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快人心哈?
表吝啬,撒花,留评语啦!!!!
150
150、楼顶双人舞 。。。
中午,菊香给我捎来了邹淼玲的礼物——一件瑜伽服。她特意找人定做的,虽然不含莱卡,但能做到紧身、透气、又不影响动作已算奇迹。
摸着黑色的连体瑜伽服,我心里一阵感慨,还能活着再见到她吗?
菊香还捎来了邹淼玲的一句话:“要相信春树。”
要相信春树,再简单不过的话,可为什么听着如此沉重,如此扎耳?相信他如何?不相信他又如何?他可以救我于水火之中吗?他已无暇顾及自身,好不容易上了岸,我何必再拖他下水?果真甩开我这个包袱,对他来说是件幸事。
我不是一直希望他成为现在的他吗? 如今他做到了——主动放弃了我,我怎么反倒放不下了呢?
无论是谁,爱一直得不到回应都是难以忍受的事情,何况是在重重压力下挣扎的春树呢。
他因为我伤透了心,终于伤心到心死了吧。
我突然间领悟了:不是春树抛弃了我,而是我一直没能跟上他的步伐。老狐狸曾说过他变聪明了,不再一头热了。老狐狸是旁观者,旁观者一定是清的。而我是当局者,当局者一定是迷糊的。
纵然春树无法再陪我一起走下去,我也感激他陪我走过的这些日子。一直以来,是他让我有了倚靠,这一靠就是五年啊。
如今,无论多艰难,我必须独立面对那条看不清方向亦看不见光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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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后,我穿好瑜伽服,拿铅笔当簪子将头发盘好,站在医院宽阔的楼顶上。
灯光照亮了地面上的角角落落,楼顶反而形成一大块暗黑的阴影。
斜插着的一面狗皮膏药旗在阴影中显得猥琐而阴邪。我走过去将它踩翻在地——影响我情绪的东西还是打倒为好。
极目远眺,夜幕下的汉口有种扭曲着的美丽。西南方向沿江的租界区依旧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西北方向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基本看不到灯光。民族路以上的汉正街、长堤街一带是日寇划定的难民区和安全区。稀疏的灯光几乎被死寂的黑色湮没了,如病入膏肓的人的眼睛,又如坟场上莹莹闪亮的鬼火。
江汉关的钟声响了,只有它还在忠实地记录岁月的痕迹。可钟声为何变得这么沉重而迟缓?似在为谁哀鸣,又似在提醒着什么……
夜幕下的汉口啊,此刻的美丽是那么羸弱,羸弱得让人揪心,不由让人想起古时候献作江祭的少女,禁锢在铁链下,发出绝望的哀嚎,最后失声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颤音。
江上刮来的风不再刺骨,甚至带来了暖意。我差点忘了,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而我的春天早已埋葬在冰雪覆盖的冬日大地里,不再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我张开双臂,感受风刮过我的面颊,刮过我的臂膀,刮过我的腰际,刮过我的脚踝,像一只带着体温的手轻轻地触摸上我的身体。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某时某刻某地也这样感触过。
我陡然想起初到辛家大院的那晚,洗完澡出来也是这样的姿势,也是这样的发式,让风穿过我的身体,惬意,舒适。
那夜,我想逃走,结果弄巧成拙……于是,我又想起了他——尔忠国。
我跟他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那么多的误会,可如今回忆起来,仍算是美好的——眼下的残酷才是真正的残酷。
我又想起了那夜——君宝睡在我和他之间——他呓语般朦胧的话语:“如果当初你不那么绝情,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有这么大了?”
此际想来,他是想和我重归于好啊!可是我没能抓住那次机会。我若放下骄傲,忘了自己是谁,是否可以改变他乃至我的命运?事情会有转机吗?若那时的我足够敏锐,是否可以踏上另一条命运之轨,不再有那些接踵而来的误会?那么,鄂南之行便不会发生,永远不会遇上乔泰,不会受伤,更不会失去尔忠国。
我若早点卸下骄傲和矜持的盔甲,是否一切都随之改变了呢?
他,我早已悄悄爱上的他,是带着绝望离开的呀!
我的手伸向空中,幻想着抚触到尔忠国的脸。“国哥哥……”我喃喃道,那晚他和我诀别的一幕重现眼前。“你知道我在为你心痛吗?你知道吗?”
风吹散了我的几缕发丝,萦绕在眼前,仿佛杂乱的水草随波荡漾,令我不由想起去年坝子湖中弹之际他如鱼般闪现我眼前的身影,那一头水草般舞动的黑发,以及黑发间惊恐的眼眸。
他在竭尽所能保护我——即便是以囚禁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却于无形之中替我规避了不少风险。
他太骄傲,对我有太多的偏见。同样,我也太骄傲,对他也满怀偏见。
因此,注定错过彼此。
“黑夜只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如何寻找你的光明?国哥哥……”
滚烫的泪珠滑下我的眼眶。我使劲伸长手臂,却触摸不到他的脸,只有漆黑无边的夜。“国哥哥……”我闭上眼睛极力捕捉他的影像,可他还是消失了。
一团毛絮飞上我的脸,粘来一看,是梧桐树的飞絮。啊,它也在提醒我春天已经到了吗?
我原本是来这里进行瑜伽练习,放松心情的,结果却意念浮动,让自己更加消沉。
夜,为何如此沉重?再多的灯光辉煌在此也难以驱散如压的夜色。
突然,我被人紧紧抱住,身体被猛地旋转了180度,转向另一侧。
我没有挣扎,来人明显误会我想跳楼,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对判断失误的人的好心之举是没必要挣扎的。
我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不是池春树——池春树的气息我熟悉。
“中佐阁下,你想让我窒息而死吗?”我平静地问道,看着那双紧箍住我的臂膀。
“你这个蠢东西!”他骂道。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放手,不如直接把我抱回病床上吧,省得我动用自己的腿。”我侧过脸看着身后的那个男人。谢天谢地,他没穿军装,很难得。
他抱着我又走了几步这才松开手。“你手臂张着,一直往前走,不是想跳楼是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看了看身后。的确,我离边缘已经很近了。也许,他刚才不抱住我的话,我真有可能失足摔死。
“我在练功啊。”我转过身,朝他露出嘲讽的表情,不过这里太黑,估计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
“但愿你没说谎,你应该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有多可怕。”
“我当然知道。”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我的命太值钱,没有二百个人换不来。我可不敢随便死了。”
他突然向我伸出手,做出邀舞的姿势,“可以吗?”他问道。
我怔怔地看着他,但他没得到我的同意便揽住我的腰。“有人在看我们,可否赏脸一起活动一下手脚呢?”
我开始明白他的话,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他似乎没必要演戏给谁看。
我有些紧张地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由他带着我挪动脚步。
一分钟后,我完全配合上他的舞步。“你的舞跳得不错。”我告诉他。
“是我的妻子教我的。”他说,搂紧了我一些。
我看着他,夜色中他的神情很朦胧。
“我知道有点过分,不过你是不是可以假装喜欢跟我跳舞呢。”他发出轻轻的笑声,“你从没学过表演吗?”
我恍然醒悟过来,那边阴暗的角落里,确实有人在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轻轻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他的心跳又加速了。我有些不安,立即抬起头,离开他的肩膀。“对不起,我还不太习惯。”我低声说道。
“没关系,我也不太习惯。”他搂住我的手臂放松了些。
我停下舞步,将手从他肩膀上撤下来。“他们刚刚走了。”我告诉他。
“你怎么知道?”他问道,悄悄向监视者隐身的地方瞥了一眼,“你是对的。”他说。
我不打算告诉他我听力超常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回答了他:“我有预感。”
龙须川进轻笑一声。“可你没预感到他们何时上来的?包括我。”
我没解释更多,向他问道:“你怎么会来?”
“不是你要求我经常来看望你的吗?”他反问道。
我想起来早晨是跟老狐狸说过。
“我只是出于礼貌那么说。你舅舅当真了?”
“是啊,我也是出于礼貌这么做。”龙须川进反应倒是挺快。“不过我认为我来一趟是对的。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你刚才是不是想自杀。”
“我说过那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自杀。”
“我还是想提醒你不要那么自私。死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增加麻烦。”龙须川进的话语严肃起来。
“信不信由你。”我转身朝楼梯走去。“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表妹的幸福,也就是春树君的幸福。”
“那真是太棒了。”龙须川进说着,随即跟了下来。
回到病房,我拔下铅笔,爬到病床上躺下来。
“你的衣服……嗯,怎么有点像潜水服。”他打量着我身上的瑜伽服,目光有点拔不开的感觉。
我掀开被子盖住身体。对他而言,我的衣服过于“合体”,不适合参观。
“请坐!”我朝椅子努努嘴,大脑在飞速旋转。
“我已经探望过你,该回去了。”他说。
“跟你的幸福有关你也急着离开吗?”
“你那笨脑瓜里又冒出什么诡计了?”他站起身来,用眼角乜斜了我一眼。看来他无动于衷,我还以为刚才的一瞬间勾走了他的魂呢。
“不要对我这么有成见好不好,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做出温顺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说吧。幸福的问题不是一个晚上就能解决的。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感谢你一下。那天晚上多亏你袭击了我,否则我现在很可能躺在骨灰盒里了。”
“哦?我不明白。”我想起那晚他捂住下。体痛苦万状的样子。
“一帮乱匪那晚袭击了大和山庄,三个军官被炸死了,炸伤的更多。春树君忙坏了。那几天没见到他也是因为这件事。”
我坐直了一些,心里有些遗憾却又感觉欣慰。“所以,拜托你今后不要什么事情都拖着池春树一起去,他跟你们这些鬼子不一样。”我没好气地说道。“晚安!”我下了逐客令。
龙须川进满脸笑意,“做个好梦!”说罢,居然哼着小曲离开了病房。
151
151、好学生 。。。
如果认为老狐狸提早接我出医院是解除对我的镇压那就大错特错了——精神上的摧残从未停止。
他嘱咐小优菊香务必时时刻刻“照顾”好我,另外,增加了一项针对我个人素质提高的训练——学习日语,并让菊香担任我的临时日语指导老师,至于每天的学习内容由老狐狸制定。
老狐狸特别提到如果发现我再使用“不礼貌”的用语——当然是指脏话——他将随时随地实施惩戒制度。从实际角度出发,这一条看似很严厉,但基本等于没说,因为我能管住自己的嘴。对于半路出家的我而言说脏话并不是习惯,只是宣泄情绪的辅助手段。
怕小优菊香一个人忙不过来,老狐狸又增添了一个日本女人进府,叫广田惠子——一个表情呆板,身材丰腴的年轻女人。
当惠子跪在地板上礼貌地向我鞠躬时,露出细腻而肉感的后颈部。我看着她更加肉感的胸部不由想龙须川进喜欢的女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似乎是比我这根长竹竿耐看许多。如此想着,突然一阵恶心。哦,这个已经升任中佐的日本猪,跟他舅舅一个德性——伪善、狡诈、好色——我要小心提防这个男人,因为直至目前,我还没看出来他哪里有空子可以被我钻的。破绽总会有的吧。我想象着他被我杀的血肉模糊的惨样,稍稍深入发挥想象,却浑身一激灵,仿佛突然之间被人兜头灌了一桶冰水。
只是那么一瞬间,我意识到一个事实:我变得好凶残,杀人的事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没了忌讳。
可截至今日,我从未独立完成一次漂亮的谋杀,不能不说很有挫败感——邹淼玲的记录恐怕我一辈子也没指望打破。
万事开头难嘛,总会成功的,我冷酷地笑。如今周围到处是目标,不缺猪肉,缺的只是时机罢了。
安顿下来后,我不得不认真学日文,因为若完不成规定内容或作业不合格,小优菊香就会受罚。
老狐狸没有说具体的惩罚是什么,但他不说比说出来还令人恐惧。他太狡猾、太阴毒,知道如何控制我。而我现在越来越离不开菊香,保护她不受惩罚是我报答这个善良的日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