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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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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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由讥诮一笑,“原来晋王是为了项姑娘?倘若如此,还请你听本太子一劝,审时度势,分清利害,不合时宜的人,不合时宜的事,还是莫要为之为好。”
言溥博强忍着心头怒火,道:“项姑娘真的在你手里?”
太子的讥讽笑意直刺得晋王心生忌恨:“本来,一身不可侍二主,闻意远如此不识事务,即便来到晋王门下,想必亦是不能为你所重用,他心怀不轨,才会招致惩罚,咎由自取而已。项姑娘浅薄妇孺之见,竟意图借此由头挑拨你我之间的兄弟之谊,其心可诛,论罪当诛。若不是看在项侍郎大人的份上,本太子早该将其处决,而非把她关押起来了事。”
言溥博暗暗咬了咬牙,道:“项姑娘是本王的姨子,请太子将她交由本王处置。”
太子眉目间有不可看穿的意味深长:“父皇的教诲之言,不知晋王可还记得?大局当前,论一已之私者,万不可取。在本太子心目中,眼下的大局,便是你我的手足之情。父皇如今正为肃清朝纲费尽心神,倘若你我还为一已之私同室操戈,父皇一定会大失所望。”
言溥博毫不为所动,坚定道:“既然如此,还请太子马上释放项姑娘,莫教闲言传出,人人直指太子欺凌弱女,传至父皇耳中,恐怕会另起风波!”
太子面上不觉泛起一抹愠色:“晋王何故执着不放?如何处置项姑娘,本太子自有主意!晋王今日不顾礼数直闯太子府,已是有失分寸,还要为了项姑娘冒犯本太子么?”
言溥博沉一沉脸色,冷声道:“本王再说一遍,请太子马上释放项姑娘,将她交由本王处置!”
太子怒形于色,拍案而起:“此处是太子府,何能容你如此放肆!来人,把晋王请出府去!”
言溥博目光一凛,高声道:“太子若是不肯放人,本王便长留此地,外头还有本王的四十精骑,他们会陪同本王等候在此。倘若太子胆敢对项姑娘滥用私刑,休怪本王无礼!”
大殿正厅之内的剑拔弩张,言溥博眼里满是蓄势待发的戾气,遮蔽了一心清明,他半点未曾料到,太子书座后方的十二扇红木镂雕屏风之后,从殿顶高处垂落的纱幔微微随风悠荡,映着殿内莹莹的光影,绣银丝的帷缎泛起晶亮的晴丝如缕。项庭真便安然无恙地静坐在纱幔之后,凝神细听着太子与言溥博的言语。
她低低垂首,如黑缎般的发丝散落在肩头,随着微风轻轻拂于脸庞,在帷幔清冷的光折之下,她面容凝白如玉,不见半点波澜,只余得眼眸内的一丝未知结果的忧虑。
侧头看一看不远处的西洋自鸣钟,巳时已届,想来,二哥哥那边也是时候下手了。
晋王府内,项庭秀自打言溥博出门后,便悄悄前往他的寝殿,先打开那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暗屉,可是里边并没有反诗的书函。她心头一紧,想必溥博非常谨慎,书函收藏的位置并非是固定不变的。她静立思忖了一会儿,想起昨日溥博与姐姐见过一面后,便独自反锁在了寝殿里,直至今晨,均未曾迈出殿门一步,反诗该是还在寝殿之中。
她再次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终于,在床榻旁的一个螺甸小柜子里发现了那张牵系项家命运的书函!
她一刻不敢耽搁地揣着书函往外走,快步来到晋王府后门处,项云杨早已等候在此。
项庭秀不觉又迟疑了起来,讷讷道:“万一被王爷发现了,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项云杨道:“不必担心,过了今日,王爷不再需要这张书函。”
项庭秀疑惑道:“为何?”
项云杨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外渐近的内廷使臣,道:“自身难保。”语毕,他不等项庭秀回过神来,一下飞快地将她手中的书函夺过,迅捷地退离了开去。
项庭秀先是一惊,待她反应过来后,已是太迟。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的心一丝一毫地冷了下去,有莫可名状的恐惧浓重地包围住了她的心房,这样的恐惧,比当日溥博将她舍弃在别苑里的恐慌犹甚!
她缓步往府内返回,远远地听闻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自王府庭院之内四散,不知是谁的嗓音冷冽有力:“奉皇上口谕,晋王疑与逆臣戴鹏密筹谋反之事,为肃清其罪,严搜晋王府,不得有误!”
项庭秀呆立在原地,浑身凝胶似地麻木无力,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无情地拍打在她猝不及防的心头,不知将会面临什么,只是无助地看着从前院接踵而至的内廷侍卫,肆无忌惮地大搜王府里的每一座殿宇,每一处房舍,每一个角落。


 第189章 义无反顾

以她的见识,无法猜度这当中发生了何等波云诡谲的变故,亦不知究竟溥博身在何处,可曾得知此事,可有应对之策。
她作为晋王的亲眷,此时被带到了前院。散秩大臣袁武本与晋王过从甚密,如今却端出了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全无以往的殷勤恭敬。他眼光冷冷地自项庭秀身上扫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凝住了目光。
与此同时,前往搜府的侍卫们陆续返回,纷纷禀告:“袁大人,并无发现。”
袁武半眯双目,目不转睛地盯着项庭秀,一手扶着腰间佩剑,缓步走到她身旁。
项庭秀不敢直视前方,只是诚惶诚恐地垂眉敛目,连呼吸都是谨小慎微的。
一片僵持的死静当中,袁武忽而一下拔出宝剑,寒光闪烁,自项庭秀眼前一晃而过,顿时吓得她魂不附体,惊叫出声。
却见袁武手中利剑如流芒划过,“嗖”一声将项庭秀系于腰侧的香囊割下,剑尖一挑,香囊飞落在了他掌心之中。
项庭秀不知当中缘故,兀自惊恐,面白如纸。
袁武看着手中香囊,想起奉皇命出宫搜查晋王府之时,途经玄武门,遇到驸马项云杨,听得他一句:“晋王行事审慎,断不会将罪证明目张胆置于王府之内。戴鹏原系晋南人,大人若不想空手而回,惹来皇上怪罪,请多留心晋南名绣,鲤鱼穿莲的图样。”
晋南名绣,鲤鱼穿莲。眼前的香囊正是这个刺绣图样。
袁武没有多想,马上将香囊撕开,果然从香料中发现了一封信函。
项庭秀眼见此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胸口仿佛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几欲窒息,一下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太子府内,言溥博笔挺挺地直立在太子跟前,俊容上犹自带着不依不饶的决绝。太子听得他的话,双肩微微一震,目露疑色:“你竟敢私带精兵包围太子府?”
言溥博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冷冷道:“放了项庭真。”
太子面色沉郁如阴云:“你会后悔的。”
言溥博一字一眼道:“放了项庭真!”
他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闻意远清朗的声音:“草民拜见太子,拜见晋王。”
言溥博闻声回头,眼光锐利如鹰隼:“谁让你来?”
闻意远跪在地上,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格覆过他的眉眼,他面上还有未愈的细密伤痕,却丝毫不减那自然而流露的从容英伟之姿。他微微笑道:“王爷为了草民之事,与太子伤了和气,草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太子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他冷眼看向晋王,“此人本太子断断容不下!事由他起,有他在,休想本太子放过项姑娘。”
言溥博朝闻意远怒斥:“你退下!”
闻意远仍旧跪在那儿,淡然道:“正因事由草民而起,所以草民不可以走。”他无所畏惧地抬头望向言溥博,“王爷,心系庭真的人,不止您一人,还有草民。”
言溥博怒容满面,“本王面前,岂容你放肆!你再不退下,我必不饶你!”
太子眸光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抹逼迫:“闻意远弃主忘本,罪该万死!晋王,本太子不能容的人,你也不可用!要想项姑娘安然,除非你当即取其性命,向本太子一明心志!”
言溥博一惊,不觉有几分犹豫。
闻意远在此时站起身来,慢慢地往他们靠近,一边道:“太子何必强人所难,良禽择木而栖,闻某不过是另选明主而已,称不上弃主忘本。”
太子额上青筋冒起,指着他道:“你曾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的事你都了然于胸,怎可另择其主?分明是别怀居心,意图谋害本太子!”
言溥博倏然把心一横,高声道:“史立国何在!”
候在门外的史立国闻声,忙敛了心头的惊慌,快步入内。
言溥博从他手中取过来复枪,面朝太子道:“本王如今便依了太子之命,当场了结闻意远的性命,只待他一死,太子必须马上放了项庭真!”
太子面上犹带未消的怒气,眉眼凌厉。
言溥博慢慢举起手中枪支,瞄准了闻意远,片刻,冷笑道:“没想到,你教会了本王使这火器,如今,却要丧命于本王的火器之下。”
闻意远定一定心头的意绪,不经意地移一移脚步,站定在他和太子之间,仿佛能听到自已狂乱的心跳声。不,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怕万一他死了,便只余得庭真一人了,只剩下庭真一人面对接下来的烂摊子,再没有人陪着她一同度过,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指点迷津,为她出言开解,没有他的日子,她会孤独么?会无助么?
可是,了结的这一刻终将要来,如果注定要有一名牺牲者,那便由他闻意远来充当吧。
如果他躲不过去,如果上天要在这个时候收回他的性命。
无论如何,他义不容辞。
言溥博微眯眼睛,黑洞洞的枪瞄准了闻意远的胸膛。
藏身于纱帷后的项庭真这时站起了身来,几乎就要冲到大殿中去,可是她又紧紧地抓住了帐幔,竭力地忍耐着,忍耐着心头的冲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已,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不能使闻意远和太子功亏一篑!她知道,她不是不知道,闻意远命悬一线,一枪之下,倘若他躲避不及,就会命丧于此,从此,他们就是阴阳相隔。可是,这是他苦心等候的一刻,她劝阻不了,只求他能平安度过,只求苍天有眼,保佑他可以安然无恙。
言溥博扣下了扳机,带着烟火气息的弹丸从枪膛里飞射而出,直刺刺地冲向闻意远的身体。
闻意远在此时突然大叫了出声:“太子,当心!”他闭眼往右方一闪身子,弹丸一下命中了他的手臂,血水飞溅,他惨叫了一声,顺着弹丸的惯势往后踉跄了几步,重重坐倒在地。
言溥博尚未及定下神,便见有人自四面八方而来,均大声叫喊道:“保护太子!保护太子!”


 第190章 自投罗网

侍卫们团团将太子围拢了起来,又有一行人自门外匆匆走进,为首一人来势汹汹,厉声道:“大胆晋王,竟敢行刺太子!”
身边全是有备而来的内廷羽林军,每人均手持出出鞘利剑,寒光凛冽地伺机向着言溥博。
数日前,闻意远前来太子府,向太子如实道来晋王之意,太子沉默了片刻,道:“晋王想你转投他门下,你若不想去,本太子可以帮你出面调停。”
闻意远想了想,道:“太子,闻某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太子可愿与闻某联手?”
太子惊异抬眼看向他。
他沉一沉气,镇静道:“太子虽已为储君,晋王表面顺服,可内里却是诸多打算,又暗里集结朝臣势力,分明是有所图谋。为免绝后患,太子殿下绝不可手软。”
太子颔首道:“你有何主意?”
闻意远注目于前方,眼里有势在必得的坚执之意:“便由闻某假装投诚,使其松懈。闻某再与太子联合,逼其走投无路,犯下大禁,如此,应可将其一举铲除!”
言溥博惊愕无比地站在原地,环视着重重包围的四周,只见袁武快步上前来,冷硬着面孔道:“晋王与戴鹏二人密谋造反逼宫,已有往来书信为证,皇上有命,立即将晋王押返宫内受审!”他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再有刺杀太子一罪,晋王,请速随本官进宫面圣!”
言溥博顿时明白了过来,倏然转身望向太子和闻意远,脸色苍白道:“庭真呢?”
纱幔后项庭真心头一震,泪水夺眶而出。
言溥博出其不意地举起枪,再次瞄准了闻意远,口唇间带着刻不容缓的决绝杀气:“我就把你给杀了!”
“不要!”
项庭真飞快地从屏风疾奔而出,扑倒在闻意远身旁,泪流满面道:“与他无关!与他无关!”
言溥博错愕地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颤声道:“你害我?”
项庭真垂泪不止,哽咽道:“求你不要杀意远!”
闻意远忍着伤口的剧痛,一手将项庭真推开,吃力道:“他会开枪,你走远点!”
然而她却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拥着他,泣不成声。
言溥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红如血,握紧枪支的手青筋暴起,食指勾在扳机上,形如弦上的利箭,蓄势待发。
袁武几次想命人上前捉拿晋王,都被太子按压了下来:“他手上的火器会伤着闻意远,切勿妄动。”
言溥博眼神渐渐地变得有点空茫,枪头瞄准的是闻意远,然而目光却是注视着项庭真。从事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还是她,还是她欺骗他,还是她设下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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