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酒店却突然看到几个不速之客,老头有点蒙蒙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噢,客人是吃饭对吧?不好意思,小老儿刚刚出去有点事……咦?阿莲呢?”老头跑进小门又跑出来,怒道:“这丫头搞什么鬼,我叫她看好店铺子的!”
“是吗?”林乐装出很奇怪的表情:“我们进来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手却在后面暗暗的拉了小奇一把。
小奇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崔妄眼尖看到了,就悄悄走出去等在门口拦下回来的众人。
“诸位客官吃点什么?”老头神情有点疲倦,却不想放过这笔好生意,从衣着来看,这些都是贵客,而且这种人一般出手阔绰,不会在价钱上斤斤计较:“小店有很多特色菜,是外面吃不到的。”
林乐早已看过菜谱又听老锟介绍过,心中有数,笑道:“我们是慕名而来,不然也不会特地在此等老板回来……你就把拿手的有菜做上来吧。”
老头依言往厨房去了,嘴里还念叨着:“死阿莲不在,我忙都要忙死了。”
老板在里面做菜,崔妄已经把在附近的成锟﹑风采宁找了回来,八个人凑成一桌喝着老板奉上的香茶。
这陈记老板效率极高,不过片刻就已经弄了一桌菜出来,还不是清水镇里那种备料加工的产物。
吃到中途时魏平也赶了回来,报告说找不到无形先生。林乐虽然不满意却不强求,加张凳子就把这一餐对付了过去。
因为大家心中有事,都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只有成锟故地重游大快朵颐,还拉着老板发了半天感慨。
饭后,众人在林乐的示意下围着桌子谈起了闲天。
老板不敢逐客又一样无聊,扯着扯着就被拉进了话题内,开始自然是随便聊些生意经﹑菜谱之类琐事,但在林乐刻意引导之下,话题渐渐的转到了他女儿阿莲身上去。
“照这么说,老锟你以前见过阿莲姑娘喽?”林乐做假的功夫越来越成熟,明明早知道的事情拉出来说还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的众护卫佩服至极。
崔妄在桌子底下给了成锟一脚,才把这个糊涂蛋踢明白,忙拼命的点头道:“没错没错,当年我在这里吃饭时见过阿莲小姐。”又福至心灵的转向老板:“令嫒的确是美貌过人,不知择婿了没有?”
老板原是姓林,倒与林乐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此刻这林老头来了谈性,什么都口无遮拦:“我家这丫头早就到嫁人的年纪了,却说什么也不肯去相亲,我和她娘都为这事担心好几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太常又突然对林乐使了个眼色,传音过来:“灸已经带着陈陈在门口了……好像后面还有个女人。”
来就来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过林乐却很奇怪为什么太常能比自己先一步发现他们的靠近,还能有如目睹的听出来者的性别乃至身份。联想到刚跳进达西府时伤到耳朵的事,看来这听声方面也有诀窍可循。
灸一只手搀着陈陈走了进来,陈陈看来精神不错,笑着向这边打招呼道:“兄弟们,残疾人也来了!”
众人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被白色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想到这只手有可能永远都举不起来,心中都颇有酸楚。
“陈哥,你小心手!”两人背后闪出一个年轻姑娘,急着扶住陈陈到众人前面坐下,又转向林老板:“爸,我刚刚去看陈大哥了。”
老板不好在众人面前发火,随便埋怨了几句就罢休了,然后才看着陈陈道:“是陈先生啊,小女又给您添麻烦了。”
陈陈突然腼腆起来,微红着脸道:“老伯快别这么说,我还多亏阿莲姑娘照顾呢!”
这就是阿莲吗?林乐打量着这个让陈陈神魂颠倒﹑连昏迷中也叫着的姑娘,微微有些心惊。自己见过的美女中芯佳肯定是第一位,其后的米亚达家各位小姐都不分轩轾,或许兰芝又稍胜一筹,但眼前这个阿莲姑娘美貌或许略有不及,恬静安详的气质却是生平仅见的,无怪乎陈陈会如此着迷。
再看下去就近乎失礼了,林乐收回眼光,调侃的对陈陈道:“还不把你的这位介绍给兄弟们认识?”
陈陈俊脸一红,傻笑着说不出话来,笑容里却满是甜蜜。
阿莲倒落落大方的向林乐躬身行礼道:“小莲见过林头儿。陈陈常向我提起您,说您是个大英雄呢!”
林乐被恭维了一把,依然没有放过两人:“莲姑娘好大方,与我们的陈陈真的很般配呢!”
这次连阿莲也吃不消的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只是手在下面悄悄的和陈陈拉到了一起。
林老头有点懵懵的,虽然看出来两人关系暧昧,却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不过这个陈先生身份尊贵又平易近人,有这种人做女婿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等护卫们依次调笑过两人,老头又和准女婿亲近了一把,林乐才开口说上正题:“阿莲姑娘,陈陈受伤时祢有在场吧?”
阿莲点点头,露出惊惧的神情:“嗯,那个时候我刚和陈哥在苕江边散步……”
陈陈想接口,却被林乐举手打断:“嗯,然后呢?”
“快走到留汀桥那边的时候,一个湿淋淋的人突然从水里冲出来打我。陈哥马上挡在我面前,还叫了一声‘师兄’。”
阿莲看看陈陈,一副心疼的表情:“那人说也不说就往陈哥脸上掴去。陈哥没料到,匆匆忙忙挡了一下就被他打倒了。那人又补了一脚,刚刚踢在陈哥手腕上。”
阿莲爱惜的抚着陈陈垂下的右手,又道:“再后来我被吓晕了,晕倒之前好像看到那个人又跳到水里去了。”
那不是毫无线索了?林乐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沮丧,费尽心思弄那么久还是一无所获,现在连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要在这么大的可西找到晋腾,恐怕真的希望渺茫了。
“林头,其实我不在乎报不报仇。”陈陈放开胸怀,反手抚着阿莲的香肩,回忆道:“但师兄与我交手时我有种感觉,好像在我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他的眼神看起来非常的……疯狂!”
“哦?”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把头凑了过来。
林乐斟酌着道:“你的意思是……他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控制,才在那种情况下伤了你?”
“是这样。”陈陈点头道:“我与师兄虽然略有不和却还没发展到兵戈相向的地步,而且近百年没见,什么恩怨也该消除了,他没道理再一言不发的攻击我。”
“疯狂?”联系到达西所述晋腾独自去追查怪物的情况,林乐心中已有了个大略的概念,但还是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陈陈肯定的点着头道:“我的感觉是这样告诉我的……疯狂﹑嗜血,而且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可能吧!毕竟感觉这东西很有可能出错。林乐放松了下来,接下去的任务就是去苕江一带搜索了。即使不为报仇,这个晋腾在也是一种危险因素,有必要把他消除。
除了范勇,剩下的队员都已集中在此,没吃过饭的胡乱扒拉了点就算是午餐,而后林乐与众人一起去苕江细细的搜寻了一下午。
可惜那晋藤就像是消失在空气中般不知所踪,林乐等除了领略了遍苕江风景外一无所获。
晚上在余记用餐,又闲谈了一会才回去汇华,菲卿不见踪影,差了个人过去达西府一问,才知道她和公爵大人出去一下午没有回来。
陈陈担心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乐摇摇头道:“在晋腾的问题上他也许有所隐瞒,但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不似作伪,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他们去了哪里还颇值得思量呢。”
陈陈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乐神秘的一笑,不再回答,反而不顾陈陈的抗议,命阿莲扶他上楼去休息了。
余记老板以为终于钓上了金龟婿,非常爽快的把女儿交给陈陈保管。阿莲自是乐意之至,于是随众人一起来汇华落脚。本来每天早晨在汇华门口卖花就是她的副业。
无形不知去办何事还未回来,不过以他的能力自然不至于让人担心。余下众人讨论了一会晋藤的事终不得要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明天之内结束此次事件。
林乐看看天色不早就命都散了,各自休息,却独独留下灸与太常两人。
“灸兄,太常兄。”异常客气的称呼让两人同时躬下了身,静听林乐的吩咐:“你们出来也好几天了吧?”
太常凝神想了一阵才道:“已经四天了。”
“四天了啊。”林乐像是恍然初醒的样子感叹一声,又笑着对两人道:“又不是正式场合,不必那么拘礼,起来吧!”
灸与太常松了口气直起腰,不知不觉间两个高手开始对林乐有些发怵。在他面前就会情不自禁的拘谨起来,均感觉到这个“谷主”是越来越有谷主的威严了。
“谷主有什么事吗?”太常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略矮的谷主,恍惚间居然有种仰视的感觉。
“也没什么事……反正现在睡不着,干脆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林乐往客栈外看了看:“昨天我好像看到附近有个小树林,要不就去那?”
看来谷主早有决定,身为下属的太常与灸当然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出了大门,穿街过巷又走了近半里路,才算到了林乐所说这个“附近”的小树林。不过此处还堪称幽静,从三人刚进树林时惊起的一群飞鸟,就知道林中并没有旁人在。
“还不错吧?”林乐笑着拈了片枯叶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的道:“这里就是太常你练功的地方吗?”
太常并不惊讶,点头道:“属下昨天来过一次,就是看中这里的安静。”
林乐抬头看看天,伸手虚抓了一把,似要掬起从树梢处散落下来的月光:“也因为这里月光照射很充足吧?”
太常尴尬的一笑:“嗯,我的昊天真气非这么练不能进步。”
林乐又对着一直不怎么作声的灸道:“你最近有疼痛过吗?练功引起的那种?”
灸若有所思的摇着头道:“本来前几天差不多是发作期,但一直没有出现过,也许和环境的突然变化有关。”
“昊天真气,魅阴劲,浩然之气,冰封谷的三项绝学,虽然威力巨大却也不可避免的有着很大的破绽,其中以魅阴劲最是要命。”林乐说着看了一眼灸,见后者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昊天与浩然相对柔和,危害也小很多,就是发挥上限制太多。”
说到这里,林乐反手把枯叶往空中一抛又运气吸住,易碎的枯叶居然凌空停在了掌上半尺处,纹丝不动。
一路行来太常与灸早已明白这个看来文文弱弱的少年谷主要比自己强上太多,所以眼前奇景虽不可思意,却并不能让他们太过吃惊,倒是对林乐话中之意大是紧张:“谷主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问题还有办法补救?”
“没错!”林乐很快的接口,又纠正道:“并不是补救,而是彻底的消除,甚至连功力都能提升一大步!”
这也太神奇了吧?灸与太常都露出怀疑的表情,却不敢当着谷主的面真的开口质疑,只好静静的等他说下去。
“这两天我抽空研究了一下灸练的魅阴劲,略有所得。”林乐先盘腿席地而坐,双手放在膝上,掌心向天,又示意两人像自己一样坐下来:“其实这功夫是从一种叫做玄寒劲的功夫处脱胎而来,也不知是真的脱胎还是流传中丢失了一些关节,总之魅阴劲恰如把玄寒劲脱去外壳,又抽丝剥茧的去除了其中关键的转圜。所以你在修练时觉得某些地方气脉极难运转,要费尽心力才硬生生突破过去。其实这个时候你就已经伤到经脉了,我说的没错吧?”
灸眼神发亮,急切的点着头:“没错,修练时这样的地方多达十几处,而且每次疼痛都是在这些其中几个地方。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练功太急进弄伤了经脉,谷主你真的能……”
太常见林乐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这少年谷主心中已有定计,打断灸的话道:“你别急,谷主自然会有办法的。”
林乐不急着解释,反而闭上了眼睛。两人正纳闷间,突然感到一股极寒之气以林乐为中心迅速的蔓延开来。寒气过处,湿土上立刻结成了冰冷坚硬的冻土,连半枯黄的草芽也被摧枯拉朽的冻成碎末。
这寒劲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连成长于冰封谷那种苦寒环境,并修习阴寒之劲的灸也抵受不住的闷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起来,更遑论未曾练过魅阴劲的太常了。
“这就是最正宗的玄寒劲,感觉如何?”林乐一散去功力,寒劲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地上还有点冰,空气里已经恢复如常了:“是不是比魅阴劲更厉害?”
灸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