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多谢你相救。”
“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苗苗垂下头去:“咱们扯平了。等你的双眼康复了,走那么就分道扬镳。你放心好了,我千辛万苦的把你救回来,不会去通风报信,为了点银子出卖你。何况我们这样的人,能自保就不错了,怎么会做让冒险的事情,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总觉得是哪里有些奇怪了。冷衍也没多问。
但是之后的一路上,苗苗就很少和他说话,就连敷药也是橙儿代劳。很明显是刻意在回避什么。
船楼一直沿着阳春江行驶到下游的一个镇子。这一走,就是十多日。
想必六爷也没那个闲工夫追这么远,苗苗心里踏实多了。
“各位姐妹,船就停在这里了。阳春江上游和下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镇。咱们的生意在这里怕是做不起,也不要做的。”
说话,她对橙儿道:“东西拿过来了吗?”
橙儿皱眉点头:“都在这里了。”
是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匣子。
“这是我这一年多的积蓄。”苗苗叹了口气:“买了楼船就只剩下这么多了。大家伙就分了吧。那一份银子,去做个小买卖也好,找个好归宿也罢。别再做这一行了。”
“苗苗姐,您这就要和我们散了吗?”
“是啊苗苗姐,这一年多,要不是您的收留,我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苗苗姐,我们就算不做这一行,也可以跟着您啊……”
“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苗苗红了眼眶:“我最艰难的日子,也庆幸有你们在身边。可是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姐妹们,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到时候,我会把这船楼卖了,这笔银子,也就够我再找个能户口的营生。若是将来,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冷衍在外面,听着她们的说话,沉默不语。
总觉得这个苗苗,应该是他认识或者见过的人。可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是谁。
姑娘们拿着分到的银子,红着眼睛离开了。
橙儿却把分给自己的那一份放回了匣子里。“苗苗姐赎了我的身,又只是让我当你的丫头。橙儿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你。”
“傻丫头,你还小呢。跟着我有什么好?”苗苗舍不得她吃苦:“还是拿着银子回家吧,你的家人都在等你回去。”
“呸!”橙儿一脸的鄙夷:“是哥哥嫂子把我卖到了那种地方,还叫我回去?难道我要再被他们卖一次不成?苗苗姐,就让橙儿陪着您吧。您在这里等着,橙儿这就去找这镇上的商贾来看看那这艘船。肯定能卖出去的,您别担心。”
“好。”苗苗心里不是滋味。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她也像橙儿一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可是后来呢……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你要找什么人?”冷衍走进来的时候,苗苗正在发呆。“我可以让人帮你找找。”
“你能联络道你的人?”苗苗好奇的问。
“是。”冷衍虽然不知现在新月宫的人在何处,但是他有把握能找到他们。“只是要等我的眼睛复明,这件事情才好办。”
苗苗点头:“上次给你看的大夫一共开了一百天的药。再有十几日差不多药用完了,他说你的眼睛就能康复。这十几日,咱们在附近的村落找个歇脚的地方。暂且委屈你先暂住在这里。容后你找到了你的部下,我便也就能安心了。”
看着他,心里有些酸涩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二殿下,也许真的能跟着他离开这里,结束从前的那段日子……
“我去看看药怎么样了,熬好了凉透了,就来给你敷眼睛。”
“多谢。”冷衍觉得,那药是挺管用的。
这些天,眼睛一日比一日舒服。且在日头底下也晒不那么疼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
楼船外面,忽然来了些不速之客。
冷衍皱了皱眉,并没有急着走出去。
“船上到底有没有人?耳朵都聋了吗?”那人吼了一嗓子。“还不赶紧出来答话,非要我下去将你们揪上来?”
苗苗听见声音,连忙从后面走出来:“你现藏起来,我去应付。”
不等冷衍开口,她就走了出去。“呦,几位官爷什么事情这么大火?奴家正在后面,没听见呢。”
“这是从哪来的船楼,不知道这里不能停靠?”那侍卫黑着脸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举起的皇榜上,就是冷衍的画像。苗苗一眼就认了出来。“没见过,奴家天天不是在江里捕鱼,就是在岸上结网,哪能什么人都见过。”
“哼。”那侍卫皱眉道:“这是船楼,你当爷眼瞎了。你们这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这上面能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爷,这您可就说错了。”苗苗皱了皱眉:“我们是正经人家。若不信,你只管瞧瞧这船上可还有别的姑娘。”
“管你有没有姑娘,我们现在是找人。”那侍卫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马上就上了船。
上船倒也罢了,竟然还对苗苗动手动脚,一个捏了捏她的肩膀,一个又想去摸她翘起的臀。
“我说你们最好自重一点。”苗苗躲开了,脸上有些不高兴。“要找人就好好找,别没事找事。”
“好大的口气。”那首领皱着眉头道:“装的还挺像的。人要是从你这船上找出来,你就是个死。要是没从你船上找出来,那你就得让爷我们几个快活快活。”
“天下乌鸦一般黑。”苗苗沉了口气:“没门。”
那侍卫首领顿时竟恼了,敢卷起袖子,就看见侍卫们拔出了刀。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从船仓走了出来。
“谁?”他问了一声。
“这穿的东家已经说了,是正经人家,不做买卖。”冷衍凝眸,步子沉稳的走出来。“这里有些银子,请各位喝茶。”
他出手大方,一锭银子就是五十两。
“有银子当然好办事。”那侍卫问了一句:“你们可搜到穿上还有其他人了?”
“并没有。”那侍卫谨慎的回答。
拿了银子,他们转身就走了。
苗苗才松了口气,忽然又觉出哪里不对来。“糟了,咱们得赶紧把橙儿找回来。这一带平时根本就没有官兵巡查。肯定是六爷动用了关系。看来咱们不能留在这里。”
“走。”冷衍皱眉:“去找橙儿,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好,你等等我。”苗苗想着冷衍的药还在穿上,就赶紧拿了个包袱皮把药包起来。在知道他身份之前,这样对他好,是根本就没有私心的。可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这样对她好,就显得不那么单纯了。
也许,老天太心疼她了,才会把这个男人这时候送到她身边来。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把失去的都讨回来?
“别拿了,走吧。”冷衍催促了一声。
“好。”苗苗看着他的时候,就想起了描绘他肖像的那张画,心头一紧。“咱们走!”
第二百九十章:送上门岂能不虐
这几天,真是过得惊心动魄。
阳春江的地痞六爷跟疯狗似的,到处使银子围追堵截,非要拿住苗苗不可。
本来这件事情也没有这么棘手,偏偏是那地痞勾结了官府的人。在阳春江下游的镇子里到处张贴画像,悬赏追踪。这让他们无处藏身。
“苗苗姐。你累不累啊?”橙儿很是心疼的问。“这一路走来,咱们可是一晚上好觉都没睡过。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熬坏了。就连给爷熬药的功夫都没有,耽误了治病怎么办?”
苗苗心里也害怕,想了想,便道:“不然这样吧。我去找六爷,他的目标是我。我一走,你们就安全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橙儿有些生气:“我们怎么可能撇下你去冒险呢。”
冷衍也不同意她这么做:“要走一起走。”
这话说的很有力度,苗苗看着他。稍微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今晚就现在这里对付一晚。山里的春天还有些湿冷,可夜里怕是不好点篝火,怕叫人发现。”
“这附近有没有山洞?”到了晚上,冷衍的眼睛就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他只能凭听觉来感受周围的一切。又或者是通过苗苗的帮助。
“这里看不到有山洞。”苗苗皱眉:“只是不知道再往山里走走会不会有。可是天黑难行,这么进山也不是办法。”
“苗苗姐,我觉得进山倒是个办法。”橙儿想了想,道:“人不都说,靠山吃山吗?山里肯定有能叫咱们填饱肚子的猎物,再说,深山里面,那些官兵才懒得进呢。六爷也不可能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到山上跟咱们捉迷藏。翻过几座山,咱们也就能顺利的离开这个镇子了。去再远的地方,六爷只怕也鞭长莫及。说到底,他也不过就个地痞而已,哪里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进山的确是个办法。”冷衍也表示赞同。只是他根本不清楚现在身在何处。阳春江下游的镇子,以及这里的山他完全不熟悉。“苗苗,你知道这里离仓良有多远吗?”
苗苗摇头:“不知道,其实我以前不是这里的人。来这里,也就是在阳春江畔。”
“那就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冷衍想了想。从腰间摸出匕首:“找一根细长而结实的树枝,给我当拐杖。”
苗苗摇了摇头:“不必那么麻烦,我牵着你走就是。”
她握住了冷衍的右手。其实想问他一句,脸上的面具一直不摘下来,会不会很难受。
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毕竟这么一问。也会暴露自己认识他的真相。
橙儿撅断了一根小树枝,大概半米长吧。“爷,您拿在手里打一打前面。若是有荆棘野草什么的也好避开不是。别刮伤了身子。”
“好。”冷衍冲她温和一笑。
这样苗苗有些意外。她从来就没见过二殿下笑。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晚上,算是走进了深山里。
说来也是运气好,在山里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山洞。进了山洞点了篝火。跟着就下起了暴雨。
轰隆隆的雷声,耀亮天际的闪电。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以安眠了。
宁璞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底冷衍在哪里呢?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不然好好的,他不可能不出现也不联络自己。
心里有点沉,她推开了窗子。雨水随着风往里飞,打湿了她的脸庞。
“你到底在哪里?”
“你在想谁?”
这声音惊得宁璞玉身子一颤:“是谁?”
“我,秦漠。”
“哦。”宁璞玉揉了揉眼睛,才看见他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秦漠大大方方的说。
“等人?”宁璞玉不是八卦而是不理解:“这么晚了,你等谁。”
“你隔壁。”秦漠指了指那个方向。
一瞬间宁璞玉就明白过来了。“呵呵呵。那你等吧,我先关窗了。”
竹节和她睡在一个房里,听见语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皇子妃您怎么还不睡,这么晚和谁说话?”
“是和大当家的。”宁璞玉笑眯眯的关上了窗子:“还真是个有情人。”
话音还没落,忽然就听见了一种十分奇特的声音。惊得宁璞玉差点被窗棂挤到手。
“什么事啊?”她又先开了窗子,问秦漠。
“有人硬闯山寨。你们别出来。我去看看。”秦漠黑黢黢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宁璞玉的心砰砰的跳着,总觉得很不安似的。
“皇子妃,您别担心,奴婢去看看。”竹节不放心的叮嘱:“银针您拿好了,有什么事情一定小心。奴婢去去就来。”
“放心。”宁璞玉催促:“你赶紧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回来告诉我。”
趁着竹节出去的功夫,宁璞玉敲开了隔壁荣燕雯的门。
“这么晚是出什么事情了?”荣燕雯一脸的惶恐:“刚才是什么声音?”
看她满脸的睡意,宁璞玉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你别担心,大当家的和竹节已经去看了。”
“那就好。”荣燕雯倒是没怎么在意。
宁璞玉脸色有些奇怪,她就是在想,方才秦漠在雨里等她的那一幕,应不应该告诉她一声?说吧,好像别有用心,怕她和自己抢夫君。才故意要让她另嫁似的。可不说,又真是难为了秦漠,毕竟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见。
“皇子妃。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