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象,太可怕。
“忠国,你做什么?”佟鹭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放下她!”
这个女人每逢关键时刻都出现得很及时,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紧抿着唇,希望自己没有花容失色。
“好吧,你不必用低贱的方式缠住他,你很聪明,应付两个小时应该不成问题,顺利的话也许一个半小时足矣。”尔忠国妥协。
很快到了赴约日。
夜晚降临。
这晚不同寻常,无风也无月,窒闷而阴森。
佟鹭娴再次出马替我打扮。这次可不是涂脂抹粉,而是将我打扮成男人。
半小时后,我完全变了性,一个美少年出炉。
从未穿过男装的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愣神。好帅啊,若是被邹淼玲发现了,会不会踹了高铭锐,选择追我?
眉毛被佟鹭娴稍稍做了处理,男性化一些,原来的眉形太柔。
扣上一顶假发,我被带到客厅。
尔忠国打量了我足足一分钟,微微点头,似乎很满意我这副新形象。
他叫林嫂给客人上茶。
林嫂端了盘子上来,挤出笑容朝我道:“先生请用茶。”她没认出我来。
尔忠国又借故让老六、田七和其他几个仆人来拜见我这个“小兄弟”。
除了老六,没一个人认出我是谁。
“很好。”尔忠国满意地点头,“出发。”
九点整,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香泉山庄大门口。
佟鹭娴亦男子打扮,假装来此玩乐的客人,勾着我的肩膀带我进山庄。
门口还有人检查证件,佟鹭娴高昂着头将证件递给看门人,数秒后,放行。
这座园林式的山庄颇有苏州园林的韵味,草木殷殷,拱桥石山,曲径通幽。
绕过人声喧哗的酒庄,步行穿过麻花辫般的石径,一个幽静的小宅院出现在前方。
“这里就是桂林山水了,记得我嘱咐过你的话吗?”
我点点头。
“他不会是一个人,院里有保镖和暗哨,你进去若有人拦,就说跟项富庆事先约好的。报上你的名字即可,他们通报过项富庆后自会放你进去。”
心里一阵紧张,手心冒汗。
“记住,你成功与否决定的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命运。”她意味深长地拍拍我的肩膀。
在摘去我的假发和男式外罩并擦净我的眉毛后,她迅速消失在充满压抑感的夜色里。
刚跨进院门,两旁立即闪出来两个黑影。“什么人?”黑影问道。
“项富庆约我来的,让他来见我。”我斗胆傲气地说道。
来人用电筒照在我脸上,光柱仅晃了一下便熄灭;其中一个人说稍等,进屋通报去。
不多时,一个黑影过来请我进去。
穿过十米长的花。径,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大汉出现在门口,将我拦下,上下看了两眼,沉声道:“对不起,这位小姐,为安全起见,搜一下身。”
我朝屋内大声叫道:“项富庆,你这人真讨厌,我走了!”说罢,扭头便走。
“不得对我的客人无礼!”项富庆的声音在里间响起,“凤娇,来都来了,怎么不见哥哥一面就要走?”
我缓缓转过身,看到一身日式睡袍的项富庆疾步走出来。“你出去,没有我的招呼不要打扰我跟贵客谈事。”他朝壮汉挥挥手。
“是。”那人微微鞠躬,走出去,并将门掩上。
“我可是早就在等你了。”他拉起我的手带我走向里屋。
“既然等我来,为何叫人搜身,怕我携带凶器宰了你?”
“这话说的,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尔忠国还差不多。从小就爱打打杀杀的。”
这是一间收拾得相当干净的屋子,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泛着温润的色泽。我注意到屋里还熏了檀香。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衣服上:“我以为你会穿旗袍来。”
“不喜欢?那我走了。”我又做要走的样子。
他拉住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我略皱眉头:“我突然心情很糟糕,还是下次再约你吧。”拔腿做走人状。
“哎哎,凤娇,你是来吊我胃口的,还是来赌气的?怎么见了我就一直绷着脸儿,没站稳脚跟就提走的事,谁得罪你了?”
“我原本就没打算来。”我气呼呼地说道。“是临时定下的主意。可等我来到这里发现不如不来。
“怎么了,这是?为何这么不高兴?”
“你说你早就在等我,可你像在等我吗?让人拦在门口搜身,你是不是等不及带其他女人来过这里?”
“你怎么这么想?我等你来可是望眼欲穿哪,怎么能再带其他女人来?”
“我不得不这么想,这里到处散发着女人的气息。”
项富庆微怔:“你连这个也你能察觉?佩服,的确有女人在这里过,不过是久子,我太太不能算其他女人吧。正因为怕你来时正好撞上她,我这才嘱咐底下人多留神。”
我哪有本事通过气息辨别有没有女人来过?不过是看到茶杯口淡淡的口红印瞎猜罢了。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最多说我疑神疑鬼。
“这么说我晚点来没错。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不顺,今后恐怕好不到哪里去。我可不想每次见面都提心吊胆的。”
“唉,今天情况特殊嘛,也是因为公务她才在这里帮忙应酬。别生气了,那女人哪能跟你比?想都不用想她。”说罢,抱住我就要吻。
我推开他的脸:“我忘了告诉你,来这里之前我一直在茶馆里打发时间,晚饭还没吃。”
“什么,这么晚还没用餐?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我找人给你弄点好吃的。”他立即松开我,走出去做安排。
我弯起嘴角,“耶!”第一步成功。
我要把一分钟的事情拖成二分钟,尽量拖延。两个小时不过是一百二十分钟。想想以前在图书馆那会儿,随便看个文不知不觉就打发完两小时,甚至感觉挺快。
项富庆折回来告诉我:“马上就送过来。凤娇,你该早点告诉哥哥我,看把我心疼的。是不是尔忠国欺负你了?”
我做委屈状:“除了他还有谁?我中毒住院。他居然还把那个狐狸精带到医院,最可恨的是当着我的面亲热,你说能不叫人生气吗?”
他立即点头表示愤慨:“太不像话!”上来搂我。“让我好好疼疼你。”
我忍住厌恶,将头伏在他胸前低声道:“今晚,我没地方可去,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项富庆犹豫了一下。
“怎么,为难?算了,我这就走,我算是看出你有多真心了。”说罢,抬起头,半嗔半怒地看着他。
他有些惊慌,连忙哄道:“你愿意留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为难?只要你不嫌弃,留多少时日都行。我哪里也不去,一直陪你到天亮。”
我垂下睫低声道:“谢了。”心中却暗暗叹道:当什么不好,偏偏当汉奸。你没命看到明早的太阳啦。
饭菜摆上茶几,我也不说客气话,就此吃起来。
为了表演逼真,我挨饿到晚上九点多,粒米未进。此刻总算可以犒劳一下受虐的肠胃。
虽然很想狼吞虎咽,但我必须数着米粒吃——既文雅又足以拖拉时间。
项富庆看了一眼手表:“我去打个电话。你慢慢吃。”
“只给你三分钟时间哦。”我朝他嫣然一笑。“你看着我吃,我才有胃口。”
项富庆受宠若惊,带着小跑出去。
回来时,他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为了三分钟内赶回,我来回都在跑,别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打电话向你太太告假吗?好像你不仅仅怕你老丈人啊。”我奚落他道。
“哪里,是工作上的安排,本来还有个重要会议,但你来了,再重要的事情也不比你重要啊。我让人发通知改到明天再开。”
“什么重要的会议还得放在半夜开?你们银行二十四小时工作吗?”我故作好奇。
“哎,”他目光闪烁了一下,“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瞎忙。”
我不再深问,知道他绝不会透露。
我吃着,他托着腮帮子看我吃,眼睛一眨不眨。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我随意问道。
“嗯,至少九年。”他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跟九年前比起来有什么变化没有?”
“个儿更高,脸蛋更美,身材更好,气质更优雅,就像洛阳的牡丹,大气、富贵、柔嫩,芳香扑鼻。”他一边说,一边陶醉地看着我。“你若对人说只有十八岁,相信没人会怀疑。”
“真会说话。”我假嗔道。“可我感觉自己已经八十岁了呢。活得好累。”
“有我,以后你只会越来越年轻。”他伸过手来,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
“你说,尔忠国这么对我,是不是该死?”
“他想毒死你是该死。”
“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这件事?”我故作惊讶,“我是说他冷落我、讨好那个狐狸精的事情。我并不觉得是他想毒死我。毕竟我爹养育了他这么多年,就算他跟我不是夫妻,好歹也是兄妹。他不会这么狠心害我。”
“你没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吗?我打听过,他身边那个女人骚得很,跟一个英国领事眉来眼去,还弄了个英国籍。可她还不满足,又勾搭上尔忠国,没准是她想害你。唉,早说过你别幻想啦,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呵护你、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尔忠国了。哪像我对你情有独钟。”
“也是哦。人是会变的。”我说着,黯然神伤。“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他居然……”
“我的好妹妹,以后庆庆哥疼你是一样的。那个家伙,栽跟头是迟早的事儿。”
美人计
“你说过他有把柄在你手里,他犯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怎么又问起这个事情?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你告诉我嘛,万一会牵连到我怎么办?”
项富庆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保密。”
我点头答应。
“他贩卖违禁物资,数额巨大,是要被那个的。”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啊!”我小声惊叫,“他胆子太大了。”
“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帮他摆平了这件事。我上下奔波打点,没少找人帮忙。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妹妹你吗。早知道他这样对你,不如让他被日本人抓起来杀掉。”他满脸的不平之色。
“真不叫人省心。我爹当年一心培养他经商,是指望他日后打理好铺子,可不是让他铤而走险、倒腾这些事的,真是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是啊,他也不替你考虑考虑。他若死了,留下你一个寡妇不尽遭人欺负。”
我唉声叹气地吃菜,悄悄瞄一眼手镯上的时钟显示,已过去四十分钟。
再坚持一个小时。
“吃好了没有?”他问,手指轻触我的唇。
“我还饿着呢,医生说我脾胃不适,吃饭不能急,饿不得,也撑不得。最好一日三餐分成若干次。这不,半晌才吃了这些,饿得要命,却急不得。你有点耐心哦。”我撒娇道。
“以后我找个大夫给你调调。”他又托住腮帮子看我,仿佛看不够。
唉,看吧,我是你看到的最后一个女人了。
不再介意他目光的火辣。
外面有人敲门:“先生,水果来了,上桌吗?”
“就搁那里,不必送进来。”
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个暗号,送水果的是事先买通好的人。他在水果里做了手脚。一旦时机成熟,我会得到进一步暗示是不是可以下毒。
那时候,项富庆就该跟这个世界彻底作别了。
磨磨蹭蹭吃完,收拾干净后,项福庆迫不及待地过来搂我。
“我习惯饭后喝茶,你可以为我沏茶么?”我闪开。
“你的习惯怎么这么怪?哪有人吃完饭就喝茶的?”
“你的习惯不也很怪,哪有人刚吃完饭就被人惦记着好事的?”
项富庆微微一怔:“啊,怪我呢。好吧,不急,你一晚上都在这里,我不急。”
“庆庆哥真好。沏茶去吧。”
“好。”他屁颠颠地准备茶水去。
我步入外间,将水果端进里屋,在最大的一片西瓜皮下发现一小粒像极了瓜子的东西。我粘起它放在茶几上,果盘掩盖其上。
项富庆差人送上茶来。我刚端起茶杯,他轻轻夺了过去:“还烫着呢,我帮你吹吹。”说罢,撅起嘴在茶杯口上吹热气。
我站起身,四处看。
他放下茶杯,走到我跟前,突然搂住我,呼吸又急促起来。
“这点时间都等不及?”我嗔道,踩了他一脚。
“只是抱抱嘛。”他嘟囔道,揉了揉被我踩痛的脚。
“我还没想好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容我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