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谢谢。”
辛曼将本子收起来,那边刚好有工作人员将一束花给抱了过来,“谢先生,还是那位傅夫人送的。”
谢楼玉看了一眼,从鲜花之中,抽了一枝花出来,然后递给辛曼,“这个是送给你的。”
辛曼简直是受宠若惊,余光看了一眼薛淼也并没有什么反应,便连连点头道谢。
薛淼说:“我们走吧?”
辛曼点了点头,“好。”
谢楼玉等这两个年轻人,走了很远,离开了戏园子消失在夜幕之中,才转了头。
他想起,在更衣室薛淼说的那句话。
薛淼指了指报纸上的日期,“这是我的出生日期。”
………………
一出门,辛曼就亟不可待地打开了本子,看见了上面的字。
是一句诗。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薛淼看着这句话,眼神飘的有点远,缓缓道:“刚才在开戏之前,我去后台找他了。”
辛曼抬起下巴。
她应该是想到了的,那个时候,既然外面都没有找到薛淼,他就一定是去了后台。
“那……”
辛曼想问,薛淼是不是和谢楼玉说清楚了,还有杜筱筱的事情,是不是也问清楚了。
薛淼牵着辛曼的手缓步向前走,“我告诉他了,把当初的那张寻人启事的报纸拿给他看了,他对我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就这样。”
辛曼:“……”
不是开玩笑?就只有这样?
辛曼觉得薛淼说的有点简单了,“就这样就没了?也没有提之前的事情?”
薛淼摇头,“没有。”
辛曼便安慰薛淼,“其实,我也觉得,你知道他们身在何处,能够时不时地回来看看也就足够了,毕竟傅夫人……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了,而谢先生呢,远远地守护着,应该也是他的选择。”
薛淼长臂一揽,将辛曼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胸膛上,“聪明。”
辛曼能看的出来,薛淼脸上的表情,已经轻松多了,也就不再多问了。
夜路下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薛淼看着前面一片被路灯灯光照亮的区域,拨动了一下辛曼披在肩头的长发。
在开场前,他去找谢楼玉,将报纸给谢楼玉看了。
亲生父子相见,也并没有那种电视剧上演的多么的催人泪下,在惊愕之后,便重新归于沉寂了。
谢楼玉说:“我没有给过你什么,二十年前登出这条寻人启事,就是想要看看,现在你过的好不好。但是,没有回音,就如同是石沉大海一样。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煽情的话我也不太会说,我只能说对不起。”
薛淼默了很久,这种场景,和他的想象并没有太大偏差。
“那我的母亲呢?”
谢楼玉的目光落在化妆台旁边的一角,缓缓地开口道:“你的母亲…她忘了一切,当初的事情都给忘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每个月能过来听一次戏,我已经很满足了。”
有十分爱护她的丈夫,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家境殷实,已经年过半百,那般宁静的生活,是曾经,她与他恋爱的时候,所心向往之的。
“你如果要恨的话,就恨我吧,她完全不知情,我是趁着她产后睡着的时候,才将你给送了出去。”
但是,他也后悔了,辗转几年去寻找,那所小医院被拆了,当时的那个孩子,也再也寻不着踪影了。
最后,临走之前,薛淼转头又看了一眼谢楼玉,说:“我还会过来看您的。”
………………
辛曼和薛淼是在隔天离开的。
在离开前,两人去了一趟一家乐器行。
“两位这边请。”
辛曼主动询问:“请问有没有什么乐器班呢?”
工作人员是一位穿着时髦的小伙子,十分热情,“有的,我们这边设有钢琴、萨克斯,小提琴大提琴,还有古典的中国乐器,古筝琵琶都有。”
辛曼说:“一般都要多久呢?我想要能够很快学会的那种。”
“最快的是葫芦丝了,速成,只要一个月。”
辛曼托着腮,“但是我连乐谱都不大会看啊,那些小蝌蚪文我都看不懂。”
“早已经不用蝌蚪谱子了,都是数字,我拿给您看。”
工作人员拿过一本最基础的乐谱,“都是数字的。”
“但是这个谱子我也不会看,”辛曼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哎,我真是太笨了。”
“这个很简单的,我教你十分钟就学会了。”
薛淼在一旁看钢琴,听着那边辛曼漫无目的地搭话,不禁摇了摇头,手指划过黑色烤漆钢琴的琴键,发出一连串的低音快弹。
跟在薛淼身边的一个女工作人员说,“先生您学过钢琴么?”
“嗯。”
薛淼在小时候学过几年,现在手虽然有点生疏了,但是有曲谱的话,还是会很快上手。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那边坐在卡座沙发上,正在装作乖学生的模样,认认真真跟人认乐谱的辛曼,便转头微笑地对这位女工作人员说:“我可以试一下这台钢琴么?”
“可以,您请便。”
薛淼坐在钢琴边,十指房子啊钢琴琴面上,明心静气,翻动了一下琴上架着的曲谱,然后按下了第一个按键。
“噢噢,你是说,这个数字一二三四五,就是代表着哆来咪发嗖……我明白了,让我试试……”
辛曼其实会看曲谱,不过现在用什么拖延时间啊,当然就是装得傻一点了。
就当她手指刚刚按在曲谱上,然后点了一下,忽然听见一阵轻快的钢琴声响起……
辛曼抬眸,就看见在墙边的一家白色钢琴前,身穿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修长的收拾在钢琴上灵活的跳跃着,黑的眸,黑的发,黑的衣,黑是极致的黑,白是极致的白,就仿若是黑白琴键一般。
辛曼看的有点出神,乃至于耳边的钢琴声都被忽略了,直到一旁的男工作人员说:“您男朋友钢琴弹得真的很棒。”
辛曼转过头来,“这是首什么曲子?听起来调子有点熟悉的感觉……”
“梦中的婚礼,订婚宴,婚礼上,经常都会放的。”
梦中的婚礼?
辛曼向上勾了勾唇,越来靠的越近,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每时每刻都在给她惊喜。
就在这时,在里面的乐器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高贵的夫人从里面走出来,身后的随从抱着一把古筝。
辛曼随即起身。
傅夫人当然也是听见弹钢琴的声音了,随即对身后的随从道:“这钢琴弹起来也真好听,怪不得小云嚷着要学钢琴呢。”
一旁的古筝老师急忙就说:“我们这里也有开设钢琴课程,都是大学音乐系的教授出来任教的。”
傅夫人一笑,“到时候我回去问问我女儿,她都是一时兴起,没几天就扔到一边没了兴致了。”
傅夫人向前走了两步,看到辛曼,有些惊讶,“是你?”
“傅夫人,您在这里……学古筝啊,真是巧呢。”辛曼笑着,“我想要来报个速成班,讨好我男朋友的欢心。”
“跟我家小女儿一样,她正嚷嚷着要学钢琴呢,你男朋友……”
傅夫人看向已经从钢琴旁边站起来的薛淼,“这位就是……”
辛曼先一步走过去,挽住了薛淼的肘弯,顺便掐了一下他的手肘内侧,“这就是我男朋友,薛淼。”机
☆、157 尾声五
浓黑的眉,挺直的鼻梁,身影颀长,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衣服,却能穿出那种矜贵的气度来。.。
傅夫人笑着看向薛淼,慈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英俊的年轻男人,知道这个年轻男人也必定是后起之秀。
“嗯,很好听的名字,你们很般配。”
薛淼莞尔颔首,“谢谢傅夫人。”
就这样?
辛曼又转头凝了一眼薛淼,貌似没有接下来说话的打算了。
她本以为薛淼主动说要来傅夫人学古筝的乐器行,就是为了想要和她说几句话的,但是这整个过程都是辛曼自己在拉关系。
她在薛淼的身后狠狠地戳了一下,然后用目光示意他:人都要走了,说话啊!
但是薛淼却只是冲着她温文尔雅的一笑,并没有开口。
正在这时,琴行前面停下了一辆白色的私家车,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傅夫人身后的随从道:“夫人,先生来接您了。”
辛曼没什么办法了,笑着说:“傅夫人,那您先走。”
傅夫人微笑着颔首,转身离开。
傅夫人一出门,辛曼就瞪着薛淼,“人都走了,你不是要跟她说话么?”
“你不是说了话么?”
“我说是我啊。”
“你说了就代替了我了。”
辛曼:“”
而对于傅夫人而言,即便是十分“有缘”的辛曼,也不过只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就算是在相谈甚欢,也只是在记忆中多添了一笔而已。
傅家大少走过来,为她打开了车门,然后才绕过车尾,从另外一侧上了车。
站在辛曼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是追随着傅夫人的目光,叹了一口气,“真是让人羡慕啊,J市上流流传的神仙眷侣模范夫妻,傅家大少真的是三十年都没有跟傅夫人红过脸”
工作人员忽然住了嘴,注意到辛曼看过来的目光。有点恶狠狠的,“呃,怎么了?小姐你还需要报班么?”
辛曼直接拉着薛淼就向外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需要了。”
一出乐器行,辛曼就气鼓鼓地嘟囔着:“什么神仙眷侣”
她就不信,如果那个傅家大少那么好,为什么不放杜小姐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呢。
不过,薛淼并没有说话,眸色很深。
辛曼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试探着说:“要不我们再找个借口,去傅家一趟?”
“去傅家干什么?”薛淼转头温和的笑,“我已经订了今天晚上的航班了。回市。”
辛曼脱口就说出:“你开玩笑吧?”
薛淼当然没有开玩笑。
当天夜晚,辛曼便和薛淼坐上了返回市的飞机,在登机之前,辛曼问:“淼哥,我们真的要走么?”
薛淼顿下脚步,“不走,等着在这里过年?”
辛曼一笑了之。
不过,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薛淼真的就是一语成谶了,过年的时候,真的又来了一趟。
回到市,辛曼看着头顶的天空,真的有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是陪着薛淼往红尘之外走了一遭,这又重新回到人间的那种感觉,特别微妙。
薛淼在回到市的刚开始几天里,不喜说话,而且工作都是秦晋拿到橡树湾做的,辛曼也索性就没有去报社找主编销假,留在家里给薛淼当全职保姆,每天在网上研究各种菜谱。
她将一些看起来很美味的菜谱抄在一个本子上,“其实如果当个全职主妇也不错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辛曼用彩笔在菜谱上钩了花边,然后画出一朵小花,然后撑起下巴看向薛淼,“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养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辛曼手指在一支笔上按了一下,“录音为证哦,我准备准备就不去上班了啊。”
薛淼靠在床头看书,是辛曼硬是塞到他手里的一本有关于佛经的书,说看了之后就会平心静气。
他也是被辛曼气的笑,“那要是我看的真的平心静气了,超然世外了,要遁入空门怎么办?”
辛曼理所当然地说:“你当和尚,那我就当尼姑呗,正好凑一块儿,好打发一下漫漫余生的无聊岁月。”
薛淼无可奈何的摇头。
两人在家里,除了秦晋固定时间过来送文件,顺带采购一些新鲜食材送过来之外呢,便没有出过门了,过了几天与世隔绝的时光。
终于,要开始上班,辛曼觉得骨头都已经歇的酥掉了。
当天晚上,辛曼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终于下凡回到人间了。
发过这条状态不过几分钟的事儿,秦箫就打过来电话了。
“去天上做神仙了?”
辛曼翘着腿跟她开玩笑,“对啊,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不看不知道,你家宁宁都要嫁人了吧?”
秦箫说了一句:“我现在在影视城拍夜戏,有时间没?过来吧。”
辛曼撂下电话,换了衣服就要出门,刚好薛淼也需要去公司处理一下离开这一周的公务,“我先送你过去。”
辛曼在起居室内换牛仔裤,却忽然发现,腰部的扣子竟然系不上了。
“怎么又胖了”
辛曼这么嘀咕了一声,才猛地反应过来,镜子中出现她略带愕然的眸。
她是怀孕了啊!
辛曼不禁拍了一下脑门,她最近脑子里真的是事情太多了,导致她竟然将怀孕这个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辛曼抚了一下小腹,觉得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