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离叹了口气:“风大叔,其实你来我家那天,我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是在巷子里见到的……至于……”他又看向荣霜,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荣霜。”荣霜开口,“我告诉过你的。”
“额,是。其实刚才挺怕的。可是刚才你们救了我啊!而且风大叔一直都对我很好,我就不怕了。”
他说的天真,但却很真诚,凛风哈哈一笑。他仰着头看凛风笑,也觉得挺好笑的,跟着嘿嘿的乐,再低头看荣霜,荣霜只是五岁女孩的样子,比他矮了一大截,正同样仰着头,眼神却是冷傲轻蔑,把他后半截的笑容都憋回去了。
不管她刚刚如何强大,现在都是一个五岁小女孩十分看不上十岁小男孩的表现,孟昭离还是挺没面子的,挠了挠头,心中暗自下决心:要是再遇到妖怪,一定不能再吓得如此了!
他怎知别说他这么小的孩子初次见到妖怪大战,就算身经百战的他爹孟华州,都不一定能如他这般快速的平静下来呢!他只觉得自己这么高大,却被这娇娇弱弱的小女孩小瞧了,不该!实在不该!
“那既然如此,我们是要去那里面看一看的,”凛风指着那黑洞~洞的监狱道:“小少爷有没有胆量跟我们一道?”
此时的孟昭离,有甚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跟魔鬼签约,其实挺俗的
☆、伯牙子期
荣霜既已在他面前现身,便也不再幻化,三人一同往那监狱走去。
这“监狱”是外面看起来的感觉,进去以后,果然十分的“监狱”。
还有一侧狭窄的通道,另一侧全都是牢房。牢房与牢房之间有同样厚重的墙壁分隔,每间都有单独的锁。
通道那侧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对着这一侧的牢房墙壁上也都开了一个小窗户,分摊外面照进来的那一点可怜的光线。
“这里的气息……不是那个堕仙能做到的。”荣霜环视了这简陋而阴森的监狱后道。
“你是说,他们是受人的指示?”凛风问。
“有这个可能,”荣霜道:“这里的妖力残余虽然经过了刻意的遮掩,我还是能感到一些,它应该强大很多,同时也……也很……复杂。”
这时凛风打开了附近的一个牢房门,这些门上的锁都是粗大的铁链,倒是没被施法,狼妖一爪子拍下去,登时便断了。
这间牢房极其普通,极其简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哪怕想象中捆人的绳子,囚禁期间生活的垃圾都没有。
中间的一间偏大,倒是比前面的一间多了一张大床,凛风如此高大的身材,够睡上五六个的,旁边还有些污秽~物,像是没来得及处理,使这间屋子的味道非常不好。
逃跑似得来到最后一间屋子,三个人呆住了。
如果不是外面的锁链还在凛风的手上,他们真无法相信这里是一间牢房。
檀香木的四柱床犹自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的花纹示意它的古老。
床头是梨花木打底的铜镜和梳妆台,台上的木梳上还夹着几根青丝。
最彰显这间牢房高贵的是,它竟然自带了一个西隔,里面一个恭桶,旁边残留着燃过的香。
和刚才那件味道浓重的牢房想比,这间简直无与伦比了。
唯一的不足就是光线太差,导致越华丽的装饰越显得阴森恐怖!
“哇……哦……”凛风竟然吹了声口哨:“弄成这样,就能当做不是牢房了吗?你怎么看?”
“和你一样,”荣霜道:“这里应该就是楚馨慈单独被囚禁的地方。”
孟昭离一直跟在他俩身后,听闻此句,极为惊讶:“风大叔,你们是说,楚家小姐不是跟其他那些孩子关在一起的?”
“恩,我猜,其他孩子应该是隔壁,这待遇差别略大啊。”凛风道。
只有三间牢房,且三间中有一间不像有人待过。再没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可查,三人便离开这监狱。
走出好远,荣霜突然问:“我觉得很奇怪。”三人停下等她继续说,
“既然可以施法掩去大部分痕迹,为何不直接抹掉这监狱,还有那可笑的破庙。为什么还要留着等我们来探查?”
凛风想了想道:“破除那破庙幻象的时候,你有感觉出什么吗?或许是那堕仙和猫妖力量不够?”
“没有。从谢荞漳身上获得的气息太弱了,能查到这里费了我不少力气,那个时候我陷入沉睡,若不是你变身带来震动,又喊我,我没那么快醒来。”
“你一直说的复杂气息,我感觉不是那两妖能做到的,但那个幻象他们可以。”凛风忽然灵机一动:“你能追踪到他们两个吗?”
荣霜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有多神通?这个法子只能基于弱小的载体,比如从前那种精灵,比如谢荞漳。这两个比他们强大太多,也更加会隐藏。”
“你是说,通过谢荞漳你可以找到他们,直接通过他们却找不到了?”凛风问。
“现在看来是这样,通过谢荞漳追寻时,他们毫无防备,可能是因为这个我们才能这么顺利找到那房子,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荣霜道:
“对!就是这样!因为他们没察觉到,所以还没来得及处理完全,才会被我们发现那地方。可是现在想再追踪就难了。”
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在做推理,孟昭离告诉自己要适应。
凛风倒是很适应,点头道:“有点道理。不过这样的话,似乎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不是我的,是你的。”荣霜冲他天真的一笑:“也不都是,那两只妖怪今天也算吃了亏,总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日后你要小心了。”
凛风瞧她笑的蹊跷,刚要说什么,她倏地一闪,人已不见了!一道淡淡的绿光飘到他手腕上,几番缠绕过后,铃铛手链又挂在那里。
孟昭离瞪大了眼睛,手链他见过,只是那道光,怎么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凛风对着手链哭笑不得:“首先,那两个小妖还入不了我的眼。第二,这事我既然管了,就一定管到底,你就瞧着吧!”
手腕上只传来荣霜轻轻的笑声:“好呀。”
说完见孟昭离瞪大双眼看着自己,也觉得自己对着手链说话的样子挺幼稚的。
*****
凛风牵着孟昭离往回走,快进内城的时候,孟昭离忽然停住,拉着他的手站着不动。
“怎么了?”凛风问他。
他好像犹豫了好久,踌躇着才开口:“风大叔,你和荣霜,父亲……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路,真难为他到现在才问出来。
“恩……是的。”这个问题,凛风不太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这个,有点复杂,现在不是时候,要是你想知道来龙去脉,回去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风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父亲和你们,一定有你们的道理。可能我并不应该知道,回去以后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就当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
“哦~”凛风诡异的一笑:“小少爷,其实你是担心回去被将军罚吧?”
“额……风……风大叔,也没有,我……我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孟昭离实在不适合撒谎,说到一半又说了实话。
凛风大笑:“那你怎么跟你爹解释你跑出来一下午?”
“我可以说我一直在清槐弟弟那里,在珍膳堂。”孟昭离道,这个借口他想了一路。
凛风顿了顿才道:“行,我同意。以后当着你爹,就还当做你不知道。不过小少爷,你真的不怕我?”说着还故意朝他张开大嘴,做了一个嚎叫的动作。
孟昭离非但一点都不怕,还抱了抱他的头:“风大叔,其实你很好呀,干嘛总觉得我会怕你?”
手腕上的铃铛笑出了声 ,凛风直起身,严肃的拉着孟昭离往将军府走。
孟昭离快步跟上,捂嘴偷乐。
进了城,两人还不忘先去了趟珍膳堂,找莫清槐打了个底,顺便知道莫声棋今日去采药并不在家,倒省了他们日后穿帮的可能。
只是莫清槐虽然痛快答应了,到底好奇,问了两遍没得到回应,皱着眉眯着眼探究的看着那一大一小,一种我抓~住了你们的把柄,以后要小心的架势。
按照商量好的说给孟华州,果然他并无怀疑,只训斥儿子贪玩,以往还只是玩,今日连时间都忘了。
孟昭离早就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低头老实的听着,认错态度极好。孟华州说了几句也就放了他了。
待他离去,凛风才把近日来的这些收获总结性的说给孟华州,将军听罢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就是说,查到这里,还是断了。”
“是。”
“不过也确认了这件事真的是妖怪作乱。那妖怪要是再来,我是说,我们是几乎没有能力抵挡的,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孟华州问。
凛风思索了一下:“现在我还不能确定的答复你,如果只是那两只我还可以对付,但一来不知他们后面还有什么人,二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是再在暗地里做些勾当,我们确实有些防不胜防。”
“你说的有理。”孟华州道:“这样吧,你查到的这些,我会和贺大人一起整理后呈报圣上,这个案子表面上到此为止。也给对方一个我们结案的信息。你这边继续暗中调查,也许还能查到些什么也说不定。”
“还有就是,那几个孩子,我始终不放心。谁也不能这么有闲心,抓了又放回去,什么也不做。我会派人盯着那几个孩子,这些人由你调配,属你管辖。”
“大将军这是给了我官做啊!”凛风笑道。
孟华州一怔,这是平时发号施令惯了,一时忘了面前人,额不,面前这位不是人。急忙尴尬的笑笑:
“你要是想做官,我能力范围下任你选。”
相处的久了,孟华州也不再似初时那样面对他和荣霜是总是战战兢兢的了,凛风摇头:“不要不要,我可不要做你们的官。多事揽了这个案子,让我终日奔波,我已经很后悔了!我现在只想快点弄清楚,之后我就可以回到我悠闲的生活了。”
孟华州忍俊不禁。
知他还有公务,凛风便不再打扰回了房。
次日孟华州过然与贺拙年商量好了说辞,只说在调查的时候已将凶犯正法,可以结案。皇帝也并不纠结于这众多国事中的小案件,表面上看起来算是过了关。
孟华州从府兵里挑了十个机灵的,其中九个负责暗中监视曾经失踪的孩子,又从中选了一个稳重心细叫纪合的负责管理他们,只因凛风太过潇洒,只好由这个十夫长纪合来操心了。
猫妖和堕仙隐匿起来,再没出现,帝都又恢复平静,好似从未发生过奇特的事情。
唯一与以往不同的,可能只有莫声棋。珍膳堂越来越有名,他也越来越忙碌。可他乐此不疲,不仅每日上午坐诊,每月都雷打不动的亲自上山采药三次,亲自打理自己的药圃三次,每月还一定要去李老头那里认认真真的听三次书。
两次开市,一次登门。登门时更是“雅间”,让那李老头单给他一个人讲。每次都有整颗的银馃子送,那李老头简直把他当菩萨一样的供。
有了这个超级听众,李老头破天荒的开始思索起故事内容了,变着法的给他讲,天上各路神仙,地上的八方魔怪,通通上阵。
有时莫声棋还会跟他讨论,这里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人应该是那样的等等。
要说病人、百姓爱这珍膳堂济世行医,谁也比不上李老头爱,他觉得莫声棋跟他上辈子一定是伯牙子琪,要不怎么能这么投缘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老头到底讲了什么呢?莫声棋是一个忠实的小天使~
☆、两个不要脸的
没过几天,朝廷贴出了公示,十三岁的皇太子程睿盛跟随皇帝狩猎,追逐嬉戏中坠马而亡。皇帝悲痛欲绝,病重回朝。
因皇子尚小,举国禁娱三日,未做大规模的扰民国丧。
祸不单行,三皇子程瑞平因太子坠马时受惊,本不算大病,近日忽然昏迷不醒,经过太医院几天的抢救总算是救了回来,但孩子太小,才六岁,经此一役竟开始痴痴傻傻的了。
老皇上双重打击之下的身体从此每况愈下,一蹶不振。晁国国运从此开始走下坡路。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老皇上还不知自己再也不能好起来。
禁娱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无非管好孩子不要在外面嬉笑玩闹。这几天也不是街市的时间,所以也就没什么影响。
倒是把珍膳堂里的父子憋的够呛,
孟昭离因为上一次“在珍膳堂跟清槐弟弟玩了一下午”之后,被将军老爹严加看管,太子的国丧期间更加不许出门。莫清槐也被爹爹限制出门,他只能在家里跟金毛腓玩,可是就连金毛腓都玩腻了在他小~腿里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