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菁显而易见的讽刺令祈烨亦有些怒了,只见祈烨忽地抬手将祈菁攥着他衣襟的手扯下来握在手中,“就算是那又如何?我就是想要你的太子之位那又如何?”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祈菁有些怔愣,祈烨一步步逼近,迫使祈菁步步向后退却,祈烨的来势汹汹令祈菁着实唬了一跳。
“祈菁,我是男人,我祈烨是个男人!你让我屈居在你之下到何时?我要的,是有朝一日去护你,而不是最终沦为你的男宠。祈菁,你到底明不明白?”
“不,”祈菁不明白,亦不想明白。
她祈菁从来就没有安全感,根本不可能将自己护了半辈子的这个位子让与任何人,即使那人是祈烨,即使他有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也根本不可能!
想要坐上太子的位子,成为这东宫之主,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无论是谁。
“祈烨,你听着,我不会如你意的。”祈菁大力甩开祈烨的手,步步向后退去,“甄珍是吧?我祈菁娶定了。”
正文 家宴
“烨王殿下,您看这……”
一直被当做隐形人的半夏在祈菁与祈烨吵架时选择勿听勿视,然而,这两人愈吵愈凶,到最后祈菁拂袖而去,半夏在旁看得干着急。
祈菁怎么能意气用事的说要娶甄小姐呢?这怎么可以……
半夏转眼望仍站在原处的祈烨,想让他追上前去劝劝祈菁。可祈烨直到祈菁的背影消失,也未做出任何反应。
耳旁听得半夏言语,祈烨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后也随着祈菁的背影离开了。
祈烨并未去追祈菁,他走这条道儿,只因这是出东宫唯一的道路罢了。
祈烨深知自己今日的话说得多了,激动之余竟将藏在心底的话全部吐露在祈菁面前。没错,祈烨确是那样想的,他不甘屈居于祈菁之下。
他日他运筹帷幄,在祈菁面前日益破功,以前是不甘屈居于任何人之下,如今单就不能输与她。
祈菁是太子,他不过是个王爷。有朝一日,祈菁登基为帝,他仍然只不过是个王爷。
祈菁身边从不乏男人,有护她的祈彬,她一心要护的王晗昱,以前总跟在她身边的风炫青,还有凡事都以她为先的祁嘉和祈昊。
若是有朝一日祁嘉和祈昊知晓祈菁是女子,必也仍会爱她护她吧。
而他祈烨……如今有她的真心,可他朝又如何呢?若有天她不再是他一人的,到底会怎样,他自己也无法预料。
祈烨心底的不确定因素一时间泛滥,自宏王被除,祈烨便一直心绪不宁,处在矛盾之中。他祈烨该何去何从?是自立门户,还是当真放弃自己,一心只为祈菁?
他不想有朝一日万劫不复。
祈菁从东宫跑出来后,心绪烦乱。祈烨不懂她,她并非怕祈烨抢她的太子之位,毕竟斗了这许多年,早已习惯。身处这样的地位,若祈烨不与她争斗,她或许才会不自在。
祈菁气的,是祈烨竟说要娶别的女人!偏说什么心在她这里,还大言不惭的问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这让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咚~!”
祈菁将手中的石头大力抛进湖里,落石激起千层浪,惹得锦鲤退散,水波涟涟。祈菁攥了攥拳头,“祈烨,你混蛋!”
“呦~这不是太子殿下吗?湖边风大,有了什么闪失,那就不好了。”
一丝媚音不期然钻进祈菁的耳朵,祈菁暗自闭了闭眼,转身,唇边却已挂笑,“贤妃娘娘挂心了,本太子……好得很。”
来人正是贤妃,一帮宫人簇拥着,身旁还跟着祁佑。祁佑上前一步,向祈菁抱了抱拳,“太子。”
祈菁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她现在没心思跟这两人周旋,只想快些将他们打发了。哪知贤妃却好像并不愿就此离开,盈盈步到祈菁身边,贤妃细细打量祈菁,上一刻还在笑的眼睛瞬间化作满目担忧,但那忧虑却丝毫未达眼底。
“本宫观太子近来脸色不太好呢,是因何事烦忧?婚礼的事儿让下边人去操办也就好了,太子爷不必凡事亲力亲为,若是您有个闪失,这牵扯可就大了。”
说到此,贤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本宫记得那位甄小姐,哦不,瞧本宫这记性,如今该称‘太子妃’才对呢,呵呵。太子妃当真生得美艳无双,与太子爷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呵呵。您说是不是?”
贤妃以锦帕掩着口角,眼中方才故作担忧的神色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自然流露出的挑衅与得意。虽不明显,祈菁却捕捉到了。祈菁一瞬不瞬的望着贤妃,贤妃为何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祈菁娶甄珍,按理来说,贤妃应该反对才对。因为不论怎样,此事即成,对她与祁佑都没有半点好处。
可为何如今她眼中神色倒像是幸灾乐祸?
祈菁眉心渐渐绷起,贤妃到底,知道些什么?
116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八月十五,中秋家宴。
淑芳苑内,桂树飘香,桂枝满院,似在与那高悬当空的满月争奇斗艳。
十米长廊开外,嫔妃姬妾,王子皇孙。
乍一看去,热闹非凡。
淑芳苑庭院正中的主桌上,骁皇坐南向北,皇后与贤妃坐于骁皇两旁,再来是太子为首的各位皇子依序排开。
甄珍作为太子妃的准人选,被安排坐在主桌邻桌,与各位皇子妃同桌。甄珍是个极聪明的,皇子妃中多数她从未见过,却能够很快与她们打成一片,相谈甚欢。
骁皇很满意,这样的女子,才是配得起太子妃的头衔,才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
一旬祝酒下来,旁人不说,祈菁着实坐得不怎么舒心。祈菁此刻身处之处,左侧是皇后,这没什么,可她右侧的祈烨,正后方是甄珍。
虽是背对着的,但是祈菁仍然能感觉到,时不时射在她背后的,来自甄珍的目光。
自从那日在东宫祈菁与祈烨发生争执之后,两人这半月来私下里未曾相见,宫中偶然碰见也都是各自端着对付旁人的嘴脸。
其实那日之后,如果祈烨来跟祈菁服软,祈菁想必不会计较,她当日说得要自己娶甄珍也不过是一时气极,可祈菁不计较的前提,是祈烨要打消迎娶甄珍的念头。
祈菁等了多日,始终未等到她想要的结果,祈烨当真不想与她和好么?
这些时日,他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他又去了何处?
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去找甄珍了吗?他是真的铁了心要娶她吗?
如今祈烨偏又与她挨得如此近,祈菁气大,绷着脸,多喝了几杯,甚至连骁皇说了些什么也未听清。
祈菁桌下放在腿面儿上的手忽被一只大手握住,祈菁蹙了下眉,欲抽回。可那只手哪里肯退,十指分开扣在祈菁手背上,指缝中插|进,聚拢在手心。
祈菁侧头不满的瞪过去:祈烨,你到底想如何?
四目相对,祈烨将祈菁的不满看在眼里,全盘接受,回以淡而疏离的神色。祈烨眼中的淡漠刺痛了祈菁的眼,祈烨的声线凉薄,祈菁从中听不出丝毫温情,“喝酒伤身,太子还是少喝为妙。”
“你……”
还不待祈菁说完,贤妃便接过话去,“是啊,太子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脸色不对呢。皇上,您看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祈菁这才发现,整张桌子的人的目光不知何时均已投在她身上,其中包括骁皇。骁皇此时正盯着祈菁若有所思。
祈菁心下一跳,自己方才到底在做什么?险些不顾场合的冲祈烨大叫。祈菁想来有些后怕,萧皇后握上祈菁放在桌面儿上的另一只手,看似关切实则替祈菁解围。“吾儿近来可是太劳累了?帮你父皇也好,准备婚礼也罢,要注意身体才好。”
祈菁从祈烨手中抽回手,祈烨没有再次阻拦,祈菁以手覆上萧皇后手背,眉目中所传达的意思,不足为外人道。萧皇后微侧身,在骁皇看不到的角度里,冲着祈菁眨了眨眼睛,祈菁眼底含笑,“谢母后关心。儿臣无碍。”
说罢,祈菁变幻神色,忽地站起身,躬身对骁皇道,“父皇,儿臣准备再过几日便迎娶甄小姐。”
祈菁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让人听得清晰。听祈菁这句话,众人反应各不相同,身后那桌声音渐稀,祈菁知道甄珍亦听到了。
骁皇望着祈菁,虎目下是洞察一切的锐利,“太子,你想清楚了?”
这些日来骁皇看得真切,祈菁对甄珍并无一丝情意可言,是以婚期一拖再拖。骁皇曾多次对祈菁旁敲侧击,骁皇认为,祈菁尚且不了解这门婚姻背后的意义。
祈菁如今突然开窍,骁皇颇感意外。只听祈菁道,“父皇,儿臣已经想得很清楚,甄小姐为难得佳人,儿臣以前不懂事,如今才知珍儿的好。求父皇成全。”
祈烨脸面紧绷,祈彬凝眉深思,祁嘉眉头深蹙,祈昊双眼圆睁,祁佑与贤妃微愣神,萧皇后仰头望着祈菁,看不出神色。而祈菁背后的甄珍只觉整颗心都拧在一处,说不清是喜是悲。太子……是真的要娶她吗?为何如此突然?
此时此刻,众人之中最镇定者,莫过于祈菁本人。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娶甄珍,与其让她成为烨王妃,不如祈菁自己亲自来娶。
甄珍说到底不过是一弱智女流,即便给了她太子妃的殊荣,想窥探她祈菁的秘密,也不是那么简单。
祈菁明亮的大眼中不期然划过一丝阴狠,速度快到所有人都会视而不见,但坐在祈菁对面的贤妃捕捉到了,从方才起,贤妃便一直审视着祈菁,祈菁突然同意取甄珍,贤妃还在想祈菁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看来……贤妃不自觉挑了下眉,唇角微扬,倒是祈菁给她提了个醒,她想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正文 出事
117
头有些晕。
甄珍如今尚觉得有些不真实。
方才宴会之上,太子突然改变以往态度,主动求皇上赐婚。婚期忽然将至,甄珍心下有些恍惚,期盼已久,却不知所措。
甄珍的身份已定,同桌的皇子妃们对她的态度更加热络了几分,不约而同的敬酒与她,甄珍不好推辞,几杯热酒下肚,便有些晕了。
提早离席,甄珍深知不敬,却也无法,总好过当众失仪。
此时几分夜风拂面,带着丝凉意,甄珍倒觉舒爽。醉意渐消,甄珍在湖边大石上坐下,远处水面延伸的一切此时均掩藏在夜色之中,就连水面上倒映的那轮圆月也不甚清晰,甄珍脑中清明,心中却仍是茫然一片。
她喜欢太子,想嫁与太子,可美梦成真时,不知为何,甄珍的内心深处泛起的不是甜蜜欣喜,而是惶恐与不安。
“太子妃何故一人在此?夜里风大,切莫染了风寒才是。”
一个女声自甄珍背后响起,甄珍转脸看去,怔愣了下,身后这人窈窕婀娜,雍容华贵。甄珍起身,对着这身影躬身行礼,“臣女甄珍见过贤妃娘娘。”
答话恭敬有礼却疏离。甄珍与贤妃平日里并无来往,甄珍知晓贤妃与六皇子和太子一向不和,故而并不攀谈。如今这贤妃主动与她答话,又是何故?
若说是因了她刚得的这个太子妃的名头,甄珍却是不信的。
贤妃走到甄珍身边,亲自扶起甄珍,“太子妃不必拘礼。”
甄珍从贤妃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端倪,也并不动声色,微欠身答,“娘娘若是不嫌弃,就唤臣女‘珍儿’吧,太子妃这个头衔,臣女未被册封,如今又如何当得。”
“既如此,本宫却之不恭。珍儿,如今时间尚早,陪本宫去湖心亭里坐坐如何?”
“……是。”
贤妃与甄珍相携来到湖心亭内,湖心处的夜风叫之前更凉了几分,二人落坐片刻,均不言语,耳旁只有风声。甄珍坐不住了,“娘娘,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贤妃不会无缘无故的引她来此,必有因由。
贤妃唇角一直弯着抹若有似无的笑,细长的眼尾亦弯起,望着甄珍,不再拐弯抹角,“珍儿,你与太子之事,本宫也略有耳闻。太子一向距你于千里,如今突然主动向皇上要你,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贤妃一番言语恰巧戳中甄珍的心事,甄珍敛下眸子,不言语。
贤妃唇角的那抹笑意加深,继续道,“本宫听闻前些日烨王似是对珍儿有意呢……”
“没有!”甄珍心惊,从石凳上起身,“没有这种事,臣女近来并未见过烨王殿下。”话虽如此说,但甄珍自己知晓,前些日她常在东宫碰见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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