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楚和梁以初顺利抵达熔岩湖畔的平地,将索道装置安好,剩下的工作人员再下山时便容易了很多。不过再容易,下火山口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因此除了乔楚,所有女性工作人员全部留在地面,没有跟着下来。
原本应该觉得有些遗憾,但是在见识过乔楚和梁以初那触目惊心的下降过程之后,几个女工作人员表示:她们还是老老实实在上面负责记录和拍摄工作吧,没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那个瓷器活。
毕竟命只有一条,也不是人人都像乔作家那么生猛,对吧?
火山口熔岩湖拍摄进行了整整一个星期,在拍摄期间,摄制组每天都会顺着索道滑到火山熔岩湖畔,记录“地狱之眼”的日夜变化,有的时候为了拍摄星空下的熔岩湖,宁勋还会亲自在熔岩湖边过夜。
最后一天,老天终于开眼,给了他们一个大晴天。
忍受了半个多月的酸雨,到了即将离开时,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亲眼看到马鲁姆火山的熔岩湖,大家竟也有些依依不舍。
乔楚被小袁拉着到处合影留念,梁以初也和安保人员一起帮着整理设备,收集样本。
“老大,三号机已经拆下来了。”小沈神神秘秘拉开手提袋的拉链,里面有一台高清摄影机,用防水布层层包裹,只留下一个镜头在外面,饶是如此,经过半个多月的酸雨侵蚀,机身还是有很多地方损坏,看得小沈心疼不已,“这里的雨水太厉害了,机身已经废了,好在存储卡没什么问题,我已经取出来了。”
宁勋吸了一口烟,接过存储卡点点头,“嗯,知道了。去吧,任务完成得不错。”
不容易啊,这次居然没有挨骂。
小沈像只终于得到主人首肯的小狗,激动得眼冒水光,开心地提着旅行袋颠颠跑了。
大家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宁勋和小沈的短暂对话,宁勋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三号摄像机里的存储卡插‘进电脑,开始观看纪录画面。
三号机的机位是宁勋早就选好的,悬在火山口下面一百米左右,刚好对着他们架设滑索的地方,由他和小沈两人秘密放置,为的就是能将所有人下火山口的过程以及在熔岩湖边准备拍摄的状态清晰地记录下来。事先没有告诉其他人,是想让拍摄效果接近最真实。
将每一个成员的言语行动用最原生态的方法拍摄下来,他们脸上惊慌的表情,他们下山时迟疑僵硬的动作,他们面对熔岩湖时敬畏的目光,都能深刻地衬托出火山口下的环境,这远比单纯地拍摄空景更容易让观众引起共鸣。
引用业界对宁勋作品的评价,其他纪录片导演是在用镜头纪录画面,而宁勋是在用感觉纪录传奇。
宁勋一腿架着另一腿的膝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原本是撑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可是看着看着,一下僵住,被视频里突然出现的某虐狗镜头震惊了。
“呦,这看什么呢?”沈岳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宁勋身后。
宁勋吓得差点直接摔了电脑,把沈岳之笑得直拍膝盖。宁勋气不打一处来地合上笔记本,窥了眼沈岳之的神色,见他显然也是看到了刚才的画面,却并未显得特别惊讶,忍不住问:“那个梁以初……到底怎么回事?他究竟和香港那家梁氏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和乔作家扯到一起?”
沈岳之笑得跟个大尾巴狐狸似的:“呦,真想知道?想知道你就求我啊!”
宁勋看着沈岳之那个贱样,特别想打死他,恨不能立刻和这人分道扬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摄制组离开马鲁姆火山后,又在安布里姆岛上逗留了一天,拍摄岛上的风土人情。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伽利姆的村民们对摄制组似乎格外热情,尤其是对梁以初和乔楚。
临别时,伽利姆让部落的村民们给一行人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会,土著们更是拿出了他们邀请最尊贵的客人时才会用的饮料。
这是一种用当地的果子酿造的酒,浅棕褐色,还会泛着一点乳白,是土著人亲手压出来的,看着不太美观,制造过程更是让人觉得有点恶心,却是他们最盛情的款待。
伽利姆向众人介绍过,这种酒他们只给成年男人喝。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在经过乔楚面前时,伽利姆却给她也倒了一杯。
乔楚指了指自己,表情疑惑,示意自己是个女的。
“是的,尊贵的女士,这杯酒就是给您的。”伽利姆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您是了不起的英雄,值得最好的。”
能在那样危机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去救助落难的同伴,这是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做到的。这位个子不高的黑头发女人,在纵身跃下马鲁姆火山口的一刻,就已经获得了安布里姆岛人的尊敬。
乔楚只好接过酒杯,默默看了眼,便一饮而尽。
伽利姆更开心了,又给乔楚倒了一杯。
乔楚顿了顿,还是一口喝干。
沈岳之和宁勋同时在心中向乔楚跪倒,胃里直泛酸水。
伽利姆见乔楚这么干脆,高兴坏了,便以为乔楚是真的喜欢,还想再给她倒,幸好站在旁边的沈岳之和宁勋没有见死不救,说了几句客套话,以乔楚不胜酒力为借口,给她挡了回去。
倒是梁以初,一直没有上前,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乔楚。
她酒量会差?
当初在岛上用果子酿的酒,这位可是论桶喝的。
☆、第二十七章
似乎是先前的艰难险阻太多,老天可怜,后面的行程竟出奇地顺利。
重返维拉港,守财奴·宁终于松口,让摄制组订一个海滨酒店。
被酸雨浸泡半个月,又在原始部落里蹲了半个月,来时的都市丽人如今放眼望过去几乎全变成野人了,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欢呼雀跃。
宁勋挑出一张摄制组在安布里姆岛的合影,交给乔楚让她发微博。
“乔作家,这次真的很谢谢你,各方面的。”如果说这次出行之前,宁勋还将乔楚当做一个需要保护和照顾的弱者,现在则完全转变了态度。
乔楚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用手机将宁勋刚刚发给他的那张摄制组大合照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微博才发出三分钟,转发破万。
已经彻底沦为乔楚脑残米分的小袁早就将乔楚设置成了特别关注,只要乔楚发微博,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特别提醒,见到这样的转发速度和评论数,不禁一阵阵咂舌。
“真不愧是乔作家啊,这人气简直比当红一线小花还要厉害!”
“乔作家发微博了吗?发了什么?”
小袁:“额,我们的合照……”
几个热爱八卦的年轻工作人员一听,立刻打开微博。
合照?这么说我们也有出镜?乔作家的微博几乎每条都会上热门,我们也要跟着沾光了。这是要火的节奏么!
大家兴致勃勃打开乔楚的微博主页,然后就在看到她最新的那张微博图片时,集体斯巴达了。
我勒个去!
一群大马猴子!
为什么要发这张照片啊!
说好的都市丽人呢!
说好的文艺记录者呢!
这脸,快黑成炭了吧?
这牙,一排排呲得雪白雪白的,牵到集市上可以直接当牲口卖了。
就算在马鲁姆火山上那张穿着冲锋衣的合照也比这个好多了啊!他们宁可让酸雨毁容也不想这副尊荣被人看到啊!!
摄制组的成员们哭了,不明白乔楚为什么要传一张他们灰头土脸在安布里姆岛上讨生活的丑照。内心疯狂吐槽:乔作家你为什么要自黑?自黑不满足,还要拉上垫背的?这要是让同行亲友看到,光辉高大上的形象瞬间毁了啊!
乔楚忽然觉得一阵森森凉意从后脖颈窜上来,她抬起头,见几个工作人员都用一种极其怨念的眼神看着她,不禁一头雾水。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她做什么了?
乔楚的米分丝们此时更是全都沸腾了。
自从那个直升机事故的新闻之后,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有乔楚的消息了。这些铁杆米分丝就像磕了药一样,天天在她微博下徘徊。表白者有,关心者有,扬言要报警者有,还有天天报道舔图的,给乔楚和星期五写甜段子的。
谁成想,他们的楚大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一次发微博都是重磅炸弹,这次又给他们上了一道重口味的菜。
“楚大大去做野人了么?”
“楚大你这是怎么了楚大大?”
“把我们白嫩嫩水灵灵的楚大还回来啊!(大哭)”
“楚大是去拍电影了吧?这是食人部落吗?”
“这合照里好像就只有那个安保小哥和乔楚大大最没有违和感。难道说我们楚大大天生适合野人风?”
“野人风是什么鬼!别忘了,楚大可是独自在荒岛上生活了五年的猛人!一个原始部落算什么?”
“这个小哥外形其实和我心目中的星期五很像呀!”
米分丝们都有一双fbi的眼睛,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就有眼尖的米分丝发现了关键。
给我一个星期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张合照,第二排第三个小哥,长得很像之前米分丝见面会的那个神秘贵公子啊!”
我是乔楚脑残米分回复给我一个星期五:不光是那张米分丝见面会的图,还有这张,从北京飞悉尼的飞上,和楚大大一个机舱的乘客拍的,你看这个抱着乔楚大大的安保人员,是不是和那个男米分丝,还有这个第二排第三个小哥长得很像?【图片】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带歪了,前一段时间关于神秘男米分丝的话题再次被提起,讨论得不亦乐乎。越来越多的人猜测,乔楚和那个男米分丝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荒岛之恋》里所描写的星期五。
一个竭力被人隐藏的真相,似乎正在呼之欲出。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很少有机会看到这么漂亮的海,难得来一次被誉为梦之地的瓦奴阿图,小伙伴们自然要好好过一把瘾,于是一抵达酒店就换了比基尼沙滩裤飞奔向海边。
乔楚虽然看了五年大海,依然想念海风的味道,但是当小袁问她要不要同去海边晒日光浴的时候,她却拒绝了。
“我等一下再去。”
小袁看出乔楚那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一丝难为情,立刻悟了什么,冲她挤挤眼睛,“嗯,我明白啦,那乔作家不用着急,等很久再去也没关系。”说完她一溜烟跑了,还一路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乔楚换了件她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的确是在等梁以初,梁以初说要给她一个惊喜,而她也决定向他坦白当年的真相,
为什么会离开他,为什么又会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失踪三年,她这些年究竟经历过什么,承受过什么,从看到梁以初的保险绳索断掉的那一瞬,乔楚就决定再也不对他有所隐瞒,想把这些都告诉他,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独处机会,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去面对恐惧,想到她有一天也可能将自己完整的故事讲述给大家听,乔楚忽然有种多年身在囚笼,终于要得获自由的感觉。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显得那样漫长。
终于,房门敲响,乔楚飞快地跑去开门。
然而外面却站着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乔作家,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和什么人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石头手中拎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似乎也觉得自己贸然来找乔楚有些唐突,难为情地摸了摸他的寸头,“不过也可能是我大惊小怪,想多了。”
“怎么了,什么事?”乔楚目光落在石头那个旅行包上。
石头果然将旅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只见里面是一大捆绳子。乔楚有印象,这绳子是梁以初下火山口时用的,只是已经从绞盘上卸了下来。
“乔作家你看。”石头找出绳索的一头,“这是当初梁以初下火山时绳子断裂的地方,当初大家以为是酸雨腐蚀导致绳子断开,可是我在整理设备的时候却发现,这断口处不太对劲。”
因为被酸雨腐蚀,绳子的断开处有参差不齐的纤维刺,乍一看的确没什么可疑的,可是如果将断口处的毛刺剥开,就会发现,其中几股主要受力绳线的断裂处非常整齐,就像是……
就像是被人用利器割断过。
乔楚眼皮狂跳两下。
石头继续说:“这件事我刚发现的时候就和梁以初说过了,可他好像不愿意声张,只是说我多想了。”
乔楚抓着断绳,冰冷的寒意瞬间将她包围,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梁以初下火山口时会有那种不安的感觉。
“乔作家,这件事和直升机事故联系在一起看,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