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再次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这次叫他去做这事儿,是对是错。叫文丰在下面守着,便唤赵双去了楼上。
文竹摘下纱帽,冲他一笑,赵双挠了挠脑袋,道:“原来神仙姐姐也和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文竹白了他一眼,正色道:“你在我面前休要插科打诨,难道你还真的以为我是神仙不成?”
赵双收起了嬉皮笑脸,少年的脸上显出几分庄重来,深深一揖,认真道:“姐姐在赵双心中,便是神仙一般。”
文竹扶着头,心知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了,便放过了这个话题,严肃的道:“如今我要你去办一件事,可能费时许久,路途遥远,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可愿意?”
赵双脸上坚毅无比,又是一揖,朗声道:“但有所差,莫敢不从!”
文竹甚是欣慰的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袋子,递给赵双道:“里面有二十两金叶子,供你路上花用。”
赵双捏住袋子,并不打开,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文竹又摸出一个香囊递了过去,低声道:“里面有一些首饰,以备万一,切要收好。”
赵双接过,藏在怀中,亦是低声道:“双必不负姐姐所托。”
文竹心中一松,轻声问道:“前些时候在这里做事的洛师傅,你可还记得?”
赵双点了点头道:“就是长得比姐姐们都漂亮的那个嘛。”
文竹心道,你是在讽刺洛还是我?唔,若是和洛一起出门,倒是要慎重了,一定叫他戴上纱帽。
文竹抿了抿嘴,低声道:“你去寻他,找到后转告他,我无谓做那女子表率。”
赵双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晶晶亮的盯着文竹,眼神澄清明亮,文竹见他如此,下面的话却难得说出口了,一张脸涨得通红,鲜艳欲滴,憋了半晌,极为小声的道:“我等他。”
赵双耳尖,听到后顿时明白,这是传情话去了,嘿嘿的笑了两声,想要打趣文竹两句,却又不敢,一双眼睛扫来扫去,全是笑意。
文竹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到路途漫长,这孩子虽然机灵,难免遇到什么祸事,一张脸满是不忍,伸出手,理了理赵双的衣服,沉声道:“赵双,无论找不找得到他,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文竹叹了口气,问道:“我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赵双拍拍胸脯保证道:“姐姐放心,我全记下啦,保证一字不落的转告给洛师傅。”
自那日文竹交代后,赵双便连夜出城,直接北上,行了几日,这一天,太阳尤其毒辣,带着入冬前最后的疯狂在头上不断的折腾。
赵双抬头望了望天,找了个阴凉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抓起破破烂烂的衣服擦了把汗,手里的拐敲了敲地,摸了摸饿扁的肚子,从怀里摸出半个馊掉的烧饼,啃了两口,有滋有味的咽了下去。
歇了会,赵双直起身,不慌不忙的继续赶路,远远望去,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乞儿。
天将黑时,赵双赶到了一个小镇子,路上经过了不少这样的镇子,天一黑,接上便没人了,赵双准备先找户人家讨口水喝。
连敲了几家都没人应,赵双方注意到路上人都往一个方向飞奔,正纳闷时,问道空气中传来一股油酥面皮的香气,赵双使劲的抽动了两下婢子,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是神仙姐姐拿来的烧饼味道。”
赵双两只手在地上一抓,蹭了两手灰,拎起拐棍,便向着香味奔去,远远地便见前方排了长长的队伍,拐了几拐,像是一条盘成一团的大蟒。
赵双高举双手冲了进去,一边挤一边喊道:“哪里有水?哪里有水?沾了一手的狗屎!”狗屎两个字喊得异常响亮。
旁人闻到他一身臭味便信了三分,再见他双手漆黑,无不避让,赵双直接冲到了那烧饼摊子前。
最里面围了一圈女子,有老有小,呆若木鸡,完全没有听到赵双的喊叫。
赵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个不耐的声音响起:“买完了麻烦让让,后面还有人排队。”话音刚落,两个女子便被粗暴的推开。
赵双一喜,立刻挤了上去,抓起个烧饼就要往自己嘴巴里塞,一抬眼,却看到了一张俊颜,正不耐烦的盯着自己。
手一抖,烧饼落到了地上,赵双指着洛,激动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两眼一眯,抓起锅铲便往赵双的嘴里插去,赵双后知后觉的想起了那掉在地上的烧饼,俯下身子去拣,堪堪避过洛这一铲。
捡起烧饼的赵双冷汗直流,心道,那烧的滚烫的铲子要是伸进了他的嘴巴里……
连忙对再次举起铲子的洛喊道:“锦绣天下的店东叫我来找你的。”
洛一愣,回头望了望辛苦烧火的年哥儿,年哥儿直起身看了看,点了点头,道:“确实是锦绣天下的伙计。”
洛大喜,摊子也不要了,拉过赵双便走,立刻便有人喊道:“小哥,排了这许久了,再卖会儿吧。”
洛此时心情正好,头也不回的应道:“明日请早。”
拉着赵双到了落脚的客栈,进了房间,洛激动的看着赵双,迫不及待的问道:“她,都说了什么?”
赵双咳了咳,一脸严肃的道:“你且仔细听着,我是一字不落的转给你听着了。”
洛眼睛一眨不眨,盯紧赵双,点了点头。
|慕彼秋风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七十三章 下套
赵双抿了抿嘴,低声道:“你去寻他,找到后转告他,我无谓做那女子表率。”
洛一愣,这是甚么意思,女子表率?唔,是告诉他不在乎那皇后之位么?呃,那就做王妃好了,其实他也不想做那劳什子皇帝,看父皇每日里忙于朝政,鲜有时间陪伴母后,便知那位置没什么好的。
正凝神听着,赵双却不说话了,鼓起腮帮子憋了半天气,洛不由奇怪,暗道,竹儿不会这样子罢?
赵双憋了半天,吐出口长气,从怀里摸出个小镜子,照了照,洛愕然,暗忖,竹儿这是做甚么。
赵双觉得脸还不够红,两手使劲,又拍了拍脸,照了照,唔,很红了,憋了半晌,极为小声地道:“我等他。”
洛一时没听清楚,赵双不得不又拍了拍脸蛋,憋了半晌,小声地道:“我等他。”
洛狂喜,她说等我,她说等我呢,一颗心飞到了天上去,恨不能抱住赵双亲上两口。
洛正要说些感谢的话,见赵双一张脸满是不忍,不由一愣,心道,她在心疼我么?满怀期待地看向赵双。
赵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伸出手,理了理洛的衣服,洛满面绯红,心道,她果真心疼我了,正沉醉时,闻得赵双沉声道:“赵双,无论找不找的到他,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文竹正给商大儒写信时,文富家的来报,文丰带着一个少年求见,文竹愕然,片刻后阵阵狂喜涌了上来,没想到赵双这么快就找到洛了。
抓着文富家的衣袖,语无伦次地道:“叫他进来,不不,叫他们去花厅等着……我马上就到。”
文竹套上件外衫,稍事整理便出了门,坐上轿子连连催促,抬轿的仆妇累的气喘吁吁,仅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便到了花厅。
到了花厅,见赵双神色拘谨地立在文丰身后,穿着一身蓝布短衫,看上去到还精神,文竹心道,莫非他没有见到洛,吃不得苦,半路便回来了?一时间,忐忑万分,竟然不敢开口想询。
文丰知道东家有话路赵双说,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文竹盯着赵双,行到椅前,缓缓坐下,轻声道:“赵双,你过来。”
赵双一哆嗦,满面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文竹暗自疑惑,这孩子怎么了,以前见了她多欢喜的,怎么现在感觉跟个粪坑一样,难道路上吃了甚么女子的亏?唔,许是被骗了金子,没了盘缠,怪不得这么几日便回来了。
文竹心中有些失望,无奈地道:“你就算没有见到他,我也不怪你。”
赵双一双眼睛盯着地面,开口道:“双见到洛师傅了。”声音嘶哑难辨,文竹听得心里发颤,疑惑地看向赵双的喉咙处,这孩子嗓子怎么了?
见赵双衣领下露出了一丝红印,文竹立刻上前,伸手去抓他的衣领,赵双惶恐地向后躲去,文竹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半边衣领,两人一拉一躲,赵双的衣襟散开,整个脖子露了出来,那上面赫然是两个鲜红的手印。
赵双欲哭无泪,嘶哑着再次道:“洛大爷说,休休要再碰男人的衣衫。”
文竹见赵双有如惊弓之鸟,哭笑不得,远远地站了,吩咐道:“赵双,我书信一封给商大儒,你且帮我送去,以后就留在书院里学习,另外还有些东西,叫两个仆役帮你搬去。”
赵双耷拉着脸道:“可不可以不去?那些劳什子书生每日里酸酸唧唧的,有啥子好。”
文竹瞪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就在绸缎庄里当一辈子伙计?”
赵双两眼放光,憧憬地道:“俺先当两年伙计,攒点钱,等文掌柜老了,俺就接着当掌柜了,然后把隔壁的锦绣天外天也挤兑下来,接着是旁边的饭馆,再来是茶楼……”
文竹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把那一条街都买下来了,之后呢?”
赵双严肃地道:“建个大院,把兄弟姐妹都接来,还要收留那些流浪的乞儿。”
在赵双的振振有词面前,文竹颇有些自惭形秽,她平日里也不过想着姐妹亲人,赵双,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正感慨时,见赵双抬头挺胸,掷地有声:“到时候,人人都要喊我一声赵老爷。”
文竹:“……”
文竹心道,很好,地向远大,有前途。咳了一声,循循善诱道:“你不识字,若是账房做了手脚,赵老爷的钱可是会少掉许多。”
赵双挠了挠头,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俺去读书,但你要早点把俺接出来啊,锦绣天下第一伙计的宝座要是被人抢了,俺的钱可就都没了。”
文竹不耐地道:“被抢了就叫你直接当掌柜的。”
赵双“嗖”的一##到文竹身边,涎着脸道:“真的吗?真的吗?”
文竹邪恶地笑笑,伸出双手,手心向上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又翻转过来,手背在他衣服上也蹭了蹭,赵双“嗷”地一声蹦起老高,一双手在身上拍打个不停,似乎如此便能掸去文竹的手印。
文竹心道,唔,我的志向就是闲来无事摸摸赵老爷了。
文竹好整以暇地等他蹦跶完,回到房中写完信,又吩咐文富家的唤来两个下人搬上文四娘送来的球服,与赵双一起送到书院去。
商大儒收到文竹的信,把赵双安排进了书院读书,便带着那两包球服入了宫。
赵治百无聊赖地瘫在龙椅上,一双脚轮流踢着桌角,蔫蔫地道:“冯顺,朕自从踢过那足球,便老想着再踢一次,连那些爱妃间的勾心斗角都觉得没甚意思了。”
冯顺一旁恭敬地听着,并不搭话,心知主子不过单纯地想发泄一下罢了。
赵治絮絮叨叨之际,门外小黄门一声通传:“商大儒求见。”
赵治喜形于色,急道:“宣,快宣!”
片刻后,商大儒慢吞吞地欲要跪下行礼,被赵治一把托住:“老爱卿今日所来何事?”一双眼睛向商大儒身后的两个小黄门手捧的布包扫去,那布包金线银丝,绣着锦绣山河图,甚是华丽。
商大儒笑而不语,伸出手解开那两个布包,一包白衫一包蓝衣,赫然便是两包球服。
商大儒严肃地道:“老夫认为,足球一法,可强身健体,可习练战阵,圣上可令御林军不当班之时习练此法,以达壮我军威之目的。”
商大儒见赵治凝神倾听,慷慨激昂地接着道:“军强方能兴国,国兴方能御敌。老朽物订制了两队球服,供皇上试用。”
赵治一脸激动,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连道了三声:“好!好!好!”
商大儒指了指白色球衫最上面的一件道:“那是特意为圣上裁制的龙袍,圣上可在做那裁决时穿着。”
赵治喜的说不出话来,已将商大儒引为生平知己。忙命冯顺把两包球衫收好,冯顺对他连使眼色,方后知后觉地问道:“商爱卿一心为国,朕赏点什么好呢?”
商大儒义正言辞地道:“为圣上分忧乃是老臣份内之事,怎能要圣上赏赐?!”
赵治再次感动了,商大儒在他心中地位直线上升,仅在足球之下,比戏弄宫妃还要高上一筹。
送走商大儒,赵治翘着二郎腿,琢磨着,要是在御林军中成立足球队,怕那些老不死的会跳出来反对,再墨墨迹迹地耗上层层手续,等可以玩的时候,朕的牙都掉光了。
唔,有了,不如在宫妃中成立两个球队玩,那些女人,一定委有趣罢,呃,打着什么旗号呢?商大儒怎么说来着?强身健体……有了,赵治一拍大腿,为了让宫妃们生下健康的皇子,有必要锻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