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课,你一个女孩子回来很不安全,我去接你吧。”师兄你的同门之情我领了但真的跪求不要啊,皇阿玛的脸在书房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正直并且饱含师兄对师妹的关怀之情,我简直想坦白【我只是想离您老人家远一点以免哪天把持不住扑上去被你一脚踢飞然后再也看不到您老人家的英姿了】,但是我并不敢。
于是只能接着编“没有关系呢,有严师弟和我一起上课。”严师弟就是上次毫不怜惜地让我搬桌子的那位,师弟我对不住你,就当是你那天没空请我吃的饭的补偿吧。
“严师弟?你们关系很好嘛。”师兄眼眸下垂看着手上的书,随意地往后翻了一页,轻柔的动作却让我感觉汗毛倒立。
“还好吧,算半熟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严师弟和我简直可以算青梅竹马。
“阿茴啊,真的那么想学法语?”每次师兄叫我阿茴时我都会特别乖巧,熟了之后才发现,师兄不是脾气好,是懒得和别人发脾气,他越是生气的时候口气越是温和。我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又有生气的迹象,但为了坚定要离师兄远点的计划,我还是很勇敢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可以教你,还可以省钱。”师兄谆谆教导。
“可是我已经报名了,也和严师弟约好一起去上课了,师兄的时间很宝贵,不敢打扰师兄的。”我又一次把严师弟拖下水。
师兄似是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坚定,只能妥协道:“好吧,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替代你的人选,既然你的课是晚上的,白天还是过来帮我,然后晚上我送你过去,如何?”
“这段时间我会帮师兄留意有没有其他人愿意的,找到人之前就麻烦师兄送我过去上课了。”我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师兄缺一个钟点工的消息散布出去,上次那位宁小姐一定很愿意。
回到客房的我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难道真的要去学法语吗?听说学过法语的人都崩溃了啊,而且还要拖上严师弟,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我还没从自己给自己的打击中缓过劲来,周一蹭师兄的车去研究室的我下车就看见了宁小姐惊愕中的不敢置信带着崩溃以及鄙夷的目光,连毅然离开的背影都陷在深沉的阴影中,我简直想尔康手,桥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酷爱回来,我还等着你来解救我呢!
我沉默了一下,觉得清者自清,等师兄找钟点工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她会明白的。
上楼后,我还有点恍惚,要怎么和严师弟说啊,他肯定会借机敲诈我的!那个混小子,我还不知道他,咬牙归咬牙,我还是要去找他,撒谎就要撒全套,骗自己也要骗完整!
说起来,严珉睿之所以会来读这所离家万里的大学还有我的缘故。小时候我们是隔壁邻居,严珉睿小时候就跟小姑娘一样也不和其它小男孩玩,虚长他一岁的我就在隔壁伯母的美食征服下勉为其难带着他玩了十多年。当初我考了W大走之前也和他讲了一声,无视他一脸被抛弃的样子毅然走了,走的那天都没有通知他一声。
然而当我大二迎新看到那个二货带着一脸我终于找到了你了的逃荒少年模样奔过来时就已经惊呆了,要知道这个二货在一年前成绩差得连严伯母都不想拯救他了,过了一年竟然考上了W大,想想自己辛辛苦苦那么多年,这个二货只要一年,我就有点想要揍他,你来干什么!
没想到这个中二少年说,因为和家里闹别扭了,想着我也在W大,就来投奔我了,还很娇羞地说,因为时间有限没能考上和我一个专业,而是去了法学系。我已经开始构造他在法院席上被人糊了一脸恶意嘤嘤嘤的样子了,这样子去当律师真的大丈夫?
但不管怎么说,他会来这里我也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所以前几年我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我衡量了一下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他一定不会怪我拉他去学法语的。
☆、严同学的正义
天晴日暖,这么好的天气,最适合拉人下水了。我热情地请严小朋友吃饭,他从进门开始就没坐稳过,疑神疑鬼地说:“姐姐,我上次真的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丢在那的,你不会在菜里下药吧?”
“我那么正直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怀着一丢丢愧疚毫不手软地糊上了他的狗头,我要做的事才不是下药那种小手段可以比的。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小朋友一身正气,恍惚间我以为我是来贿赂一个正直的大法官。
“就你这小样,读了几本律法就跟你姐姐绕上了。你也知道上次把我丢那不对了?要不是正好碰到熟人,估计我和桌子都被太阳晒化了。”我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觉得他应该已经在反省自己了,小朋友嘛,还是要宽容一点,我也不准备吊着他,准备和他有话直说,“今天请你吃饭是为了……”
我还没说出来,严珉睿就作势要捂我的嘴,说:“等等,我的好姐姐,既然刀已经架脖子上了,让我吃了这顿饭再说行不?”
十几年的交情估计他也知道我一泛坏水就不达目的不罢休,估计刀山火海也只能跟着我上了,我见他那么干脆地认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默默念了句对不住啦,然后豪气干云地点了他最爱的几道菜。
两个人酒不足但是饭很饱后,我还是腆着脸提出了让他陪我一起去上法语课的事。
我不敢直说我之前一时昏了头凑上去,现在清醒了想离着师兄远点所以扯了这么个谎还拖了他下水,只说了前阵子周末在师兄家帮忙做点事,因为现在不想做了,所以找了个借口,但师兄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最后决定最近的周末白天还是在他那,晚上他送我去上课,如果没有看见严珉睿,这个借口就不攻自破了。
不想严珉睿眉一皱,脸一冷,问:“你为什么会在傅君家里打工?”
额,这是一道送命题,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颇有准律师气势的严同学接二连三抛来问题。
“缺钱为什么不找我?一个大男人家你说去就去,说住就住,你心可真大!”
我刚想反驳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严同学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大有你不要狡辩我还没说完的意味,我就像法庭上被大法官的锤子在腰眼上锤了一下似的——萎了,当初我还担心他学这个以后会吃亏,却忘了他只是不爱多说话,不代表他不会,从小就牙齿伶俐的,私下打嘴仗我从没赢过。
“再退一步,你们一没合同二没协议,你不想干了,他凭什么管着你,你周末想干嘛干嘛,为什么要上赶着给他做老妈子?”这句也是很有道理我竟然没法反驳,然而你学得这么黑心严妈妈知道吗?
“因为他付钱了啊……”我不甘地嗫嚅了一句。
珉睿瞪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问:“你周末不想干了就直说,为什么非要扯个谎?难道这个事还能强摁牛头喝水不成?”
“还接送你上下课,你这个师兄安的什么心?”其实我觉着人家就单纯照顾小妹妹,但我知道这话说了严同学肯定不信。
“如果傅君真如你以前说的那样是个聪明又和善的人,怎么看不出你这种扯鬼的理由,怎么会做这种让你为难的事,我就不信你和他直说‘我不想做了’他还会强留着你,那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要你喂奶?”和善什么的只是刚认识那时候的错觉!经过了这两个月,我真想回去把之前的自己抽醒。然而我又不能和珉睿说真正的原因,又是我自己挖的坑,蒙了眼跳吧。
严同学的口气依旧云淡风轻慢条斯理,但问的问题越来越犀利,我简直要招架不住,挣扎着又为自己辩了一句:“我是一个有诚信的人,觉得说走就走有点对不起师兄。”你是没看见师兄一个人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可惨了,可惨可惨了。这样想着我又有点怀疑起来,师兄真的是一个会把日子过成那样的人吗?难道在我之前,他就一直那样?我突然有点不相信那个处女座会把自己的书房折腾成那样。
珉睿一点也没给我继续往下想的时间,接着拷问:“少给我打马虎眼,你那点诚信,摊平了还糊不满一个小心眼,当初说好的一起去学钢琴,也不知道是谁自己偷跑出去浪了一个假期。”说着他还委屈上了,“你那个师兄什么人呐,你也会对他讲良心?”
他是什么人呐?他是我的求不得,不,他是我的不敢求。我笑了一下,一旦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看清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胆小鬼,喜欢都不敢诉诸于口。
“笑那么丑,笑什么笑?”严珉睿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的严大律师,我招,我都招。”我笑出了眼泪,还是决定放纵自己一把,至少还有个人可以听我说话。
“色令智昏。”听完我说的真正原因后,严律师咬牙切齿地下了一个评论。
“看在你智商下降到史前时代的份上,我暂且不追究你缺钱的时候都没想着找我这件事。”严律师推了推眼镜,开始发布判决书,“但我要保留关于你胆小如鼠的评价,以后不准再嘲笑我讨厌毛毛虫。”怕毛毛虫就怕毛毛虫嘛,反正这个梗我是会讲给你儿子听的。
“你可真能啊,一出口就是学法语,你怎么不上天呢,法国人的浪漫你玩得起的么?”我知道我玩不起啊,但你也说了,色令智昏呐,唉,只能怪敌方火力太强,我方意志太薄弱。
“不过你也够实诚,说去学你还真去学啊?还想带着我,你知道我最近因为毕设的事已经被我家老板为难得快少年白了吗?还学法语,还不如直接给我一把刀子了结得比较快。”少年白?没有啊,你还是很黑啊。
“这样吧,你这个周六去把东西收拾了,就和你师兄说白天也没空,至于为什么没空,你那么能扯,接着扯呗,傍晚边让你师兄送你到中央街口,我去那里接你,接了你之后去哪里就没你师兄什么事了。至于之后你师兄要问你学得怎么样了,你就说太痛苦学不下去了。他要是真聪明,估计也不会再提。”我仔细想了想,简直是迎刃而解啊,我之前一直困在要去学法语的脑回路里出不来,所以说真的是我智商下降了吗,看来就算只为智商着想也要离师兄远点。
“不过我说,就你这小怂样,你师兄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刚想夸他一句,就又被他的恶意糊了一脸,还是那个臭小子!
“哼,我是谁啊,演艺小王子好吗?”我终于找到了可以反驳的地方,从小到大的温良模样可是招不少长辈喜欢呢。
“哦。”严珉睿一脸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哔】,心里想的是“傅君是吧,欺负我家小茴还想这么不声不响把她叼走,问过我了吗?!问过我了吗?!养那么大,就算掉水里也得给个声儿吧。明明居心叵测还敢拿乔,把小茴吓回来了吧,哼,我们来日方长。”
被珉睿一番话拨的云开见月明后,我很是悠哉地等着周六到来,准备在包袱款款拜托师兄送我去中央街口时顺便提一下之后周末白天可能也没法过来,理由——严珉睿小朋友毕设需要一些资料我周末帮他找一下,反正他已经被我拖下水了,应该不介意再多呆一会吧。然后再正义盎然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师兄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人的。
没想到在我还算流畅地说完自己的理由,然后表示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最合适的人之后,师兄一句“我下周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暂时就不用了。”就让我一片赤心无用武之地。
时运不济,早知道师兄要出差就不用这么着急火忙地逃窜了,还平白无故被严同志削了一顿。
师兄把我送到中央街口,从后备箱帮我拎出包,递给早等在那的严同学,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严同学接过师兄手中的包,笑着说了句:“麻烦傅师兄照顾我们家小茴了。”
师兄也客气了一下:“应该的,没什么。”
我好像看到严同学的脸扭曲了一下,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感觉眼睛里有光。难道说……师兄和严同学一 见 钟情了?!我看看师兄,再看看珉睿,觉得一个龙姿凤章,一个玉树临风,站在一起也是很美的画面。
严珉睿笑意又深了一分,“之后小茴周末可能都没有时间了,辛苦师兄要另找一个人照顾你了。”我听出来了,珉睿很不满师兄要找别人“照顾”他,所以照顾两个字才咬音那么重。
师兄面不改色,“不用另找,我最近出差,估计等出差回来小茴应该也忙完了。”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你之前可没说。
珉睿推了推眼镜,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我和他从小拉到大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然后听他向师兄告辞:“师兄辛苦了,出差的时候要保重身体。我先带小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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