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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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竞芳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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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庭真垂下头,“我明白。”
项庭沛轻轻地拉过她的手,与她一同来到塔边,举目远眺,映入眼帘的是幽谷浮翠,松青水秀。远有,小桥流水,碧波荡漾,湖城人家,尽收眼底。
“无论结果是否能如愿,姐姐今日得以向妹妹一诉衷肠,便已是心满意足。”项庭沛笑意轻柔。
耳闻着清悦的风铃声,似是荡涤心灵的梵音,无端地让人心境平静。项庭真心下落定了念头,并未与她细说,只默默地朝她点了点头。
当夜返回至项府内,项庭沛才踏进项景天特为她而设的留菁阁,便有下人来报:“大姑娘,北偏门外有两个老人说是您的旧亲,等了您一晌午了,说是有要紧事要寻您。”
项庭沛眉头轻轻一挑,也不让下人把人给请进来,只径自往偏门外走去。
已是戌时,正是无月之夜,漫天黑夜暗暗沉沉地压于上空。连人的面目亦是模糊不清的,看不透真与伪。
项庭沛来到静僻的北偏门外,一眼瞧见那两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墙角下,面上止不住泛起一抹嫌恶。
“我说过,让你们不能靠近项府地界,为何你们还要来?”
老妇先颤巍巍地站起来,道:“今儿白天的时候,咱们还没看够咱们的好孝女,所以再来瞧瞧你,让咱们好生瞧瞧你,过的是怎样的好日子。”
项庭沛立在原地,冷冷地瞪着她:“我让你们给我做一出好戏,赏钱已经给足你们了,还想怎样?”
老汉拄着拐杖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咱们养了你六年,你只给了那么点首饰便想结了?堂堂的项府大姑娘,出手也忒小气了些!”
老妇冷笑道:“咱们俩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旁的倒不要紧,只怕一个不小心,到三姑娘跟前去说出了点什么,可是真不好!”
项庭沛眼内尽是怨毒:“这么些年,我在你们家做牛做马,受尽委屈,已是报尽了你们的米饭之恩!”
“多了咱们二老也不要,我们只是要你每月给咱们家一点赏银,捎带着享享你这个大姑娘的福,便是妥妥的了。”
项庭沛面上闪过一丝阴狠,道:“甚好。我答应你们。明日午时,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山珍海错,让你们阖府好好享福。”


 第四十章 争执

是夜,项庭真命小厨房炖了一盅血燕粥,亲自给母亲送过去。
沈氏正让人把从灵若寺请回来的白玉观音安放在神龛里,看到女儿来,便道:“劳累了一日,你怎么不歇着?为娘这儿都好,你不用时时来看了。”
项庭真看母亲的气色是比早上出发前要好,想必是在寺里得了住持法师的点拨,明心见性了不少。不觉笑道:“我过来看看我娘,总不必挑着好坏,想来便来了,谁让我记挂着娘呢!“
沈氏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尖,笑道:“油腔滑调,没有半点千金风范!”
项庭真替母亲把粥盛在成窑五彩小碗盅里,道:“只要娘欢喜,我不要什么千金风范。”她柔声道,“娘,以后都喜喜乐乐的,不要再为那些事劳心了,可好?”
沈氏接过女儿手中的碗盅,一边在炕上坐下,一边叹着气道:“今日明觉师父也是劝我放下固执。理儿我是明白,就是难做到。”
项庭真坐在母亲身旁,挽着她的手臂道:“依我看,也不难。还是眼不见为净,把那立牌位的事交给女儿,你不用问不必管,只当作没有这回事。”
沈氏才想喝粥,听得女儿这话,一下愣住了,道:“你说什么?”
项庭真道:“只不过是替姨娘立个牌位,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娘操心,交给女儿便好。”
沈氏立马把碗盅搁在了炕几上,不可置信地瞪着女儿:“你说要替那贱人立牌位?”
项庭真一下坐直了身子,看着母亲道:“娘,归根到底,安姨娘还是没有名正言顺进门的福气,如今横竖她人是不在了,一张牌位,说穿了,也就是一块木头。咱们何必跟一块木头过不去呢?”
沈氏睁圆了眼睛,气上心头:“谁教你说这些话?!谁让你称呼那贱人安姨娘?她是哪门子的姨娘?她也配?!”
项庭真拉着母亲的手道:“娘,女儿是不忍心看您终日为此事烦恼,也不想看到爹爹为此事与您置气。总不能为了这些,您无了期地与爹爹僵持下去,纵然不立这个牌位,对娘又有什么好处呢?”
沈氏用力甩开了女儿的手,“我道你怎么巴巴地给我献孝心来,原来是替你爹说项!你只管去告诉你爹,要想给那贱人立牌位,不是不可以,只等明儿我大限了,给她腾出位置了,你们只管给她立牌位便是!”
项庭真心惊不已,急忙道:“娘,您快别这么说!”她心中犹疑不定,忍不住道,“府里的姨娘成群,为何娘偏偏不能容安氏一个?”
沈氏面上微微一搐,目内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阴翳,只以怒气掩饰:“是,我不能容她!没有因由,没有道理,我便是不能容她!这么多年来我都顺着你爹的性子,偏偏这一次我不想让步,你休得再提!”
项庭真还想再说,却见母亲气得连连咳嗽,便咬住了下唇不语。郑妈妈在外头听得动静,忙进来道:“三姑娘,这大夜里的,怎么惹得太太发这么大脾气?太太也是时候歇息了,姑娘你还是先回罢。”
项庭真心中无奈,只得出了来。郑妈妈一边把她往外送,一边含怨带气地道:“那一个大姑娘,真真是个不祥人,才进府没几天,又是给太太添堵,又是挑得你们母女俩争吵,晦气!”


 第四十一章 居心

如此过了一夜。至翌日午时,项庭真正闷闷地在屋子里绣着五彩牡丹,凌妈妈便来通传:“三姑娘,大姑娘来了。”
项庭真犹豫了一下,方允了让人进来。
项庭沛手里挽着个镂花藤萝筐子,施施然地进了屋,朝项庭真暖暖一笑,道:“真妹妹,姐姐这个时候来,可有叨扰?”
项庭真略略看她一眼,又埋头在绣架上穿针引线,漫不经心道:“姐姐若是有话,便只管说罢。”
项庭沛把手中那小巧的镂花藤萝筐放下,从里头拿出一大把彩绳丝线来,细细地摊在了紫檀桌上,微笑道:“姐姐从前也爱做绣活,最偏爱打络子。每次得了工钱,便去把最亮眼的丝线买下,自己却又舍不得用,攒着攒着,便余下这么多了。”她显出几分腼腆,“姐姐知道妹妹在做绣品,便专挑了些好的彩线拿来,只不过在姐姐眼中的好,可能未必入得了妹妹的眼。”
项庭真看了一下那满桌的彩线,道:“既然是姐姐一片心意,妹妹便谢过了。”
项庭沛却不走,仍立在原地,道:“还有一件事,姐姐想要跟妹妹说。”
项庭真抬眼看了看她,“若是还与立牌位一事有关,那请姐姐不必说了。”
项庭沛两手揉着宝蓝色素纹绣花上衫的下摆,期期艾艾道:“此事让妹妹和太太都添了烦恼,是姐姐的不是。所以……姐姐想告诉妹妹,这个牌位,先不必立了。”
项庭真闻言,始料未及地望向她,停下了手中的针线。
项庭沛面上带着深深的内疚:“今日姐姐到长春院请安,听闻妹妹与太太为了立牌位之事闹得不安生,姐姐心里愧疚。我告诉妹妹那么多,原意不是想妹妹帮着说话,只是觉得妹妹可亲,可以让我安心说出心里话。没想却平白生出这样的事端来,这原是姐姐的不是。”她注视着项庭真,“我知道母女亲情的可贵,我不想你们再为了我或我娘费心。立牌位的事,我从此不会再提,你和太太只管放心。”
项庭真缓缓地站起身来,意外地看着她,道:“可是立牌位也是爹爹的意思。”
“老爷这边,你们更不用担心,我自会与他细细分说,他会明白的。”项庭沛朝她欠一欠身,“为这件事,白让妹妹伤神了。”
项庭真走到她跟前,“这对安姨娘却是不公平。”
项庭沛苦笑了一下,道:“对我娘来说,我能回项府已是万幸,她在泉下得知,必会安心的。妹妹你说得对,见好就收,咱们原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莫须有的事伤了和气?”
项庭真从她眼里看出了诚挚,知她所言均出自真心,先前对她怀有的一点芥蒂此时消褪无踪,不由握住了她的手,道:“姐姐,委屈你了。”
项庭沛摇了摇头,回身拿起桌上的丝线,娓娓道来:“这是大红的,这是胭脂红的,还有桃红的,这一络是嫣红的,几种红色若是放在一块轻易便看混了,我都细细分了出来,用银线束了,妹妹用时不必再分。还有这葱绿柳黄的,再有这藏青、石青的,在外头不太好寻得到。还有松花色、黑色,给配着艳一点线便极为好看。”
项庭真含笑听着,道:“姐姐既然打络子有一手,那往后便帮着妹妹一块做罢。只怕日后劳烦姐姐的时候多了,姐姐别嫌累。”
项庭沛笑得眉梢眼角都是喜悦:“哪里会?这是姐姐的荣幸。”
从恰芳院离开后,项庭沛面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只剩得一片阴冷。她返回到留菁阁后,一个专责府外跑腿办差的小厮进来,道:“大姑娘,今日奴才给那洪家送吃食时,发现那人家正办丧事呢,奴才一打听,原来是一家五口都得了怪病,这一早就暴毙而亡了。”
项庭沛面上并不意外,气定神闲地落了座,道:“一家五口,可是两个老的,两个年青的,一个孩童?”
那小厮道:“正是。”
项庭沛点了点头,低头品了一口碧螺春,方道:“我晓得了,你替我去把那家主持后事的人请来,洪家对本姑娘有恩,他们虽去了,我还是应当好好尽尽孝心。”
那小厮答应着去了。
项庭沛一边用青花瓷的杯盖抚着茶叶,一边冷冽地半眯起双眸,每一个字都是刻骨的恨:“你们不知好歹,休怪我狠心无情。既然你们死于非命,本姑娘自然有办法让你们在阎罗王面前,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让你们有冤无路诉!”
自从项庭沛那日来过后,项景天果然没有再到沈氏面前提立牌位的事,对待沈氏的态度也好转了不少,沈氏不知底里,自以为是自己坚持的缘故,只有项庭真知道,项庭沛在父亲面前费尽了口舌,方让父亲打消了为安氏立牌位的念头。她如此顾全大局,深明大义,让项庭真刮目相看,自此便将其视作亲姐姐一般厚待。
时日渐过,尚有数日,便是七夕之期。这一日项庭真接到晋王府的帖子,邀其于七夕当日与项庭秀二人共赴晋王府,一同共度佳节云云。
项景天和沈氏得知此事,甚觉欣悦,可待得看清帖子,沈氏便纳闷道:“七夕佳期,若是单邀庭真到晋王府,确是美事一桩。可这里怎么把秀丫头也捎带上了?”
项庭真觉得并无不妥,笑道:“娘,上回进宫,我与庭秀在三位娘娘面前献艺,王爷也看到了,后来也提到希望日后可再欣赏咱们姐妹俩的艺技。七夕当日若是女儿有幸在王爷面前弹奏妙韵,便由秀妹妹伴舞一曲,也不失为美事。”
项景天想了想,道:“王爷自有王爷的道理,这帖子里主要邀请的还是庭真,秀丫头同去,不妨事。”
沈氏方不再多想,只对女儿道:“你自个儿留心着便是。”


 第四十二章 七夕

七夕当日,项庭真依旧是悉心装扮,一身秋香色的芙蓉花团纹轻绸长裙,暗银丝织出繁复细密的碧霞云纹花样,乌黑如缎的青丝挽成了光洁的回心髻,斜斜地插着红珊瑚的双结如意钗,钗头垂下五串翠金流苏,流苏最底端用红宝石作坠角,摇曳生姿。
项庭秀看着姐姐,眼中闪过一抹艳羡,赞叹道:“姐姐真美。”
项庭真替她扶一扶堕马髻上的嵌红珊瑚圆珠的乌银扁钗,笑道:“乞巧佳节,又是首次到晋王府中作客,自然要好生装扮,方才不失咱们侍郎千金的身份。”
到达晋王府后,王府的总管及掌事侍女一行十数人迎了出来,礼数周到地向项氏姐妹见了礼,便领着她们一路穿过正门,前花园,及至正殿,沿路唯见崇阁巍峨,雕梁画栋,面面琳宫合抱,直如众星拱月般,无处不透露着富丽堂皇的王府气派。
项庭真和项项庭秀才步进正殿内院之中,只见自殿中宝顶上垂下延绵锦缎,缎上遍绣精妙人像并瓜果酒炙花样,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几可乱真。底下团团围坐着一圈身着粉红宫装的侍女,皆手拈绣花针穿针引线。当中设着黑檀木案桌,桌上摆香茶、醇酒、时令果子并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旁边一个玉石花瓶,内里插着几株开得正艳的芍药,花瓶前是一个小黄铜香炉,燃点着清芬怡人的檀香。
项庭真目睹此情此景,盈盈笑着叹道:“王爷真好心思。”
她话音刚落,便见言溥博从内殿中款款走出,他身着一袭宽衽儒袖的群青色长袍,头戴爵弁,丰神俊朗中透着几分贵气。他负手翩然而至,明亮的星眸中带着点点笑意,使得他线条硬朗的脸庞多了一份柔和,显出了几许温润如玉的气息来。
项庭真看到他来,忙领着妹妹垂眉欠身,曼声轻盈道:“民女庭真(庭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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