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章新课还有一半的内容,任瑾边改作业,不时停下扯过本子记记划划,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间,任瑾在解散前将作业发了下去,见他在和学生家长说话,又默默去把黑板擦干净桌椅整理好,但等她都弄完了他还没结束,她便想着先去办公室,谁知一出门就碰上了应子悦。
“下课啦?”应子悦凑过来,一副着急的样子,“快来帮我个忙!”
一路被扯到二楼的教室,手中又被塞了座位条,任瑾这才知道是总校明日要承办市内一个数学比赛,要赶紧整理好桌椅把姓名条贴好,不过好像大家都很忙,应子悦只好抓了任瑾这个空闲的壮丁来帮忙。
“快一点啊,还有好多。”应子悦叮嘱。
任瑾点点头,也没说话就埋头开始贴,但心里总觉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事被她忘在脑后……
半天想不起来_(:3ゝ∠)_她索性放弃。
贴了几个小教室,应子悦临时有事先行离开,丢下了一大堆给她。任瑾到阶梯教室的时候发现那个同办公室的妹纸也在,两人座位离得近早就混熟,这会儿妹纸开开心心朝她挥了挥爪子。
“你也来弄这个啊?”傅瑜走过来,伸了个懒腰捶捶背心,“贴了半天累死我了。”
“是啊!”
傅瑜挑眉,突然咦了一声:“我记得你刚才有课的啊,怎么突然来弄这个了?”
“应子悦让我帮她忙,不过她现在有事走了。”
听闻这个名字傅瑜怔了怔,眼波流转,抬眸看着任瑾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压在了心底。
等两人将所有的教室贴完已经是一小时之后,揉了揉酸痛的腰,任瑾和傅瑜一道回四楼,在经过办公室时,她不经意偏头,正好透过办公室敞开门的缝隙,望入一双冰冷无绪的漆黑眼里。
她心底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身体僵直背脊冷汗流下。
傅瑜注意到了任瑾的异常,奇怪地戳戳她手臂:“你怎么了?”
任瑾心知又完蛋了,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进去该怎么说,闻言扯开了一抹僵硬地笑容,指了指办公室:“我进去找温老师有事,你先回去吧!”
傅瑜不解,但也没有多问,乖乖地先行离开。
站在门口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任瑾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敲门,在听见“进来”之后小小地挤进去,背靠着门框关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冷不防听见更是低沉淡漠的一句“过来”,她本就高高提着的心瞬时心跳加速,咬着唇角乖乖地蹭过去垂手站好。
温时修见她过来,放下手中笔按压着眉心,视线沉沉压着她,声音寡冷微哑:“做什么去了?”
任瑾没有撒谎,舔舔唇紧张地小声回答。
话落温时修嗯了一声,不夹杂任何情绪,只不过顿了一秒后嗓音直转而下,似冰雪般森冷将任瑾冻住。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忘记了?”
“记得,”任瑾嗫嚅,觉得自己一天之内做错两件事也是够蠢的了,也没想狡辩,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
声音小小地,在安静的空间里柔软轻微,直戳心房,温时修眉角有些发疼,并没有当即回应,而是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嗯,错在哪儿?”
任瑾努力想了想:“下课后要来办公室培训……”但是却去做了别的事情,还没有告知他,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温时修冷声:“是她叫你去的?”
任瑾点头,头垂的越来越低,咬着唇角一声不吭的样子莫名让温时修觉得她好像委屈至极,突然堆积在心中的那些训诫的话都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无奈地拧了拧眉,沉默半晌冰冷沉吟。
“以后临时有别的事提前告诉我。”这样就不会出了教室找不到她人,刻意没有关门,在办公室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人。
任瑾连忙小鸡啄米点头。
培训完,任瑾灰败了脸色出去,一到位置就被傅瑜拉住,追问方才到底什么情况,任瑾想想也没什么,就轻声说了。
怎知一话落就被傅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是自己还有事怎么就来帮别人的忙,一声声训的任瑾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一遍。
一口气说完,傅瑜喝了口水喘喘气,瞄了任瑾一眼,凑上去挑起她下巴认真道:“以后自己有工作先做好,不要爱心泛滥先去帮别人,知道了吗?”
小委屈姑娘乖巧地点头,得到了傅瑜笑眯眯地一个啵,瞬间喜笑颜开。
继续工作,任瑾边看课程体系边做教具,突然桌上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是表哥电话接起,让她明后天休息一起去清谷烧烤露营,顺便告知已经把办公室里那位也叫上了。
任瑾听闻温时修名字缩了缩肩膀,还没忘刚才被训斥的事,鼓了鼓脸嗯了下就挂了电话。不动坐了会儿,她起身去茶水间倒水,正好碰到了应子悦,她顿住。
☆、第七章
任瑾顿住的动作实在明显,让应子悦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她抿了抿唇,忽的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任瑾啊,”她放下水杯走过去,“我听说你刚才被温老师说了……”
任瑾愣。
应子悦:“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有事的,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帮忙了,我……”
“没事。”任瑾舔了舔唇,觉得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虽然刚才被温时修训了一顿 ̄へ ̄
应子悦见她没计较,开心地抓着她的手晃了好几下,让她先接了水出去,眸色才一寸寸被冷意灌满。
接触愈深,愈发觉得任瑾这个人反应迟钝不灵活,简直一无是处,完全不懂怎么会选上这种人!
明明从现成的助教里挑人多好,至少她还有一个机会去争取,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更适合。
不过现在说这话已晚,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补救,机会这种事情无法肯定,说不定哪天她就能将任瑾挤下来。
一堆思绪完毕,应子悦美滋滋地回到饮水机旁,拿了个纸杯接好温水,朝温时修办公室走去。
轻敲了门,等到里面那低沉的“请进”应子悦才推门进入,扬起标准的微笑,在他微冷眸光的注视下轻轻咽了咽口水,心底给自己打了一把气。
“温老师,”她上前,努力平稳着不让纸杯里水晃出来,笑容灿烂,“你刚才上了这么久课,都没来得及喝水,正好我去茶水间,要不先用纸杯将就下润润喉,嗓子很重要要保护好。”
应子悦说话时刻意放温柔了声音和表情,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岗敬业又尊重上级的好员工,只是对方想起了别的事,淡漠问话让她怔住。
“布置考场的事,是你在负责?”微微掀了眼皮,目光平静注视,口气平淡无波。
应子悦下意识点头。
“嗯,后期离开去做了什么?”
不知是他的眼神太过温凉,还是应子悦本身走了神,她大脑都没来得及转过弯,嘴上已经自动回答了去:“我突然想起ppt有个地方不对,回来修改……”
闻言,温时修放下了手中的笔,往后轻靠环胸眸光冷下:“既然布置考场是你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为什么交给别人去做,后期还为了这点完全可以延后的小事离开,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别人?”
男人本就总是面无表情,这会儿眼神口气全冷下便更是气场强大,办公室内的空气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连呼吸一下都变得小心翼翼。
应子悦回神尴尬:“我……”
“以后主管安排给你的工作,自己去完成,不要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温时修并不想听她说话,重新拿起笔下了逐客令,“出去吧,把纸杯带上。”
“好。”
端进去的水又原样端了出来,应子悦回到茶水间,盯着纸杯看了会儿,突然用力将纸杯捏烂,温热的水洒出浸湿了她整只手。
左手湿湿的黏着,应子悦也不管,兀自咬着唇恼火,一不留神便将嘴唇咬破了一道口子,血珠争先恐后的涌出,染红了发白唇瓣。
怎么能……怎么就能!
原本的好心情全都散去,余留下的只是被训完的恼怒和不甘,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粉白指甲留下深深痕迹。
就这样静静站了会儿,应子悦忽的又重新拿了纸杯,也不管接出来的热水烫的自己手指一片片发红,径直往外大步走去。
做了两天的教具总算做完,任瑾看了看成品,满意地弯了眼睛,她前两天特意做了个盒子,这会儿就把所有的教具放进去。
盒子是敞开式的,任瑾放好后就扔在了一边,专注看着电脑查资料,她余光瞟见身后有人要经过,下意识挪了椅子要让路,谁知意外便是此时发生,那丝毫没有兑过凉的烫水因不小心打翻而整杯洒下,浸湿了教具和键盘,溅起的水烫到了她的手臂,任瑾惊叫。
水刚从饮水机里接出来没多久,还温烫冒着雾气,这会儿洒在手臂上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麻,紧跟着便是牵扯神经的疼,被水溅到的地方已然起了红红的水泡,任瑾霎时痛的红了眼眶,拧眉一个音都发不出。
好疼……
“没事吧?”傅瑜刚从外回来,正好将刚才那一幕收入眼中,她冲上前小心翼翼拉住任瑾手臂,见她疼的厉害,二话不说就拉了她去洗手间,“都烫出水泡了,赶紧用凉水冲一下!”
冰冷的水冲刷过被烫红的地方,那些火热却一点也没消下去,任瑾极怕疼,眼眶憋得通红,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得傅瑜保护心起,等她好了几下就拉了她回去,谁知应子悦已经不在,问了好几个人皆说不知去向,傅瑜气急败坏地捶了下桌子,愤愤不平。
“这个应子悦真是太讨厌了!”忍耐了会儿终是没忍住,傅瑜低咒了声坐下,牵着任瑾心疼不已,“还疼不疼?要不我下去给你买烫伤膏吧!”
娇软的小姑娘成长至今都被保护的好好的,从未这样过,那种紧紧扯住每一根神经的细密疼痛令她眼眶湿湿的,只觉可能再用些力下一秒就能滴落晶莹。
“没事,”她摇摇头,显然不愿意麻烦别人,吸吸鼻子忍着,“等会儿下班了我自己去买。”
傅瑜无奈,想起抽屉里还有冰袋,连忙拿了过来给她轻轻敷上,嘴里不忘碎碎念:“疼的话说出来,别忍着知道吗?”
任瑾点头。
敷了半晌红肿好像消了一些,傅瑜高兴地换了个角度继续,想起应子悦这种做了坏事居然没道歉玩消失的人,难掩愤怒地拧眉:“任瑾,你以后离应子悦远一点。”
“怎么了?”
傅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基本所有助教都不爱搭理应子悦的微妙感,怔默了下只低声:“反正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任瑾手臂还痛着,闻言也没说话,良好的理解能力此刻却派不上半点用场,想了半天没弄懂,索性哦了声放弃。
写完新一课的教案,温时修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酸疼的眉心,一只手伸出握了水杯,怎知水杯里水已空,他默了一秒起身。
刚打开门,便看见纤瘦的小姑娘正背对着自己和傅瑜相对而坐,正好手臂上的冰袋拿开,拜良好的视力所赐,他毫不费力就看见了她手臂上点点的红,明显是烫伤。
眉头蹙起,他刚想过去查看情况,却见傅瑜又拿了新的冰袋给她敷上,从侧面看去,小姑娘低垂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绯红的嘴唇抿的很紧,显然还痛的厉害。
他当下便回身去放了水杯,往楼下而去。等再回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支烫伤膏,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沉沉叫了她的名字。
“任瑾。”
她闻声望过来,小鹿般懵懵的眼神令他心头一跳,顿了下压低了声音让她进来。
任瑾以为温时修有什么事要找她,哦了两声就把冰袋放下,在傅瑜担心的眼神下走进办公室。
背靠着门瞅着身前高大挺拔的男人,任瑾眨了眨眼睛小声:“哥哥……”
被叫到的人低沉地应了一声,盯着她看的黑眸微微眯起,半晌才拿了刚买的药膏出来。
“自己擦一下。”
任瑾正想着擦什么东西的疑问里,便看见盒子上写着的明文大字烫伤膏,愣了下才接过。
烫伤的是右手臂,任瑾左手不够灵活,笨手笨脚擦了半天才擦了一小片,还洒了一小坨在地上,吓得她赶紧拿了餐巾纸擦去。温时修本在工作,办公室里安静得很,这细小的声音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抬了眼才发现她干了什么好事正暗搓搓地收拾,眉头微微拧起有些无语。
看她别扭的擦了会儿药,终是看不下去,温时修蹙眉,嗓音淡冷。
“过来。”
任瑾正努力在和左手作斗争,闻声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药膏扔掉,赶忙捏紧了才抬头,他正在看着自己,浓郁沉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