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园魅影 』 作者:季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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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园魅影 』 作者:季蔷-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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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莫、恩彤、恩白,他们都因她而倍受折磨。 

  上帝啊,忏悔是否能弥补她从前所做的一切?在美国那三年,她日日析祷、夜夜忏悔,企求她曾犯下的过错不会再继续伤害任何人,不会再为任何人带来痛苦。 

  但这样的忏悔是否已经太迟了?她自从海澄死后便不曾再上教会做礼拜,上帝是否早已放弃了她,不愿再眷顾她? 

  她既早已背弃上帝,选择成为地狱魔女,是否已没有资格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柏语柔说得对,就连圣人也未必能原谅她所作所为,更何况语莫并非圣人。 

  他只是一个平凡男人啊,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所以他嫉妒、气愤、怨恨,无法忍受她的浪荡行止,更无法承受她出口伤人。 

  所以他会想掐死地,掐死有一张清秀脸孔,却总是吐出恶毒言语的魔女。 

  她活该! 

  她是这样想,眼泪却依然不听话,酸酸楚楚地滴落在床,一滴接一滴,无休无止。 

  她从来没想到,那曾多次纠缠她的噩梦竟是事实,而梦中欲置她于死地的恐怖魅影竟就是语莫。 

  他还说要保护她,说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原来他就是那个曾经想杀了她的人,就是她梦中魅影……   






 第十章  『柏园魅影 』 作者:季蔷 

  柏语莫几乎是一回到柏园便问季海蓝的行踪。 

  “李管家,海蓝呢?” 

  “应该还在房里。”李管家静静地答,“中午美云送过餐点给太太,她还是什么也不吃。” 

  这么说,海蓝今天一整天粒米未进? 

  今天早上她也拒绝下来用餐,恩彤问起,他只能以妈妈睡晚了来搪塞。小女孩相信了,丝毫没察觉父母之间的不对劲。 

  可是他心里却明白,海蓝是因为昨晚的事不肯见他。 

  他该怎么向她解释?一整天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就连在法庭都无法专心为委托人辩护,最后以身体不适为由申请延后开庭。 

  她──是否到现在还无法原谅他? 

  他开了闭眼,“我上去看看。”“语莫少爷。”李管家唤住他,“语柔小姐下午回来过,收拾了个小行李又走了。她说要出去旅行一阵子,不晓得上哪儿去了。” 

  语柔要出门散心? 

  柏语莫叹息,原本她今早还跟他一起去上班的,却在近中午时和他吵了一架负气离开办公室。 

  冲突焦点自然是海蓝。 

  他摇摇头。现在他满脑子只有海蓝,实在无法顾及语柔。 

  “我等一会儿再查查看她去了哪里。” 

  “你不先找她?”李管家语调奇特,语声像切割锈了的金属般令人不舒服,“难道你不担心语柔小姐?” 

  “她没事的。”他勉力一笑,安慰焦急的管家,“我先看海蓝。” 

  拋下这句话后,他迅速举步上楼,丝毫没注意到紧盯着他的管家奇异的眼神。 

  他来到季海蓝房门前,“海蓝,开门好吗?” 

  没有人响应。 

  她仍然不愿见他?他心一紧,再度呼唤,“海蓝,听我说,我真的很抱歉,请你开开门好吗?” 

  仍然没有响应。 

  相语莫开始慌了,不祥的感觉霎时笼罩住他,三年前的影像蓦地闪过脑海。那天,他也是这样敲门要海蓝出来用餐,但好几分钟都没人响应,最后他不耐烦地旋开门,却发现她卧房里空无人影。 

  她就这样离开了柏园。 

  难道这次也是这样吗?她又一次不告而别? 

  他的心狂跳。 

  不,不会的,海蓝答应过不再离开的,她答应过永远留在他身边。她不可能背弃诺言,又一次摧毁他对她的信任。 

  不曾的,海蓝不会那样做! 

  他拚命说服自己,一面颤抖着手,迟疑地旋开门──门真的开了,她没落锁。 

  刚开始,他有些不能适应房内的一片漆黑,待眼瞳逐渐可以看清影像后,他全身一震,恍若遭焦雷轰顶。 

  她房里真的杳无人影。 

  他不愿相信,扭亮灯再确认,但结果只是更加让他的心沉落谷底。 

  “海蓝,海蓝!”他冲进房,惶然四顾,“你在哪儿?求你出来吧,别再捉弄我,别整我……” 

  他嘶哑地低喊着,一面在她的卧室里四处搜寻。明知是徒劳无功,他仍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她的身影会忽然出现,告诉他她只是恶作剧。 

  最后,他发现一个白色信封端端正正地放在梳妆台上。 

  他奔向梳妆台,指尖发颤,拈起那封信。 

  信封上是秀丽工整的四个字──语莫亲展她──终究还是选择离开了吗?她竟真的再一次不告而别? 

  她怎能就这样离去?她承诺过了啊!为什么她许诺时如此坚定温柔,毁诺时却也如此干脆残忍? 

  他深吸一口气,手一颤,白色的信封落了地。语莫: 

  我都想起来了。一整夜,我的脑海中尽是过去的影像,一月一月的,把我失去的过往全部拼凑起来。记忆,要失去它如此容易,得回它却也如此简单。 

  今晨,我已不再是个没有过往的女人。 

  我想起了一切。 

  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又为什么在离开你后才寄离婚协议书给你。其中缘由说来话长,你愿意听吗?我想,你应该愿意聆听吧,你一向是那样温柔的男人。 

  该从何说起呢……或许,该从海澄开始。 

  澄哥哥是季家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那一年我八岁,母亲去世,父亲将我带回季家。在到季家以前,我便听母亲说过父亲的元配因为得知我们的存在决定与父亲离婚。她带走了海澄的双胞胎弟弟,留他一人在季家。 

  因为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到季家时心情一直是惶恐不安的。我认为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一定很恨我,因为我,他才被迫与亲生母亲以及感情最好的弟弟分离。我以为会遭到怨恨,甚至不合理的对待,我也预备忍下来。 

  但海澄不仅对我没有丝毫怨怒,还以最真诚的微笑欢迎我。他照顾我、疼惜我、宠爱我,完全就是一个哥哥对待亲妹妹的方式。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我有多感动吗?从小我就因为私生女的身分受尽他人的嘲弄,唯一疼爱我的妈妈又因病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撒手尘寰,留下我孤单一人。父亲虽然接回了我,但一向对我漠不关心,下人们也因我的身分对我不甚尊重,只有哥哥,他完完全全接纳了我、保护我,因此我在季家大小姐的地位才能确立,即使后来父亲另娶,也不能动摇我的地位。 

  十五岁那年,有天晚上我在花园襄不经意窥见了继母与舅舅的丑事,他们发现后威胁我不准张扬。我很害怕,原想隔天找海澄到外头倾诉的,没料到海澄就在隔天晚上出了车祸。他死了,为了救一个陌生的女孩。 

  我不晓得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咸觉,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一次拋下我独自离世了,我心碎、悲痛,却也忍不住怨恨。我恨上帝,恨那个害死澄哥哥的女孩,也恨海澄。 

  第一次遇到你,是海澄下葬后不久,我从季家逃出来,为了躲避洛成发对我伸出魔掌。那天,父亲与继母都不在,我一人失魂落魄地在屋里晃荡,他竟色念忽起,意图对我施暴。我几近疯狂,一口气逃出正屋、跑过季家广大的庭园、跌跌撞撞地下山。 

  可惜我并不记得你的相貌。那时我神智恍惚,只隐约知道有个年轻人陪在我身边安慰我,却不记得那人是谁。等我神智再度恢复清醒,我已经来到父亲位于仁爱路的房子。 

  从那时开始,我决定要成为一个自私的女人,我不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因为我深信我爱的人最后总会离我远去。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永恒。 

  我自私、骄纵、任性,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千金大小姐。 

  我带着无可无不可的心理嫁给你,反正这辈子我不准备爱上任何人,跟谁结婚又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听从父命,与你这个一心想攀权附贵的男人联姻。 

  攀权附贵,那真的是我当时对你的想法。如果一个男人不是为了自身利益,怎可能答应娶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虽然每一次见到我,你总是温柔地向我微笑,但那微笑愈迷人,我就恨你愈深。因为我认为你是为了讨好我才露出那种笑容,而我竟还会为你暗藏心机的微笑悸动。 

  语莫,那时的我已经是个魔女了。我不信任这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存在,更从未想到你那时确实已对我有好威,我只听从自己冷酷的大脑,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因为你需要季家的权势。 

  婚后,我对你虽然极其冷淡,你却似乎不以为忤,依旧温柔待我。每一次缠绵,我总能感受到你的柔情,而那挑起了我。我的心虽恨自己对你的抚触有反应,但身体又忍不住热情响应你。我恨你碰我,但当我怀了恩彤后,你不再在夜里打扰我时,我却又忍不住对你强烈渴望。 

  想来那时我便已经逐渐爱上你了。虽然我不肯承认,但我的确打算生下恩彤后与你和平相处──直到那一晚。那晚,我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半夜起床,却看到万分不愿得见的一幕。我瞧见语柔潜入你房里,挑逗你,你们热情地拥吻。我急奔回房,不敢置信,直到我忽然阵痛──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忽然阵痛打断了你们,你们会继续到何种程度。我觉得咽心,不能相信亲兄妹竟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就像我继母和舅舅一样。 

  于是我又开始恨你。我不准你再碰我,而每一次看见语柔贴近你对你撒娇,我便愈加恨你。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强烈的嫉妒蒙蔽了我,我再也看不见你对我的温柔忍让,只觉得你是虚伪矫饰。 

  后来,经由一个朋友的引介,我开始出入黑蔷薇。 

  出于报复心理,我故意行止放荡,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我甚至会戴上面纱扮成舞娘在台上大跳艳舞。每一次我那样做,脑海就会浮现你和语柔拥吻的影子,我便会跳得更性威、更挑逗,意欲迷倒台下所有男人。 

  我要向你证明,我季海篮不是没有人要,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人何其多,不差你一个。 

  但是语莫,不论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浪荡的。 

  在黑蔷薇,我确实曾和一个男妓上床,然而也有唯一的一次,在我第一次到那里时。后来,我就觉得恶心,那并不是所谓的做爱,只是对客人尽心尽力的服务而已。 

  我无法忍受那种污秽的威觉,因此之后我虽然会点男人服侍我,却绝不会让他们碰我。 

  我依然一次又一次出入黑蔷薇,只为营造放荡不堪的假象。 

  我想重重地伤你。 

  终于,我真正激怒了你。 

  那一晚,你亲眼看见我走出黑蔷薇,怒气冲冲地拖我回家,在一阵痛责怒骂之后,以强硬的手段占有我。那一次,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真的被你吓到了。我知道你恨我,却不晓得你的恨意如此之深,那晚你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最下贱的荡妇。虽然是我自已故意造成这种印象,但当你真正如此认为了,我却又忍不住难过;我是真的很难过,而且非常非常害怕。那晚我看着你,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个人以强硬的手段占有我,就像洛成发曾经想对我伸出魔掌一般。我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和少女时代重叠了,当年的担忧恐惧以及透不过气的威觉重新卷向我,将我整个人陷入牢网,挣脱不了。 

  那一刻,我真的恨你,前所未有地恨你。我恨你让我展露最脆弱的一面,恨你让我回想起最不堪的记忆,恨你对我毫不温柔,像占有一个妓女一般占有我!我日思夜想,终于决定在你生日那天给你最大的报复,我要你在公众面前颜面尽失。 

  我活该,对不对?我用最愚蠢的方式表达我的抗议,又用最冷酷的言语重重伤你,也难怪你会失去理智,欲置我于死地。 

  是恩白救了我,他的哭声唤回你的理智,也令我得以存活。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恨你了。我忽然认清这桩婚姻的悲哀与可笑,我们各自以某种方式伤害对方,又因为被对方所伤,更激起想报复的心理。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两败俱伤,同时也拖累我们的孩子。 

  这段婚姻看来是没有持续的必要了。我决定向你提出离婚。偏偏,我又听见了你的表白。那晚你喝醉了,整夜锁在房里。我在隔壁听着你不曾停歇的踱步声,心内难以言喻的烦躁,推开相连你我房间的门,只想好好发泄一番。但神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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