的感激和迷醉;她爱怜地看到,这个男人如今正在跟身体里捣蛋的酒精作战。
珍妮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的她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也有种伤心欲泣的感觉!不过,珍妮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就在旁边,就差一步!
珍妮放开了手中已经冷却的毛巾,从床边站起身上,关掉了电灯。就着淡淡的月光,一件件衣服离身而去……
第五十三节 好梦成真
随着酒精的慢慢被分解,龙剑铭的结束了杂乱的梦境,在经过一段没有梦境的睡眠以后,又开始了新的梦境。
梦,是旖旎的,是粉色的。梦里有果敢中有些含羞的何凝霜,也有痴情沉迷的司徒燕,最后,换成了娇羞的新娘德龄。软绵绵的床真的很舒服,软软的,旁边还有一个带着凉意而光洁的东西,可以驱走夏夜的炎热。这种舒服的感觉让龙剑铭的梦也变得更舒服起来……
蓦然,一阵隐隐的头疼把龙剑铭从沉睡中惊醒。那是没有化解的酒精进入脆弱的脑神经后的结果。他慢慢适应了室内的微弱光线,也从梦境中彻底摆脱出来。结果,自然是震撼而不敢声张的!
身边,不是德龄,而是珍妮。手里捏着的,是远比德龄更丰满的珍妮的娇嫩。龙剑铭吓得连忙放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上了珍妮的床,而且一丝不挂的两个人会如此亲密地睡在一起,难道,难道昨天晚上自己……肯定是了,昨天晚上的梦是如此的真实,只是,女主角不是德龄而是珍妮!
一种犯罪感袭上心头,但是,龙剑铭可以从这种感觉里品味出一丝得意。他不可能对朝夕相处的珍妮不想入非非,几次都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把持着自己没有失控。他本来打算,即使得到司徒燕和德龄的允许,自己也要正儿八经地娶珍妮过门,好好地来一个洞房花烛夜。可是,可恶而可爱的酒精打乱了计划,使得此时的龙剑铭无比的被动!
什么叫心乱如麻?
龙剑铭现在就是心乱如麻!不过,思路还是慢慢的理了出来。既然已经这样了,就面对好了!欠珍妮的,以后找个机会好好弥补,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不是吗?管***,嘴边的肉都不吃,那是傻瓜的行为!
想着就有动作,贼手又开始了侵略行为,品尝过女人滋味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对身姿如此诱人的珍妮是谈不上抵抗力的。美人睡得很沉,给了龙剑铭再次作案的机会,也给了他细细品尝、慢慢品味、暗自比较的充裕时间。浑圆的乳房是焦点,那也是珍妮的骄傲,与德龄的一手掌握不同,龙剑铭现在无法控制那对弹力十足的突起……
珍妮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她在担心着,一直都在担心着。不过,现在她放心了,旁边男人的气息在逐渐粗重,手也不老实的制造着麻烦……也许,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已经成为另外一个珍妮了!
……
马守禄还是很老实地守在后院门口,谁也不让进,就算是拿着天津、北京电报的杨度也没放进去。马守禄有经验了,督办跟夫人睡觉之后,一般是要晚起一点的!何况昨天晚上督办是喝醉了的呢!
杨度也清楚昨天龙剑铭的惨状,也就没去打扰。反正电报的内容早就在意料之中了,该怎么做心里有数,照着做就行了!倒是有个事情得要今天商量个结果出来。德龄格格在庆亲王的护送下已经过了宜昌进川了,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堪堪够准备、布置一下的!庆亲王亲自来了,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看到风风光光的迎亲场面,拿到应该拿到利市,还有那些从各地赶来贺喜的宾客,也应该安排接待了。说是说,可具体按照个什么标准办,龙剑铭还没发话呐!
郑安邦也拿着份电报来了,那是旧金山吴良发来的电报,司徒燕已经在李莽的护送下,上了归雁号,启程了!一看到这个场面,等吧!反正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
等着等着,杨度和郑安邦聊了一会,都感觉不对劲啊!怎么珍妮小姐也没出现呢?再看看马守禄那神情,两个人明白了,这小子哪里是给龙剑铭护法啊?明明是给他的洋夫人保驾护航嘛。
两人对视一下,苦笑!手里还各自捏着一个麻烦事情呢,现在又来个麻烦!而且,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