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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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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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早拉着项庭沛在府门前院里恭候贵客,自家的亲女儿项庭茵却被晾在了正厅里。项庭茵为着能在庆生宴上帮上母亲一把,刻意地妆扮一新,不曾想母亲只是淡淡瞧她一眼,便让她自个儿在里头候着,径自带着项庭沛迎客去了。她独个坐在临窗的位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西湖龙井,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院外的项庭沛瞧,目光里无不透着嫉恨。
她知道,项庭沛身上那一袭洋莲红绣兰桂的齐胸五色缎袍是珍衣坊的裁制,做工精秀,价值不菲,是母亲送的。还有那倾髻上的同心七宝钗,是如意斋最新打造出来的,也为母亲所送。为了让项庭沛体体面面地出来迎接贵客,母亲可当真是花足了心思,白让项庭沛捡了这个便宜!
项庭茵正自忿然不平间,项庭真远远地留心了一阵,大抵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过来笑吟吟道:“四妹妹怎的一人坐在这里?叔公叔婆他们快要来了,他们两老可是惦记着你呢,你怎的不出去迎客?”
项庭茵不是不知三姐姐曾被庭沛所害,此时心里正嫉恨庭沛夺了母亲的注目,不由对三姐姐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言语间亦柔软了下来:“我倒是有心,可如今迎客的人正在前头呢,哪里用得着我?”
项庭真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前院里八面玲珑的项庭沛,道:“还真是,四妹妹你瞧瞧,如今沛姐姐愈发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了,想当初她才回来的时候,倒是不怎么起眼,没想到了如今竟是深得二娘的喜爱。我只是奇怪,沛姐姐不过是个庶女,纵然再得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二娘怎么就这么看重她呢?”
项庭茵深深不甘,咬牙道:“现放着我这个亲女儿不管,倒去亲近这个孽种!”
项庭真惋惜地叹了一叹,附和道:“可不是么,想从前你我争来斗去,没想现下我和你都是输家,唯独她一人独领风骚罢了。”她鸦翅般的睫毛轻轻一颤,面上泛起一丝犹疑,“但二娘为人如此精明,断断不能平白抬举了沛姐姐,恐怕,是另有打算罢?”
项庭茵不屑地撇一撇嘴:“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看她有几分聪明,利用一时罢了!”
“我看是不止,茵妹妹你可切勿掉以轻心。”项庭真靠近了四妹妹,压低了声浪道,“二娘这样看重庭沛,依我看,有可能是二娘要把庭沛记在自己名下,让她成为自己名符其实的女儿。”
项庭茵何曾想到过这层,当下便呆住了,倘若母亲真的把庭沛记在名下,那她这个亲女儿算是什么?
项庭真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一拍四妹妹的肩膀,方起身离开。
前方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了,此次请来堂会的是有名的瑞霞班社,因宾客尚未到齐,台上的小旦伴着悠扬的鼓乐声练摆做手,浓墨重彩,水袖婉转。台上假戏尚未就绪,台下真戏便已经粉墨登场了。
闻意远到来的时候,项云杨亲自迎上前去,项庭真迟疑了一下,也跟随在哥哥身后走了过来,朝他含笑见礼。
闻意远注视着她,微笑轻声道:“过了今日,你们便可以安一安心了。”
项庭真点了点头,禁不住问道:“你的伤好了么?”
他清俊的脸庞上有不易察觉的柔情:“好多了,劳姑娘惦记了。”
那边的项庭沛正将通政使柳家的夫人安置入座,她的大丫鬟慧云便悄悄来到她身旁,小声道:“姑娘,你瞧那边,那一位就是闻意远,他与二爷交情匪浅,今儿老爷庆生宴把他也请了来,据闻老爷对他颇为赏识。”


 第117章 stupid!

项庭沛侧一侧头,远远地打量着闻意远,只见他身着碧青色刻丝八团缂缎长袍,头戴束发白玉冠,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此时他正与项云杨兄妹说着什么,眉目间唯见温润如玉的清朗之气,单就如此看来,不过是寻常的公子哥儿而已。
可是倘若不是他,项庭真必定难逃一死!
项庭沛当下沉住了气,待项庭真走开,闻意远在客席上落座后,她方对慧云道:“拿来。”慧云会意,赶紧去了,很快又回来,手里捧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正放着一个翡翠酒壶。项庭沛亲自将托盘端在手里,缓步向闻意远走去。
闻意远正和项云杨说话,瞥眼瞧见了项庭沛,看她那架势似是冲着自己而来,纳罕之余又有点饶有兴味,这个三番四次把庭真往绝路上逼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构造?
项庭沛施施然来到他们的桌前,含笑道:“云杨哥哥,怎的有贵客来了也不言语一声?今日我帮着二太太照应客人,千头万绪的,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哥哥见谅。”
项云杨不喜欢她,只是淡淡地垂一垂嘴角,并不予回应。
闻意远看他不说话,只不知项庭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笑答道:“你口中所说的贵客,可是指在下?若如是,我闻某可是万万当不起,不必劳烦姑娘前来照应。”
项庭沛笑得优雅,将红木托盘放在桌上,把那翡翠酒壶拿在手里,婉声道:“哪能啊?公子是云杨哥哥的知交,便是府里的贵客。还是让我替公子斟上一杯梅子酿,权当是见面礼罢?”
闻意远唇边凝着一抹冷笑,当下只不言语,看着她径自将翡翠酒壶中的酒倒进了杯盏里,清盈的琼浆玉液散发出诱人的芬芳,他却无心于此,只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那把翡翠壶。
项庭沛斟满了一杯,双手将那杯盏奉到闻意远跟前,微笑道:“这青梅酒不仅酸甜可口,还生津和胃,在开宴前喝下一杯,可助公子胃口大开,方不辜负了这满桌的美味佳肴。”
闻意远接过酒杯,看一眼杯中酒液,又看一看项庭沛,似笑非笑道:“果然是好酒,只不过姑娘手里的酒壶更是精巧,可否借闻某一瞧。”他说着,把酒杯搁下,整个儿从座上站了起来,也不等项庭沛答应,好整以暇地将她跟前的翡翠壶拿了过来。
只见那酒壶的壶盖是以两块雕工精细的翡翠合成,按压可动。他冷笑着盯着项庭沛,一边用拇指按在了右侧的壶盖之上,将里边的酒液倒出来,一边道:“大庭广众的,姑娘想要毒死闻某么?可不是明智之举。”
项庭沛仍旧笑着,面上温婉如初:“原来公子也怕里边是毒酒,一杯毙命?看来这人啊,还是求生,不是求死的。”她把酒壶从闻意远手里拿了过来,曼声道,“我本就晓得瞒不了公子,这酒壶确是有机关的,左侧和右侧的酒可是大不一样的。”她将左右两侧的酒各倒出了一杯,拿其中一饮而尽,再取另一杯,亦是一饮而尽。
她将青玉酒杯倒了过来,竟是一滴不剩,朱唇边犹自带着冷冽的笑弧:“右侧是青梅酒,左侧是桂花酿,都是陈年的好酒,公子不敢品尝,当真是可惜了。”她纤纤玉指将小巧的青玉酒杯夹紧,“可也难怪,只有惜命的人才懂得识事务者为俊杰,这世上啊,唯有少管闲事之人,方能活得逍遥……”她如水秋眸里闪动着逼人的寒光,“活得逍遥之余,才能活得长久。”
昌荣正厅内五彩灯笼燃亮着耀眼的华光,人面浮沉于锦绣满堂之内,透着疑幻似真的虚罔难测。
闻意远站定在席桌前,俊面上却是不见波澜。他注视项庭沛片刻,慢慢地将那翡翠壶取来,也左右各倒出了一杯酒,显出了几分吊儿郎当来:“你恐吓我?你不知道吧,我是吓大的。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人吓我,那就不好玩了!”他拿起一杯酒,“我就当这杯是毒酒。”他一口气喝下,又拿起另一杯,“这杯也是毒酒。”他仰首饮尽,朝她亮一亮杯底,“如果下一刻我就毒发身亡,我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害死我的人,你也不得好死。”
项庭沛嗤之以鼻:“就凭你?”
“为什么不?”闻意远呵呵直笑,指着旁边的项云杨道,“有他看着呢!人证物证,你往哪里跑?榆木脑袋!stupid!”
项庭沛这才知道被戏弄了,面上一阵青白,转身就要走,却听他在身后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庭真一根头发,我就是死了,也有本事让你也不得好死。”
项庭沛心头一惊,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方快步离去。
酉时已届,庄氏宴请的宾客已经到齐了,宴席将要开始。然而项庭真在前院等候了许久,却迟迟未见谈太君的身影,她心越发焦灼,独个在庭院中来回踱步,急切地等待着谈太君的到来。
项云杨和闻意远二人从里边出来,项云杨对她道:“要开席了,你先进去。”
闻意远知道她心急,安抚她道:“谈太君既然答应了,肯定会言出必行的,估摸着就是路上耽搁了。里头每个人都是有备而来,你还是先进去小心应对,以免给人可乘之机。”
项庭真看不到谈太君,心中难免不安,等无可等,只好先进宴厅里去。
项景天与族中的几个耆老一桌,庄氏和项云柏夫妇、项庭沛以及项庭茵几人一桌,其余人则按着各房各就各位。
寿宴至半时,又请出了戏班子,是庄氏所点的《紫钗记》,少时便开了锣鼓,曲声悦耳。众人正看得痴醉时,庄氏命人取来斗篷,来到项景天身边亲自替他披上,又柔声叮嘱丈夫道:“你风寒尚未痊愈,近日又忙于公务,回府又要打点家事,可得当心着身子。”
旁边一桌的刑部侍郎家的秦夫人闻得这声,诧异地转过头来道:“项大人竟要亲自打点家中之事么?难道就没有足以主中馈之人?”


 第118章 唇枪舌剑(一)

项景天才想回应,那边桌子上的马夫人便道:“怎么会没有?上回庄夫人还来向我请教府中月钱子打点一事,庄夫人不仅贤惠,还甚是聪睿,但凡那要紧的,我只需言语一句,她便能举一反三,晓得该如何权衡利害了。我那时还称赞她乃惠贤之人也,想来项府能有庄夫人这般悉心主理,定能上下井然规整的。”
那马夫人原是项景天上峰礼部尚书孟大人之妻,此时她这般说来,项景天也不敢怠慢了,忙应道:“马夫人谬赞了,内子便是凡事都颇为留心,唯得小心二字罢了。”
马夫人笑道:“项大人说的好,便是这小心二字,不仅能把一府之事理顺,还可保阖府上下安然,想这一大家子啊,要能做到上下安然也并非易事。依我看,庄夫人除了小心,还有真心,无论是对项大人也好,对项府也好,这一片真心实意都是颇为难得的,项大人可莫要辜负了庄夫人的这一颗真心才是。”
庄氏垂下头来,显出一副谦逊模样,绯红的两颊又有点含羞的意味,看在项景天眼里便是动人的娇羞风韵,她柔柔道:“马夫人言重了,奴家待老爷这一片真情,原是奴家自个儿的发心,不管老爷看不看在眼里,会不会有回报,奴家都不在意,奴家只在意老爷好不好,项府安不安稳,旁的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项景天不觉感怀于心,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你的心我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秦夫人笑道:“既然项大人身边有这么一位惠贤的夫人,这府中之事原也不必劳项大人自己费心了,还是放心将由庄夫人打点便罢。”
项庭真听得此节,心头有闷闷的怒火燃起,她想了一想,从座上起身,缓步来到众位夫人面前,盈盈福身道:“马夫人安好,秦夫人安好。庭真在旁听着两位夫人之言,真真是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可谓受益匪浅。马夫人原出身望族诗礼大家,秦夫人亦为¤╭⌒╮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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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都是知书达礼之人,当可堪为一府主母,更是毋庸置疑的元配夫人,自是深明惠贤之道。只是庭真的二娘呀,她也是用心良苦,难为几位夫人不嫌弃,肯迂尊降贵教给我二娘这些惠贤之理,庭真在此谢过了。”
她一口一个“二娘”咬音咬得重重的,听在庄氏耳里尤其刺心,当下仍旧维持着端庄得体的微笑,道:“三姑娘倒是两眼分明得紧,晓得两位夫人的出身高贵。只不知三姑娘可还记得,想当年先大姊想寻一个深明礼仪规矩之人,前来项府教习几位姑娘,遍寻无果,终究还是请了我娘家的姑婆庄老夫人过来。可知我姑婆曾是宫中女官,当年正是尚仪局的堂堂司籍大人,辅助尚仪掌六宫礼仪起居,实乃第一等礼仪之人!至六十大寿荣休故里,最得族人敬仰。我爹如今虽已致仕,可致仕前也曾官拜正五品同知,我娘也是那右春坊赞善家的女儿,虽说算不上是什么诗礼大家,可也是清清白白的¤╭⌒╮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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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难得的,还是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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