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为什么?嗯?”程惜深知自己的声音有多磁性,便故意上扬了尾音,存了心要她受这无双的诱惑。
脑袋乱哄哄的,乔忍偏着头,躲开他的气息,双眼半阖,眼波迷醉,神情却流露出伤悲,她说:“……因为你不是我的程惜。”
“好,我是你的程惜,”他心里疼着,把她捞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哄着宠着,补了一句,“我是乔忍的程惜。开心吗?”
乔忍痴笑,双手搂在他脖颈处,眼睛弯起来,看着他说:“开心……”
“那我们去睡觉。”再这么下去简直是在折磨他。
程惜自认为,即使他本人再不讲道理,也不会在她醉酒之时欺负她的——这样的行径总归有点流氓,而且少了点感觉,成就感什么的……
可惜某人偏偏不领情,干脆利落地一口回绝:“不要。”
“嗯?”
“我要吻你。”
她凑上来,企图找到他的唇,奈何找不到,胡乱蹭着他的俊脸,一点章法都没有。
理智持重如程惜,也快要被逼疯了,他拉开她,花大力气维持着两个人的距离,“睡觉就包括吻我。”
“这样啊……”乔忍失落地感叹了一句,继而不知死活地重新凑上去,迷糊嘟囔着,“……那先让我吻你。”
她身上的牛奶香味和着酒气萦绕在两人之间,程惜承认自己已经处于失控边缘。
他扣住乔忍的手腕,举着她的两手压在墙上,眼眸幽深,身子往前倾,把自己的一张冠玉俊颜凑过去。
“给你吻。”
“哦。”
乔忍堵住他的嘴,没有技法地用自己的唇用力碾着他的,原始又粗暴。
下意识地想搂他的脖颈,可是双手被他扣着举在墙上,宽大的睡衣袖子垂到胳膊处,两条细白的手臂露在空气中,有点凉。
她咬了他一下,退开来,偏着脑袋靠在墙壁上,抱怨道:“不好玩。”
“骗子。”程惜轻笑一声,整个人贴过去,侧着角度从她颈窝处开始吻,温柔细密,不急不躁,典型的放长线钓大鱼。
乔忍背部贴着冰冷的墙壁,前面是他火热的体温气息,冰火两重天,脑袋更是糊成一锅浆。肩上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顿时凉意四起,然后被他的唇覆盖住,她眸中惊起重重波澜。
程惜轻轻啃噬她圆润细滑的肩上皮肤,眉目被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大半,黑西装裤,白色衬衫,扣子扣到锁骨处,衣冠楚楚,禁欲如斯。却情动万分,压在乔忍身上四处点火,寸步寸履诱着她一起动情。
她意识飘摇地重复了一句:“……不好玩。”
程惜抽空回了一句:“你先开始的,不好玩也要陪我玩下去。”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乔忍先开始的,情火燎原,爱欲渐进,牵念如长安大雪,一夜飘下,覆盖天地,全是她一手挑起的,把他引诱进去了才想要先一步退场么?迟了。
迟了,乔乔。
不拉你垫背已是我最大的慈悲,怎么会把你放回去逍遥自在?
10
三十分钟之后,程惜站在浴室里,仰头看着蓬蓬头里的冷水洒下,内心简直是有铺天盖地的怨念落下来。
为什么他没有提前摸清乔忍喝醉酒之后的套路?
很好很天然很不烦人——安安静静地睡过去了。
可是他自己呢!帮她穿好被他褪到一半的睡衣,把她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认命地进来冲冷水澡。
程惜发誓,这世上肯定没有第二个人能把他折磨成这样。
欲求不满的后果就是,在她面前拼命装淡漠,能不看就不看,能不理就不理。
刻意高冷的后果就是,容姨跑过来问他,是不是没控制好食量或者饭菜不合胃口,胃又疼了?
程惜不解,反问,为什么这么以为?
容姨笑了笑说,因为先生每次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就不大理乔小姐,好像这样她就不知道了一般。
乔忍从楼上下来站在他们身后,听完这些话,又悄悄地、默默地上楼去。
她想起之前的种种,他反反复复地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若非没有缘由,他还会那么做吗?
记忆剪影一帧又一帧从脑海里闪过,乔忍理不清,一想就头疼,那些事情好像发生过,又好像只是梦境。
大雨天,外滩别墅,咖啡,许易钦,许易钦的话…………一团乱麻。
11
在广州的最后一天下午,程惜去基金会交代具体事宜,高层经理和执行都悉数到场。
陈国强陪着乔忍去她以前住的房子里收拾一些东西,本来程惜不让她去,因为怕她想到她母亲,情绪控制不好做些傻事。可是乔忍坚持要去,说自己的好多东西都留在那间房子里。
站在这屋子里,她瞬间被阵阵伤痛袭击而中,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厨房,熟悉的气味。
原来你以为永远不会抛下你的人,也有可能转眼就把你留在身后。
她的母亲,不要她了。相依为命十几年,也没用。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横梗在她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
一次又一次让至亲的两母女突然沉默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是因为她罪不可恕吗?连最容易得到的母爱,都没资格拥有吗?
明明……不是孤儿呀……
陈国强见她拿着几本书怔在那里几分钟没动,上前轻轻喊了她一声。乔忍回神,把脸上的泪擦去,匆匆收拾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就跟着他回去了。
车上,乔忍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好是周末呢。
会议上,陈妆正在介绍着将在北京试水的投资计划。程惜手机上的特殊提示音响起,整个会议室里都静默了一瞬。
幸好在座的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人精,短暂的静默过后,又极其自然地继续着会议。
程惜内心悄然一动,面色却如常,滑开手机,垂眸去看短信。
上面只有四个字,却让他一下子乱了心神——“急事。快来。”
程惜起身推开椅子,什么都没说就出了会议室。全场顿住,站在台上的陈妆看着他关上门,心里隐隐不安。
小张进来跟会议室里的众位高层说了句“抱歉”,然后追上自家先生的脚步。
程惜坐在车上时,才收到乔忍的第二条短信——“你补完课了吗?我知道你补完了(偷笑)。我在寒假发现了一间新开的格调很别致的咖啡馆,明天一起去试试?”
他盯着手机屏幕反应了几秒,想起她上周末说的,要跟他去喝咖啡。可是这短信内容那么逼真,仿佛两人真的还在读高中。
程惜心里又酸又疼,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的乔乔,还是不愿醒。
他不知道,这就是乔忍高中时写下的短信,只是一直没有发出去。
那些走错过的步伐,耽误过的年华,沉寂过的心动。缓缓苏醒过来之时,便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两人的情根,深种了七年。一朝花开,满城无声。
你会爱我吗?
可是我爱你呢。
可是程惜,无比贪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们看文愉快。
☆、欺负
1
直到基金会的会议结束,程惜都没再回来。陈妆打电话问小张,到底是怎么回事?少爷怎么那么急就走了?
小张说,先生是收到乔小姐词不达意的短信,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这才匆匆出来了的。
陈妆不解,什么叫“词不达意的短信”?
小张支吾了半天,最后才说,乔小姐只是想和先生去咖啡馆喝一次咖啡,但是短信发成了有急事……
陈妆憋着胸间的一口气,问,所以结果呢?
小张也憋着笑说,所以先生就和乔小姐喝了杯咖啡,然后……和好了,回家了。
陈妆:…………
北京的事态那么紧急,周氏一直不肯松口,风尚集团的人事安排难以干涉,所谓的京城四少也个个都不好接近。
可是少爷,因为她一条“词不达意”的短信,就扔下整个基金会的事情不管?
乔忍,他是在拿命宠你。
2
陈妆买了晚上的机票,临走前,没忍住,敲了敲程惜书房的门。
“进来。”
“少爷,”她看他正在过目白天的那些投资计划,嘴边的话顿时又说不出来了。少爷一向分得清轻重,理智精明又持重,哪里轮得到她来提醒?可是乔忍的事……
“怎么不说话?”程惜没抬头,长指捏着文件边角,骨感白皙,指甲修剪干净整齐,指尖红润,煞是漂亮。
“我……我听说,王安梓拒捕潜逃了?”陈妆只好把先前的话咽回去,找了另一个不轻不重的话题。
“嗯,”他依旧没抬头,“无大碍。”
“王书的态度怎样?他到时候会出庭作证吗?”
“由不得他。”
陈妆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少爷心思深沉,看似倨傲狂妄,实则只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她父亲说得对,如果少爷不是厌恶黑道,那他天生就是那里的王。
关于乔忍的事,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说了声“那我出去了”,转身往外走。
“陈妆,”程惜合上文件,终于抬起头来,墨眸温润地看着她,说,“我一直担得起你的一声‘少爷’。还有,谢谢你。”
陈妆鼻酸,慌忙点了头,走出去关上门。
少爷的过往那般沉重,他从黑暗里爬出来,淌过了一条常人无法想象的河,一路扭转着局面,他有什么担不起?可她居然因为他的私人情感,就怀疑他的毅力与分寸。失了分寸的那个人,是自己才对吧。
很显然的,程惜早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四两拨千斤。让原本想要当说客的陈妆,成了愧疚万分的那个。
3
次日,白云机场。
乔忍老不情愿地跟着程惜的脚步往前走,她不明白,在广州住得好好的,一大清早就被他拉起来,说要移民去北京。她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迷迷瞪瞪地任他牵着上了车,然后就到机场来了。
“程惜程惜。”乔忍加快步伐追上去碰了碰他的手。
“怎么了?”
“我们真的要去北京长住吗?还回来吗?”
程惜反握住她的手,小小一只,完全包在他掌心。拉过来,让两人走得近一些,答她:“长住。不回来。”
“可是……为什么呀?我是说,我家在广州呀。”
“因为你已经被许配给我了。嫁夫随夫知不知道?”
“你不正经!谁把我许配给你了?”
“全世界。”
乔忍瞪着清凌凌的双眼,问不下去了。心理活动却丰富至极: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到底有什么道理呀?啊……不对,她怎么认识了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程惜的唇边漾起痞气的笑,神智倒退嘛,就这点好处,任他拿捏还迷迷糊糊的,幸好也是在他身边。否则,她这样子,被人卖了估计还会帮人数钱。
小张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也笑了。其实他也不怎么清楚,先生怎么一下子就把乔小姐拐回家了,即使乔小姐自己带病在身,但她家人呢,也都任由先生这么霸道不讲理吗?
小张不知道,他家先生所有的霸道不讲理,都是在为乔忍强撑气场,以对抗整个世界对她的恶意相向。
并非每一颗曾遭抛弃的心,都有幸被人重新护在怀里。
程惜相信救赎,也相信相互救赎。
4
飞机起飞后,乔忍犯困,但裙子太短,腿上阵阵凉意。
程惜向工作人员要了毯子,边给她盖上边笑她:“穿这么清凉,知道错了吗?”
“这身衣服不是你给我搭的么?”
荡领雪纺衫,束腰牛仔裙,今年巴黎世家的春夏最新款,根本不是她惯常的穿衣风格。
“是吗?”程惜装傻。
“不是吗?”乔忍反问。
“好吧,是我。”
乔忍轻“哼”一声,原话扔回给他:“给我穿这么清凉,知道错了吗?”
“……我错了。”
程惜斜眸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满是无奈的笑意。他的乔乔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啊。
云层之间,乔忍隐约做了个诡异的梦,自己绕着迷宫跑,连个正门都找不到,一直在跑,直到累死。
她醒来后,还闭着眼不愿睁开,想试图把梦里的东西理清楚。可是总感觉自己的手被捏来捏去。
乔忍眯着眼转头去看自己放在身侧的手,却只看见覆在上面的另一只手,指节分明,干净修长,一如记忆中那般好看得厉害。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捏来捏去啊?明明她的手一点都不胖,捏起来全是骨头,一点都不好玩啊。
乔忍完全睁开眼,开口问身旁的人:“为什么老捏我的手?”
因为睡了觉的缘故,她的声音透着沙哑,软声软气的,像小孩。
程惜放下另一只手上的财经杂志,给她拿了一杯水,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