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
她似乎很欣慰,觉得我应该这样。
我很生气,很难过。甚至觉得我这个朋友对她来说根本就可有可无。
于是她离开的时候,我出于本能地把她绊倒在地上。
我扯掉她的扣子,看见女人的沟壑,我如是野兽一般想要占有她,这个念头从未有过的强烈。
我吻她,想要她做一次我的女人。
可她哭了。
她竟然哭了。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从十几岁开始就没缺过女生喜欢。
喜欢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不喜欢我。
身为一个律师该有的理智就这么没了,我什么都不想管,就想要她。
可当她无力反抗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好卑鄙,好恶心。
于是我紧紧抱住她,告诉她,我没有经验。
这是事实,但更是我准备退却的理由,她不会知道的。
我想,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适合做个律师。
因为严谨,刻板,正义的许牧深,现在恶心,卑鄙,自私。
高尚了那么久的人格,一朝摧毁。
我对不起唐颖,因为她哭了。
我对不起辞云,因为他信任我。
我对不起自己,因为,我真的输了。
商临破窗而入,我开始意识到辞云的处境真的岌岌可危。
他对唐颖说,如果他不来,她就脏了。
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就算他没来,我也已经清醒过来,她不会脏的。
☆、商临(1)
我一股脑窜上火车,从车窗里看见了辞云的脸。
他就像一个魔咒似的经年累月困扰着我,他一直就重复干三件事。不服我,陷害我,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
小时候他吃的喝的都很挑剔。稍不留心就会因为过敏而进医院,医生说他体质太差才会这么容易过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敏体质,随着年纪增长和加强锻炼会好起来。
可家里毕竟两个孩子,他比我小了整整四岁,他懂什么?他相信的只是他看见的,他所看见的就爸妈偏心,疼我,不疼他。
以前一碗馄饨的事,辞云就在我饭碗里放老鼠药。可那次爸妈把我锁屋子里吃馄饨是那家馄饨店的馄饨我想吃很久了,但汤里有当归,辞云当归过敏过。
隔着一扇透明窗,我死死盯着他,他也死死盯着我。
我喜欢一个女生,给那个女生家里通风报信的人就是辞云,现在人家家长满世界找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十六岁的我思想也并不成熟。
火车缓缓启动的时候我开始后悔了,甚至是害怕。
辞云的脸随着火车的移动很快消失,他的身影完全隐去的时候我摸了摸裤兜,还剩下二十块。
二十块对于学生时代的人来说是笔不少的钱,可真要离开家,两张十元纸币又能干点什么。
我皱起了眉头,一身校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在我对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看了我几眼,然后继续看报纸。
我买的票终点站是贵州,一共七个站点停靠。
过了一个站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把报纸放下,突然问我:“小伙子,你一个人上车?还是你家人在别的车厢?”
我注意到这个男人的手腕上有好几个烟疤,还有用针扎出来的刺青,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因为我同学也有纹身的,但不是这种发青的颜色。
我没理他,他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然后就掏出了手机。
那时候手机用的人还不多,很多人还在用BB机,我看见手机稀奇得不得了,于是就多看了几眼。
他大概是注意到了,把手机递给我说:“想看就拿手里看。”
他笑起来很好看,现在又这么大方把手机给我看,我一下就打消了很多戒心,我摇头终于回了他一句:“不用了。”
他点头,啪啪啪地在按键盘。
没多久火车上有人卖水,他买了两瓶,一瓶给了我。
我爸妈说不能随便乱要陌生人的东西,他给的水我就没打算要。
“哥,谢谢,我不渴。”我悄悄咽了口唾沫,其实喉咙干得要命。火车上可以打水喝,但是要带杯子,我没杯子,那会也还不流行什么纸杯。
“这么警觉?我又不是坏人,咱们不是刚好坐在一个位置上,我是看你年纪小,又一个人出门不容易,想着能照顾下就照顾下。瞧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他打开水瓶盖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我盯着那瓶透明的水,喉结也跟着不知不觉地滚动起来。
男人瞥我一眼,笑了:“喝吧,封口的,没毒。”
我犹豫了一会,一把拿过那瓶水一口气快喝到了底。
他笑得更开了,指了指我说:“还说不渴。”
“谢谢啊。”
“不谢。一瓶水有什么好谢的,你这是要到哪儿去?”他开始问我。
别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让我慢慢打开了心扉,我把家里的那点破事和我这次上车的原因通通交代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摇头:“你这样可不行啊,二十块钱能去哪,你还是回家吧。”
道理我明白,可我不敢回去。
我摇头说:“不回,哪怕饿死也不回。”
傻犟,大概是叛逆期谁都会有的东西,而我自然也不例外。
“小伙子,你二十块钱能干什么,十六岁,太小了,出去找工作也没人要你。”男人的身子探向我:“要不,跟我走,我正好在做点生意,再过两个站就到点了。”
工作?
我突然惊了惊。
我的理想是考大学,考验,甚至是出国。自打我上学以来就一直成绩优秀,好几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
工作这个词让我陡然害怕起来。
我的手心开始不停地冒出汗,手脚也开始轻轻抖起来。
我忽然很想回家,可又害怕那女生家长找到家里来,爸妈对我失望的表情。
眉头越皱越深,偏偏那男人还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我突然觉得厌烦起来,那种像是成年人教育人的语气我一点也不喜欢。
“行了,你不要说话了,午饭是不是吃大蒜了,挺臭。”我有些暴躁地对他说。
他一点没生气,反而笑了笑:“跟我走吧,你没路可以走。”
“我知道我们学校办公室的电话号,到时候我真混不下去就让爸妈来接我。”我盯着他说。
他点了根烟抽起来,绿皮火车的窗户那时候还能打开,乘务员说了不能抽烟,可大家都在抽。
我讨厌烟味,呛了几声。
原以为他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人,可又过了一个站,走过来一个女人,给她比划了几下就走了,又过了十分钟,又来了个男人,也给他比划了几下。
我有点好奇:“大哥,你朋友都不会说话吗?二,三,五什么都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一僵,笑了笑说:“那些都是聋哑人,我的朋友。哥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帮助些被人歧视的年轻人,男男女女都有,你老师应该教过你,助人为乐,好心有好报。”
突然间,眼前这个脸有些坑坑洼洼,手腕上还有烟疤和刺青的男人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我从之前对他产生的一丝丝厌恶全消了,特别崇拜地看着他。
“商临,我不会害你的。跟我走吧。”他把烟蒂丢出窗外,转过头看着我。
我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只是觉得一个决定可能会改变我的一生,而且快到晚饭时间了,我想念妈做的饭,我饿了。
乘务员开始提示离下一站预计还有十五分钟,我喝了水想上厕所了,于是就和男人说了声去了趟洗手间。
我回到座位的时候他抬手看表,然后对我说:“坐车太闷了,来喝点水,喝完,钱买的,瓶子我要拿走。”
我一听,忙扭开盖子把剩下那几口都喝了,味道有点怪,看人很快不太清楚,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都是孩子的哭声。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怔了好一会才想起火车上的事。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了笑问:“下次还敢随便喝人东西吗?商临?”
我缓缓地睁大了眼睛,想动,手脚都被绳子捆着,我周围也有像我一样的孩子,但他们都没被捆,因为年纪看上去都挺小的,好多只有三四岁,除了哭还是哭。
“你是坏人?你弄我来要干嘛?这是哪?放我走!”我的声音越提越高。
他弯下腰拍了拍我的脸:“走什么啊。这次动作太大了,有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你他妈就给我好好待着。商临,你都十六岁了,照理我不该把你弄来,要不是看你一个人上车,我一时没忍住,算你倒霉。”
我拼命扭着身子,手脚却怎么都动不了。
他点根烟抽说:“动什么动,来了我这,神仙也走不了。”
从来,我都是个比较乖的孩子,在学校里打架都几乎没有过,不像辞云脾气阴,从来就受不了自己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真的怕到浑身发抖。
半开的木门被人推开,进来个女人,这女人我见过,就是在火车上和他用手比划的那女的。
当时他说,这帮人都不会说话。
我竟然那么轻易地就信了。
女人勾搭住他的肩,冲我说:“干什么?人贩子你听说过没?那些小孩一个卖好几千呢,要是有大户,几万都卖得掉。你说着一屋子小人儿得多少钱啊。”
我震惊了。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上这种事,虽然这些拐人的贩子历年来都有,可我还是觉得一直都离我的生活很远。
“我十六了,你们要是把我卖了,我会逃的。我知道自己家在哪,没人会买我,放我走,我当没来过,不会和别人说你们的事。”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十六岁少年的话对他们而言再正经可能也只是个笑话。
“总会有用的,待着吧啊。”男人冲身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和我关一起的孩子一个个被带了出去,那间房后来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饿的要死,他们没人给我送饭吃,我渴得要死,也没人给我送水喝。
手脚被绑得太紧了,我感觉肿胀的厉害,手被反背在后面绑的看不见,但我看见了我的脚,脚踝的地方都已经发白。
“来,来人。哥,姐。”我一通乱叫。
没多久那个女生进来了,她年纪并不大,看上去也就只比我大个三四岁。身材很好,胸半个都露在外面。
“叫毛叫,大半夜姐不用睡觉?什么事?”她弯腰的时候,我看得更清楚。
我的头一偏,脸嗖得就涨红了。
☆、商临(2)
“我饿了,要吃饭。”我说得很干脆。
有想过她可能会饿我一两天磨磨我性子,今晚她可能不会给我吃东西。
她踩着拖鞋一步步走近,问:“小子,想吃什么?有剩饭剩菜,还有两个昨天早上的包子。”
我抬眼看着她,这个女生估计也就十九二十的,皮肤很好,头发一把扎着,身上穿着睡衣很薄,隔着衣料我几乎可以完整描绘出她的身材。
“我吃包子。”我冷声说。
她忽然笑了,她笑得很好听,我的脑袋被她的手轻轻一抵:“都到这来了还嫌剩菜?你以后可真得嫌不了,有口吃的拨你都不错了。真到了饿到天昏地暗的时候,我看你还挑不挑!”
我冷眼看着她离开,再进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俩包子和香烟火机。
“手疼,绳子能不能解会儿?这里应该不止你和你男朋友。拐来的孩子肯定有不少人看,哭那么凶也没人管,这周围估计荒得很,我跑不了吧。”我看着她,慢慢挑起了尾音。
“还挺机灵。”她走到我身侧,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
没一会绳子就解了。
我一阵轻松,同时传来的还有密密麻麻血液开始正常流淌到指尖的颗粒一般的麻木感。
她把包子递给我,我接了,尽管饿得很,我还是吃得很慢。
又冷又僵的包子,萝卜丝馅的,非常难吃。
家里白米饭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清晰了,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看见我妈买了牛肉,我最喜欢吃牛肉。
我抬头看她一眼。
这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像天使似的好看,比我喜欢那女生还美,可干得却是些实在让人觉得丑的事。
“你放我走吧。”我卯足性子说着好话。
从上火车到来到这对我来讲真的像在做梦,我好几次都刻意闭上眼睛,再睁开,可我还是在这,一种恐惧中渐渐升腾起来的绝望感已经越来越浓。
她愣了愣,随后席地而坐,挨在我身边:“得,我今晚看来是失眠了,这会竟然精神了。”
“你干嘛?”我有些不解地盯着她。她和我们班的那票女生都不一样,说话带着男人腔,也没有小女生多少会有的扭捏。
她一把抓起烟盒从里头抽了根出来,再用火机点上,一口浓烈的白烟从她嘴里喷出来。
“小子,放你走不可能。我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