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垂花门,入眼的便是一大座气势磅礴的假山。
润润不由多看了两眼,却见那假山后头依稀露出个红色的裙摆。
看来那红衣少女还在这儿没走。
润润放慢脚步,轻轻拉了拉太子,朝着假山后头努了努嘴。
太子做着口型,无言地问她:“有人?”
她点点头。
太子心里想的就不同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在假山后头隐隐藏藏地肯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南安侯府老太君他向来敬重,若是在她寿辰上出现什么不光彩的事,他是不愿见到的。
太子拉着润润进到了假山另一头。
因这假山巨大,有两个中空的地方,中间只隔着一层石壁。因此站到那处,恰好可以将旁边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润润觉得偷听人家说话有些不好,太子却在嘴边竖起食指,比了‘嘘’的姿势。
润润便只能跟着他一起听壁脚了。
大户人家的阴私事本就多,太子本是想听听是不是有人想在南安侯府老太君的寿宴上做手脚。
可这一听,旁边假山洞里居然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声音。
那女子在轻声啜泣,那男子就在一旁轻声安慰:“好了好了,羽君,我说了我同她只是父母之命,我心里到底还是有你的。”
那被唤为羽君的女子便带着哭腔道:“你说你心里没她,可为什么京城里都在传你们如何一见钟情的佳话?你马上又要迎娶他了,你就不能给我个狠话,让我死心么?”
男子又道:“我喜欢她?我喜欢她什么?像个男子似的粗粗鲁鲁,一点儿女儿家的娇柔都没有!哪儿比得上你……”
合着是一对男女在此互诉衷肠呢。
润润就想着要悄悄退推出去了,却又听那男子道:“她南平郡王府势大,羽君,你体谅一下我的苦处。就算我迎娶她,也不会给她他一分真心!你且等一等,等我一年半载,我到时候一定把你风风光光迎进门,咱们厮守一生!”
南平郡王府?朱筠家?润润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南平郡王府现在待嫁的女孩子只有朱筠一个……
她仍然记得那日小宴,朱筠说起自己的如意郎君,是那样的心满意足,满脸娇羞。可眼前……
那女子听了这话,哭的越发厉害,道:“老祖宗说了,我们南安侯府的女儿绝对不做妾,就算我是庶出,也不得不遵从这样的规矩的,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润润和太子对视一眼,两人一时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朱筠说起来也算是太子的堂妹,是宗室之人,眼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与他同姓的堂妹在他口里俨然被踩成了地底泥!
太子的面色都铁青了。
润润也觉得生气,朱筠这个人够义气,又爽快,虽说两人没有深交,但她对朱筠一直有好感,这男子实在可恶!
而就在他们倍感愤怒的时候,那男子嘴上抹了蜜似的,左一句‘亲亲’,右一句‘心肝儿’,已经把哭着的羽君哄好了。
润润听的简直想吐,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很快隔壁还传来了‘滋吧滋吧’伴随着喘息的亲嘴声音。
润润和太子脸上的怒气都消退下去,变成了无言的尴尬。饶是太子见惯大场面的,也被突出其来的变故给臊红了脸。
好在那对男女也没有逗留很久,又腻歪了一会儿之后就匆匆分开了。
太子和润润都闹了个大红脸,却还得等到他们都走了,才从假山后头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了在垂花门附近找他们的回雪和东来。
想来方才那对男女也是感觉到了附近有人走动,这才很快离开了。
回雪和东来不见了主子,本是都有些焦急的。
但忽然见到二人面红耳赤地从假山后头出来,一时都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太子和润润也没顾得上看他们二人是何反应,道过别之后就各自走了。
离开了那院子许多路,润润脸上的红晕总算是退了下去。
方才那股尴尬劲儿,真是让她恨不得找个缝儿钻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回到了戏台,润润停下脚步,轻声吩咐回雪不要将她方才遇到太子的事同别人说。
回雪神色古怪地应了。
润润也没注意到,她眼下想着的,可只有方才那羽君和朱筠未婚夫的事儿了。
这事儿既然太子也知道了,那肯定是不会让那见异思迁的男子得逞的。可是朱筠怎么办,她那么喜欢她那未婚夫,若是知道了这样的事,能接受的了吗?
还有那个南安侯府的女孩,听说是府里的庶女,太子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侯府的人,听说这侯府老太君治家严明,手段十分了得,她还会有活路吗?
虽说这样的事不光彩,可也罪不至死吧……
润润这么胡乱地想着,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戏台上还在热热闹闹地演着。
如意已经回来了,见她神色有些奇怪,便关心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润润撇开脑中纷乱的思绪,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方才去寻你了,迷了路,回雪问了一会儿我们才绕回来。”
如意点点头,“我就是去出恭了,然后遇上了筠姐姐,和她说了会儿话。”
除了润润以外,朱筠算是少数的跟如意还算合得来的人之一。她去出恭的时候,遇上了忽然来了葵水的朱筠,朱筠正等着丫鬟去找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换,她便赔了一会儿,因而耽误了一些时间。
润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朱筠坐在她们前排偏左的位置,正笑盈盈地听着戏,偶尔和身边的人耳语两句,说话间还会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两声,看起来快活极了。
☆、第 82 章
因为有了假山那段小插曲,润润一整天都在反复地想这件事。
如意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是有什么事闷在了心里。南安侯府也不是能私下说话的场合,她也就没多问。
一直到第一天寿宴结束,晚上回去的时候,如意邀润润同坐一辆马车,这才问起来。
润润也不瞒她,把遇见太子后听到的那事儿同她说了。
如意听完也是十分惊讶地道:“国子监祭酒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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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出了这样一个陈世美?”
润润道:“我同太子表哥两个人都亲耳听到的,应不会有假。太子表哥微服而来,又是恰巧遇见我才往那处去了,想来不会是有心人设计的。”
一下午的功夫,润润也想明白了,太子身份贵重,宫廷又危机重重,很有可能有人针对他来设局。但这次的事儿太过凑巧,做局的人应是步步为营,料定各种变数的,不可能在利用这样凑巧的情况来下套。如果不是太子,以润润自己的身份,又不需要这样的处心积虑了。
如意想了想,叹息了一声,“那筠姐姐……”
润润也跟着摇头,朱筠这门婚事肯定是不成的了,所幸还未成婚,亡羊补牢,尤为晚也。可她那一片真心痴情,到底是错付了。
如意又惋惜道:“我今天看她还那样快活,就是不知道往后会怎么样了。咱们要不要给她提个醒?”
润润一时也说不好,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她跟如意都还没喜欢过谁,还不明白这其中的滋味,冒然介入,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又何况她们……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会儿,如意才道:“反正太子表哥已经知道了,想来他会有好办法的吧。”
相对而言,雅Ш托闱碚馓炀托酥潞芨吡恕
两人都没怎么出过门,今天这样的大场面,又热闹,又不用特别拘束。
苏氏虽然跟过去了,却没有自己带着两个女孩,而是让她们去跟着成国公夫人。
虽说成国公夫人也没有不乐意的样子,可刚开始雅Ш托闱矶季醯糜行┚狡龋帐险庋鱿袷瞧炔患按阉峭瞥鋈ニ频摹
但好在成国公夫人待她们十分亲切,丝毫没有看轻她们,而是热情周到地将她们介绍给其他夫人们,她们偶有拘束局促的时候,成国公夫人都能恰到好处的替她们解围。
后来说了会儿话,成国公夫人就让她们去跟着润润、如意等小姑娘凑一起看戏去了。
晚上苏氏又来问她们跟哪家夫人说了哪些话,她自觉身份不够,就没跟着她们一道去说。
听说她俩看了半下午的戏,虽然跟那些夫人们坐得近,却没说多少话,苏氏当场就急了,指着她们道:“多好的机会,就让你们白白糟蹋了,那些戏子有什么好看的?把你们的魂都看去了?!”
这话就说的有些诛心了,现在的戏班大多是男子,她们看的是那戏里的故事,又不是去瞧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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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琼垂着眼睛没说话,反正她明白嫡母的所谓‘苦心’,绝大多数跟她是没关系的。
苏氏又对着她们一顿叮嘱唠叨,才放她们回去。
翌日,润润等人继续一同前往南安侯府。
润润因想着昨日那事,连觉都没睡好。
在南安侯府,她和如意碰了头,才发现如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明白对方所担忧的事。
这天南安侯夫人亲自来待客了,据说前一天是因为她身体有恙,不方便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晚了一天才出现。
但也有消息灵通的,说是南安侯府老太君这么多年都不喜欢这位侯夫人,所以第一天寿诞的时候不想见到她,因而就没让她出来。
南安侯府老太君是现在南安侯的亲祖母,一般来说这婆媳之间多有嫌隙正常的很,没听说哪家祖婆婆跟孙媳妇有这样大的矛盾的。
不过南安侯府向来低调,治家又严明,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南安侯夫人打扮的颇为奢华,头挽飞仙髻,簪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耳朵上是一对金镶东珠耳坠身上石榴红攒枝千叶海棠蜀锦千水裙十分扎眼,那海棠的脉络还是用金线绘制的,十分夺目。身上其他配饰亦是不少,皆非凡品。
虽说往来做客的穿的都颇为体面,可都及不上南安侯夫人这金饰满身的打扮惹眼。
也不是说众人都穿不起这样的打扮,只是京城贵女、贵妇一般都不会将这样一身衣裳首饰一起穿上身,说句难听的,浑像个暴发户。
南安侯夫人作为女主人,招待起来特别殷勤,穿花蝴蝶一般来回穿梭,人还没到,就听到她的笑声。
南安侯夫人带着自家的几个女孩,逢人就夸。且人家也不同她相熟,全凭她一腔热情自来熟,也不善看眼色,拉着人就说个没完。说的呢,也不过就是自家侯府如今多鼎盛,几个女孩子多出息。
虽说这样的场面,许多夫人都是带着意图而来。可她推销的这样明显,南安侯府金尊玉贵的姑娘的身份简直被她跌出了天际,还真是教人替她尴尬。
但她又是主家,那些夫人们就算是不耐,也不好驳了南安侯府的面子。
不少夫人们私下闲聊就说了,“怪不得侯府老太君不让这位出来见客呢,从前不曾见识过这位的‘风采’,真是……”
真是什么呢?也说不出个具体来,一言难尽呗。
又有人道:“这位不是原来侯爷的原配,是原配病逝后娶的继室。听说是南安侯执意要娶,同老太君大闹了一场,这才进的门。听说是山东祁家的出了五服的旁支。”
旁边人就奇怪了,“山东祁家到底也是屹立多年的大族了,就算是旁支,想来教导出来的也是大家闺秀才是。”
那人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一样米养百种人,谁能说得出原因呢。
反而苏氏,看着就十分眼热。她若是有南安侯夫人这样的身份,还用愁什么呢?看那些夫人就算同她合不来,却还是得带着微笑同她说话。苏氏就羡慕得什么似的。
于是当众人都有意无意地往南安侯夫人身边撤走的时候,苏氏就慢慢地凑了过去。
南安侯夫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没了人,就开始同苏氏攀谈。
“这位夫人瞧着有些眼生,我们府上老太君不喜欢女眷出去走动,恕我眼拙。”
苏氏笑道,“我是叶府大房的,姓苏,也不常出来走动,您不认识我也是有的。”
叶这个姓在京城并不多,南安侯夫人虽然不常出来走动,叶檩这样文官里数得着的人物她还是知道的,便笑道:“原是叶府的苏夫人,不知道您家老爷在哪里供职?”
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