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辞云下车,沿着被人强行踩踏出来才有的一条小路走,他牵着我的手,从路口走到路尾,然后就看见了一个三层半的农民别墅。院挺大的,两边特意挖了俩小花园,种了点红掌。
大门开着,我和江辞云走在门口,十分默契都站着不动了。
一楼,沈茵和一姑娘坐在沙发上,位置正好是沙发的南北两端,谁也没说话,看看我们又看看对方,动作简直神同步。看上去没什么事,可连都我觉得这气氛要把人给冻死。
“江总。”
“小颖。”
她们同时开了口,那姑娘眼泪汪汪的。
“严靳人呢?”沈茵捧着茶杯走到我面前。
“应该马上到了。”
我和沈茵出了别墅在花园里说话,江辞云进了屋。
“沈茵,你是不是和严靳好了?”
“没有。”
“那……”我欲言又止。
多年好友还是让沈茵轻易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
她掰下一片鲜艳的红掌,一指甲印一指甲印地扣着说:“他想要对我负责那就负呗,生孩子的时候我又没什么收入,他愿意养我就养,反正我是不和他一块过。没瞧见呢?真是日了狗了,今天才知道那姑娘肚子里还装一个。总不能因为我未婚先孕就没底线的去凑合吧。那真是好事儿?”
“你,我。沈茵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这样真会很辛苦,别人的难听话你受着也就算了,你让孩子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说着,可不管怎么酝酿语言,总觉得这种官话挺难说服她的。
沈茵摆花的动作微微一停,对我说:“你说的我也想过。可那天你来酒店的时候说,我难过有多少会在意?觉得挺对的。那我这单亲妈妈以后过的好还是不好,又多少人会真的关心?别人也就是想看看好戏,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要是太在乎岂不活成一条裤衩,别人放什么屁都得接着了?我爱咋过咋过,谁管得着?”
说完沈茵又掰下了第二朵,拿着手里用指甲扣着。这第二朵红掌还没掰弯严靳就来了。
“沈茵,你听我说。那个女的是……”严靳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急疯了。
沈茵很不耐地抖了下肩,很不耐烦地说:“行了,不关我的事。进去安慰那姑娘吧,刚找到这来的时候都哭成什么样了。”
也许是听见了我们谈话的声音,江辞云和那姑娘从屋里出来。
严靳平时瞧着挺爷们的,可我没想到他一看见那眼泪汪汪的姑娘整张脸都变了,瞧着特怂特没担当。
那姑娘匆匆走到严靳面前拉起他的手:“你干嘛躲着我。我真不是看上你的钱,我真喜欢你。”
哎,二十一二岁一姑娘,喜欢一个人也许是真的就因为喜欢。
严靳轻咳一声,瞥了眼沈茵又扭头对那姑娘说:“咱俩不合适,你看,我比你大好几岁,圈子也不同。再说我家里人也不可能让我娶一坐台的当老婆呀。你看这样,你把孩子打了,我给你买车,买房!都买!”
听见这话,我忽然一阵怒火就给涌了上来,主要是那姑娘眼泪滚了一遍又一遍,看着真挺让人心疼的。
我刚要说话,沈茵抢先说了句:“老娘也坐过台。”
严靳的脸有多僵就不用说了:“你,你他妈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不是逗我玩的啊?真坐过台?”
沈茵将手里的红掌一下砸在严靳脸上,漫不经心地说:“谁和你开玩笑,早说咱们不可能。”
火柴点燃特殊的嘶声滑过耳朵,我寻声看去,江辞云点了根烟,抽一口夹在手里说:“严靳,可以啊。播种能力很强,现在你都成两个孩子的爹了。”
严靳的样子简直是要呕死,狠狠瞪了眼江辞云:“还他妈是不是朋友,这种时候你不帮我想想法子还给我落井下石!”
江辞云不以为意地上前了一步说:“有什么好想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有谱,有谱就说出来,别躲躲藏藏像个孙子。”
严靳被他一句话堵得脸色更难看了。
这时候那姑娘又掉眼泪,扯着他胳膊像是在撒娇似的说:“我不想打孩子,靳哥,我是真喜欢你。”
沈茵白那姑娘一眼:“我记得功夫也一般啊。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和地鼠似的总爱打洞呢?”
“靳哥,你看见了没。她根本不想和你在一块,为什么你不能要我?你明明说很喜欢我的,那天我连过夜费都没同你要,根本没把你当那些男人。”
那姑娘哭得挺惨,鼻涕都掉出来两行落进嘴巴里,沈茵一时没忍住一把将严靳拎到一边,对那姑娘耐着性子说:“他不喜欢你。非要和只屎苍蝇似的盯上去?你肚里的娃我不提意见,要打要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劝你一句,如果连自己都清楚对方的德性不太好还非要飞蛾扑火,以后遭了罪,很可能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
“不行,我气不过,我要去找宋融那王八蛋。”车子在云深集团停车场停下的时候,我实在是气得不行。凭什么沈茵过成这样,宋融还能一次次说出完全否定她的话!
江辞云拉住我:“沈茵和宋融的感情谁对谁错说不清楚,你去找宋融能做什么?骂几句?然后他再反过来嘲笑沈茵的现状,还是再反过来连你一起骂?”
“我!”我说不出话了。
江辞云的大手在我肩膀上搓动了几下,深沉地说:“你要是真想让宋融好看,就在商场上给他致命一击。你现在的确不是受气包了,可你没有实力。一个人的实力绝不只体现在嘴皮子功夫上!”
我如鞭在喉,过了很久我才点头:“你说的对,我懂了。”
江辞云牵着我的手,慢慢的走在停车场的路上,好几次我偷偷看他。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他明明也爱玩,娱乐城进进出出多少女人想要巴着他,照理说我应该会心惊胆战没有一丝安全感。可林超的出现到出局,更加让我断定江辞云对待感情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他不随便和女性发生关系,从成年到现在只碰过一个处女,即使感情回不去,他依然还是费尽心机地去补偿她,一次次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却没有一点点越过底线的行为。
这个流氓,我真的好爱他。
到了公司之后我趴在他去开会,我趴在他办公桌上,手里握着笔写了很多公司的预选名字,只是没一个特别满意的,想着想着思绪又飘到了天边去。
笃笃——两声。
“临时有个商会的局,晚上和我一起去。”
“你很少参加这种聚会的。”我有些不解,而且我今天穿得很普通。
江辞云一把抽过我手里的白纸,一边笑,一边回答道:“老子上回自己在娱乐城造的孽,是时候给个交代了。”
☆、107 我终将站上巅峰
我的心湖一荡,一瞬不瞬盯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身材挺拔,面孔更是好看得和画儿似的,每次我盯着他久了都会怀疑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就给我遇上了。
他要给个什么样的交代?
“唐江,江唐,辞颖,唐云。”白纸在他手里晃了晃,薄唇浅勾:“这都什么鬼名字?”
“我想不出来了。”我轻抿了下唇线,嘴上回着江辞云的问题,心里想的却是他刚刚那句话代表什么?
江辞云没察觉我的心思,目光又移到纸上说:“如果你非要冠上我的姓,还出去自立门户干什么?颖颖,等公司开起来,它是你的。我尽量让你放手去干,亏也好,赚也好,只要你高兴,我都没所谓。”
我先是一怔,然后幸福地捂住嘴笑:“是谁以前说自己不会说太多情话的?这一套一套的,心都给融酥了。”
“这算哪门子情话。”他无情的斜睨我一眼:“公司就以你名字冠吧。它是你今后的门面,也是你今后的脸面。”
我怔住:“用我的名字?全,全名?”
江辞云低笑两声:“好像是土了点,但等它变成一家有规模有实力的公司,就算你叫唐大粪,听上去也洋气得很。”
“江辞云!”我被他气笑了。
他也跟着我淡淡笑着,随后抬手看表:“准备准备,晚上八点要到。”
“我就穿这样啊?”我的手扫了下自己。今天穿挺休闲的,宽松风,头发昨夜还没洗,一把扎脑后了,形象实在欠佳。
“怎么?还想花枝乱颤?”
“我是怕给你丢人。”
他说:“自信的人不会丢人。”
说话间,江辞云手中的纸已经被撕成两半,落进垃圾桶里头。
“我看你是小气,不肯给我买衣服。”我故意说了那么一句,但心里并不真这样想,不过是嘴上想讨个便宜。
“你这么觉得?我小气?”江辞云轻轻皱了下眉,而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到我身边,一手臂给我提了起来,紧紧搂住。
“江辞云,你干嘛?”
我腰上那只手忽然一用力:“你想穿得人模狗样我就让你人模狗样。”
他毒舌起来真挺让人糟心的。
江辞云真的带我去了最高档的奢侈品中心,只要是我多看上两眼的,他认为我喜欢的竟都买了。以至于才看了两三家店的我不敢再跟他逛下去,因为短短一个小时就刷掉了好几十万。出商场时,天已经黑透了。
“算我服你了,以后我再不敢随便抨击你了。”其实我心里真挺高兴的,被江辞云捧在手心里宠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江辞云提着好几个袋子,停住。
他没有吊儿郎当地笑,优雅中透出点认真。他说:“颖颖,我带你过来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你开了口,我尽力满足,就这么简单,即便知道你是逗我玩的。”
确实,我买了衣服鞋子,但最后我还是选了一件款式较为简单的单肩连衣裙穿,头发还是没洗,一把扎着,看上去依然挺随意的。
“走。”
车里。
“今天是什么局啊,八点钟应该饭点,我们都随便吃过晚饭了,应该不是饭局吧。”我问他。
江辞云专心驾车:“一个做电商的老板过寿。他们应该早开始了,我们八点过去,饭局也该结束了,去露个脸就行。”
“那别人要问你我是谁,你怎么回答?这几天有好多人都提前送来了贺礼,你和林超的贺礼。”在他告诉我说要为娱乐城那天的事给个交代时,我的心就乱了,他带我逛街,给我买衣服,到了这会实在憋不住就问了。
他眼神扫过来,仿佛早把我看穿:“一个胜利者就不要老酸不拉几的。为什么带去过去,带你去要做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我不想再问别的,乖乖的等他等等会怎么应付别人的质问,又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
八点差十分,我和江辞云走进一个私人会所,瞧着倒也不是特别大的地方,拢共两层,应该是某个熟悉的老板开着自个儿行方便的。
在停车场的时候我看见了陆励和宋融的车。原以为这两个臭名昭著的人应该在最近混残了。结果刚进门就听见倚墙头的俩男人在说宋融和陆励一起开了家小型的金融借贷公司,自个儿混成老板了。这倒也是个哭笑不得的事情。
宋融以前和沈茵恋爱,而我嫁给了陆励,搞着搞着这俩男人以前就见过好几次,现在混到一块整一个非上市公司想要东山再起?这该谁管谁啊,拼股的事闹最后多半不太好收场。
我打眼看去,没瞧见宋融也没瞧见陆励,再想仔细看看,一个身材很好,体型也保持得像是年轻人的中年男人挡住了我的视线。
男人看我一眼,很快伸出手要和江辞云握。这男的我有印象,那天在娱乐城买过江辞云弄来的翡翠原石。
“江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都给我整得稀里糊涂的。吃饭没?我让厨房给你单弄。”他说话挺客气的,面相也和善。
江辞云缓慢地伸出手,笑了笑:“吃过了。生日快乐。”
看来这家伙就是今天的寿星了。
那男的总是瞧我,就好像分不清我到时候是不是那天在娱乐城装摔倒的林超。
江辞云忽然搂住我,介绍道:“她是我老婆。”
“是,是吗?喔,那个,江太太你好。”男人的表情有点奇怪,他又看了我两眼,嘴里嘶了一声问:“江太太前一段时间是不是也在江总的娱乐城参加过一个江总组的局?”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天我不仅仅在,还连同沈茵闹了个翻天覆地,只是那天我穿得挺好看的,头发也整过,妆也画了。和今天有点不一样,要不然我估计他早认出了我。
这节奏和想的不太一样,人还没站稳感觉脸皮就被先扒了。
我一时逞能冲那男的笑了笑:“我老公就爱开玩笑,他那天就是借个朋友逗大家玩,没想到真有好多人都信了,我们五月就领证了,他怎么可能和别人办婚礼。”
后腰被扭了一把,是江辞云扭的,大概是我这番话也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