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臣战战兢兢地说:“臣等也是受了张太医的蛊惑……”
“他说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张太医当然不敢说,自己曾经帮她欺瞒皇上。他所说的,真假参半。无非就是他亲眼目睹,皇后娘娘曾经与别的男人行为亲密。所以,他怀疑小皇子不是皇上所出。
他不敢将隐瞒日子的那件事说出来,否则的话,就是诛九族之罪!
不过,也幸好他没说出来,否则的话,倾月也不会这么轻易过关。
这时,倾月说道:“大家应该记得,张太医曾经尽忠于废后容馨。他现在诬陷本宫,无非就是为了给旧主报仇!本宫德行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受他蒙骗!”
“臣等知错……”
“你们这样不辨是非,又怎能成为贤明之臣!皇上需要的,不是唯唯诺诺之辈!”
“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
“处理朝政,只有奖罚分明,才能以正视听!有功赏功,有过罚过!如今你们这样造谣生事,坏了本宫的名声倒不要紧,你们让皇上颜面何存!你们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臣不敢!”
“这件事,谁曾有过半句微辞,全部削其俸禄,降其官职!你们服不服!”
“臣等犯下如此大罪,皇后娘娘饶恕性命,已是恩德,又岂敢不服!”
“这不是本宫的恩德,而是皇上的恩德!皇上宽宏大量,本宫不过是代他言明而已!”
“多谢皇上!皇上万岁!”
看着群臣跪在地上,山呼万岁。楚云深心中不由得更加敬重倾月。刚刚那一番话,说得轻重分明。既挽回了皇帝的尊严,也显露了皇帝的恩德。若是楚云深自己,只会责怪几句,却并不会想到这样的处理方法。
他感激地看了看倾月,倾月对他微微一笑。
而这幅情景,落入萧澈的眼中,却让他那样的苦楚和无奈。
这样沉静冷魄的雪墨,突然让他觉得很陌生,很遥远。
此时的她,是高高在上,贤惠尊贵的皇后。这一刻,她的身上,又哪里有雪墨的影子!
楚云深牵着倾月,走出了金銮殿。
他笑着说道:“倾月,一直觉得你贤淑大方,刚刚在金銮殿上,也多亏了你替我解围。否则我真是颜面无存!”
“皇上是一国之君,说话行事,应该沉静果决。”
“我也知道,只是不忍拂了他们的颜面而已。”
“皇上不忍心让他们为难,就任由他们让皇上难堪么!他们竟然怀疑皇后!说小了,那是对我的不尊重,说大了,那是对皇上的亵渎和侮辱!”
“倾月,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怀疑你!”
见他言辞真挚,她释然一笑说:“我知道,皇上也是被逼无奈。以后可不准再听信那些风言影语了!”
“放心,我本来就没有听信!”
萧澈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言行甚密,心中痛苦不已。
这时,楚云深对他说道:“萧爱卿,过几日就是你的大婚之期,你好好准备。”
萧澈淡淡说道:“知道。”
“到时候,朕和皇后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满朝文武也会去祝贺。”
“多谢。”
“萧爱卿脾气冷傲,跟萱泠倒是截然相反,以后也好管管她。”
萧澈没有说话,他看向倾月,倾月也看向他。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却都看不懂彼此。
楚云深陪着倾月走进凤鸾宫,楚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他一手拉住父皇,一手拉住母后,欢欣地说道:“父皇,母后,我们去玩吧!”
倾月笑着说道:“好啊。对了,有没有喝药?今天母后有事,没能喂你喝药,自己乖乖地喝完了吧?”
“当然喝了!母后对我真好!”
“喝了就好,只有乖乖地喝药,才会好起来!”
“我又没有生病!我只是想,喝完了之后,母后就会很高兴,所以我就都喝了!”
“真乖!”
“对了,母后,我今早起来,突然看见——”
楚华说着,想要撩起自己的衣袖。倾月心中一慌,抢先说道:“华儿,昨天游园的时候,你被花刺割破了手,现在还疼吗?”
楚华有些迷茫地说:“什么花刺?”
倾月笑道:“不听话了是不是?那么调皮,明明知道那花有刺,还跑过去摘!幸好只是刺破手臂,不然的话,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楚华懵懵地点着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楚云深也没有多想,笑着说道:“华儿不要调皮,有些花是有毒的。以后乖乖地听母后的话!不要乱跑!”
“知道啦!”
“我给你看看吧!”
“不要啦!我们先去玩!一会儿回来,我让母后给我敷药!”
看着楚华拉着楚云深和倾月走远,萧澈心中有些惊疑。
他一直都希望,楚潇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刚刚滴血验亲的时候,他的心就沉了下去。他也相信,孩子是楚云深的。
然而听到楚华的话,再想到倾月慌张的神色,他心中又重新泛起了希冀。
他走到乳娘面前,抱过潇儿,看着他可爱的粉颊,心中涌起莫名的温柔。
潇儿扑腾着小手,‘咯咯’地笑着,眉目之间,竟然跟自己颇有几分相像。
他心中微微一动,决定跟倾月问清楚。
夜色沉沉,楚云深睡着后,倾月却久难成眠,于是披衣下床,走了出来。
看见她出来,萧澈上前说道:“我有话问你。”
“皇上在这里,请你不要多说。”
“你对我,难道真的毫无情意!”
“我已经如此不堪,你为何还不明白!”
“从前是我没有守护好你。我……我们可以学着放下!”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直戴着面纱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用一只眼睛看到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吗!”
“雪墨……你……究竟……”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放下,可我该如何放下!就像你不可能放下你的父亲,我也不可能放下仇恨!你我各负使命,又何必为难!”
“我说过,很快我就能报尽父恩。到时候,我就再无牵挂,只有你!”
“你无牵挂,可是我不一样!我不能放下我的潇儿!”
“他也是我的孩子!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她微微一怔,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无法证明,也不愿证明,但是我确定,他就是我的孩子!冥冥之中的骨肉亲情,又怎能割断!”
“不!不是的!那只是你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会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离开这皇宫深院,离开这一切俗世纷扰!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宁静的生活,难道不比在这皇宫担惊受怕好吗!”
“你根本就不知道……只有这样……只有在这里……只有保住我们的地位……我才能够报仇……”
“你们是我的妻儿,我会保护你们!我绝对不会将你们扔在危险之中!”
“如果你还念在往日情分,就请你不要再说,也不要再问!让我们自生自灭!”
“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样说,置我于何地!我萧澈的妻儿,怎能留在仇人的地方,任由自生自灭!你这么说,又何曾顾及旧日的情分!”
“萧澈……对不起……我跟你……真的再无可能……请你……不要再逼我……我已经不配……”
见她痛苦流泪,他心疼不已,缓下语气说:“没有值与不值,也没有配与不配,只有愿与不愿。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一直都在。”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为她拂去泪水。
手指触及的那一瞬,她却恍惚被惊醒,连连后退说:“不!不能!不能这样!”
她痛苦地说着,转身跑回了房间。
萧澈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更加心痛。
☆、血雨腥风
大婚之日,皇帝皇后亲自主持。喜堂之上,几人欢喜几人忧。
谁也想不到,一场惊天阴谋正在推杯换盏的虚实中,暗自酝酿。
当大臣们纷纷中毒倒在酒席上时,一群江湖中人冲了进来。
为首者就是影祭暗杀的主人,萧烈。
萧烈挥剑朝倾月杀去,萧澈飞身上前,挥剑挡住。
萧烈怒声道:“你敢违抗我!”
“你说过不伤害她!”
“我没想到,她是皇后!既然如此,她就更应该死!”
“那就恕我不孝!”
父子反目成仇,挥剑厮杀。
倾月护住楚云深,关切地问道:“皇上,没事吧?”
楚云深脸色惨白,怔怔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先不要多问。”倾月说着,对侍卫喝道,“送皇上回宫!”
“倾月,你随我一起进宫!”
“不!皇上!你先回去!”
侍卫们救出楚云深的时候,他已经昏迷。
胸口处,不知何时受了乱刀,鲜血淋漓。
倾月看着楚云深被救走,回过头来,却蓦然看到,红蕖将尖刀刺进了萱泠心口!她恨恨地说道:“竟然敢抢走萧澈!”
倾月大惊失色,奔上前,抱住萱泠,悲痛不已。萱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有泪水滑落。
看见倾月,红蕖微微一惊:“你……你是雪墨?”
倾月愤恨地说道:“你竟然杀了她!她做错了什么!你竟然杀了她!”
“她抢走了萧澈!”
“这都是你们的阴谋,对不对!”
“你既然知道,何必多问!”
“我一直都在想,你们的阴谋究竟是什么。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卑鄙!你们竟然在婚礼上下毒!那些大臣,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们影祭,向来就是不择手段!当初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劝你离开!可是你不听!你执意要与萧澈在一起!你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夫妻同心,绝不分离!可是后来怎么样!你竟然杀了他!他是你的丈夫,你竟然用毒杀了他!幸好我就在附近,将他挖了出来!若不是我苦苦哀求,主人也不会用真气救他!而你,你凭什么!你消失了一年,你成为楚国的皇后,他却仍然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为了你再次背叛主人!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萧澈虽然正奋力地对抗父亲,但是心神却一直在关切着雪墨。眼见红蕖朝她砍来,他飞出暗器,直刺进红蕖的心口。
红蕖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出手,甚至都来不及闪避,就倒在了地上。
她瞪着眼睛,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杀我……我这么爱他……他竟然……竟然会……杀我……”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雪墨心中一阵阵紧揪。
就在她气绝的瞬间,雪墨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抱起她说:“解药!解药在哪里!”
红蕖直直地瞪着她,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尖刀刺进了她的腹部。
雪墨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痛楚朝自己袭来,下身有血液涌出,濡湿了衣裙。
她支撑着自己,从红蕖的衣服中摸出解药,紧紧地攥在手中。
模模糊糊中,她似乎看见,一个紫袍老人,带着一群江湖高手冲了进来,将影祭紧紧包围。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就在她意识涣散的最后瞬间,萧澈终于将寒剑刺进了父亲的侧腰——他故意斜斜刺出这一剑。他知道,这样并不会致命。他不想伤害自己的父亲,他只是想摆脱他,救出自己的女人。
他不敢看父亲沉痛错愕的眼神,奔上前,抱住了雪墨。他双手按住她的腹部,心痛地说道:“跟我走!”
她摇摇头说:“不……我不能跟你走……求你……带我回去……回到皇宫……那里……那里有我们的……我们的孩子……”
萧澈沉痛地点点头,抱着她朝皇宫走去。
虽然不愿将她送回那个冰冷的地方,但是那里有他们的孩子,他必须回去!况且,她现在命悬一线,必须尽快疗伤!
☆、痛不欲生
倾月再次醒来的时候,萧澈独自守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见她醒来,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心疼地说道:“雪墨,你终于醒了!”
“孩子……孩子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他蓦然一怔,没有说话。
看着他沉重的神色,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慌地捂住腹部。可是,却再也感觉不到往日的温度。她呆呆地看他,痛哭道:“我的玥儿!我的孩子!”
“雪墨,你受了重伤,能够醒来已经……”
“不!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我的孩子有事!是你!是你们!你们害死了她!”
“雪墨,对不起。”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你!”
“我由你恨我,但是你要好好地保重自己!”
“你知不知道,在我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是他将我带离噩梦,给了我至高无上的尊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