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目的地,也是墓地。
当被付东之带着来到一处还没有完全处理完毕,只用泥土盖上一座新的坟墓前时,盛夏呆了呆。
僵硬着,她慢慢的侧过头来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她笑了笑,勉强的扯了扯唇,“我不是说了要去找慕淮南的么,他现在在南苑的别墅里吧,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大半夜的,这种地方就算要来也不是现在”
“淮南哥就在这里。”付东之撑着一把黑伞。挡住了雨水,目光看着他们面前这个崭新的坟墓,“因为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回来,还在考虑中,于是坟墓没有处理完,墓碑也还没弄。”
“”
“淮南哥的骨灰就在这片翻新的土地里,去吧,去看看它。”
“”
“我去一边抽支烟。”他并不抽烟的,可现在却忍不住了,“盛夏,这不是恶作剧虽然我很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恶作剧。”
“”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过大的原因,盛夏感觉自己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后面好像还隐隐约约的说了什么癌什么晚期什么没有能救得了什么死了断断续续的。
最后,把伞塞进盛夏的手中,付东之转身就走,任由大雨狂怒的袭击他的身体,将他浑身上下都湿透。
这是一个被暴雨冲刷的夜。
付东之塞给她的伞盛夏并没有拿稳,伞落到了一边,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脑仿佛也被暴雨冲击得她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垂在身侧的双手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她呆滞空茫的眼睛盯着这面前的东西。
然后,一阵阵揪痛的痛楚传来,从她的心脏蔓延而来,令她浑身倏然间就疼得失去了力量,双腿的膝盖砸到地面上时溅飞雨水。
“唔啊!!”
一声极致痛吟,由开始时的低低不能喘息,到最后终究是禁不住的崩溃嘶吼而出。
她忽然疯了一样的跪着前行,双手慌乱着急切着用力的刨开被暴雨冲刷的泥土,低低的嗓音,溢出颤抖,“不可能不是这样我不信!!”
奋不顾身着,拼尽所有的力量,她一寸一寸不断的将坟头上的泥土推开,嘴里在低低的碎语着什么,脸色很白很白,胸口不断的剧烈喘息着,雨水都顺着她的脸流进了她的嘴里,模样好不狼狈。
红了眼眶。
这样持续了多长的时间分不清了。身体在瑟瑟发抖着战战兢兢的,挖着坟上泥土的双手血肉模糊着。
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棺材的时候,她却突然是不动了。
有什么东西在极致的冲击着她的脑海,喉咙哽咽。
跪坐在他的坟头前,一动不动着过了好半天,突然的,红着的眼眶里有滚烫的湿润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她的下巴一颗一颗的砸下。
“你害我成为众矢之的失去所有,我还没来得及报复你”声音沙哑刺喉着,她悲恸地嘶声崩溃,“哪怕是死,慕淮南你也只能葬在我的墓碑边陪我永生永世相互折磨到底,没有尽头!”
不要妄想她会就这么放过他。
她都已经决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了,哪怕明知道不能哪怕是折磨着也要跟他在一起了,他以为死了就解脱逃离得她了吗?
女人的声音悲恸着,崩溃着,嘶声暗哑着,伴随着眼眶里不住而下的泪水,被暴雨无情的冲刷着。
“盛夏。”
忽然响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她没有听见,直到男人来到她的身侧,连续不断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怔怔的呆滞的侧过头来,早是空茫而被冲击得没有半分思维的脑袋似乎怎么都反应不过来。
但在看到身侧男人的面孔时,她的绝望跟崩溃来得更甚了,一瞬间所有的情绪纷至沓来,却是无论如何都表达不出来,心尖宛如被一把刀子狠狠地凌迟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灰色而黯淡的,她呆滞着完全凭着本能的喃喃低声,“哥”
☆、第141章 危险,不是善茬,差评!
盛斯顾没有死,甚至没有半点受伤出事。
事隔这么长的时间,当他毫无预兆的再次出现时,所有人都震惊了住,而也从他的嘴里,所有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在他被慕淮南推进海里的时候,他没有沉到海底也没有被海浪冲走,而是被慕淮南早就安排潜在水下的人控制了住带走,由于当时是晚上没有人发现他,随后他又被打了麻醉昏迷过去,再次醒来之后就被慕淮南的人困在一个什么地下仓库里。
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也没打算跟外界联系,然而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慕淮南的人搜刮了去,除了一套换洗的衣物跟每天定时定点的送餐之外,被困住的日子里,他见不到一个人。
整个困住他的空间也空空荡荡得很,完全没有可以借助他的东西。
被困了这么长的时间,慕淮南在打什么主意盛斯顾当然知道,知道时间是愈发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可是当他周密的做出一套精密的逃走计划方案正要实施时,慕淮南的人却来把他放走了。
出来之后盛斯顾才知道,慕淮南被慕宗铭带去了美国麻省治疗。
可治疗失败,死了。
是付东之跟沈助理去美国麻省把他的骨灰带回来的,因为尸体无法从国外带回来,也难以保持太长的时间,慕宗铭直接就在麻省把他火化了。
所以再关着他已经没有必要,在慕淮南死了的事情被知道之后,他的人就把他放走了。
但当盛斯顾回到海城,终于见到盛夏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是那个已经被慕淮南辞退过的保姆。
那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盛夏呆呆的,绝望着,崩溃着,听到保姆低着头声音模糊不清地说,“慕先生变成如今这个地步,都是我的错在白小姐消失的那天白天,她来找过我,用我儿子的命当做威胁,让我在先生食用的食物中投入黄曲霉菌毒素才导致他有了肝癌”
白小姐?
哪个白小姐?
缓了很久,盛夏的脑袋里才逐渐的回想起一个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面孔来。
他们所认识姓白的人不多,能对他们不择手段做到这个份上的似乎只有那么一个。
白菁曼
盛夏的大脑空白着,她几乎是已经忘记了他们跟白菁曼的过节,如果不是保姆说出来。她甚至都已经不记得这号人物的存在,不记得当初发生过什么,也不太记得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而让白菁曼做到这个份上。
然后只听见保姆继续道,“我有一个儿子在乡下的县城里上学,她知道我儿子在什么地方,就一直让人监视他,如果我不配合的话,她随时都让人威胁到我儿子的生命安全。”
“”
“她说,她一定要让你们尝试失去的滋味,就算不择手段也要让你们知道,是你们一步步逼着她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无路可退,所以也会让你们痛不欲生。”
“”
暴雨声伴随着保姆的声音一同而下,保姆的声音里满是忏悔跟低颤。“虽然她警告我的那天之后就消失了,可是没有任何的消息证明她已经被抓或者是死了,监视我儿子的人也还在,我怕已经不见的她随时都会让人威胁到我儿子,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来一直都在给先生的食物和早餐牛奶里动手脚,也一直不敢告诉你们,怕让监视我儿子的人恼羞成怒,我会后悔莫及。”
“”
“太太,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应该,辜负了先生跟您对我的信任,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后面保姆在忏悔着什么在道歉着什么,盛夏没有听到。
她也几乎是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整个人都是空茫而呆滞的。
但在那晚之后,保姆被送进监狱。也是她自己向警方坦白了事情的原委,在被盛斯顾等人送进监狱时也是自愿的,会被判刑多久,罪责有多大,盛夏没有管,她也管不了这些了。
那晚,直到凌晨过去,到了早上七八点左右的时间,盛斯顾跟付东之将她带了回去。
是回南苑别墅。
而她彷如一个只有肉体没有灵魂的木偶那般,任由着佣人将她清洗干净,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睡衣,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然后她睡了过去。
她在想什么,灵魂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楼下是盛斯顾。付东之,沈助理跟唐晚笙和陆止森等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上楼去打扰她。
西西则被唐晚笙安排在唐家和佣人跟冷澈待在一起,并没有将慕淮南已经去世的事情说出来,这件事她无法开口对小小的她说明,何况盛夏如今也是格外的情绪不对。
盛夏这一睡就睡了两天。
两天后她从床上醒过来,偌大的主卧空间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温度的余韵,可是她的手习惯性的摸出去时摸了很久也没有摸到他的身躯,空空落落的感觉随之灌来,盛夏打开双眼掀开被子欲要起身下床时,却是一个不稳就从床上跌下来。
她浑身的精神状态都在战栗而麻木着,崩塌的情绪令她感知不到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一头已经变长了的头发,从她脸颊的两侧铺散而开垂落而下,细长的睫毛眨也没眨一下,就这么怔怔的跌坐的地面上,空洞着没有色彩起伏的眸子愣愣地盯着地面。
大概是守在外面的人听见了她跌下床的动静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即刻推开。
是莫云柯率先跑进来,“盛夏”
她冲到跌在地上的女人身边,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看到她苍白而麻木的脸,心底一悸。
轮椅中的唐晚笙也出现在了这里。
她看着盛夏,心里头却是毫无前兆的难受着,说不出一句话,只将头别了开。
盛夏呆呆着过了好一会儿,莫云柯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敢扶她。
只是在这样的天气在地面上坐着实在太冻了,而她又是穿着一套睡衣露出了一双脚,再加上之前半夜的凌晨里她又淋了雨,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再是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崩溃到什么地步。
莫云柯终于忍不住的张了张嘴叫她,“盛夏”
她勉强地笑笑,轻声安抚着说,“现在天气太冷了,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一会?你喜欢吃点什么,我去叫佣人给你做。”
盛夏没有动。
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可是好像已经没了声音一样,她努力蠕动了下的唇,却是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眼来。
莫云柯微笑着,轻声细语的,“没关系,不用着急,想说什么慢点说,我等着。”
“慕”嗓音沙哑着,艰难得她几乎说不出来话,“慕淮南”
莫云柯脸色变了变,跟唐晚笙对视了一眼。
盛夏忽然又是低低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一颗颗的砸下,滴落在地面上,终于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知道之前的记忆都不是梦境,她们现在都在这里这么细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那就足可很好的证明,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慕淮南的确是已经死了,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新的还没有完全建起来的坟墓是他的。
心脏疼痛得已经是无法用窒息来形容了,她身体颤颤抖抖着,无声无息流淌而下的泪水是她唯一能够发泄情绪的象征,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没有力气做其他什么事情了。
“再也见不到了么”低低碎语着,她又笑又哭,“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啊!”
莫云柯跟唐晚笙都没有说话,只能是无声地看着她,任凭她的情绪发泄,这个时候,安慰是起不到作用的,她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说一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她。
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比安慰有用。
又是过去了一天。
这一天。忽然有一个律师找上门来。
莫云柯带着盛夏走下来的时候,客厅里,盛斯顾等人依旧在。
这几天的时间,他们似乎都在这里陪着她,晚上只留下了莫云柯在这里休息负责照顾他。
不过虽然除了莫云柯之外,白天的时候他们该忙的,也还是会去忙,毕竟整天都待在这个地方也不是办法,该办的事,还是得去办的,只不过大多数的时间,还是会留在这里,具体他们是在这里做什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决定之类的事情,盛夏并不怎么知情。
她几乎整天整天的待在房间里。
待她被摸云柯带着下楼来到客厅时,早已经来到这里的律师上前来跟她打了一声招呼,“慕太太。”
盛夏略略呆滞的看着他。
即便是过去了几天,她的精神状态仍旧没能恢复过来,仍旧的没能从慕淮南已经不在的事情总回过神来。
律师示意莫云柯把她带到沙发中坐下,然后从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递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这些是慕总之前交代我给你的,是一些他名下的房产车子公司股份等过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