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寻了文章,把心中的打算与他说了,得了文章首肯后,派丫鬟把几个小姐都叫到了书斋。
待赵双赶到,文竹已经安排妥当一切,以屏风为界,命几个妹妹在屏风后坐了,她坐在屏风前,对着站在眼前的赵双吩咐道:“今日唤你来,是想叫你讲讲乞儿是如何乞讨的。 ”
原来文竹心中琢磨着,乞儿生话在社会的最底层,若是妹妹们学会了乞儿的谋生手段,他日有甚么不测也不怕了。
赵双脸上露出两个梨涡,开始侃侃而谈,“向人讨要东西定要让人觉得你可怜而不是可憎,若是妇人,便让她以为你是她失散的子女;若是男子,便是他兄弟,故而行乞时面上定要时时挂着笑容。让人一见如故,心生怜惜。”
文竹闻得屏风后面没有半点声息,知道妹妹们也起了兴趣,不禁会心一笑,对赵双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讲下去。
赵双得了文竹首肯,口若悬河吐沫横飞:“这穿衣服也是大有讲究,以前神仙姐姐送了咱们不少旧衣,咱们全都打上了补丁。
这时屏风后传来了“咦”的一声,文竹连忙咳了一声,问道:“好好的衣服打上补丁作甚?”
赵双睁圆眼晴,理所当然地道:“大户人家凶奴恶犬,咱们行乞之时寸大部分都去小门小户,要么十分节俭,要么生活亦是艰难,若是见咱们穿的比他们还好,谁还会搭理你?”
文竹点了点头,大为赞赏:“不错,正是如此。
赵双得意地一笑,接着道:“这身上的补丁也十分有学问,屁股上的一定要打个又厚又结实的,咱们常年坐在街头,若没这补丁……”
赵双说着,拍了拍屁股,猛地省起已经许久没有穿过打补丁的衣服了,不禁嘿嘿一笑。
文竹见他憨傻,亦是扑哧一笑,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赵双也不矫情,按过茶杯,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茶水,方道:“咱们乞讨之时,还有一点、必须注意,就是讨要的时候只要饭,不要钱,这样至少顾得了肚子,人家也愿意剩下口残汤做做好入,若是要钱,怕是许多人都要心生反感。
说着,赵双摸了摸脑袋,颇有感触地道:“咱们行乞,其实大部分时候也跟商铺一样,做的是那回头客的买卖。”
文竹心道,这小予倒是个机灵的主儿,倒不杠我拉了他一把。
一个上午就在赵双的乞讨教育中度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文竹对着三个妹妹,笑问道:“怎么样,可有收获?”
文晓菊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道:“以后随身带上几个馊馒头,备着给那些乞儿们。
双胞胎亦是齐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大为赞同的表情,文竹的脸都黑了,蹭的站起,逐一缴了妹妹们的筷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今天不许吃东西,明日便给我上街乞讨,甚么时候要的到饭甚么时候回来。
丈笑菊眨巴眨巴眼晴,立刻改口道:“三姐,方才晓菊在开玩笑呢。晓菊知道生活艰辛,以后定当爱惜粮食。
一旁的双胞胎猛地点头,那两颗小脑袋都要摇断了。
文竹:“……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文晓菊等人知道丈竹并非玩笑,几个小妮骨头也硬,倒也不求饶,互相望了望,俱都斗志盎然,双胞胎更是齐齐说了句好玩,直把文竹搞得更加郁闷,下定决心,明日里假戏真做,倒要好好看看几个妹妹的真本事。
大竹因怕旁人偷偷给几个妹妹喂食,索性一整日都把她们带在身边,晚上也一并留在竹园睡了,自己亦跟着妹妹们一起饿着肚子,整个晚上,屋子里回响着文家姐妹肚子咕咕乱叫的声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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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行乞
隔天刚巧是二月二,古老传说,一条老龙的女儿嫁给了人间的一
个书生,她每到二月二想起女儿便会哭个不停,因此二月二总是下雨,所以又叫龙抬头。
又说新年过到这个时候,过年时杀的肥猪吃的只剩下了猪头猪尾巴,卤一卤吃了,这个年就算过完了,二月二便是新年的最后一天。
双胞胎耐不住饿,一大早便饿醒了,两个人一起来折腾文竹。一会揉揉耳朵,一会摸摸肚子,文竹费力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看来你们还能饿上几天……”
姐妹几人起床,洗漱完,依旧没有进任何吃食,看着活蹦乱跳的双胞胎和不以为然的文晓菊,文竹只觉得脚软。
文竹死死赖在贵妃塌上,只有一张嘴巴活动着,支使着招财进宫疲于奔命:
“寻几件旧衣服来,越破越好。
“怎么连个补丁都没有么?
最后招财进宝翻出了刚进府时穿的衣服,总算是让文竹满意了,那几件衣服破破烂烂, 补丁摞了补丁,倒是极干净。
叫双胞胎和文晓菊一人一件穿了,姐妹几人上了马车,兴高采烈的去做乞丐。
为了增加妹妹们行乞的难度,文竹特意寻了个人流稀疏并不算特别热闹的小街。
文竹命马车停在街角,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妹妹:“你们可准备好了? 。
三人一起用力点了点头,文竹打开车门,双胞胎当先蹦了下去,又一起回头同时伸出手来接晓菊。
文竹合上车门,凑到车窗前,掀起车帘一角,见三个妹妹雄赳赳气昂昂仿佛班师回朝的将军,趾高气昂地向街中行去。
见妹妹们行的远了,文竹右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干馍,掰了一块在嘴里细细嚼着,心道,招财真是个好丫鬟,知道心疼小姐,人又聪明, 知道干馍吃了不会留下气味。
到了街中, 三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晌,文晓菊靠墙而坐,解下发辫,覆盖了半张脸,动也不动,一眼望去病入膏盲奄奄一息。
双胞胎分别靠在她两边,细细啜泣,时而哀鸣:“小妹,小妹……”
片刻功夫,便有行人驻足观看,双胞胎适时的抬头,两张俏脸满是慌乱无措,咬紧下唇,两行清泪缓缓流出,一言不发地望着围观的大爷大妈们。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可怜兮兮,异常的有震撼性,立刻引起了一片同情嗟叹之声:“造孽哦,这么俊的小姑娘哭成这样!” “看样子是想给妹妹治病来着。“真是懂事的丫头……”
七嘴八舌之中,不知何人扔了一个铜板下去,围观的众人顿时开了窍,纷纷慷慨解囊,铜钱如同雨点般落下。
双胞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却不去拣那铜钱,两人相互搀扶站起,躬身一拜,越发叫人觉得懂事儿。
总算把那干馍噎了下去文丈竹又喝了杯茶水,估摸着几个妹妹该哭着求着请她回府了,方慢吞吞地掀开车帘,却看到这么一幕,脸立刻绿了,她本来寻思着三个妹妹应该手足无措半晌才对,怎么就忘了文家的传家本领是装可怜呢。
文竹立刻下了马车,一边解下腰上锦囊, 一边大步向着人群行去,到了近处,见那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几个妹妹围在里面,在外面已经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不禁细闷,明明是条人流稀疏的街道,这些人都哪里冒出来的?
文竹从锦囊中抓起碎银便是一扬,洒了几把后大喊:“谁的银子掉了,谁的银子掉了。”
人群最外层的最先反应过来,弯腰去拣银子,很快的,里面的人开始向外挤,原本密实的人堆迅速的四分五裂。
吃饱了肚子的文竹对着几个妹妹妩媚的一笑,上前牵起她们的手,趁着行人都在拣银子,赶紧逃离混乱的现场。
上了马车,双胞胎把袖子一抖,哗啦啦地落下许多铜钱,眼巴巴地看着文竹,期望能听到几句赞扬。
文竹咳了声,笑眯眯地道:“方才你们三人一起,姐姐寻思着,却做不得数,现下来,你们要独自去行乞才行。
双胞胎两张小脸立时垮了下来,怨尤地望着文竹,文晓菊不满地看了一眼文竹,干脆利落地道:“三姐一向最奸猾。”
文竹讪笑了两声,吩咐驾车的小厮另寻个僻静点的街道。
她吃饱喝足,中气十足地折腾着几个妹妹,一会揉揉耳朵,一会摸摸肚子。双胞胎开始还有气力陪她折腾,过了会儿,一起化成两摊烂泥,软倒在文竹身上,文竹被压的喘不上气来,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恕。
到了地方,文竹拨开一直压在她身上的两个妹妹,正经地问道:“你们谁先去?”
文晓兰猛的坐起,理所当然地道:“当煞是我这个姐姐了。
三人目送文晓兰远去,见她握手成拳,双臂半弯,横在身体两侧,如同一个叉着腰的门神,每一步踏出去都能感觉到地动山摇。
这家伙饿的两眼冒绿光,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昂,文竹毫不怀疑若是要不到饭,她会直接动手抢。
到了家糕点铺子门口,文晓竹果断的停下了脚步,那铺子做了许多糕点摆左外面售卖,玫瑰干层糕,蝴蝶酥,白果黄金耗……其中一笼刚出炉的桂花酥香气飘飘,最为诱人。
文晓兰食指含在嘴巴里,强咽了一口口水,颇有些犹豫不决,是否要动手呢?若是店东追了出来,三姐总不会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吧。
犹犹豫豫中,她一只手伸了出去,在半途被伙计一把拍开:“臭乞丐,死远点。
未待文晓兰有所反应,打横里伸出一条腿,一个横和千军,摆茬外面的糕童全部撒在了地上,文晓兰立刻蹲茬地上,拣起个还不太脏的拍了拍便往嘴巴里送,刚碰到嘴唇就被人一把拍下。
她杀气腾腾地瞪了过去,“老头,你干嘛? !”
老头……陆载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绰号越升级越刺耳,难道在小妮心里他就这么没地位么?
强忍悲愤,陆载安细声软语地再道:“你怎么这么一副打扮出来了? ’
文晓兰一脸不耐:“和你有什么关系。”说着,再次伸手去检地上的糕点。
陆载安再次出手打落,见文晓兰恶很很地瞪着他,忙低声下气地哄道:“肚子饿了我带你去食为天罢,不要吃这地上的糕点,都脏了。
那家糕饼铺的伙计见陆载安人高马大,赶紧冲回去唤了店东来,二
人出来时正巧望见陆载安温言软话地哄着文晓兰,文晓兰很不给面子地指着地上的糕点恼道:“我就要吃这个,旁的都不要。
陆载安见她提出要求,心花怒放,一叠声地好字出口,抖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交给了那店东,“把每样点心都包上一斤,多的算是赏你们的了。
店东接过银子在嘴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货,马上眉开眼笑地道:“庙里还有货,我这就去给两位包来。
陆载安人粗心细,提醒道: “先拿些出来给我家小妹解解馋。”
那店东连声应了,命那伙计进店去包点心,自己端了盘新出炉的桂花酥来,文晓兰正饿的狠了,两手一起抓,拼命地往嘴巴里塞,一旁的陆载安看的心疼,忙对那店东说:“可有茶水,赶紧送一壶来。
文晓兰吃饱喝足,懒病立刻犯了,挑了挑眉毛示意陆载安棒起那几包点心,慢悠悠地向着马车行来,陆载安心一跳,小妮以往吃饱了越发活泼,今天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二人一前一后,按照文晓兰的步子,磨蹭半晌方到,文竹早早下了马车迎了上来,拽过文晓兰挡住陆载安,递了锭金子过去,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陆载安满手糕点来不及接过,文竹冷哼一声丢在地上:“公公的胡子真是越来越长了。
文竹拉着文晓兰上了马车,直接命小厮起驾,文晓竹打起帘子,眼巴巴地看着陆载安满怀的糕点越来越远,一双眼睛闪亮无比,足可以销铁熔金。
陆载安一见她便石化当场,悲愤莫名,竟然稿错了,怎么会搞错,文家老六不是一向蔫的跟猫似的么?怎么会和小妮一样活泼乱跳了?
第二个出场的是饿的有乞无力的文晓竹,她一反常态,磨磨蹭蹭地下了马车,正是晌午,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她索性寻了个日照充足的地儿,直直地坐了下去,好饿,一个手指都抬不起了。
昏昏沉沉的眼晴就要合上,眼前出她了一双靴子,文晓竹慢慢地抬起眼,木木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一脸惊喜似乎遇到了熟人。
文晓竹双唇蠕动,那少年听不真切,低下了身子凑近了她的唇,方听到,她只说了一个宇: “饿……”
段佑哭笑不得,这丫头似乎总是把自己饿的一塌糊涂,上次穿了一
身丫鬟衣服,这次又扮作了乞丐,真不知道大家在搞什么把戏。
他见文晓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抬头向四面望了望,入目一间茶馆,欢喜地对文晓竹道:“你等着,我去买吃的。”
他一路小跑过去,掏出碎银丢在桌上,唤那小二包了半斤熟牛内,心急如焚的连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