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潇儿只有我来照顾,我才安心。”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你的处境是多么危险。难道你忍心带着潇儿担惊受怕?况且,潇儿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属于外面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被束缚在这皇宫之中。”
倾月心中又如何不明白,潇儿留在皇宫,只会危险万分。外面自由的天地,才是属于他的地方。况且,萧烈既然留他至今,也就说明,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后代。何不将潇儿留给他,由他抚养,也好过在皇宫中担惊受怕,如履薄冰。
见倾月默然不语,他微微一笑说:“孩子都会叫父亲了。”
“是啊,潇儿很聪明。”
“我给他取了个名字。”
“叫什么?”
“萧墨。”
听到这温柔的两个字,她心中泛起种种柔情。萧墨,萧墨,原来,他和她之间,从来都无法割断羁绊。情缘难断,柔情难负。
“雪墨,明天我带你去外面看看。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外面的一切。你出去之后,再决定去留。”
她心中有些难过,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解开她的衣服,怜惜地吻着她的身体。
翻云覆雨之际,他再次看到她肩上的刺字,心疼不已,他吻了上去。
她轻轻颤抖地说:“萧澈,帮我。”
他温柔笑道:“什么?”
“帮我割下这个字。”
“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受痛!”
“这是曾经的耻辱与噩梦,我不要让你看见它!”
“那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有我在你身边。”
“不!帮我!”
她语气绝决,他心中怜惜,又怎么忍心让她忍受肌肤之痛?
见他不应,她微微怒道:“就是不肯帮我?”
“我不舍得。”
“若你不愿,我叫她们。”
担心丫鬟会伤到她,他只好应道:“那好。”
他使出内力,手指轻动,在那‘奴’字上覆过一朵花。
那朵花,是他们的定情之花。似雾非雾,似雪非雪。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她感不到丝毫的疼痛,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情动。
她忍不住轻/吟出口,柔声问道:“是什么?”
“你知道。”
她温柔一笑,心中已经猜到。
他们的爱情,就如这薄雪草一样,已经沁入肌肤,刻骨铭心。
次日,萧澈牵着她登上高台,遥望着旖旎河山。
秋末初冬,寒风拂面,他将她拥入怀中,伸手轻抚着她的面纱,温柔说道:“摘下它。”
“不,不能。”
“让我看见你的全部。”
“你若见了,便不会爱我。”
“只有摘下它,你才能看见我全部的爱。”
他待她情深至此,她心中柔情脉然。
他轻轻地摘下面纱,看见她迷茫的左眸,以及脸颊上的淡淡伤痕,疼惜温柔,轻轻地吻了上去。他伸手一扬,将那面纱抛于风中,任它随风飘远。他柔声说道:“从此以后,真实待我,再也不要伪装掩藏,好么?”
她默默点头,满是温柔。
天空,突然散落小雪,纷纷扬扬,如蝶翩舞。
他吹奏玉箫,风花霁月。
一曲毕,她泪落无声。
他伸出手:“跟我走。”
她微微摇头:“不能。”
“是否你彻底报完仇,就会跟我走?”
“若你愿意,你为皇帝,而我,只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
“你知道,那些都不在我的心中。”
“萧澈,对不起。”
“为你,我心甘情愿,也许是我负你太多。”
“这件事完成之后,我就随你离开。”
“我自然不愿俯首为臣,我只会守在你的身边——以你男人的身份!”
“萧澈,你要记得,不管我最终走到哪一步,你是我最后的归宿与天地。”
“你也要记得,不管生与死,我永远都不会扔下你。”
“同生共死。”
“永不相弃。”
雪花纷纷,翩翩飘落,风舞如蝶。
墨发白雪,他伸手轻拂,寒眸温柔。
他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很久之后,才终于回神,将她送入那沉重的皇宫,也送入那冰冷的皇位。
战事起,三军离。
他走的那一天,正是千山雪封。
他披上战袍,跃上战马,回过头,深望着她,许久之后,终于开口:“等我。”
她突然跑上前,给他披上一袭狐裘,温柔说道:“等你。”
他俯下身,将一个吻贴在她的额头。
冰冷,温柔,掠过她的发丝,心中微微发疼。
微微一笑,他驭马向前,再未回头。
谁蛾眉轻敛,袖舞流年。谁比肩天涯仗剑。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花期渐远,断了流年。
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可有人千万流连。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凤临天下
登基不久,朝政繁忙,倾月每天都夜阅奏章,憔悴不堪。
凤袍华荣,冷凛沉美。面纱弗加,从容淡然。花颜淡伤,自成一种冷媚风情。
这日早朝,她临朝听政。端坐龙椅,淡漠清凛。
文武百官,朝拜于地,山呼万岁。
她淡笑拂手:“平身。”
大臣启奏:“楚国,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已是新朝,何不改名?”
倾月不动声色:“你们以为,朕是在谋朝篡位?朕不过是继任王位而已,何须改名!”
“皇上恕罪,是臣有失偏颇。只是,郦国女帝攻破夜国后,改朝换代,臣不过是效法而已。”
“夜昊天本就是从郦鸾冰手中夺走王位,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又何谓改朝换代?况且,楚国与郦国为敌国,岂能效法?”
“恕臣斗胆,郦国有意交好,只是皇上兴兵讨伐,以至战事再起。”
“是否又有人在背后议论,朕是在公报私仇?”
“臣等不敢!”
“黎大人,速去楚国将军府,寻回白将军夫妇的遗骸,然后带回楚国安葬!”
“臣遵旨!”
“朝中冗职太多,朕会精简官职,以保才尽其用。”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朝中大臣,皆是忠君爱国之辈,必定会对皇上忠心耿耿,精忠报国!皇上怎能削减官职,这让臣等如何是好!”
“若是真心报国,朕自会留下。否则,留之何用!昏庸无用,与蠹虫何异!如今灾情不断,再加上战事迫急,只有一切从简,才能赈灾救民,犒赏三军!”
“皇上请三思!此举必定会牵连甚多!到时候可能会致使朝中虚空啊!”
“如今朝中良莠不齐,忠奸不辨,此举不过是清君之侧。朕会择取新官良材,辅助朝政。”
“皇上削减官职,又要去哪里寻找良材之辈?”
“有德有才之人,皆可举荐。”
“臣必定会精选出有才之辈,为皇上效命!”
“谨记,无论男女,只要德艺双馨,皆可举荐!”
“女子岂可为官!”
“李大人这么说,是在暗讽朕么!”
“臣不敢!”
“不敢的话,就全力办好这件事!记住,不准偏私!一经发现,朕绝不轻饶!若李大人举荐的名单之中,没有女子,朕立刻革了你的官职!”
“是!臣谨遵圣命!”
“朕不但要派你们亲自去民间寻找有才之士,而且,他们也可以自荐为官!”
“民间粗鄙之辈,又岂可为官!”
“真正的豪杰良材,恰恰不在朝堂,而在民间。”
“谁都妄图为官作福,若是人人自荐,岂不大乱!”
“这件事就交给王大人。当然要经过层层的选拔和考验!郑大人,你与王大人一起,共同选拔。必须是德才兼备,缺一不可!”
“臣遵旨!”
“朕知道,王大人和郑大人素来不和。朕让你们协同对方,就是为了互相监督,以免偏私!”
“皇上请放心,国事为重,臣等必定不辱使命!”
“朕将会遣散大半宫人,让他们回乡耕织,也好休养生息。”
“皇上,如此一来,谁来打理后宫?”
“只须留人照顾朕的起居用度即可,人员繁杂,总会生事。这样一来,还可以省下开支,充盈国库。”
“皇上身为国君,自然要充盈后宫,如此,皇室才能兴旺。”
“后宫之中,无须一人!”
“皇上何出此言!”
“朕不须后宫,一人足矣。”
“可是驸马?”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驸马!”
“那又该如何称谓?”
“他是朕的夫君,回朝之后,朕会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他,自己退居后宫。”
“皇上,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后宫之事,休得再提!”
见她绝然而去,大臣纷纷议论,却也无可奈何。为了能够保住官职,也只能竭诚效命,各司其职。也只是随口议论几句,然后就各自忙碌,尽忠效力。
遣散宫人的时候,一片混乱。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落泪有人怨。大多数人都是感激零涕,慌不迭地冲出皇宫,回到家乡。也有少数人,在皇宫中住惯,习惯了奴才命,不愿离开。倾月看到,心知他们是忠心一片,又或者出外也谋不到生路,对于这些人,她便下令留下,让他们操持着宫中的日常事务。潇儿的乳娘不肯离开,想要永远服侍她。倾月不忍睹物思人,赏了些钱财,命人护送她回了家乡。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些沉静精干之人,留下她们,也好日后照应。
混乱过后,倾月已是疲倦不堪,却也只能强撑着。
☆、倾国风流
这晚,倾月正在批阅奏章,突然听到一声通报:“秦祁公子求见!”
倾月淡淡说道:“请!”
话音刚落,一个翩翩公子走了进来。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他上前拜道:“参见皇上。”
“免礼。”
“皇上,这么晚了,还不安歇?”
“秦公子,有何事禀报?”
“我……不知如何启齿。”
“但讲无妨。”
“我……一直仰慕皇上圣名,本打算进宫服侍皇上。却听家父说,皇上不立后宫。而我却早已思慕成疾,所以,这才大胆前来求见皇上,只愿能够一睹皇上芳容。”
倾月淡淡挑眉:“你是真心想服侍朕?”
“绝无假意!”
倾月道:“你过来。”
秦祁走上前,见她如此花颜清媚,忍不住心旌摇曳。顾不上许多,他伸手抱住了她。感觉到她冰冷的温度,他关切问道:“皇上很冷么?”
倾月说道:“朕准你接近,却只是想要你一句真心话。”
“皇上想要知道什么,我必定如实相告。”
“你的父亲秦镇,究竟意欲如何?”
秦祁微微一惊,嗫嚅着没有说话。
“你可知道,你这样轻薄朕,朕可以治你死罪。”
秦祁身体颤抖,慌忙放开她。
倾月脸上突然现出怒色,她猛地将一本奏章摔在地上说:“有人密报,秦镇不满朕执掌天下,所以密谋造反!是不是!”
秦祁慌张跪在地上说:“我……我不知道……”
“证据凿凿,只是朕不愿再起祸乱,所以才决定静观其变。谁知,秦镇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让你来监视朕!”
秦祁大为骇然,想不到皇上当真是如此聪明。她说的不错,确实是父亲安排他过来引/诱她,监视她,他们父子俩再里应外合,夺得王位。
他本以为他隐藏的很好,绝对不会被她识破。谁知,她竟然早已经心知肚明!
见她震怒不已,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倾月冷声说道:“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上请讲……我一定竭诚效忠……”
“明天你去问问秦镇,他的同党有哪些!”
“不……父亲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他全部是秘密行事……”
“朕当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留在朕的身边,装作是计划得逞。过几天你再问他,他必定会说!”
“皇上真的肯让我留在身边,即使我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也已经心满意足。”
“你说什么!”
“皇上请恕罪!只是……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这些话也不愿再隐瞒。从前我就一直听闻,皇后娘娘倾国之色,媚人之姿。虽然明知不可,但是却一直心存幻想,奢望能够一睹芳容。女子貌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让我仰慕的是皇上的才智和德行。女子为帝,若不是聪慧如你,又怎能稳住人心!如今一见,倒是比传言中还要美丽聪慧!能够一睹皇上的芳容,我死而无憾!”
“你放心,你会死的——不过不是现在。”
倾月冷冷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了床前。
她刚想解衣,秦祁走上前,伸手替她解下。她震怒地说:“你好大的胆子!”
“我岂敢肆意妄为,只是真心服侍皇上罢了!”
“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