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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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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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一定会乐见其成的。”
项庭秀又是惊又是喜,万万没有料到姐姐竟肯成全自己,一时更觉愧疚,遂道:“姐姐,庭秀这次真的错了,委实不该在姐姐的大婚之上这样……若不是受了那居心叵测之人的调唆,庭秀断断不能如此。”
项庭真转过脸去,目光落在那明明灭灭的灯火之上,道:“那个居心叵测之人,究竟是谁?”
项庭秀咬一咬牙,道:“姐姐千万要当心庭沛,她一心要阻挠姐姐成为晋王妃,便是生怕姐姐会找她清算旧账。”
项庭真了然,只是垂首一笑,轻轻地拍一拍妹妹的手背:“原来如此,不妨事,她阻挠不了我,王爷他说,会择日再与我成亲。反倒是让王爷坚定了心意,我和你都应该好好感谢庭沛才是。”
项庭秀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原该欢喜才是,可瞧着姐姐这副模样似又有不妥之处,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得道:“话虽如此,还是得当心。”
项庭真站起了身,道:“我晓得了,你还在病中,便好好养着罢。我先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她返回东厢里时,元妙和菊月并几个得力的丫鬟都关切地迎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她可还安好,她冷冷瞥了旁边的元香一眼,道:“我还好,没什么要紧的,你们都先退下,元妙随我到屋里来。”
进得内屋,她吩咐菊月守在门外,单让元妙一人进来说话。依旧掩紧了门窗,屋子里有闷闷的窒息的意味。项庭真由着元妙伺候她脱下金华鸳鸯石榴纹紫罗缎织锦的外裳,淡声道:“在我大婚之前,可曾发现元香有不妥之处?”
元妙细细回想了一番,道:“有一天夜里,奴婢本来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元香那边屋子有动静,奴婢便起来看看,竟见她从外头回来,奴婢问她上哪儿去了?她闪闪缩缩地不肯说,半日才回我说值夜的媳妇找她问话,她照应去了。”
项庭真待得这一身华贵喜服都褪换下来后,一边换上家常的月白色菊纹绫裙,一边道:“要知道她是不是有异心,也不难。”随即,她便让菊月进来,如此这般地吩咐过后,菊月心领神会,忙不迭去了。
主子的大婚果真未能成事,只不知主子可会思疑到自己头上?元香正自惶然间,突然瞧见菊月一人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上前试探着问道:“怎的只有你一个回来了?元妙还在姑娘屋子里?”
菊月叹气道:“可不是么,姑娘现下只相信元妙姐姐一人,有什么要紧的话只会对元妙姐姐说,哪里会让旁人在旁?我才听到姑娘跟元妙说什么,大姑娘究竟打什么主意,姑娘便打发我出来了。”
元香听得主子提起项庭沛,心头一惊,忙道:“你出来了,那边可是没有人守着了?”
菊月道:“屋子里只有元妙,门外头是没有人了。”
元香心念一动,遂道:“这可怎么成?姑娘要想使唤人的时候怕是叫不到人了,我过去远远地照应着。”边说着,边往东厢这边走来,一看门前果然是没有值守的下人,她提着心,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房门前。
里边主子的声音隐隐传来:“六姑娘已经亲口向我承认,是大姑娘调唆她这样做的,我可要弄清楚,大姑娘是如何得知六姑娘与王爷之间的事。”
元香听闻此节,整个儿惊得魂不附体,战栗不止。
接下来的话她一则是听不清了,一则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急思对应之策。可是凭她一人之力,哪里能想出妥善的对应之策?
她思前想后,趁着元妙还在主子屋子里,悄声无息地退出了回廊,匆匆往留菁阁的方向而去。
她来到留菁阁偏门之处,左顾右盼了一番,方推一推偏门左下方的青石方砖,那方砖松动,一下便露出了拳头大的洞口来,她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方胜往洞口扔了进去。这便是她与项庭沛之间暗号了,只待项庭沛看到这方胜,便会到后园里去与她会面。
她才想将方砖复位,身旁忽而一阵明亮,她惊愕地转首看去,竟见元妙正提着八角风灯站在不远处,目光锐利如箭。
她脸色一变,才想说话,又见一个披着薄绫披风的身影从元妙背后走出来,那人一手将风帽掀开,露出了一张芙蓉玉面,正是主子项庭真无疑。
元香心知事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遂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项庭真冷冷笑道:“不必着急着下跪,这儿风大,还是回去再说话罢。”
元香已不知是怎么跟随主子回到恰芳院的了,再度跪倒在主子脚下的时候,外头正好响过戌时的更鼓,一声接一声的闷响,恍如敲打在惊慌未定的心房之上。
元香抬起头,怔怔地对项庭真道:“姑娘,是时候盥洗就寝了,不如让奴婢伺候你罢?”


 第九十八章 事破(二)

项庭真已经将元妙屏退了在外,一时房里只余下了主仆二人。
“元香,你在我身边伺候,已有五、六个寒暑了罢?这些年来,你也可算是辛劳有加。你心细,你沉稳,你进退有度,对底下人也是不偏不倚,替我把这院子里打点得头头是道,从来不让我费一点心。就连先太太也称赞你是个稳重人儿,值得我重用。论理儿,你有这些好处,倒比元妙更出挑些,这院子里的一把手,也该由你来充当。”项庭真不疾不徐道来,仿佛说的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地背叛了自己的人,“可是,我却一直没有这样做,我没有如你的期待那样重用你,你是不是伤了心,觉得我就是个瞎了眼的主子,不知好歹,不值得你效忠到底?”
元香红了眼眶,道:“不是,姑娘,不是这样的,奴婢很想一直效忠于你!在奴婢心里,姑娘是最好的主子。”
项庭真长长叹息了一口气,摇头道:“罢了,事到如今,你何必强撑着不认呢?你想不想知道,为何我没有重用你?”
元香面上泛起一丝不甘,低低道:“为何?”
“去岁新春,府里请了女先生来说书,当中有一个典故说得甚好,杨修之死,聪明反被聪明误。杨修本是大智之人,最终却落得被曹操斩杀的下场,你可知为何?”项庭真从座上站起,来到元香跟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眸里泛起了一抹冷光,“正是因为杨修聪明太过,自以为能猜度主上的心思,便无所顾忌妄言妄行,屡屡触犯曹操的禁忌,方会惹来杀身之祸。”她顿一顿,又道,“我的心思都你都能猜到,我焉知你会不会出卖我?你又是那样沉稳得天衣无缝,反倒是我看不清你的心思了,一个我拿捏不住的人,教我如何能重用?”
元香大为惊诧:“奴婢一直以为,只有奴婢才能明白姑娘的心意,只要奴婢在,姑娘不必多说什么,奴婢便会替姑娘打点妥当。奴婢并不敢存了出卖姑娘的心思啊!”
项庭真手上稍稍用力,捏紧了元香的下颌,冷笑道:“你不敢?你嘴上说着不敢,可是你却早早就背叛了我,你且如实道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为大姑娘所用了?”
元香疼得眼泪直流,哽咽道:“奴婢一心为了姑娘,从来不敢生异心,可是姑娘眼里只看到元妙,元妙性子虽耿直,却是个鲁莽之人,奴婢不知姑娘为何偏生看重她!奴婢一片忠心无处可使,只好另投他人。从二太太回府的那日起,奴婢便听凭大姑娘差遣了。”
项庭真松开了手,道:“所以你才要把元妙从我身边算计走,你成了大姑娘的眼线,时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向她通风报信,是不是?”
元香泪如泉涌,哑声道:“奴婢想要一生效忠姑娘,可是姑娘没有给奴婢这个机会。”
项庭真止不住嗤笑出声,“原来,归根到底,错的还是我?”
“奴婢不敢。”元香深深拜倒在地,“求姑娘饶恕奴婢贱命,奴婢愿为姑娘将功赎罪!”
项庭真目光淡如凉风地从元香身上掠过:“将功赎罪?你想如何将功赎罪?”
元香咬一咬牙,道:“大姑娘眼下尚未知晓姑娘已经识破奴婢之事,姑娘可以藉此筹谋反击之策,奴婢愿为姑娘奔走斡旋。”
有不易觉察的鄙夷自项庭真面上一闪而过,她仍旧淡笑着道:“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你可以为了大姑娘背叛我,自然也可以为了我而算计大姑娘。对你而言,这可真真是轻车熟路之事。”她一手将元香扶起,动作轻柔地替元香擦去泪水,和言道,“只要你还有用得着之处,我当然是舍不得打你杀你,你若是能替我把大姑娘这枚眼中钉除去,莫说是这大丫鬟的名头,来日还会有更好的前程,我自会替你留心着。”
元香只道主子是听信了自己之言,当下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定了,忙不迭道:“姑娘宽宏大量,饶恕奴婢之罪,奴婢感恩戴德!从今往后,奴婢眼里只有姑娘一个主子,奴婢定会助姑娘扫清障碍!”
项庭真淡淡笑着,只问她道:“才刚你往大姑娘院子里投进去的,可是会面的信物?大姑娘会在什么时候与你见面?”
元香当下也不敢有瞒:“正是,大姑娘与奴婢约定,见信物后一个时辰后在后花园的假山小径里会面。如此说来,要是不想让她有所察觉,奴婢还该前去才是。”
项庭真笑一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全。罢了,今夜你还是好生歇息罢。”
元香感激涕零的朝着她拜了又拜,方退了下去。
项庭真眼看着她离去后,眼中方慢慢地浮起一抹凌厉入骨的阴冷。
有人说,黑夜是人面最好的屏障,或阴狠,或寂寥,或决绝,或慌乱,种种心思,不过是掩藏在晦暗不明当中的波澜罢了。
亥时三刻,假山群石在夜幕下形态各异,恍如是捉摸不定的鬼魅魍魉。项庭真独个提着八角风灯身临于此,果然看到了静候在前方的项庭沛。
项庭沛转头瞧见有灯火,才想斥责元香行事不当心,没想抬眼却见跟前的竟是项庭真,脸上不禁微微一震,顿时哑口无言。
项庭真面容沉静如水,走上前来道:“让姐姐久等了,妹妹代元香跑这一趟,就是想告诉姐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究,姐姐还是有失算的时候。”
项庭沛冷静下了心绪,静静端详着三妹妹良久,方道:“难得妹妹大婚不成,竟还有这样的心思留神底下婢女的作为,看来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低估了你的心气性儿。”
项庭真轻轻一笑道:“本来便不是我的东西,失去了也不足可惜。没有必要像姐姐一样,费尽心思想争那遥不可及的,不过是徒劳无功,平白伤神一场罢了。”


 第九十九章 景仁宫

项庭沛冷眼看着她,默默须臾,方讥诮道:“妹妹说的甚是在理,譬如那王妃之尊位,对于妹妹来说,可谓是镜花水月,眼看到手了,没想竟成了空。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晋王竟弃妹妹于不顾,一心只在六妹妹?这当中的曲直缘由,恐怕只有妹妹自己才清楚了。姐姐我可真是替你难过呢。”
项庭真知她有心要提起自己的痛处,当下只是一笑置之,“什么曲直缘由,难道姐姐你不比我更清楚么?六妹妹一向胆小怯懦,若非有人从中挑拨,背后出谋划策,她断断不敢妄自出头。纵观府里,最不想我成为王妃的人,恐怕除了二娘,便是姐姐你了。想来必是姐姐舍不得妹妹出嫁,才劳心至此呢,这敢情好,来日妹妹便长留府中,陪着姐姐,好生看看姐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可比那折子戏精彩得多。”
项庭沛眼看她镇定如斯,面上不觉冷了一冷,道:“既然妹妹不在乎名声在外成话柄,姐姐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姑且奉陪罢了。”
项庭真巧笑倩兮,在森冷夜风中别有一番动人的意韵:“我眼睁睁看着我母亲惨死在你的算计之下,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新郎倌舍我而去,我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呢?我还需要在乎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么?我最为珍视的东西,都是姐姐你给算计走的,我的好姐姐,难道你就不怕欠我的太多,折煞了你这辈子的福分么?”
项庭沛神色漠然,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了项庭真,眸光冷冽:“从我决定回项府的那天起,我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沈氏死有余辜,而你,毁人衣食,如杀人父母。你挡了别人的道,还要别人怎么放过你?”
项庭真扬眸逼视着她,隐隐地带着肃杀之气:“我本来还念着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姐姐提醒了我,成王败寇,这世间唯有心狠,方能占尽先机。过去的恩怨我不得分明,唯有姐姐的双手沾了我母亲的鲜血,杀人偿命,便是这般简单。”
项庭沛不以为然地仰首一笑,“我的性命,你若有取得来的本事,只管拿去!”
项庭真目内含着极尽的鄙弃之色,冷笑道:“甚好,不用等太久,我一定会让姐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因果分明。”言罢,她懒得与对方多费口舌,转身便走。
项庭沛眼眸难掩轻蔑,并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同时转过了身去疾步离开。姐妹二人分道扬镳,然而那剑拔弩张的决绝却是如出一辙。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人各异梦,心绪难安。
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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