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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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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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睿倏地站起身,在后嚷道:“六表妹,你等着我,我一定会高中回来娶你!”

  景秀脚步踉跄,险些就栽倒在雪里,幸是白苏稳稳托扶住她,两人往水榭门口去时,门口正立着一男子朝里张望,见是景秀,立刻行礼道:“给六小姐请安。”

  

第三十回 别有用心计 浓妆淡抹宜

  景秀身形一顿,来人五短身形,皮肤黝黑,形容普通,眼睛细小,眼神却有些飘忽,本不敢直视景秀,行礼的时候眼珠子却几次转到景秀身上。

  白苏咳了一声,上前挡在景秀面前道:“陈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胜收敛目光,垂着脸对白苏道:“你不是托我在外买珍珠粉吗?还让我今日来拿给你。”又对景秀弯腰道:“还请六小姐饶恕。”态度虽然谦卑,但语气似不卑不亢。

  景秀微微一笑:“不碍事的,你和白苏有婚约在身,自她来了西厢院再也没碰过面,既来了,左右这里没什么人,你们先说说话。”落下话音,朝着白苏点了头,踏出门槛往外面走去。

  白苏眼神瞥到后面邓睿跟上来,忙接过陈胜手上的一包珍珠粉,急着谢道:“多谢你,六小姐身子不适,我得去服侍她,不能跟你多聊,你快出去吧!西厢院不许下人进来,你小心点,莫被人发现了!”说完话,赶紧跟上了景秀。

  陈胜想要叫住她,白苏已提裙跑开,却落得一头雾水。前几日听说白苏想要珍珠粉,他就想办法说服娘让他偷偷进来拿给她,怎么还没说什么几句话,白苏就走了,他正想追出去,身后响起高嚷的声音:“站住!”

  陈胜一下惊住,回过头看到是邓睿,忙问好道:“睿表少爷好。”

  邓睿仔细瞧上他一瞧,斜睨着眼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在傅氏族学里帮忙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爷一时还真想不起你这龟孙子叫什么了?”

  陈胜听这话,小眼睛瞪大,脸上已是十分气愤道:“睿表少爷,您是读书斯文人,我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让您恶语相向?”

  “斯文个屁!”邓睿嗤笑着逼近陈胜,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厌恶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内院,你们下人不许随意进出,你说傅府有没有这条规矩?还有这水榭是六表妹住的地方,你鬼鬼祟祟地跑进来,还贼眉鼠眼地盯着她看,信不信我戳瞎了你的眼,打断了你的狗腿,看你还敢进来?”

  陈胜无缘无故被骂得狗血淋头,他爹是外院管事,他娘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内院的事除了太太,她娘说的了算,这府里谁不是看到他就赔笑脸。他脱了奴籍,参加科举,可不是府里的下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放手!”陈胜气得牙痒,使劲挣扎。

  毕竟陈胜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邓睿却是从小和人打架打到大的,论力气陈胜不及邓睿。

  就在两人快要打起来时,邓睿松了手,一把推开他,整了整衣袖:“看这里是六表妹的屋子,今天先放过你,还不快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敢往这里跑,爷非弄死你!”

  陈胜被推开几步,模样狼狈,表情愤然:“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边说着,边往外面跑去。

  “哟!你还跟我呛上了,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邓睿飞快追出去。

  陈胜跑得更快,邓睿也懒得去追,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早晚叫你死在我手里,你才知道我的手段!

  景秀和白苏回到暖阁里,心头松了口气,这次利用了邓睿实属不该,可不这么做的话怎么帮白苏呢?再想起邓睿那样炙热的眼神,她咬紧了下唇,暗暗下决定,娘的死因未查明,事情又走到这一步,她不能心软!

  次日一早,霍氏亲自把族学里的考生送离滁州,景秀从白苏那里听说,陈胜本该留在族学照看的,也跟着去了县里。

  言语中白苏若有紧张,她是了解陈胜的,他这人虽没什么志气,但骨子里有傲气,自认为跟过大少爷读书,就成了半个主子,看谁都摆着主子款,且有些小心眼,他跟去县里不知会不会暗地里对邓睿使绊?

  带着忐忑的心情,傅府平静地度过几日,日子愈发有了暖和的景象。

  这日景秀晨起,由几个丫鬟伺候着梳妆,梳头的丫鬟叫水桃,家生院里提拔上来的,升了二等,她为人木讷,手却灵巧,半会工夫,手指翻转间就给景秀挽出了紧实的桃花髻,另一个丫鬟书槐拿了描金雕花的匣子给景秀挑头饰,样式精美的珠花整齐地装了满满一匣子,让人眼前一亮。

  这匣子里的首饰除了霍氏送的,还有些是姨娘和那日入族谱时的亲戚所送。景秀就要巧娘把所有首饰分成两个匣子,一个供她平时佩戴,一个送了妈妈丫鬟们,或是做打点通融。

  书槐挑了几支碧玉簪和样式不同的珍珠卷须簪,比着景秀发髻摆放。

  景秀见她左右不满意,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笑道:“随意就好,在自己院中,不必过多讲究。”

  书槐不以为意地笑道:“难得今日天气晴好,六小姐也肯起床。前些日子躺在床上,便是无病也闷出心结来。好容易起床,可得稍稍打扮,人也精神,再去院子走动走动,外头桃花开得红火,正是‘桃花乱落如红雨’,六小姐何不去摘摘?”

  景秀微微一笑,又提醒道:“不过得快些了,徐大夫过会要来把脉,让人久等就不好了。”

  书槐手脚麻利起来,又服侍景秀净面。

  水桃捧了个巴掌大的珐琅香盒,里面盛着根茉莉花种,倒出两粒研碎,涂抹在景秀脸上,顿时香气袭人。

  景秀轻轻嗅了嗅,笑道:“这是哪来的?平日的粉可没这浓的香气。”再一对镜,抹在脸上,果见润泽匀净,细腻柔滑。

  这时,白苏进屋,手上捧着几套琳琅满目的衣裳,闻到屋子香气,笑道:“这叫百濯香粉,昨日府里来了位贵客,送了一盒给太太,听说是大漠那边的稀罕物。太太看一盒有十根,还各是不同的花香味,就送了各位小姐一人一根。太太屋里的慕梅送来,我便替小姐收着。”

  景秀点点头,叫水桃收好:“这香粉弥足珍贵,只这么一点,用个十来日就没了,你用小匣子装好,我还是用平日的玉簪粉。”

  白苏笑道:“别的小姐早抹在脸上,只六小姐你跟宝贝似的藏着。”

  “我刚进府,屋里值钱体面的东西少,又无体己银两,收着日后还能当重礼送出去不是。”景秀心情极好,难得调笑道,“我要送了人,你们可别说我用过。”

  一语,乐得满屋子丫鬟笑声脆脆。

  梳好头,又化了淡妆,白苏捧着衣裳过来道:“六小姐衣裳太少,前些日子太太吩咐针线房先为你制春裳,昨日赶好送来,有六件绫衣,八件褙子,四件挑线裙子,两条月华裙,两条留仙裙,外加四套亵衣亵裤,四双鞋和八双袜。待我仔细检查,裙子绣的都是新花样,颜色也漂亮。可绫衣和褙子,一件偏大,一件料子过时,一件颜色杂,成色又老气,还有两件针脚缝得不密,全退回去,要她们重做。我刚刚选了三件适宜的妆花窄袖褙子,宝蓝、松绿和银红色,小姐看看,喜欢哪个颜色?”

  白苏要书槐、解秋摆了酸枝木衣架,她把三件褙子摆放,供景秀挑选。

  景秀抚上三件衣裳,还带着股暖气,她会心一笑。白苏做事仔细体贴,每日的衣裳她都会吩咐小丫鬟用暖笼烘暖,等她起床,身上穿得暖洋洋,舒适妥帖。

  “你管着我的衣裳头饰,你看我今日这打扮,哪个颜色好?”

  白苏取下银红色的妆花窄袖褙子,笑着:“六小姐皮肤白,这件银红色称你。”

  景秀微微颌,在丫鬟们服侍下,很快穿好银红色的窄袖褙子,又搭了条白杭绢挑素软缎月华裙。白苏看着景秀通身,从匣子里挑了支嵌红宝石的珠花簪,随意插好,适才扶着景秀走到人高的古檀木穿衣镜前,映出她俏丽简雅的装束。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六小姐本就生得漂亮,一打扮更俊俏了。”白苏眼睛一亮,啧啧称道。

  景秀瞪她一眼:“吃过蜜饯了吧,嘴皮子甜得腻人。”

  书槐看了眼自鸣钟,不禁道:“辰正一刻了,徐大夫怎么还没来?”

  景秀恍惚了一下,才道:“大概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白苏却道:“往日这个点早该来了,就算晚来也会着人过来吱个口信。今日却迟了这么久,要不派人去徐大夫那看看?”

  “算了,也许路上遇到点事迟了。”景秀回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绕过围屏,笑着踏出门道,“难得天气好,你们都随我出去摘花!”

  一时,景秀领着丫鬟们踏出阁楼。

  外头薄雾散尽,细细碎碎的阳光一溜儿洒落,散在人身上,暖绵舒逸。

  玩至午日,徐恒还未来,景秀体虚易乏,白苏扶她回屋,小憩片刻后才道:“刚刚差人去打听了,好像是大少爷病情加重,徐大夫在外院,今日来不了了。”

  景秀心尖猛地一颤,缓了缓神,才对白苏小声道:“你想办法帮我传话给徐大夫,就说今晚子时三曲桥见。”

  白苏足足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应了是。

第三十一回 夜会三曲桥 暗夜遇生人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筱颖儿
    当晚子时,景秀披着黑衣斗篷绕到角门,看巧娘把守门的朱婆子支走,她才拢好斗篷轻脚跑出去。

    一路畅通,未出波折,出了清风阁,又摸索着行走一段路,只见迎面一带波光粼粼的水池,隐出一座游龙似的三曲红桥,池畔花木遮掩,桥栏若隐若现。

    景秀四下张望,见无人影,遂款步提衣走在桥上,倚等候。不多时,就响起徐恒温醇的低音:“六小姐。”

    景秀回过头,黑暗中,隐约可见徐恒在芭蕉树下的身影,她舒口气,快步走过去,不与他寒暄,开门见山问:“你今天没来为我把脉,是不是他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徐恒凝望着景秀,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脉象十分紊乱,你母亲可能很快就会找你,到时候你做好应对的准备。”

    景秀微怔,脸色紧绷道:“她还不大相信我,才迟迟没有跟我道明,我猜她还想试探我吧!想不到她这么谨慎,甚至不顾大哥命在旦夕。”

    “景容……”徐恒眉心一凝,儒雅的面庞透着悲凉,“我真后悔当初答应帮你,让你变成这样要时时揣测人心。上次在景荣的屋子,我约你相见,是想劝你收手,你没有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回头,但我依然想劝你停手。”

    景秀不敢与他直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道:“徐大哥,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当年我得了天花跪在傅家大门前,要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死了。这些年你帮我太多,但你也是十分清楚,我能活下来是为了什么。”胸口有一阵阵的波动,她强行抑制道:“我已经被顺利接回府,事情都在朝着我所预计的路线走,只要能查明真相,还我娘一个公道,让陷害我娘的人受到应有的报应,我就离开傅府。”

    “你真的能抽身吗?从你回府的那一刻起,你就会在这宅门中无止境地争斗,这些日子你还没看穿吗?”徐恒苦笑一声,他眉眼温厚,宛如一泓温泉,认真注视着景秀道,“更何况,景荣是你亲哥哥,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他知道亲妹妹下毒,他会怎么想?”

    景秀心头悚然一惊,眸中有压抑的痛,可转瞬又别过头,神色平静而凉薄:“他要真是我亲哥哥,他骨子里留着的血和我一样。娘被人冤枉沉塘,他从一出生就被霍氏夺走,与娘分隔,而我也是一出生就被赶出傅府,这些痛苦都是傅府的人所赐。为了娘的仇,他的牺牲是值得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伤害他,我怕他知道后……会恨你。”徐恒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悲悯。

    景秀呼吸一滞,心口处像是被利刃狠狠刺入,令她痛得麻木不堪,但神情依旧坚定无波,她回望着他,哽咽道:“事已至此,我管不了那么多。徐大哥不要再劝了,我已然回不了头,是生是死,都是命,何况我的嗽喘本就活不了多久,至少在我死前能使娘沉冤得雪,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景容!”徐恒神色一紧,想伸手握住她,劝她放下执念,可顾及礼仪,终是犹豫地放下手:“为了报仇,你活得比以前更痛苦,我真的不希望你为了报仇,蒙蔽善心。我昧着良心帮你,已愧对祖训,若是你再迷失本心,我更难辞其咎。放下恩怨,我带你离开,你的病太医院的医典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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