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宁璞玉点了点头,转身带着竹节走到了那间厢房。
一开门,就是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徐飞在这间房里可没少花心思。先是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冰窖,随后再用寒玉雕成冰床,一日几遍的更换床边的冰块。才能有这样的好效果。
按说,冷衍失踪是两多月前的事情了,这冰窖和寒玉棺椁只怕不可能是才准备的吧。总不能是他计算好了哪一天冷衍会被削掉脑袋,于是早早准备上了?
“这里从前是有别的用途,你不必多想。”徐飞看得出她的顾虑和迟疑,于是便说了这么一句。
宁璞玉心跳的有些快,一步一步走近那冰棺。
冰棺里只有一具尸体,头的位置,血肉模糊在衣衫上。纵然宁璞玉学了多年的医术,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难免腿软。
竹节从身后扶了她一把:“皇子妃若觉得难受,不看也罢。”
“我要看。”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道:“竹节,你替我解开衣扣。当年我和爷一并出府,他为了救我胸口受过伤。还有,上回在西凉,他为救子媚,肋下也有一处剑伤。”
“是。”竹节心里很乱,真怕看见这两处伤痕。
看见她的手也早颤抖,宁璞玉更害怕了。万一……万一真的是冷衍,那她要怎么办?拼尽全力杀了徐飞给爷报仇,然后自己跟着去了?
那盼逢怎么办?既等不到爹回来,就连娘也没了。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越害怕。
“皇子妃……”竹节喜上心头:“没有伤疤。”
话一出口,她马上又后悔了。如此说来,那徐飞不是又要变本加厉的四处追杀。唉,此时的心情,真的是无比矛盾。
徐飞走了过来,只在那胸口和肋下的位置看了一眼,便道:“璞玉,你觉得呢?”
宁璞玉走过去,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心里就是一惊。“拿药来,快拿药来。”
“什么……什么药?”竹节一头雾水。“皇子妃您要什么药?”
徐飞朝顺义使了个眼色。顺义就摸出了一瓶药水递到宁璞玉手中。
她赶紧掏出帕子,倒上药水,轻轻的去擦拭尸体身上那两个位置。
“有疤痕?”竹节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位置,满脸的惊恐。“怎么会这样,是谁掩饰了这两处疤痕?难道,这真的是二殿下吗?”
她正回头去看宁璞玉,就见人咕咚一声倒下晕了过去。
“皇子妃,您怎么了?皇子妃……”
徐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身:“顺义,找间干净的厢房,好好照顾你师姐。”
“是,师傅。”顺义召唤了两个人过来,要把宁璞玉抬走。
竹节特别反感,连忙阻止:“别过来,别碰皇子妃,我自己可以。”
她将皇子妃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那边的厢房去。
“这可怎么办?”竹节伏在宁璞玉的床边,俨然哭成了泪人。
顺义安顿好了这两个人,便返回来禀告徐飞:“师傅,大师姐像是撑不住的样子。难道那具尸首真的是二殿下吗?”
“也许吧。”徐飞淡淡一笑:“对了,厢房不必派人守着,你叫他们都扯了吧。你师姐喜欢留下就留下,喜欢走就走,来去自由。”
徐飞是想,如果宁璞玉只是做做样子,佯装那个人就是冷衍,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去找真正的冷衍。
那么,他不如直接帮这个忙,叫她自己走出去就是。
“皇子妃,您可千万别出事,不然奴婢可怎么活啊……”竹节哭的声嘶力竭,那声调听着叫一个惨。
宁璞玉揉了揉她的脸,笑嘻嘻的说:“真像啊,你继续哭。”
“啊呜呜呜呜……”竹节可听话了,哭的也是没谁了,那叫一个悲天怆地。并且那些眼泪可都是真的,说下来就下来。
其实她和宁璞玉早在府邸的时候,就研制了一种药。消除疤痕特别的管用。只不过爷身上的疤痕不浅,涂了大半年也只是消退了一半,根本不算干干净净。可那具尸首身上的疤痕,很显然是没有用过药的。
两个人早就在路上商量好了,不管尸首是不是冷衍,都这么干。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入戏,宁璞玉还特意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情,以便很好的掩饰脸色。“我要去找爷,竹节,你别拉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陪爷……放开我!”
房间里,主仆两人费劲巴力的撕扯。
顺义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动容。“还这么年轻就没了夫君,大师姐真是可怜。可是师傅不让人保护她,万一她也出事了可怎么办?”
想了想,顺义绕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大师姐我是顺义。”
房里的人哭的更凄惨了。
顺义硬着头皮推门进来,看见两个人满脸是泪,心痛不已。“师傅说了,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那尸首……不如我帮你葬了吧?”
“头呢?”宁璞玉忽然一震:“为什么没有头?”
“师姐,您别这样,找到尸首的时候就没有头。”顺义小声的说。
“到底是谁干的,是谁?”宁璞玉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顺义面前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你说,到底是谁,是谁?是不是徐飞授意的,是不是他?他和爷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下这种毒手。”
顺义别她掐的直翻白眼。
竹节看情况不好,赶紧去掰皇子妃的手:“娘娘,不行啊,再用力他就被你掐死了。快放手。”
宁璞玉这才松了手。
顺义大口大口的传奇咳嗽,脸憋得他通红通红的。“师姐……不是师傅……真的不是师傅的人……您别乱说。如果……是师傅的话,他也不用等着……问你。”
这句话还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宁璞玉也这么觉得,如果要真的是徐飞,他如何不能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冷衍。
下手之前就该一清二楚,断然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弄个冰窖保存尸体,等着自己找上门来辨认。那么……会是谁呢?这尸首又是谁?
难道是冷衍的替身鬼影?
“我绝对饶不了你们,我饶不了你们。”宁璞玉哭着冲了出去,她想从尸首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竹节,陪我去送爷入土为安。”
“是,皇子妃。”竹节和宁璞玉两个人,抬着那尸首从冰棺里出来,一路拖到了院子后面,喀什挖坑。
从头到尾,徐飞都很淡漠的看着。
他这个徒弟,也算是女中豪杰了。为了夫君,龙潭虎穴也敢闯。可惜,他就没有这样好的福气了。
“主上。”
徐飞微微侧首:“什么事?”
“属下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继续找。”徐飞深吸了一口气:“冷衍早就安排她出宫,出城,到现在这么久了,你们竟然一点音讯都没有。是不是也要我给你们挖个坑,叫你们通通都入土为安?”
“属下该死。”这人吓得脸色发青。“属下一定尽力办事。”
“还不赶紧滚。”徐飞没好气的嚷道:“再找不到,提着头来见我!”
第二百八十六章:山路崎岖故人来
在这个院子要死要活的哭了七八天。
宁璞玉都哭的没有力气了,徐飞也没走,也没再找她多问什么。
和竹节每日关在房间里,佯装伤心和无助,还得饿着肚子力求逼真,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两个人正在想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奇迹就发生了。
徐飞忽然就带着随从出了门。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特别长,都变形了。只有顺义被留了下来。小院里安静的不得了。
竹节故意去套他的话:“为什么你师傅每次去哪里都不带上你?之前从皇城来仓良是这样,现在就在仓良出去也不带着你。他是有多不喜欢你啊?”
顺义撇了撇嘴:“那怎么能怪我呢,要怪也是怪我师姐啊!”
宁璞玉一脸莫名的走出房来:“怪的着我么?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了。”
“师傅曾经有一回喝醉了,顺嘴说出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这辈子交过不少人医术和武功,甚至奇门遁甲,他说这些人里面,其实就只有你一个有资格做他的徒弟。最有天分。”
“呵呵呵!”宁璞玉冷笑起来,那声音,听得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么高的帽子,我可不敢顶着。你呀,好好学吧,跟着他,有的是要学的东西。”
“这倒是。”顺义点了点头:“对了师姐,师傅还是不肯把易容术传授给我,据说你在师傅那里得到了秘籍……不知道能不能教我?”
“这本来就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情。”宁璞玉不愿插手:“再说,那玩意儿不学也罢,没什么好处。”
“师姐……”顺义哀求道:“要不然这样吧,你把秘籍给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宁璞玉皱眉道:“什么秘密?”
“我说了你可不许不认账。”顺义一脸严肃的说:“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师姐你要是不认账,我可跟你没完。”
“好,那你说吧。”宁璞玉想了想,反正秘籍也不是她的,给不给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徐飞这样的人要是还和他将什么江湖道义,不得把自己累死吗。
“离这里不远的西云山上,有个土匪窝。匪首似是和师傅有过节,每每总是偷袭我们的运粮车,劫走了师傅不少的钱银。”顺义压低了嗓音,说的特别神秘。
竹节则撇了撇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要让皇子妃投靠那山贼,跟你师傅对着干?”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顺义瞪她一眼:“话都还没说完,你急个什么?我是说,真的有人投靠了那土匪,当了人家的压寨夫人。”
“谁?”宁璞玉一脸的茫然。
“那个叫什么燕雯的。”顺义想了半天,就是二皇子府里的那位侧妃。
“荣燕雯?”
宁璞玉和竹节异口同声的问。
“对对对,就是她。”
“不会吧!”两个人格外的惊讶。
“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顺义一脸的委屈。“我见过她好几次了呢。每次都是和那匪首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好不亲近。师姐,你要不是相信我,那你自己去西云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当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土匪可是厉害的很呢,连师父都要忌惮三分,你可别贸贸然去送死。”
“你这么说,就是不想我们去验证吧!”竹节没给他好脸色:“说几句谎话,就想骗我们把秘籍交出来,你倒是蛮人小鬼大的。”
顺义气鼓鼓的指天发誓:“我要是有半个字虚言,晚上打雷就第一个劈死我。真是的,说了你们又不相信,哼。”
“竹节,你去西云山看一眼,小心行事。”宁璞玉给她使了个眼色。“我留在这里给顺义默写秘籍。”
“啊?”竹节有些惊讶:“皇子妃,您还真的相信他的话?”
“信。”宁璞玉点了点头:“荣侧妃跟着爷出了府,如今爷遭逢不幸,而她又流落在外。毕竟是二皇子府的人,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如果真的是她,你想办法问问她,要不要跟咱们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竹节纳闷了:“她要是不愿意跟咱们回去,那您就不打算带她一起走了?”
“是。”宁璞玉点头:“她想回去,二皇子府随时欢迎。她不想……那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爷都不在了,何必阻拦别人去幸福。”
“明白了。”竹节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荣侧妃也是……叫人刮目相看。”
竹节脸上的鄙夷,宁璞玉并非没有看见。
可是她真的没有这样想荣燕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是不得已,她怎么会不愿意留在二皇子府,安安稳稳的受宠呢。
“我入府的时候,她毕竟对我好过。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毕竟受益了。你去瞧瞧她,若真是有难处,咱们不能不管。”
“师姐,你心肠可真好。”顺义不由竖起了拇指。“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边吃边写,不至于饿着肚子。”
“好。”宁璞玉给竹节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回房了。
其实徐飞忽然出了门,谁也不敢保证他是真的有事,还是别有用心。
对付狡猾的人,就只有一个办法,以静制动。不要先乱了分寸。
一路来到西云山,竹节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没有骑马,是怕被人发现痕迹。幸亏她轻功不错。
顺着陡峭的山路往上走,她小心翼翼的避过那些土匪,总算是攀到了半山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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