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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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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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章,不知是恰巧如此,还是早有预谋?”她看到阮玉瑶脸色一沉,紧接着便道,“大嫂你可还记得,二太太不能亲自照顾你的缘由,正是因为她身有恶疾,可是自从我娘被指证以后,二太太便不药而愈了,这又是什么缘故?”
阮玉瑶眼里泛起了犹疑,只是犹豫着不敢往下深思。


 第137章  怨灵(一)

项庭真轻轻一叹,幽幽道:“不怕说一句有损阴骘的话,倘若我娘真存了害你之心,必定不会选在爹爹将你母子二人托付给她之后,由她主理你安胎之事,若有差池,我娘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她生平最重名声,如何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阮玉瑶心头暗惊,别过脸去,“不是她,会是谁?”
项庭真眼内泛起一抹恻隐,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大嫂,二太太心心念念的,正是正室之位。”
阮玉瑶犹如惊弓之鸟,一下甩开了她的手:“不会的,我腹中的是云柏的亲骨肉,是她的亲孙子!不会是她!”
项庭真慢慢地站起身来,叹息道:“正如大嫂所言,那是她的亲孙儿,她如何能下得了手去?二太太在爹爹寿宴上的话,不知大嫂可曾留心?在二太太的心里,这么些年以来,她是忍气吞声着过的,她那样好的家世,却在咱们家屈居为妾,这可是她的一大委屈,这委屈得久了,就成心病了,眼看我娘屹立不倒,她这心里的病能不使她失了理智,失了顾念么?什么骨肉亲情,恐怕早已不值一提了罢!”她手掌轻轻地放在阮玉瑶的肩膀上,“我娘不在了,若非当日有谈太君在场,二太太如今已经是大太太,尊卑两重天。倘若换作是你,你当初会如何选择?”
阮玉瑶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盈眸的泪水如同是从骨子里渗出的仇恨,阴冷地从眼角滑落,她颤声道:“我要替我的孩儿讨得一个明白,讨回一个公道!”
项庭真低低道:“大嫂想要知道庭真所言真伪,大可放手一试。”
阮玉瑶惊疑莫定,转过头去看向琉璃珠帘子后的一张护栏幼童床,神色更显凝重。
这日至入夜后,阮玉瑶才和项云柏一同歇下,忽而闻得近旁传来一阵窸窣声响,项云柏未曾留心,阮玉瑶却整个儿坐了起来。黑暗中,她握紧了丈夫的手,惊怔道:“相公,你听到了没有?”
项云柏不知端的,也坐起身来,道:“听到什么?”
内室灯火全熄,唯得窗外一缕月影洒落于窗纱之畔。眼前是一片蒙昧的昏暗,隐隐约约间仿佛有疑幻似真的黑影一掠而过。阮玉瑶竟不害怕,忙跳下了床,顾不上趿鞋子便朝那黑影奔去,凄声叫道:“孩儿!我的孩儿!”
项云柏正要说什么,影影绰绰间只见那黑影往窗外跃了出去,他心惊肉跳地怔了一怔,慌地来到妻子身旁,道:“那是什么?”
阮玉瑶扑倒在窗前,扶着窗棂嚎啕大哭起来:“那是我的孩儿呀!是咱们俩的孩儿!昨夜他曾入我梦来,说他想着为娘,想要回来看看我!今儿果真回来了!”
项云柏听妻子这般一声声哭得凄厉,忙将她抱进怀里,颤声安抚道:“咱们的孩儿已经入土为安了,不会是他,你不要多想。”
阮玉瑶伏在丈夫胸膛里哀哀痛哭:“是他!我看得真切,真的是他回来了!”
项云柏心里不觉有几分发寒,想去把雕花长窗给合上,没想手才触碰到窗扇,竟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森冷冷地灌入了他的袖子里,益发觉得毛骨悚然。他不敢在窗边逗留,连忙抱了妻子回到床上,一边和声安慰着,却是睡意全消,如此一来,夫妻二人唯得彻夜未眠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时分,阮玉瑶仍旧是一副迷迷怔怔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瞧。任凭项云柏说什么,她只是喃喃着:“我的孩儿。”
无计可施间,还是雪青惶惶然道:“大爷,大奶奶这样子像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去问二太太一声准罢?”
项云柏无法,只好把妻子带到了母亲跟前。阮玉瑶一见着庄氏,便泪流不止,哑声道:“太太,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庄氏眼见媳妇这副模样,又听了项云柏说起昨夜之事,眼里有不易觉察的惊悸一闪而过,想去扶媳妇的手不由缩了一缩,强作镇静道:“眼下是初春之际,正值花开之时,院子里兴许有花神临佑,想必是玉瑶最近阴气盛了,白日里冲撞了花神不自知,夜晚方会被迷了心眼,不妨事。”她转头把一个年老的妈妈唤了来,“柳妈妈,你去把那《玉匣记》取了来,跟大奶奶回去,好好念给她听听。”
项云柏才要把妻子带走,阮玉瑶却一手扯住了庄氏的衣袖,哭着道:“太太,他给我托梦,说他一人在下面孤苦伶仃,到处都是冷冰冰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他很害怕!他说他想娘了,他想家了,他想回来看看我,看看他的爹爹,看看他的祖母!”
庄氏面上掩不住一阵发白,两手发颤地握住了媳妇的手,不安道:“那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不得真。”
阮玉瑶泪水满面,泣道:“不是,真的是我的孩儿,他告诉我,他去得很冤,他本不该去的,是那狠心之人生生将他害死的!就因为这口怨气,他才沦落为孤魂野鬼,不得超生!太太,怎生是好?快救救我的孩儿罢!”
庄氏只觉得寒毛倒竖,心头恐惧不已,讷讷道:“害他的人,已经为他填命了,你让他安心去罢。”
阮玉瑶摇头道:“可是为何他仍不得瞑目?为何他还要回来?”她泪眼婆娑,“他到底所为何事?我要做些什么,他才能安心?”
庄氏在旁听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只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拉了一拉衣襟,目光止不住环视了一下周遭,越发觉得仿佛有什么不明来路的阴影潜伏于其中。
等阮玉瑶走后,她忙把盼兰和芳林两个心腹近侍唤了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直待二人依言去了,她才略松了一口气。
及至深更时分,庄氏方在盼兰和芳林两个的陪同下来到后院之内,小心翼翼地寻了隐蔽之处,才将一个铜掐丝珐琅圆火盆放下,又取出供果供点并衣纸冥器,朝着东边方向摆齐了,便战战兢兢地拜了下去。
庄氏方才拜过三下,打东边吹来了一阵怪风,“呼”一声扑得白蜡烛忽明忽暗,映得她面白如纸。这风来得突然,一下把她给吓住了,才想要把下人给唤过来,却听得盼兰惊声叫道:“太太,您当心!”
庄氏原便惊惶,此时突闻盼兰这般一叫,整颗心像被什么猛地扯了一扯,想也不想地往后躲去,嘴里尖声叫道:“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与我无关!”


 第138章  怨灵(二)

没等芳林上前,盼兰便一个箭步冲到了庄氏身旁,满面惧色地指着前方道:“太太您看,有鬼!有鬼!是冤死鬼!”
分明是春寒料峭之际,庄氏额头上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惊恐地望向盼兰所指之处,却见树影狰狞,冷冽的夜风呼啸刮过,淡淡的月影之下,竟见一团黑影轻飘飘地在夜色下拂过,风声森然之间,忽而又闻得一阵银铃般的幼童笑声,本该是天真烂漫的稚趣之音,在此时此刻却如同是森冷肃杀的魑魅魍魉,阴恻恻地盘桓于晦暗未明的夜空之上。
庄氏顿时如筛糠似地浑身颤抖起来,一下发了疯似地将底下的衣纸冥器往天空撒去,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声嚷道:“我晓得你怨恨我!祖母也是迫不得已!祖母也是无能为力方才出此下策!下手的人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
盼兰扶着她的臂膀,指着前方的黑影颤声道:“太太,他还没走,他还在!”
庄氏满眼惊惶,虚脱似地瘫软在了地上,满天飞散的衣纸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打在她的脸面之上,她悸动难安的心神一下无以为继了,只声嘶力竭地喊道:“是祖母错了!是祖母害你惨死,祖母这就为你长念往生咒,助你超生!求你原谅我,求你原谅祖母!”
她这声话音刚落,漆黑无光的身后便有昏黄的光息映照过来,她兀自跪在原地恐惧不已,并不曾察觉后头的异样。芳林张皇地转过头去,一眼之下便吓得整个儿抖了一抖,无措地跪了下来道:“老爷!”
庄氏听得这声,惊乱的神绪如崩塌的碎石,一下一下地砸于心胸之上,她勉强就着盼兰的手站起来,慢慢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站在假山畔的项景天。在他身旁的还有项庭真,此时她手中的一盏羊角风灯在冷风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影,聊胜于无罢了,压根儿映不清彼此的面容。
见着项景天,盼兰也慌忙跪了下去,只余得庄氏一人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处。
项景天往前走了两步,眼光掠过地上的火盘和祭品,方落定在庄氏脸上,缓声道:“烧衣一直是府里的忌讳,你不晓得么?”
庄氏面白如纸,声音无力地散落在风里:“老爷,你听我说……”
项景天沉声道:“我听你说,我就是想听你说,你才刚所讲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氏浑身仍旧止不住颤抖,“我才刚……我才刚……”她的心绪渐次回转过来,不禁朝项庭真望去,如有一记闷雷重重地敲在了脑门上,顿时明白了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将心头惶恐压下,方续道,“老爷,英岚思孙心切,方会乱了分寸,求老爷原谅。”
项景天蹙起了眉头。项庭真提着风灯缓步上前,冷笑道:“思孙心切?二太太心里惦记着孙子,不到祠堂去正正经经地进香火,却到这儿来私烧纸钱,这又是何缘故?”她故作不解道,“二太太口中所说的,是祖母害你惨死一句,又该作何解释?”
庄氏顾不上与她争辩,慌忙扑到项景天跟前,道:“老爷,英岚之所以如此为之,全是为了云柏和玉瑶!他们今日前来告知,说他们昨夜冲撞了冤灵,玉瑶被吓得魂不附体,受惊成病,我忧心玉瑶身子,才依着《玉匣记》里的法子,在后院东南之地诚心化宝,方能化解一点戾气,好使他得以安息!”
项景天脸色微变:“若只是寻常化宝,你何必口出痴言?”
庄氏眼眶一红,哽咽道:“英岚是心中有愧,若非当日身患重疾,便无需将玉瑶安胎之事假手于人,咱们的孙儿也就不会胎死腹中!都怪英岚,都怪英岚当初未能尽心!老爷,正是因为于心难安,所以我才不能自已,方会如此失态,英岚自知有违府规,老爷若要怪罪,英岚自是不会有二话,只求老爷念着咱们孙儿的可怜,再命人好生为他超度了才是。”
项景天心下有一丝存疑,可眼下并无旁证,一时只是沉默着不置可否。
庄氏淌着泪道:“老爷,求你看在咱们孙儿的份上,不要把这里的祭礼给冲撞了,便由着它去,好歹是让咱们的孙儿受一点福泽,不必在泉下如此孤苦无依。英岚不怕折福,自会每日为他朝着东边大拜,纵然如此,也不能赎回英岚当初疏忽照顾玉瑶之罪憾啊!”
项景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事已至此,再来追究当日你的过失又有何用?你是长辈,行事可得顾着点身份,做出这些没规矩的事,没的让小辈们见笑。”
庄氏眼泛泪光,怯怯然点头道:“是,英岚晓得错了,下不为例。”
摇曳不定的灯火似是捉摸不透的心思,幽黯地映在项庭真的脸庞上。她看着庄氏跟随在父亲身后离去,当盼兰经过她身侧时,稍稍抬起了头来,与她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唇边微微地扬起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弧度。
翌日一早,阮玉瑶便捧着账册来到了撷阳院中,项庭真早已恭候在此。
“大嫂,昨夜之事,你可是看真切了?”
阮玉瑶眼中有强压的悲愤,容神间透着清冷如霜的戚然:“看得真切,听得清楚。我孩儿胎死腹中,与她脱不了干系!”
项庭真面色稍沉,径自倒了一杯碧螺春放在她跟前,道:“可惜了,虽然昨夜我特意与爹爹走到那儿去,让爹爹亲眼目睹了她的丑态,终究是无凭无据,不能当即就揭穿她的真面目。”
阮玉瑶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入了掌心中,竟也不觉得疼:“眼下是无凭无据,自从你与我重提了此事后,我便留心了当日伺候过我安胎的那些下人,才发现那几个煎药的婆子早已不在府中,还有厨娘秦显家的,也在我出事后就被撵出了府去。”她咬一咬牙,“如今方才知觉,原来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项庭真看着眼前热茶升起的袅袅轻雾,道:“大嫂,庄氏昨夜曾说,下手的人不是她,依我看来,当日之事,并非她一人所为。”
阮玉瑶心头的痛在此时成了刻骨的恨,“她自然有她的棋子,既然她不念亲情,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项庭真轻轻颔道:“无论是棋子也好,主谋也好,只要咱们洞悉了她们的诡计,便有机会为枉死的侄儿讨回公道。”她拍一拍嫂子的手背,轻声道:“终究今夜之力也不会白费,爹爹心里有了疑影儿,无凭无据也不要紧,咱们可以无中生有。”
阮玉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既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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