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决应了一声,似乎对这种事情不以为然,见苏沐冰迟迟没有说话,“就是这样,没别的事了吗?”
“哈哈哈~”苏沐冰笑了笑,不禁叹言低声道,“你还真是……”顿了顿,“还是那句话吧,希望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尽量对小雨好些,也不要再做那种事了,就当,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好吗?”即使没有和凌决面对面直言,但还是一个人犯起了尴尬。
“啊,那我尽量吧。”
凌决的语气貌似很无所谓,这让苏沐冰有些愠怒。“小雨她其实蛮孤独的,现在你和静雪住在一起,又毕了业,见面的机会也不像以前那样多,我怕继续这样下去,小雨心里会很难过的。”
“那你呢?”
“什么?”
“我说你呢?你不觉得孤独吗?”凌决冷冷的反问说。
“哈~我怎么会。”苏沐冰好笑的回答说。
将电视关掉,凌决点了根烟,随即说道,“你从小就生活在似有似无的家庭的中,后来蹭在潇静雪家,使你感受到了温暖,但无论这股温暖怎样,都是介于邻居或潇静雪的缘故,我有过这样的经历,知道这种味道很美,但长久下去可不好消化……”
“你提这事做什么?”
凌决没有回答苏沐冰的话,继续说道,“你很小便开始逃学打杂工,又将努力挣来的钱给不在身边的母亲,为的,只是感受那离别的亲情,后来潇静雪家里出事后,你便将更多的心思投在没有尽头的工作中,如果你真想挣钱的话,在外那么长时间,认识的人又那么多,且不说其他,至少能够混个不错的工作吧,也不至于发发廊的传单,况且你又不笨,这种事对于你来说很简单,所以说你之前保持这种样子,只能证明你接受了孤独,工作只不过是你发泄的工具。”
“你说的很对,那和我刚说的有什么关系?”苏沐冰啧了一声。
嘴角不觉扬笑,“孤独不过是每个人所拥有的情绪,你觉得小雨孤独,但我觉得孤独的是你,想救赎别人,倒不如先救赎自己。”
“你什么意思?”
“留下来。”凌决平静的说道,“这是你和小雨排斥孤独的最好方式。”
“我想过,但小雨的心思都在你那里,即使我留下来,我也怕会因为潜在的矛盾而将我们的关系打乱,况且这种事情小雨也不想看到……”
“你和我关系很熟吗?”凌决打断了苏沐冰的话。
苏沐冰愣了愣,哽了哽喉咙,“不算很熟吧。”
“那潇静雪会因为你与小雨相处讨厌你吗?”
“应该不会……”
“那有个屁矛盾,你想做就做,畏首畏尾的干嘛!”
“呃……”听了凌决的话,苏沐冰怔了怔,随即大笑了两声,“哈哈哈,你还真是……”不觉点了点头,“对,很对,我干嘛管你,做我想做的就好。”随即沉了沉,“但凌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随心所欲,就像现在,我不是做我想做的,而是该做我应该要做的。”
凌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无论怎样做还是看你吧,我话也只能说到这儿,至于你的要求,我只能说我有要必须做的事情,途中如果有牺牲,那这牺牲一定是必要的,所以并不能保证小雨不会受到牵连。”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吗?”
…………
“抱歉。”
…………
“好吧,那就这样吧。”说罢,苏沐冰便准备挂掉电话。
“苏沐冰。”
“嗯?”又将手机重新放置在耳边。
“旅途愉快。”
听到凌决的祝福,忍不住还是咧开了笑容,长叹一息,“嗯,旅途愉快。”
灼烈的阳光透过窗通亮整间教室,白板前站着一位中年教师,面对着台下十几个学员在讲述着钢琴课程,凌霄坐在其中,托着脑袋无心听讲,环视周围的学员,大都被温热所驯服,打着瞌睡。钢笔在手指间转动,托着下巴目光遥至清澈的玻璃窗,脑海中忽然想起凌决第一次来钢琴室的情景,貌似就是这样一个天气,他那昏暗的背影遮挡在冷窗前,如若一枚黑光。
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凌决,捋了捋肩处的头发,回神继续望向白板,本想认真听讲,但思绪却始终归一不了,不觉又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情景。
「车子刚停在小巷处,幼小的凌霄便从车内跳了出来,朝爷爷家跑了进去,进到客厅看到爷爷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问爷爷凌决去哪了,爷爷指了指外面没有说话,随后凌霄又跑了出去。
站在小巷中央前后望了望,都没能见到凌决的身影,不觉垂头感到失望,待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笑声,貌似是凌决的笑声。
爷爷家在小巷内丁字路口处的边角,前方是个死胡同,右边则是另一条小巷,通向外旁的街道。待凌霄朝右边的小巷走去时,忽然看到凌决坐在他卧室的窗台上,旁边一位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背着手靠着墙,似是与凌决在交谈什么。
少女身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左腿弯曲搭着墙壁,而墙壁因坚持不住细长的高跟带来的压力,而断续落下灰尘,使得白色的鞋子略显灰蒙。
少女侧头望向凌霄,她黑色的沙宣短发在日光下显得愈发浓郁,褐色的眼瞳中,好似掺杂着不可捉摸的东西。
“凌霄?”忽然凌决从窗台跳了下来,走到凌霄面前,“你怎么来了?”
“这是你姐姐吗?”少女同样也走了过来,蹲在凌霄面前。
“嗯,是的。”
“嗨~我叫叶羽,你呢?”少女扬起微笑,伸手准备摸凌霄的头。
“吓!”」
回神轻揉了揉双眼,至今那画面凌霄还清楚的记得,她手臂上有一片烧伤,红色的疤痕使当时的自己不顾一切的跑了回去。虽然现在想起觉得那时的做法很不礼貌,但伤痕确实使自己十分恐惧。
直到现在凌霄还是不知道,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为何会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长久交谈下去。
难道她有恋童癖?
哈哈,凌霄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好笑,随即马上将这个词在脑海中扼杀。
不能这样想,毕竟这对于一个逝者来说是很大的不敬。
“妈,您多注意点身体,地就别种了,就在家歇着。”王宁雪盘坐在床上,拿着手机。
“没事儿,在家也没什么事做,种种地也挺好的。”电话那头王宁雪的母亲说道。
“这个月先缓缓吧,等我找到工作这个月的钱再一并寄给您。”
“不用,顾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给我的钱还有,不用每月都往家里打钱。”
…………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王宁雪也不知该说什么,沉浸了一会儿,母亲说邻居叫她去溜达会儿,而王宁雪应了一声,便挂掉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一边,侧头望向窗外,家里只剩王宁雪一人,沈易言一大早便回家了,中途给他打电话也没有接,应该是正在和家里人谈话吧。忽然阳台处的那一厚摞信件落入眼中,使原本平静的心情变得不安。
起身把信件放入纸盒中,又用胶带将它封好,安置在床下,似乎,想以这种方式让回忆沉睡。
一整个早上,苏沐冰都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本想叫潇静雪和小雨去外面玩会儿,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小雨好像在生气不愿起床,而潇静雪则说下午去,有点事情要做,搞得苏沐冰有些不知所措,待到十一点的时候,苏沐冰便先出去买午餐了。
砰砰砰
“谁啊?”小雨听到敲门声不耐烦的问道。
“呃,小雨,是我。”潇静雪手中拿着一封信件,轻咬了咬手指回答说。
“有什么事吗?”
“嗯。”潇静雪应了一声,“凌决要我把这个给你。”
大约过了半分钟,门忽然开了,小雨守在门前,看样子并没有要潇静雪进去的意思,上下打量了一番,“什么东西?”
随后潇静雪将信件递向小雨,“他说让你把这个寄给沈易言,可以选择寄,也可以选择不寄。”
盯着信件微皱了皱眉头,小雨能够感到凌决又在预谋着什么,可又想想,上次在医院与潇静雪一同见证了沈易言的态度,虽说自己想要潇静雪与他重新合好,但对于现在来说,这种事其实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即使知道这种思维方式是在赌气。而潇静雪还是自己情感上的竞争对手,那又何必在乎对手的朋友呢?况且她都这样做了,那自己更没必要担心。
一把夺过信件,小雨仍旧冷着脸,“寄到哪里?”
“上面已经写好了,你只要现在去寄就行。”说罢潇静雪正准备走时,貌似有什么话要说,回头再次望向小雨,“昨晚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轻咬了咬手指,潇静雪抹出一勾微笑,“非常抱歉。”
“呃……”小雨未曾想到潇静雪竟会先声道歉,其实想想她并没也没有说错什么,倒是自己太过任性,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扩大化,“静雪。”
潇静雪刚要回房间,听到喊声便回过了头。
“和我一起去可以吗?”抿了抿嘴唇,“顺便……买点午饭。”
平静的面容扬起一席温柔的笑容,潇静雪点了点头。
“哥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来看妈妈吗?”香雪走在宽广的青石阶梯上,朝前方的陵园缓步走去。
“香雪的妈妈也住在这里吗?”凌决拉着香雪的手,问说。
“嗯。”香雪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我记不得在哪里了,只来过一两次。”随即抬头望向凌决,“这里也有哥哥的亲人吗?”
抬头望向天空,凌决长叹一口气,“啊,有的。”
路过爷爷和奶奶的陵墓时,凌决只是稍作停留看了一眼,随后便带着香雪继续朝后方走去。大概快到临近山顶的一排墓碑时,凌决停下了。
灰色的墓碑与身周的那些并无太大区别,可如若细眼观望,能够发觉这块墓碑上并没有碑纹,甚至连逝世者的名字都没有,不禁让人觉得这是对逝者的不敬。凌决将手中的一株还未开花的曼珠沙华放置在供物台处,随即坐在了墓碑前,锋棱的脸颊在日光下显得更为冷峻。
一旁的香雪看着凌决,轻咬了咬了手指,“哥哥,这里住着谁啊?”
“啊,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凌决没有回头,面色依旧冰霜。
就这样看着凌决,香雪迟迟没有说话,而凌决也仅仅是坐在那里,同样也没有言语,好似在心中与她交流。
坐在客厅内,沈易言如若一个客人般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紧张而拘束。清晨回到家与父母交流,从中得知父亲不久前被工厂辞退,原因只是因为经济不景气。回想起出事那天晚上回到家,妈妈拿着那张纸单,应该就是辞退信。而父亲没了工作,这个家自然也就没有经济来源,所以当晚偷钱时,才会发那么大火吧。
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压力,得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不想对父亲扬言说要打工赚钱时,父亲只留下一句话便走了,“我不管你去做什么,别再往这里待下去,我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拿了,如果你还有一点孝心的话,那就给我滚出去,混出个人样回来。”
父亲说的没错,自己不应该再给他们增添负担,也许顾好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释放压力最好的方式,至少在这之前,应该把那笔昂贵的住院费还给他们。就这样想着,沈易言向外厨房做饭的妈妈道了声别便离开了。
苏沐冰拎着打包好的午餐回到旅馆,敲了敲她们两个房间的门,都无人回应,正当准备打电话时,便听到楼梯处的脚步声,待她们两人的身影落入视线内后,苏沐冰惊愕的看着她们手中的饭盒,“我去!你们怎么也去买饭了!”
坐在公交车上,凌决望着窗外的街景,身旁的香雪似是要说什么话,张了张口,却有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之前凌决对她说过的话,要说出自己想说的,便鼓起勇气问说,“哥哥,为什么刚刚在那里的时候你不说话啊,每次姐姐都要和妈妈说好多好多。”
“笨蛋,死人怎么可能听到。”凌决轻笑了一声,顿了顿,又问向香雪,“香雪害怕那个陵园吗?”
“不害怕。”香雪摇了摇头。
“那里都住着已经去世的人,香雪不害怕吗?”
“笨蛋,去世的人有什么好怕的。”香雪学着凌决的语气好笑的回答道。
听了香雪的话,凌决不禁扬起笑容,随即摸了摸香雪的头,似是在感叹,却又像在惋惜,“香雪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就这样过了两天,凌霄仍旧没有回来,每当送香雪去幼儿园后,凌决都是一个人守在家里,有时无聊也会在街上溜达会儿或者坐在花房消磨时间,待到放课时间便去接香雪回家,虽看起来有些无聊,但当事人却觉得还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