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舅舅卫青。”乌维冷冷一笑。
赫连珊珊惊讶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他们想要将匈奴灭了。”乌维斜斜地勾起嘴角，他和卫青是仇人，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战场。而霍去病，让赫连珊珊受到这样的痛苦折磨，他一样不会放过他的。
赫连珊珊皱了皱眉，缓缓垂下头。
时隔两年，已经错过的太多，失去的太多。
公元前119年，霍去病年仅22岁。
汉武帝派其与卫青各自率领五万精兵进军漠北。
出兵定襄、代郡，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
“将军，士兵因为水土不服，不少出现腹胀、呕吐等现象，照此情景，需要延迟进军时间。”路博德最为副帅，即使将军再凶悍，也必须立刻将实况汇报。
霍去病面无表情道：“下去。”
就在路博德以为没有希望让将军推迟进军时间的时候，霍去病道：“三天时间，三天后出发。”
路博德立刻点头：“末将遵命。”难为他个老头，还要拼着条老命来跟阴晴不定的将军求情。
霍去病的作战风格是最让匈奴人头疼和闻风丧胆的，他的进军速度让匈奴人时常没有办法辨别出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战争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长途袭击，可以一夜之间摧毁一片匈奴。
乌维听了战况拍案而起：“继续找，怎么可能会不见！”霍去病，我就不行，这茫茫草原，一大片军队我会找不到！
赫连珊珊一进帐，就看见乌维在大发雷霆，将饭菜放在桌案上：“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乌维伸手接过碰到了她的手，因为刚浸泡完雪山水，浑身是冰冷的。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冰冷，两年来，她早就分不清什么是冷了。
乌维的眼里充满了认真：“如果我和他遇上了，你希望谁能活着回来。”
赫连珊珊摇摇头，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你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怎么会想你出事，可是他……他那条命本就是我救回来的，我一样不希望他有事。难道，就不能不打么？”
“不可能，我也不想，你知道的，但是毫无办法，不打就等于等死。”乌维已经看透了，在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珊珊无奈地看着他：“你变了。”
“我是变了，早在那把刀扎在她心口上的时候我就不是原来的我了！”乌维残忍地揭开了两个人共同的伤疤，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赫连珊珊甩开他扣住她的手，转身离开，她骑着马出了营地，风，可以让她清醒，也可以让疼痛减缓。
两年来时不时会发作，她已经感觉不到一开始的那种痛，轻微的疼痛，忍忍便过了，若是受不了，还有雪山水。
她不能回去，也就是因为雪山水。
微微低了头，轻叹口气，一不小心听到了些异样的声音。
听清楚了之后，有些微红了脸。
“将军……啊……”
赫连珊珊微微一愣，是汉人？
经常有不少匈奴人在野外做这些事情，可是汉人……她第一次发现，微微抿唇，将马头调转。
“滚。”
脑袋里忽然一根线就这样断裂，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她却着着实实听到了。
“可是将军……”女子娇媚的声音此时在赫连珊珊耳朵里觉得分外的讽刺。
“叫你滚，不要惹我生气。”
赫连珊珊瞬间觉得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光了，呆愣愣地耳边是两人衣衫摩挲的声音和暧昧的喘息。
幻想过无数次两个人见面的场景，却独独没有想到是这般不堪。
两年？这就是结果？赫连珊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傻子，缓缓闭上眼睛，轻夹马腹。
胸口传来的那阵痛楚不只是断魂的疼还是真的心痛，耳边风依旧在吹，可是真正凉了的，是心。
“将军？”一年多来第一次看见他失神的样子，女子杏眸微张：“她是谁？”
霍去病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她：“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是她么？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寥寥几笔，她倒是当真狠心至此。他霍去病要什么没有？唯独钟情于她，可她却连声再见也来不及对他说就这样离开？她以为他是什么？
想来就桀骜不驯，骄傲自负，却被一个女人耍弄了感情。
女子轻轻皱眉，难道是赫连珊珊？
无意识地伸手摸摸自己的眉眼，卫青大将军找到她的时候，告诉她一句话，她至今为止还印象深刻。
“去病愿意把你留下，只因为你的眉眼之间……”
她一直知道她是一个替代品，霍去病口中、脑海里都是另一个人，她都明白。但是一年了，她已经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她就是赫连珊珊？”语气里带着些苦涩。
霍去病冷冷地瞥向她：“我不打女人。”牢牢握拳：“不要提起那四个字。”
两年来，无论是平阳公主府还是宫里，没有人敢提这个名字，不仅仅是霍去病会大发雷霆，连皇上也不想回忆起那段，他知道真相，他也有心，一直觉得当年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让霍去病和赫连珊珊分开。但又不能告诉霍去病，只能憋在心里。
这两年来，霍去病受到汉武帝宠爱、信任，不仅仅因为他绝妙的能力，也有因为亏欠的一部分。
“珊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件事……你怎么了？”乌维一出来就看见赫连珊珊从马跌跌撞撞地下来，立马冲上前，将摇摇欲坠的她一把抱起。
赫连珊珊眼角还有泪，任由他将自己抱进营帐里，良久之后才开口：“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乌维知道她的性子，这时候只能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点点头嘱咐道：“有事立刻叫我。”
赫连珊珊没有回答，没有点头，这是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乌维有些担心。
说不清楚心里是种什么感觉，这两年她经常会想他，也会猜他会不会已经忘了她，在长安城找了个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娶回了家，每每那时候，总会觉得有一阵失落。偶尔也会想，如果有一天，他到大漠来了，她会不会遇见他，遇见了之后他又会怎样责怪她的不辞而别。
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性，却怎么也没有想过，再见，会是那样一番场景。
乌维一出门就想到，能让珊珊这样表现的人能有谁，灵光一闪立刻找来士兵：“在附近立即全面搜索卫青霍去病的部队。”
难怪怎么找都没有找到他们，原来跟他玩这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十一章 乌霍之战
“禀将军，大将军已率五万军队到达目的地，随时准备进攻匈奴单于伊稚邪的部队。”
霍去病点点头，原本计划是他打单于，而舅舅是左贤王的部队。如今卫青先找到了伊稚邪，那么左贤王就交给霍去病他们了。
“左贤王部队的方向？”
“东南方向百里处。”
霍去病剑指图纸：“今夜就动手，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以最快速度突击敌人，缓缓闭上眼睛，心底深处，有一个女孩，她曾经天真的向往着和平和安宁，如今，他却没有办法做到，稍稍握紧剑，赫连珊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忘了你！
夜幕缓缓降临，那一头的乌维还在命令下面的人赶快寻找霍去病军队的踪迹。那一头，战火已经纷飞。左贤王此时正在把酒言欢，他绝不会想到，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足以让他全军覆没。
一夜之间，乌维得到了两个让他奔溃的事实。单于败了，左贤王也败了。
赫连珊珊看着乌维一双血红的眼，将披风围在他肩上：“乌维，你别这样……”
乌维看着最后伤亡的结果：“霍去病歼敌七万余人，抓了墩头王、韩王、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现在已经往狼居胥山来了。”
“乌维。”赫连珊珊不想再看这里的士兵送死：“放弃吧，好不好？”
乌维仿佛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让我投降？”对上她的眼睛坚决道：“不可能。”
赫连珊珊拉住他，指着周围的将士们说：“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连弓弩都不想碰的双手，他们已经没有斗志了！让他们再打仗，这就是送死！”
乌维是赫连珊珊认识的匈奴人里最讲义气的，他断然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让整个军队的人都去送死，可是他的人生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不远处浩浩荡荡的汉军已经朝这边逼近，大大的旌旗上是硕大的“霍”字。
乌维知道大势已去，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一身戎甲，霸气凌然。
“但我不会放弃。”赫连珊珊正想劝他，乌维命令道：“所有人放下武器，在这里等着。”说完一个人往山脚下走去。
“乌维！”赫连珊珊向拦住他，却被身后的匈奴拉住了，他们都摇了摇头。
乌维是个不会放弃的人，就算知道败局已定，他也一定会想要和霍去病比个高下，即使结果都一样。
看着眼前俊伟的男子，乌维冷冷一笑，多年前他输给了他舅舅，现在，他却不想输给他。
霍去病看着单枪匹马前来迎战的乌维，伸出手让部队都停下，独自迎上前：“既然你执意要战，就公平些，我们，一决胜负。”
话音刚落，乌维冷笑一声冲上前，手中的弯刀自如地划了一个圈，霍去病在马背上弯下腰，顺手拔剑反攻。
距离太远，赫连珊珊看不真切，只看见两个黑影缠斗在一起，他们两个的武功相比之下是霍去病略胜一筹的，可是现在乌维逼急了，用尽一切的力量来对付他，草原上的招式是最没有章法、最为多变的，结果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们缠斗了多久，没有人分得清楚，只见日头逐渐落下，直至夕阳映红了脸。
乌维身上的剑上七七八八，霍去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人面对而立，剑锋和刀口上都有血迹。
“今天，我没有输，只要我乌维不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决一死战的。”乌维走过霍去病身边时停下步伐，用一口清晰的汉语一字一句说道：“如果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语毕，回望那头，他知道珊珊一定看着他，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傻姑娘，这个他打心底里想要对她好的妹妹。
霍去病眉头微皱，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挥挥手，汉军往狼居胥山上而去，擒拿剩下的投降匈奴。
“将军，那些人里有个汉人姑娘，要一并关入匈奴营么？”
这时候霍去病才意识到乌维说的那个“她”是谁，霍去病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单独关押。”
只有一旁的路博德猜到了，那个女人，应该不是普通的女人！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霍将军也没有办法避免啊！
霍去病冷冷地瞥了士兵一眼，挥挥手招来身后的亲信，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赫连珊珊就这样被带回了汉营。
她知道乌维不会有事，但她不知道霍去病会怎么处理她，在狼居胥山上整顿了两天，这两天，赫连珊珊没有见过他一面。
“赫连姑娘，老朽方便进来么？”路博德老将军见过她一眼，是在当初的宫宴上，那时候皇后娘娘私下里调侃过她和霍去病。
赫连珊珊点点头，两天了，在狼居胥山储存的雪山水已经不多了。
“在下是霍将军营中的副将路博德。”路老将军将手上的食物放到桌案上，见她憔悴的样子和两年前见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对于赫连珊珊，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晓得两年前霍将军带她参加了夏日围猎，她在围猎中救了皇上和霍将军，之后将军被派遣整顿匈奴俘虏，之后，就没在听说过什么了。
路老将军看这赫连珊珊面善，劝道：“老朽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自从两年前……将军就……”轻叹口气，他是过来人，经历过许多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的：“将军现在的性情想必姑娘也看见了。”
赫连珊珊停下筷子，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变了，她也变了，她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霍去病正在准备过几天在狼居胥山上祭天的事宜，待和部下们讨论完已经很晚了，这才察觉没有吃饭，吩咐下面的人送上膳食。
正好守在外面多时的人儿贴心地送了吃食进来。
“将军，这是熙儿亲手煮的……”
“出去！”他现在心里很烦，不想看见她，皱眉道：“不是让你回去么？怎么还呆在这里？”出征的时候他并没有带她，谁知半路上突然冒出来，又不能把她丢了，只好先带着赶路，这几天算是安顿下来，就派人送她回去。
熙儿脸色有些难看，依旧将汤放在桌案上：“熙儿舍不得将军。”说着就要掉眼泪。
☆、第十二章 一帐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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