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湄并没有见过瞿东,还在疑惑,瞿谌哈哈笑了。
“哥,你和美女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土了吧。”瞿谌笑着捶了瞿东的肩膀一下,“这是我今晚的女伴,她叫沈湄,你可不许抢我的人。”
听到沈湄两个字,瞿东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丝恍然的笑意:“你小子,总算得偿所愿了?”
沈湄觉得自己更加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了。
“哥,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瞿谌笑了笑,眼神在顶楼的灯光里闪闪发亮,嘴角的笑容有几分沈湄看不懂的意味。
“行了,我在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瞿东顺着他的话打哑谜,“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啊,你继续努力吧。黄总来了,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慢慢玩。”
瞿东大步走开了,沈湄看着瞿谌:“什么得偿所愿?”
瞿谌转头,目光无比认真地盯着她:“你真的想知道吗?”
那眼神第一次透露出几分炙热,真挚得让她无处遁形,她控制不住地撇开头,故作随意:“你不想说就算了。”
瞿谌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在她耳边响起来:“沈湄,有些事……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我怕时机不对,太早说出来,会吓着你。你不是说,让一切顺其自然吗?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
他的语气很真诚,带着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郑重和珍惜,她的脸无法克制地在他的目光里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在那一瞬间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
年会没有什么明星出席,都是公司的骨干员工,气氛也很融洽,瞿东和瞿谌并肩站在台上致辞年会总结的时候,沈湄站在台下的角落里,目不转睛看着瞿谌西装笔挺,稳重温和的模样,几乎挪不开眼。
年会有跳舞的环节,沈湄大学的时候学过交谊舞,但跳得并不好,瞿谌却微笑着坚持拉着她进场。
刚开始她还有点不熟练,跳完两场之后也开始跟上了瞿谌的节奏,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很快就成了舞池中的焦点。
“你不是学得挺快的吗?”瞿谌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部上方,慢慢地和她在舞台中央转圈。
沈湄想到刚开始跳第一场舞自己生疏的样子就有点想笑:“刚才没踩疼你吧?”
“没有,我穿的皮鞋比较硬,没吃什么亏。”瞿谌风趣地笑,“幸好不熟练的是你不是我,如果我踩你两脚,没准你一会儿回家连路都走不了了。”
她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如果摔一跤,铁定会把脚崴了。
沈湄只是笑,没再反驳他。
年会十二点散场,瞿谌十点多钟就提前和她离了席。
“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早点撤了吧。”瞿谌满不在乎地拉着她走了。
回家的路上开过一个路边摊,瞿谌把车停下了。
“年会上也没什么能吃得饱的东西,我这会儿都快饿死了,我们下来去买点东西吃吧?”
他不说沈湄还不觉得,一说她立马觉得还真有点饿。
不过想象着他们两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礼服,却坐在油腻的路边摊上吃烧烤的场景,沈湄觉得真是太离谱了。
瞿谌下车买了二十串烧烤,拿到车上递给她。
“吃吧。”
坐在保时捷里吃烧烤好像也怪怪的……沈湄忍着古怪的神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瞿谌拿了一串鸡翅咬了一口,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他一笑沈湄就控制不住了,拿着烤韭菜的手笑得浑身发抖。
笑归笑,两个人最后还是把二十串烧烤都成功吃了个干净。
瞿谌下车去扔垃圾,沈湄坐在车上揉着肚子,觉得今天晚上自己撑得都不一定能睡得着了。
不过瞿谌好像也没打算放她回去睡觉,他一上车就问她:“快十二点了,我车上有几袋子烟花,我们去海边看烟花吧?”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沈湄质疑地看他,“去海边放烟花?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啊?”
“两岁,过了今天就三岁了。”瞿谌一本正经。
两个人开车赶到海边,距离十二点刚好还有五分钟,海边除了他们依然空无一人,海浪不动声色地蓄尽全力冲上岸,一声一声回荡在安静的路边。
瞿谌从车上的后备箱里拿出两大袋子烟花,从一根十几发的长管礼花炮到小时候最常玩的半分钟就烧完的电光花,应有尽有。
“你哪来这么多烟花啊?”沈湄穿着单薄的裙子,看瞿谌一样样拿出烟花,身上虽然穿着毛呢的外套,依然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
“别人送的。”瞿谌没多解释,从车里拿出个打火机,先点了几根电光花,刺啦迸溅的火光伴随着烟雾点亮了他的面容,他的笑容在烟花的光芒里格外的好看。
电光花很快就烧完了,瞿谌又在远处放了几堆冷焰火,点燃了火线。
好几束银白色的火光同时冲天而起,照得天空似乎都亮了不少。
沈湄抬头看着烟花,嘴角一直挂着怎么克制也散不去的笑容,突然听见四周都开始乒乓作响,远处市区的天空上炸开一朵朵绚丽夺目的烟花,礼炮和烟花弹的声音由远及近此起彼伏,然而却还是挡不住耳边瞿谌的声音清晰缓慢地传了过来。
“元旦快乐,沈湄。”
沈湄回过头注视着他被烟火照亮的面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比烟花声还要响亮。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是恶俗的,但气氛是感人的……想象力就是这么匮乏,情节就是这么玛丽苏,请不要打我谢谢。
☆、Seventeen
放完烟花沈湄已经冷得不行了,她坐进车里让瞿谌赶紧往回开,然后掏出手机开始处理消息。
从十二点开始她的手机就没停过,Cherry、老余、辛夏、沈荔的祝福短信一条接一条地传进来,她一一回复,然后给沈荔发了个红包。
“姐你太好了!我要发去朋友圈晒一下!”沈荔的微信语音大呼小叫地从话筒里传出来,沈湄忍俊不禁。
“你妹妹给你发了句新年祝福就有红包,我陪了你一晚上,你是不是也该给点奖赏啊?”瞿谌一边开车一边调侃。
“你那么有钱,就不用我发红包了吧?”沈湄想到他真的帮了自己很多,自己的确应该有所回报,她不由认真地问他,“或者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买。”
瞿谌哈哈笑着反问她:“我那么有钱,想要什么还用得着你给我买?”
这倒也是。沈湄被自己的前后矛盾逗笑了。
把沈湄送到家楼下的时候,瞿谌蓦地开了口。
“你要真想报答我,就答应我个事儿吧。”
“恩?好啊,你说。”
周围的烟花声格外得吵,持续不断的震天响声让她没听清楚他的话,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个头尾。
“如果有一天,我…………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拒绝。”
瞿谌的笑容在烟花的光芒里明灭隐现,沈湄不得不提高了声音:“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看见瞿谌的眼睛里似乎划过一丝叹息,他没再说话,只对自己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上楼。
沈湄似懂非懂地上楼,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见瞿谌依然在原地望着自己,眼神专注而温柔,他背后有烟花从远处升起。看她回过头来,他用嘴型慢慢对她说,快上去吧。
她心头一震,一句话猝不及防地就从嘴边脱口而出。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湄又一夜没睡好。
一半是因为外面响了一夜的烟花声。
另一半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瞿谌终于动了动。
他几步走上楼梯,站到了自己面前。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说了一句:“现在还不行,还是顺其自然吧。”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沈湄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心情沉重地翻了个身。
是她会错了意,还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昨天晚上,他们一起参加年会,一起跨年,一起在保时捷里吃路边摊,还在海边放了烟花……他看着自己意有所指地说她是不懂把握机会的傻子……瞿东看到她之后问瞿谌是不是得偿所愿了……之后他又对自己说有些事情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就算没谈过恋爱,经过几个月相处下来,沈湄也不会单纯地认为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好朋友”,她又不是言情小说里的白痴女主,喜欢一个人还非得扭捏矫情地摆出姿态,等着对方先上门热烈表白。她也不是那些善于制造巧合,明明心机深沉还喜欢装成小白兔的大尾巴狼,时刻寻找着最佳的机会和角度,假装无意地一头撞进对方怀里。
沈湄不想装傻,她承认自己隐藏了部分心意,但是也已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自己昨天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已经足以表明心迹。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和谁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她也感觉得到,瞿谌对自己一定是不一般的。这是女人天生就有的直觉,并不因为她对自己的容貌和性格有着极大的自信。
她不知道瞿谌到底喜欢自己什么,但她仔细地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好像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从他坦荡的眼神里读出那种只有对喜欢的人才有的目光。
瞿谌和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之所以从不闪躲,也许并不是因为感情单纯心里没鬼,而是因为他觉得不需要掩饰自己的眼神。
所以,他其实也一直是期待着自己能读懂的吧?
可是她觉得,她好像一点抓不准他的心思。
不过……如果喜欢一个人,分别的时候,不是应该来个那什么吗?
那为什么,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而已啊。
就好像在哄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可是他说什么?他说,还不行?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意思,然而直觉告诉她关键点应该在于昨天他让自己答应的那个条件。
可恨的是她根本没听清啊!而且恰恰好错过了最关键的部分。
他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沈湄纠结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而且她现在恨死“顺其自然”这四个字了。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把这四个字默念了十几遍,沈湄终于忍不住气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烦死了!
………
元旦三天沈湄哪儿也没去,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看书上网,也没再跟瞿谌联络。
她心里有气,气他话只说一半,老是打哑谜。
元旦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她突然接到通知,自己被调到了财务部副总监的位置,而原来担任副总监的程景然,辞掉工作认真回家去写小说了。
Cherry私下里告诉她,她走后的那个晚上,程景然连夜交了份辞职信上来,直接就出了国。公司后来准备再塞一个空降兵进来,不过最后还是定了让沈湄上。能坐上这个位子,一半是因为她十二月份查到自己顺利考到了中级会计师的职称,另一方面是因为程景然和Cherry共同的极力推荐。
Cherry会帮她是她能够想通的,不过程景然会帮她,她感到很意外。
沈湄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看见程景然,直到几年后他们再一次偶遇。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她把升职的事情告诉了老余和辛夏,然后在第二天约她们两出来一起吃了顿饭,当天晚上就收到了瞿谌的信息,祝贺她事业顺利。
她没有回复,在心里埋怨老余和辛夏真是嘴上没门把,然而气却慢慢地消了。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一月底,沈湄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越来越厚,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
可惜B市几乎从不下雪。她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窗外冷清却依然清晰分明的街道和房屋,在心里默默叹气。
她的老家S市是个每年冬天都会下好几场大雪的地方,往年一到雪天,她就和沈荔爱躲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不出门,捂着热水袋一起躺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然后她们的妈妈会端着自己做的已经烤得香气四溢的红薯走进房间,整个冬天她们的房间里都充斥着那股甜腻软糯的香味。下了一夜大雪之后,她们就会跑到楼下,穿得像北极熊一样,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打雪仗,堆雪人。
自从进入了一月份,沈荔已经炫耀似的给沈湄发了好多张她在S市和朋友堆雪人拍雪景的照片了。沈湄强忍着想钻进屏幕把她打一顿的冲动,心里却羡慕得不行。
好想快点回家啊。
她定了二月初除夕夜回去的车票,元旦的时候没能回去,过年的时候总要回去陪陪爸妈。
回家就得准备礼物,送爸妈的,送沈荔的,还有送亲戚的。她想了想,给辛夏和老余打了个电话,约她们周末陪自己出来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