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才多大一点。”叶邑辰唇角勾起一个淡淡却森冷的弧度,“……就这般缜密毒辣,真不愧是那一位的儿子……若是将来……”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雨澜心里却是一阵混乱。怎么也没想到,叶敏昭会这样对她。
她抬头看着叶邑辰,问出了最想问的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陷害她?她的心里一阵冰凉。叶敏昭在她心里,还是那个骄傲可爱的小正太,甚至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也没法和这个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幕后之人对上号。
“从十七弟那里回来,我就一路在想,到底他为什么要做这些。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大有深意地看了雨澜一眼。“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想离间你我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干嘛要离间咱们之间的感情。咱们之间好也罢坏也罢,和他有什么干系?”
叶邑辰神色古怪地看了她半天:“你真的不明白?”
“我应该知道吗?”雨澜被他问得十分迷茫。
雨澜不由嗔道:“王爷,您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叶邑辰这才收了笑声,给雨澜解释道:“这小子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绕了这么多圈子,就是看不得咱俩要好,要从中破坏心里才能甘心。”
雨澜更是糊涂。“这孩子好端端的,又没有得失心疯,干嘛要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叶邑辰忽然一阵欢畅的大笑,笑得雨澜莫名其妙。叶邑辰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小子是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雨澜臊得满脸通红,一口否定:“不可能!”古代社会不像现代。现代夫妻不和,到民政局扯一张离婚证一拍两散,还可以重新找男人结婚过日子。这个时代讲求从一而终,寡妇再嫁都要受人歧视。
所谓一如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王府,雨澜既然嫁给了叶邑辰,这辈子就注定了要在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所以她和叶敏昭之间,再续前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蛋。
叶邑辰道:“你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你忘了我的母妃了吗?”
雨澜一阵无语,叶邑辰的母妃宸妃先前可不就是北齐国主的宠妃,后来北齐被太祖攻破,宸妃摇身一变,变成了太祖皇帝的爱妃。
难道叶敏昭打得是同样的主意。雨澜怎么都觉得接受无能。
叶邑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这小子,还真是差一点就成功了!”
可不是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吗?要是雨澜肚子里这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她和叶邑才好呢这份芥蒂说不准就埋下了。再想回到以前那样的心心相印,那可就难了。
“那时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王爷是怎么查到是他的?”
“的确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但是也正因为是这样,才让我更加怀疑。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会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叫我怀疑你!” 叶邑辰的笑容淡淡的:“如果不是你,王府里的人,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领策划这么复杂的阴谋?”
雨澜静静地听着。叶邑辰已经道:“我本来就不相信这件事是你做的。你来到外书房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我就更加相信了。后来我很快就找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雨澜还是很激动。
“证据便是秋荷的尸体。”叶邑辰觉得雨澜的手心一片冰凉,不由更加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很明显,秋荷是为了保护文哥儿,才被那头草原狼咬死的。若秋荷真的是受了你的指使,你的目的也只可能是要了文哥儿的命,那第一个死在狼吻之下的便只可能是文哥儿而不是秋荷了。”
想到死去的秋荷,雨澜心里十分沉重。叶邑辰道:“秋荷算不得是个好奴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草原狼冲出来的那一刻,她之所以救下文哥儿,是不想连累了她的家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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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启衅
“你打算怎么处置秋荷的家人?”秋荷一家是雨澜的陪房;如今闹到了这步田地;必然是要严惩的。
秋荷的老子娘已经求到了钱妈妈那里,想要见雨澜一面。秋荷除了老子娘;还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这么一大家子;眼看着都要被秋荷带累了。
只是雨澜这几天又是病着;得空还要照顾叶敏文;哪里有时间见他们。
秋荷一家也算是老实人;办差也算卖力;只可惜秋荷一念之差。
发生了这种事,就算不是一顿板子打死,也要卖到东北或者东南的不毛之地去。不过秋荷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叶敏文一命;雨澜这才敢厚着脸皮,想给这一家子求求情。
毕竟叶敏文也是有惊无险。
大太太给她的五房陪房,这还没怎么着,就要先折了一房了。
叶邑辰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如同最上等的琉璃一般,清澈却深不见底。“御下之道,最紧要的就是赏罚分明。有功不赏,则为善者失其望;奸回不诘,则为恶者肆其凶……”
雨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有功的人得不到奖赏,奴才们没了期望,就没有人会为尽心办差;奸诈者得不到应有的责诘,犯了错误的人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也就是说,秋荷一家还是要惩治的。
叶邑辰道:“本该将他们全家卖去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秋荷总算是有点功劳,他们全家又不知情,便发去山东的庄子上种地去吧。”
雨澜听了松了一口气。秋荷一家毕竟是她的陪房,若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开口回护一下,难免寒了下人们的心。好在叶邑辰还算给她面子。
这是一件小事儿,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雨澜小心翼翼地问:“那王爷……您准备怎么对付潞王殿下?”
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叶邑辰的为人她已经十分清楚了解了。叶邑辰绝对不是那种能够忍受别人欺侮的人,更何况他又极为护短,叶敏昭搞得叶敏文差点被狼咬死,搞得雨澜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了,叶邑辰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简单点儿说,叶邑辰查不出来还好,一旦查出来,肯定是要搞搞打击报复的。雨澜虽然被叶敏昭害了一把,可是还是不希望叶邑辰把他搞得太惨。
叶邑辰乌黑的眸子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唔……你说本王应该怎样对付他?”
雨澜有些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他总是一个孩子,小惩大诫也就是了!”千万别搞得太大发了,叶敏昭,就是到了现在她也很难把他当成陌生人,敌人就更不能了。
“他毕竟是皇上钟爱的儿子……”雨澜都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些捉急,别人都把皇帝供在天上,叶邑辰可从来没有把那位堂兄太当回事。
“好吧!”叶邑辰的眼神有些戏谑,“那就听你的,小惩大诫!”
雨澜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叶敏昭变成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是毕竟,他是救过她两次的,她也一直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如果他真的出了事,雨澜也有些于心不忍。
雨澜赶紧就转换了话题:“要不今天下午我就搬回正院去吧。”
叶邑辰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副心虚的十分厉害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心想大概是自己上一次的发作把她个吓着了。
既然叶邑辰不反对,雨澜在外书房歇了一个晌午觉,当天下午就搬回了正院去。叶敏文也被奶娘侍候着回了正院的东厢房。
虽然不过只在外书房住了一个晚上,再回来,雨澜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她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安顿下来之后,叶邑辰立刻请了龚太医来给雨澜把脉。龚太医叫她卧床安心养胎,她却为了叶敏文从正院到外书房,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太医扶脉的时候雨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极不踏实。
叶邑辰更是一双锐目始终停留在龚太医的脸上,仿佛他的脸上长了花一样。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实际上所在衣袖里的一只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直到龚太医说了一句:“不妨事!”叶邑辰脸上冷硬的线条才柔和了下来。
“下官的方子,王妃再吃两天,就停了罢!下官再给王妃开一副药性温和的吃上半个月,王妃只要按方吃药,再多加注意修养,腹中胎儿暂时保住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叶邑辰和雨澜听了都是大喜过望,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话中还有“暂时”两个字,龚太医本来想提醒一句“只是将来生产的时候怕是要吃大苦头!”可是看见两个人的表情,他硬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叶邑辰亲自带着他到偏厅写方子,龚太医写完了方子才被送回前院去。直到第三天,雨澜的下红彻底好了,龚太医把了脉说是胎相平稳了。叶邑辰才叫马大总管亲自将他送回太医院。临行当然还不忘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封。
龚太医回到家中,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不由感慨:晋王府的病不好医,钱不好赚啊!
送走了龚太医,雨澜遵照医嘱,换了一个方子继续吃药,她卧床不起,一心养胎,后宅的事情全都委托给了大嬷嬷代为处理。平时只过是问问叶敏文的起居。叶敏文本来身子就很弱,这次受了惊吓,喝了几天药也没能立刻就好了。
白大夫建议说叶敏文的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药补不如食补。吃完了这几剂药,不如找个擅长做药膳的厨子来照顾叶敏文。
叶邑辰听了心里一动,雨澜自从怀孕之后,不但没有像别人那样变得丰腴圆润,反而因为害喜害得厉害,又加上这次的事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便委托叶枫齐办这件事。叶枫齐效率极快,不过两三日便荐了两个厨子过来,叶邑辰亲自见了,又叫他们做了东西来吃,果然颇为擅长药膳,也便留了下来。一个照顾叶敏文,一个照顾雨澜。
喝着药,又吃着药膳,双管齐下,七天之后叶敏文已经可以下地给雨澜请安了。雨澜看见叶敏文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刻丝小袄,由奶娘过来给自己请安,这几天人参乌鸡汤天天喝着,补得他一张小脸红光满面的,雨澜见着就觉得高兴。
秋荷那件事出来之后,雨澜对叶敏文身边大丫鬟的人选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听香的病情还没有好利索,雨澜就把晓月派了过去,亲自照顾叶敏文。又叫钱妈妈和晓玉从府里和庄子上选了一批小丫头上来,交给大嬷嬷调教,以备日后敷用。
大嬷嬷是此道高手,有她把关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叶敏文行完了礼,跑到床前,拉着雨澜的手问:“母妃,我的身子骨都好了,你还没有好吗?”十分担心的样子。
雨澜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母妃过些日子就好了!文哥儿别担心。”
叶敏文歪着脑袋,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那母妃好了,能不能和我一起蹴鞠?”
雨澜笑着道:“母妃怀着小弟弟呢,可不能和你一起蹴鞠!”叶敏文听了就有几分失落。
“不过听你父王说,孟先生的病已经好了,再过几日,你父王就会把他请过来,安置在外书房旁边的兰芝院里。你父王说了,那里以后就是你的书房了。”
叶敏文听了高兴起来;“我也有书房了吗?”
雨澜点了点头:“当然了,以后你就是大人了。你父王说了,孟先生一过来,就要让你正式拜他为师,然后孟先生就要在咱们王府做馆,给你正式启蒙,教你功课了。”叶敏文早就听说孟先生这个人了,早就盼着先生能来了,听了这话,双眼亮晶晶的。
雨澜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继续对他说:“再过一个月,等天气再好点儿,你父王要亲自教你习武。”叶敏文对这个更感兴趣:“那我要跟着父王学习骑马吗?”
“当然要学!不但有骑马,还有别的……”她也不知道叶邑辰到底要怎么教导叶敏文习武,反正不外乎舞刀弄剑那些个东西,也就含糊了过去。她事先给他打预防针:“孟先生的功课还好说,可是练武是很苦很累的,你怕不怕苦怕不怕累?”
“不怕!”叶敏文拍着胸脯保证。
“真乖!”雨澜忍不住把叶敏文拉到近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叶敏文被她弄得一愣,雨澜还是第一次这样对他。雨澜也有一些尴尬,叶敏文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雨澜对他心里有了一番愧疚,叶敏昭不过利用他作为离间自己和叶邑辰的工具,最后受害的还是叶敏文。
不过片刻,叶敏文就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雨澜看了,心里觉得受用极了。想起还有一句话忘了说了:“等孟先生来了,你父王会把那四个小伴读接过来,和你一起学功课,一起学武功,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陪着你蹴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