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要背她,景秀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快到了。”
邵谦回头瞪她一眼:“现在是酉正,再过半个时辰开席,我还要想法子进玲珑十二馆那道门,里面道路更不好走,半个时辰后你能赶回畅春园吗?”
听他这样说,景秀别扭的走上前,犹豫很久,和他屡次见面已经是有违女儿家清誉,再如此亲密接触的话,被人发现,她只怕不用活了。
邵谦看她沉默,不禁笑道:“虽说是有男女之妨,但我比你大十岁,你都快要喊我叔叔了,当是叔叔背你好了。”
景秀好气又好笑,正准备搂上他脖子时,他突然站起来道:“好像有人来了。”
他眉头一皱,纵身一跃,跳到不远处的树上。
果然就听到声音道:“哪个在那里?快给我出来!”
原来是胡婆子,景秀闻音松了口气。
看着远处有灯火,景秀喊道:“胡妈妈,是我。”
胡婆子一听是景秀的声音,忙掌灯跑过来,看景秀立在那里,就道:“哎呦,六小姐,您不在畅春园里听戏,跑到这里做什么哟!”她拿着灯四处照了照。
景秀怕她发现邵谦,忙接过灯道:“幸好您来了,天色暗,我看不太清路才走到这里。”
胡婆子盯着她面上看,又道:“刚刚那道尖叫也是六小姐发出的?”
景秀点点头:“不小心拌着石子了。”
胡婆子就赶紧牵着景秀的手道:“那快跟我回去,这条路很不好走,我给您掌灯,送您去清风阁歇息。”
景秀知道胡婆子啰嗦,又不放心的爱跟着自己,不好推脱,只好道:“麻烦您了。”说话的时候,眼睛朝树上瞥了眼。
“不麻烦,不麻烦。”胡婆子就拿着灯往前面照路:“六小姐快跟上。”
景秀就提裙跟在胡婆子后面走。
“六小姐也是第一次在畅春园听戏,听说可热闹了,我都听到些锣鼓声呢?那戏台子上都唱了些什么戏,今年请了哪些花旦小生,也让我这老婆子长长见识……要不我也给您来一段,以前我家那口子还教我唱了点黄梅调……”
一路啰嗦,景秀只是笑着含糊回几句。
快到清风阁时,胡婆子总算收住话,道:“我还要守夜,就不进去坐了。”
景秀并不强留,只是言谢:“辛苦您了。”
“甭跟我客气。”胡婆子脸上笑眯眯的,想起一事来,凑近景秀小声问道:“上回给您的那小纸,可有没有眉目?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总是梦到我闺女,整晚睡不着……”
景秀手中捏着那张纸,很想去找安姨娘询问,她觉得这张纸可能不是安姨娘写的,另有他人,只是更想确认罢了!但想到与景璃的关系无多大进展,不知去问她娘会不会有敌意,才一直耽搁至今。
看胡婆子一脸忧色,景秀劝慰道:“您放心,我正要去调查,一旦有了眉目就告诉您,别多想,事情早晚有一日水落石出。”
“唉,好好好,听了六小姐的话我这心里舒坦多了!那我就先去忙着,六小姐快进去歇息。”胡婆子满心欢喜的离开。
景秀看她走远,目光望向玲珑十二馆的方向,只怕邵谦早就进去了……
她突然就想到了曾书生曾说过的话,急着往里面走去。
看到巧娘和几个丫鬟坐在花厅里做针线,景秀忙招了她来道:“您快帮我找块红布。”
巧娘看她一个人回来,还想问怎么回事,又见她很着急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裁了块红布给景秀。
景秀小声嘱咐道:“我有事要出去会,要是过会有人请我去畅春园,您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
看景秀拿着红布转身就又要出去,巧娘叫住她:“你这孩子是要做什么,怎么都不说清楚?大晚上的又要往哪里跑……”
景秀已经踏上了阁楼,在檐角上系住红布,心里却担心,虽然玲珑十二馆离清风阁最近,但这么晚能看到这红布吗?再说就算看的见,也不可能偏偏就在她系上的时候,正好被看到了。
心中如此想,景秀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去看看。走下阁楼出清风阁,径自往玲珑十二馆那里走去。
不想到的时候,门竟然开了点缝隙。
她心中一喜就推门入内,邵谦估计已经进去了。
那边邵谦到此时,正想着等景秀一块进去,却发现门已经开了,他没有犹豫踏进去。却是没走几步,听到身后有微弱的脚步声,他嘴角轻勾起一抹笑,那丫头来的倒及时。
略等片刻,看到那丫头垫脚缓缓走来,像是生怕踩死了蚂蚁的样子,他笑意更浓地走过去道:“没多长时间了,你还不快点。”
景秀蓦然听到他声音,先是一惊,然后喜道:“吓死我了!”
邵谦望着景秀亮晶晶的眸子,微红的粉颊,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怎么总是一幅胆小的样子。”
第一次是玩闹,第二次却是习惯性。
像是把她当小孩似得,景秀有些不自然的敛笑,邵谦放下手背在身后道:“走了。”
景秀顿了顿才跟上。
过了会,邵谦淡淡道:“我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的。”
景秀微楞,看他走错了方向,顾左右而言他:“我来过这里,往那条长满蔓草的路走。”
邵谦停下脚,深深回望她一眼,听她的话换了条路:“难怪我每次进来都不通畅。”
景秀不语。
两人都沉默了,邵谦在前面引路,只是在他又走错方向时,景秀才会出言指出。
邵谦脸色埋在夜色中,越发深沉。
在快走到那简陋的房舍时,隐约看到一人影立在那里,是曾书生。他本是脸上带笑的要迎景秀,却看到眼前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是邵谦,他脸色霎时一变,大声唤道:“阿莽,出来!”
景秀看到曾书生目光讥冷的望向自己,她心中一寒,想要上前解释,被邵谦伸手拦住:“他们都是高手,别过去。”
曾书生冷笑道:“一个庶出的小姐竟然还认识邵大人,真是教我刮目相看。”
看此剑拔弩张的架势,景秀知道自己做错了,邵谦和傅四爷的关系非势如水火难以形容。
这时阿莽已经拔刀跳出来,对着邵谦就要坎过去,景秀愕愣不及,邵谦把景秀推开几步,身形一闪躲开那把亮的刀口。
邵谦身上并未带武器,只是身若游龙的闪躲,阿莽一身蛮力却丝毫伤不到他,二人交战数回,景秀直替邵谦捏一把汗。
一旁的曾书生看此情形,也欲拔出长剑跳跃而起。
“住手!”一道清冷如冰涧的声音响起,让阿莽和曾书生皆止住手。
邵谦望过去,当看到那人时,面色一派复杂。
傅四爷从台阶上走下来,清冷的面色在月光下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得有些不真切。
他目光看向景秀,对邵谦淡淡道:“邵大人,夜深露重,有话进屋说。”
邵谦脸色似乎微微一变,却没有说话,看傅四爷转过身子,他走上前。
被曾书生扬剑拦住,利剑横歇在他脖颈处,傅四爷一只脚踏进门,冷声道:“让他进来。”
曾书生不甘愿的放下剑。
眼看邵谦进了屋,曾书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景秀,冷笑道:“什么时候六小姐也成了邵大人的人了?”
他说的讥讽,景秀抬起脸,不悦地回道:“什么时候曾书生说话变的如此刻薄?”
“你!”曾书生气急:“我看你在阁楼上系了红布,以为你有什么难处要帮忙,好心好意给你开门,你却把他领进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害了四爷!万一他有事,拿你的命抵!”
大约真是气到了,他说话毫不留情面,景秀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更加确定了四叔身份不一般……
看他气的怒眉倒竖,景秀放软了语气,道歉道:“我不知道四叔和邵大人有仇?以为他们是将军,可能相熟。同样是将军,而四叔却只能孤零零在这里,说不定邵大人可以帮他?”
曾书生懒得和她多说,径自往屋子里去。
景秀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进屋时,曾书生却引着景秀往另一间房去,看来是不想让她听到他们的谈话,这也更令她好奇……
用璧纱橱隔开的明暗两间房,景秀被引进暗厢房,只看窄小的厢房里只摆着黑漆长案,放了盆云英石的盆景,中堂墙壁上挂着幅钟魁五鬼图。
景秀走到近前,认真注视着墙上的图,觉得这画有些奇怪……
第八十三回 惹傅四爷 遇老夫人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景秀在暗厢房观摩了良久,她开始担心起来,一是不知道他们二人会不会有危险?二是担心畅春园晚宴开席后,赶不过去会不会惹出麻烦来?
百般着急之下,景秀看曾先生早已不在,就要走出去,刚踏出门,傅四爷缓缓走过来,看他面色如常,她提着的心舒了口气。
傅四爷看了眼她,脚步不停,径自从她身边走过,不紧不慢地道:“进屋坐。”
景秀侧过身子道:“母亲在畅春园办寿宴,我不好缺席,得现在赶过去。”
傅四爷踏进门槛的脚步微有停顿,然后缓缓迈进去,一句生冷的话飘进了景秀耳中:“我不想说第二遍。”
景秀一怔,语调低沉冰凉,含着隐忍的命令之气。景秀目光闪烁,转身跟着踏进去。
傅四爷进屋后坐在太师椅上,眼睛却只顾看向墙上那幅钟馗五鬼图,好半日不说一句。似乎正在想什么,红而润泽的唇微微轻抿,眉目流转之处含涌动的秋波,额前几缕飘落的碎发,只衬得他薄薄的脸颊如阳春白雪,霎时清冷满室烛火的暖意。
景秀感受他的清冷,规矩站在门边,随着他的沉默,也不知过去多久,景秀很想张口说话,可是触及到他表面沉静如水的面容,好几次把话咽下去。
又过了良久,他才转过脸,面上已是温柔如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墙上的五鬼图问道:“这幅画怎么样?”
景秀顺着他指尖,再次看向墙上的五鬼图,说不出是何感觉。民间讲究把五鬼图摆在家中辟邪运财的说法,只是这幅图和往常所看到的不大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出感觉。
傅四爷看她迷茫的望着图,才慢慢道:“你倒过来看。”
景秀满是疑惑的走上前,在画前停下来,侧过身子偏头望去,线条显得纵横错乱,却是依旧看不出什么玄机。
“这是紫禁城地形图。”
他淡淡的几个字入耳,景秀心跳漏跳一拍,不可置信的往后退避,不愿再去看一眼墙上的图。
“现在知道害怕了?”傅四爷唇角抿起淡淡笑意,声音温柔无波地道:“第一次你闯进来,我答应不告诉你父亲,今日的事你要如何说服我替你隐瞒。”
景秀一震,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说的好玩,反而十分认真,不由垂下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也没有想到邵大人和四叔你有……”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想了想才犹豫道:“有过节,以为你们都是将军兴许认识,但两人机遇不同,我想他说不定可以帮您。”
这番话说来她自己都不信,面前这个深沉又神秘的人只怕也不会信。
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怀疑您的身份,才跟着进来。
因为此时她更加确定四叔身份不简单,可一时半会她毫无头绪。这样的情况下,不管他是否当真,她只能说的讨巧委婉。
傅四爷笑了笑:“这么说,我该感谢你为我着想。”
景秀敛眸道:“景秀不敢。”
傅四爷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景秀脑中飞快的思虑,她该怎么回答才好?想起刚才短兵相见的情景,显然邵谦和傅四爷是敌对的两方,而她却带邵谦进来,难免会让他误会自己和邵谦有不一样的瓜葛。
她想了良久,却看傅四爷静静的坐在那里,修长的双手端着白釉面瓷杯,不慌不忙的饮了口,好似等着她的回答。
她只好抬起脸道:“今晚的事,如果四叔不告诉我父亲,我才敢说。”
“这招你上次用过了。”傅四爷抬头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泻入他的眼中。
景秀有一阵恍惚,对上他的眼睛,如深湖,好似清澈却不能见底。一时心中千回百转,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是沉默起来。
屋子又静悄悄的,傅四爷面色沉静,带着丝探究盯着景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然后这笑意慢慢地扩散到脸,“好,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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