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房客- 第4部分

　　

　　☆、凶案真相

　　
　　我们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街景，他的面前放了一杯最大的抹茶星冰乐，我怕冷买了一杯红茶拿铁。八点多了，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我心里有挺多事想问，但是不知道先说哪一件比较好，停了一会儿，我随口说道。
　　“住在楼上的神经病真可怜，没有人管他的死活吗？”
　　“他可怜？他哪里可怜？他的妈妈一直照顾着他，前几年他妈妈过世后，居委会便接管了，他没上过一天班，但一直拿着低保，居委会帮他办了一系列的生活保障，一日三餐都是按孤老的配备送上门的，定期还有检查和慰问活动。这要是山沟沟里的神经病早饿死了，但他活在城市里有政府管着，生活还挺不错呢。”林清扬回答道，一脸不以为然，好像还挺羡慕的样子。
　　我压低嗓门说道：“可是凶宅里的鬼不是经常去吓他吗？”
　　“哪有经常。过年的时候会这样，因为整个小区里到处都在放爆竹炮仗，鬼怕爆竹炮仗，会被干扰也会被冲散，加上你来的时候在生理期，所以灵就往楼上飘了一下。有些精神病人魂魄不全，等于半人半鬼，所以看得到灵很正常。”他轻松地解释道，一边说一边非常认真地吃着星冰乐，转眼半杯不见了。
　　为什么鬼怕爆竹？为什么女性生理期的时候会让鬼避开？为什么说精神病人魂魄不全？他每次回答一个问题的答案，都会引发我脑海里冒出更多更多的问题，但又不敢全部拿出来问他，怕他嫌烦什么也不说了。
　　“那个……”我想到凶宅的事，赶忙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找到体育论坛的帖子，然后把内容递给他看，“我上网查到了这些……这个网友说的就是当年的真相是吗？”
　　林清扬愣了愣，接过手机后上上下下看了起来，然后边看边乐，帖子看完，他一直在嘲笑着摇头。
　　“照道理说，二十年前警察的侦破能力已经不差了，但毕竟都是普通人，很多事情他们还是搞不明白啊。”林清扬吐槽道。
　　“案子是真的吧？”我小心翼翼问他。
　　“什么案子？婆婆杀媳妇的案子？”他装傻似的反问。
　　我认真点头，很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种事你会很好奇吗？”他又问。
　　“没遇上的话不会好奇，但是遇上了的话还是好奇的。”我实话实说，我平常上网时间都花在淘宝美食服装化妆和娱乐八卦上，才没有空看社会新闻和各种案件呢。
　　他却不屑地扫了我一眼说道：“可是你悟性低，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哼。
　　“而且你这姑娘太迷糊，听了也不会当一回事，没几天就忘了。所以你当我是什么啊，说相声的，讲故事给你解闷啊？”他碎碎念地说道。
　　本来我应该生气的，但是听了这句我反而笑了，对他说：“好有趣，你和我前男友讲过类似的话，他也说我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没头没脑的。为什么呀……”
　　“就这你还问为什么吗？你男朋友和我说的肯定不是一个意思，他估计是在说你不上心，和他谈恋爱心不在蔫的，不真诚。”林清扬分析道。
　　“可我很真诚呀，我待谁都挺真诚的。”
　　“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你们这年纪的小孩子都这样，心思不定，注意力涣散飘乎，不成熟。”
　　“嘁，说的像是你自己有多大似的。”
　　“总之比你大喽。”我们两拌了几句嘴。
　　我从他手中拿过手机，闷闷不乐地说道：“不说算啦。反正我找到的这个帖子里，这个网友说的还是挺像真的，也许就是这个婆婆相信了撒旦魔鬼什么的，想把自己的孩子献祭给魔鬼。”
　　我自己分析着说道，反而变成了一句激将的话，林清扬不屑地说道：“撒旦，还魔鬼，你外国恐怖片看多啦？”
　　哼。我生气喽，干脆把体育论坛关掉，开始上海淘看看最新一季的化妆品和包包。
　　他扫了我手机一眼，看我这么快就把心思转移了，反而有些不甘心，再把话题接过来说道：“婆婆杀媳妇的事情是真的，剖腹取子也是真的，但是并不是为了什么邪教。”
　　“可帖子里不是说墙上画满了撒旦的符号吗？”我急忙问。
　　“那警察肯定只是个小角色民警，当晚接警去了一下现场，因为弄不清状况还违规在凶案发生地胡跑，所以看到那些，之后案件就被移交给刑警了吧，然后从同事这里听到一些有的没的，都是扯淡。你看他说到墙上的血符号，墙上那些画肯定会留下指纹，指纹比对结果会很惊悚，因为那些画不是婆婆画的，而是媳妇画亲手的，画了也没啥别的用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
　　“天啊，是媳妇画的吗？她为什么要画撒旦符号，难道她也是邪教成员，她也中邪了？”我吃惊地问。
　　“说了不关撒旦什么事，也没邪教什么事，媳妇是中邪了，但中的不是撒旦的邪，这里头根本就没有洋宗教的事情。”林清扬鄙视地说道。
　　那是为什么呀……我觉得我脑仁已经打结啦。
　　他沉默了一会，特别神秘地盯着我说：“你听说过夺舍吗？”
　　只听声音，这两个字怎么写我都不知道……
　　他看着我空洞的眼睛和迷茫的表情也清楚了我的想法，摇头叹息道：“现在的漂亮小姑娘怎么都没有灵魂呢……”
　　哼，少吐槽了，快点给我解释呗。我心想。
　　“这么和你说吧，我说的简单通俗一点，你没听过夺舍，一定会听说过借尸还魂。”林清扬说道。
　　果然借尸还魂我就懂了。
　　“夺舍中的一种流派就类似借尸还魂，但这种属于夺阴舍，还有一种流派是夺阳舍。我这么说你肯定又没懂，我再给你仔细分析一下。”林清扬忽然开启了教授模式，特别来劲地给我讲述：“夺舍这事呢，全球各地其实都有，很多地方搞这个更像是巫术，比如海地和泰国，而古印度、古西藏与中国古代道教文明里，是真正把夺舍这件事当功法来做的，是一种修行。一位得道的大师会用借尸还魂的方法在弟子面前展示生、死、肉身的联系，比如藏传佛教噶举派的创始人玛尔巴，就曾经把自己的灵魂迁识到一只死鸽子的身上，演示生生死死的奥秘，这种都是令人开悟的行为，并不是真的要去夺走他人或动物的身体。但是这世上有好的就一定有坏的，有种夺舍的方式就是当自己的肉身即将毁坏废弃之时，去找到一具更合适的阳身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这案子里遇到的事情就是这个，不是邪教，不是撒旦，而是本土道术里一些邪恶阴暗的东西。”
　　唔……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你确定你讲的是最简单通俗的内容吗？”
　　“平常除了购物以外多读读书啊小妹妹。”他无奈地说道。
　　“我有在读呀！”我怒了，我真的有在读书好嘛，“我可喜欢看小说了。”
　　“言情小说吧？”
　　哼。
　　“好吧，回到原点，说了一堆等于白说，我真累啊。”他用吸管掏了掏星冰乐的杯子，快吃完了，“再去给我买一杯，这次要芒果西番莲口味的。”
　　“吃这么多冰的，你真的不冷吗？”
　　“都告诉你我有修行了，可惜说了你也不懂，直接去买呗，哪那么多话。”他像吆喝小工一样地吆喝我。我只好跑去柜台掏钱又给他买了一杯回来交到他手上，他开心地吃了起来。
　　“你刚刚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小心翼翼地追问他。
　　唉……他叹了口气，忍无可忍，“干脆这么和你说吧，有个道士，就像是电影里赶僵尸的那种形象，你自己想象一下，自己老了快死了，离修炼成功还差一步或几步，不甘心放弃，就得借尸还魂。普通的尸体还不行，干脆找个生辰八字都很好很符合的婴儿，最好是未出生的，于是他就算到了一个，将意识灵魂都渐渐迁移到了孕妇子宫内的婴儿中，同时又一点点控制了孕妇、孕妇的丈夫与婆婆，让他们都在掌握之中。但这种破天机的事情一定会带来大劫难，就在他快出生的几天前，喏，帖子里不是说那天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嘛，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遭受天劫会胎死腹中，于是为了让自己顺利降世，就控制了婆婆活剖了媳妇成功取出婴儿。至于撒旦什么的全部是障眼法，这在古代也不是罕见的事，买个孕妇产子都很容易，但是在现代弄这事就费劲一点，也许他还有帮手帮忙……不过呢，事情肯定就是这样，懂了吧？”
　　我用力点头，“这回很简单，很好懂，可是穿成那样的道士走在大街上不是会很明显？”
　　“白痴，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说这个道士就一定是穿法衣的，他看起来肯定和马路上这些行人差不多，你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不是一个有修行的人。”林清扬快被我气死了。
　　“那帖子里说的血池，血液里还有动物的血，说是用来向魔鬼献祭的……”
　　“你的脑筋怎么在魔鬼这件事里转不出来？鲜血献祭这件事是不假，但是用这些动物的血并不意味着只能供给撒旦啊，中国古代不是有著名的六畜献祭嘛，马牛羊猪狗鸡，就是这些。那个道人的夺舍仪式也用的着这些，所以弄了一片血池，这已经是邪术了。”林清扬郁闷地说道，“我知道你傻，但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啊小妹妹。”
　　喔！！！我恍然大悟，虽然他语气很平常，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怔怔地望着玻璃窗外的车辆与行人，需要多看一些现代都市的景象才能提醒自己身在21世纪。
　　真恐怖……可是是真的吗？太像电影了……我刚刚听懂，却又在瞬间怀疑了起来。
　　林清扬仿佛能揣摸到我的心声，不屑地嘁了一声，“就知道你会怀疑，所以和你说这些也没关系，过几天你就忘了，毕竟离你的生活太过遥远。”
　　我点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不管他嘲笑我什么，继续追问道：“可是……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也知道那凶宅里真的有鬼，为什么你还要住在那里呢？”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对不对？！
　　“你想知道呀？”他笑。
　　我用力点头。
　　“我俩根本不算熟人，你为什么想了解我的事情呢？我的事情关你屁事？”他很恶毒地问。
　　哼。
　　

　　☆、犯了小人

　　
　　不肯说自己的事也就算了呗，我想了想，问他：“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去公案局告诉警察蜀黍们呢？”
　　“还警察蜀黍嘞，现在你也知道真相啦，你可以去公安局说说看，看他们是不是拿你当神经病处理。”他坏坏地笑着说道。
　　我懂他的意思，这些话随便找谁贸然去讲，肯定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何况我和林清扬都是本案的外人，哪有什么资格跑去翻案呀，我叫他去，可我自己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当然都不可能了。
　　免得尴尬，我就换个话题问：“那你知道那个婆婆和被取出的孩子怎么样了吗？”
　　他笑，说道：“唔，我还真打听过，那个婆婆定罪后就疯疯傻傻的，关进监狱没几年就去世了。被取出的孩子起初是由亲生父亲照顾，后来卖了房子搬出了城市，我猜是在道士的控制下躲到什么清净的地方长大修行去了。”
　　我听到这里觉得真凄凉啊：“好可怜的一家人，就这么被利用了。”
　　“可不是。”
　　“凶宅里的孕妇阿姨，会一直在那里当鬼吗？它为什么要冲人的肚子吹寒气？”我问。
　　林清扬白了我一眼说道：“你那天还说没看见她。”
　　我吐了吐舌头。
　　他回答我的问题：“会啦，废话，被人利用完就像垃圾一样的扔在那里，当然怨气极大，对人肚子吹气就是想抓交替，拖人一起去死呗，其实这也是想不明白才被困住。当人有阳寿，当鬼也是有时限的，正常情况是时间一到就得去投胎转世了，这得看她花多久才能想明白，或者时间到了，或者房子拆了，她也就得换地方待着了。”
　　明明是很可怜的事情，但是林清扬说起来面不改色，一丝同情的感觉都找不到，好像这些都非常普通和正常。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事呢？”我忍不住又问他。
　　“关你屁事嘞。”他果然又是这个回答。眼看他手里那杯星冰乐也快吃完了，他扭头看了看牌子，显然还想再点。
　　“连着吃三个超大杯星冰乐会很奇怪吧……”我忍不住问。
　　“管得宽，我现在不吃，但我可以打包。去，替我买一杯，这次要摩卡味道的，叫店员多打一点奶油。”他说道。
　　我皱皱眉头，真想不到他这么能吃，说请客他吃星巴客真是吃亏，而且叫我一个打扮很时髦的漂亮小姑娘两次三番地帮他买单和端饮料，看起来真没面子，但是不买又能怎么办呢。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