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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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染天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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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一片空白。

    蓝倾若仿佛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瞬间便来到了青鸾殿外的梧桐树下,果然看到络姻的仙骨逐渐碎裂,直至化成粉末。

    看着这瞬间枯萎的梧桐,她突然间便明白了,原来,凤主络姻真的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她苦笑一声,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什么也未曾想起,轻拂衣袖,拂去眼前满天星辰,也拂去了这万年来的无奈和叹息,转身离开,这青鸾殿,她再也不会来了。

    宋国国都。裕王府。

    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转醒,望着眼前陌生的地方,看着脑海多出的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记忆,突然唤了一句“落落。”


第三章 流年转,谁人念

    恨悠悠,几时休,韶华不为少年留。窗外梅开不知几度,流年浮转间,世事更迭不知几轮。聂音落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医书,突然间就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就是她在去书房偷听的时候被发现了,可是无论是聂葳还是她的两个哥哥都没有怪她什么,连经常打趣她的三哥音灏也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是她这个沉默寡言的父亲对她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小到她每天的琐事,大到以后在京中该与什么人交好,仿佛他以后都要永远离开她了一样。聂音落忍住心中的压抑感,努力像往常一样无论父亲说了什么都乖乖地听着,只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第二天,在她还没睡醒的时候,聂葳就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张圣旨,一家五口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收拾东西,仿佛那圣旨上写的不是要让聂家军去边疆驻守,而只是父子三人普通的远行。

    聂音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几年的安逸早已让她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是个将军,她所在的世界,是个乱世。战乱频起,明争暗斗,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和乐安宁,永远都只有一时而已。

    聂葳一向不善言辞,在几个儿子的眼神示意下也是没有办法,干脆直接牵了聂音落的手,带她去了一个聂家人最为尊敬的地方——祖祠。

    一踏入聂家祖祠,一种古朴大气之感便扑面而来,聂音落有些疑惑,一种血脉中隐隐的牵绊让她更是无法理解。转头看去,聂葳已经跪在聂家祖先面前,眼中是浓浓的骄傲和自豪,英俊的容貌这一刻更加耀眼。

    “落儿,你要记住,聂家人的血脉里,就是注定要在战场上拼搏的,聂家军永远都是我宋国国君手中最锋利的剑,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保家卫国,复土开疆。生,生在战场;死,亦要死在战场。这,是每一个聂家人的愿望。”

    这一夜,聂葳与聂音落说了很多,有很多她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在知道父亲和宋国国主宋胤的关系并非像世人所认为的君臣兄弟时,她问了这么一句话:“君既不信,臣又何忠?”

    聂葳听到这句话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如果我都不忠于他了,还有谁能完全忠于他呢?更何况,聂家人,守护的是宋国,是宋国的人民,只要有聂家军在一天,就没有人能伤害宋国的任意一个百姓,没有人能侵占宋国的任意一寸土地。”

    他话中的坚定也让聂音落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在不经意间注入她的心底,只待时机成熟,便生根发芽。

    五月,天微凉,聂音落记得聂家军走的时候恰是五月难得的一个晴天,她站在京中最大的酒楼里,身边只有从小便护在她身边的曦雲,她看着宋胤站在城楼上的意气风发,她看着聂家军跃跃欲试的迫不及待,她看着父亲与两个哥哥淡然的表情,她看着城中百姓的欢呼兴奋,她看着站在宋胤身边名为照看、实为人质的聂音灏,突然升起一阵悲凉之感。

    那天,天气正好,阳光下,是一张张充满希望与梦想的脸,她仿佛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也开始像这些古代人一样在心中祈祷“愿上天护我军必胜,愿吾之至亲安然而归。”聂家军十万人马转身出城,而她,就这样待在酒楼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到她的身上,才缓步离开。

    “永和十三年,襄帝复遣军往,神武将军出,大捷。”

    ——《宋书 神武将军传》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战鼓声在边关响了五年,丝竹声也在长安响了五年。五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够聂音落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也足够她想明白许多她从前不明白的事情了。比如宋胤对聂家的忌惮,比如聂葳的忠心,比如当年那暂时的安稳。

    五年间,无论是聂葳,还是她的两个哥哥音洌和音洵都不断地寄信回来,随着信一同寄回来的还有他们特意为她挑的礼物,虽然这五年她过得如履薄冰,但频频传来的捷报还是让她心情大好。不得不说,聂音落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刚刚穿越时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因此能够调整心态假装自己就是一个小孩子,该不懂的就绝对不懂。

    虽然后来在聂家父子的保护下,让她安稳地过了三年,然而聂家书堂和演武场每日不断的教育和训练也让她懂得了自己的处境,即便刚开始只不过是抱着混日子的态度在聂家待下去,可是这么多年她早已对聂家产生了归属感,也真正把聂家父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对于一个前世是孤儿的人来说,亲情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这五年,她像一个海绵一样不断地汲取各种知识,也是为了能够在未来帮到家人一些事情,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要成为拖后腿的人。

    “聂音落,你给我出来!”一个嚣张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聂音落的思绪,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之后,不禁扶额。心中暗忖,这裕王府,怎么净出些讨厌的家伙。

    还未起身,便看见一个穿着金色镶边大红狐裘的女孩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她的房间,果然,是因跋扈嚣张而名满长安的安阳郡主。

    这个安阳郡主确有嚣张的资本,名为宋鸢,不过十一的小姑娘已经是亭亭玉立,可以窥见日后的倾城之色。而她的父亲,则是宋胤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裕亲王,她作为裕王唯一的嫡女,甫一出生便被封为郡主,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长大,而且才华更是非凡,去年的时候,以十岁稚龄,写出了《治国简策》这样的文章,其中的治国方法让人耳目一新,虽文笔有些稚嫩,其见解却颇有见地,若不是聂音落几番试探,都要认为她也是穿越的了。

    “你怎么又来了?”聂音落不耐烦道,自从四年前春节的时候在宫中见了这小霸王一面之后,这家伙就缠上她了,有事没事都要来聂家找她,她虽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接待了,然后……然后她就成了这位郡主的手帕交了,其名声之嚣张直逼安阳郡主,稳居长安城各家贵女之上。聂音落想想现在的名声,心中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宋鸢看着已经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去的聂音落,索性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我怎么来了?我当然要来了,你说,我给你下帖子,你怎么没来?”

    聂音落翻了个白眼,就听见这位郡主大人在她耳边不停地抱怨“你怎么这么懒,天天在家待着,谁请你去赴宴你都不去,别人的不去也就罢了,我请你你还不来,我说,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带去。”宋鸢还没说完,就看到聂音落已经穿好了衣服,突然便呆住了。

    “怎么了?”聂音落不禁奇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装扮,没什么不对劲啊,宋鸢惊了一下,“没什么,走吧,我哥在外面等着呢。”这丫头眼睛也太漂亮了,差点让她回不过神来,宋鸢心中腹诽。“你……”聂音落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推了出去。

    刚刚踏出屋子,就看到一个白袍少年站在院中,遗世而独立,仿佛脱离这红尘之外,聂音落突然就有些恍惚,似乎当年孟舒卿去西安出差,她去找他,也是这样在背后看到了这样一个背影,还没来得及叫他,他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回头,就那样冲过来把她揽入怀中,那时她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与君共长安。

    讽刺的是,那座城本为长安,而宋国的国都也是长安,可是那个许诺给她一世长安的人却早已不在了。即使背影相似,却终究不是一个人。聂音落的眼中逐渐清明。

    “好久不见,小音子。”那白袍少年默默转身,看向聂音落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不叫小音子!”聂音落陡然炸毛,她就说这个家伙最讨厌了!


第四章 梅花印,岐陵殇

    宋国边城,岐陵。

    中军主帐中一片忙碌,聂葳满身风霜地站在床边,看着他一向沉稳的长子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眉宇间尽是痛苦和凄惶,口中唤着那个给他造成这样痛苦的人“阿瑶……”“父亲,让我去审问那个女人吧。若是等大哥醒来,恐怕……”聂音洵拖着受伤的胳膊来到聂葳的面前,看向床上人的目光中蕴含着化不开的悲哀和担忧。“不,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让他亲自去问,那是他手下的人,是他的疏忽导致这次我军军力大损,聂家儿郎,没有不敢面对之事。”听到这话,正在昏迷中的聂音洌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宋国国都,长安。

    聂音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宋临照,最简单的一身白袍,却偏偏让她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不看这人恶劣的性格,光是他的皮相就足以迷惑世人了。想到这,聂音落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禁暗自腹诽,怎么又被这厮的脸给迷惑了,他可是她这五年最大的噩梦。“行了,马车就在外面,赶紧走吧。”待聂音落和宋鸢上车后,宋临照便一个翻身落在了车厢外,亲自给这两位小姑娘驾车。脑中又浮现出刚才聂音落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然而他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收敛了笑容。听着里面两个女孩吵闹的声音,心中却是一片孤寂。

    聂音落坐在马车里,抱着暖炉躺在铺满了赤狐皮毛的毯子上,一边吃着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最喜欢的芙蓉酪酥,一边听着宋鸢在她耳边的喋喋不休。什么太子又去青山道人门下拜见了,什么和宋临照定亲的那个女子又出意外了,什么她的好三哥聂音灏又被皇上夸奖了,诸如此类。聂音落本来正听得昏昏欲睡,却听到皇贵妃突然病了的消息,心中不禁有些复杂。

    这位皇贵妃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的双胞胎妹妹,她的亲姑姑聂蕤。据说当年她的这位姑姑也是女中豪杰,不仅随聂葳上过战场,而且曾以一己之力盗回燕国的军机图,让聂家军在当年的那一战中占尽先机,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进宫做了当年连太子都不是的宋胤的侧妃,并主动脱离聂家,成为第一个不在聂家家谱上的聂家人。没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之后曾经的聂家双星彻底决裂,永为陌路。聂音落也不明白她的父亲和姑姑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这五年曾进宫很多次,却从不曾见过这位皇贵妃,也是这样才让她对她的这位姑姑越来越好奇。这时的聂音落还不曾想到,她后来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有她这个姑姑的推波助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岐陵。

    苏雪瑶跪在地上,四肢都套上了锁链,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的手臂不正常地垂在身体两旁,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身上的铁甲早已剥落,只剩下一件中衣,而且隐约可见她身上的鞭痕。宋国的冬天少雪,却寒冷刺骨,她就这样穿着一件中衣,在武功被废的情况下待在这个连一点风都挡不住的帐子里,默默地赎罪。

    正恍惚间,她突然就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那年的冬天也是这么冷,那时的她不过是一个混迹在长安城的乞丐,每天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一次她因为偷了其他的乞丐讨来的馒头被人打个半死,当她以为她就要冻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那个锦衣少年走进到了她的视线里。映着他身后的阳光,直射入她的心中。然后,她成了聂家的一员。再然后,他亲自教她习武,他推荐她入聂家军,他们一起打了无数场仗,就在上一场战争结束的时候,他跟她说“阿瑶,再打一场仗我们就可以回京了,到时候我们就成亲。”呵,成亲,多么美好的字眼啊,可是如今,音洌,你再也不会想与我成亲了吧。你的世界里有家人,有聂家军,有宋国的全部百姓,可是,苏雪瑶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一个聂音洌而已啊。帐外,是聂家军的铁骑声声;帐内,是她的默然寂寂。

    脚步声在帐外响起,苏雪瑶倏地抬头,映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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