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她们的手工课,好几个人做了这么一大只,如今迫不及待跑出来试飞,涂鸦涂得五彩缤纷,乱七八糟,杨煦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心的形状。
几人兴致勃勃地准备许愿,江越费了半天的力点上了灯,它却晃晃悠悠并不上升,牵着绳子溜着,活像一只会发光的怪状气球,杨煦甜瓜躲在旁边尽情嘲笑。嘲笑够了,杨煦便好心地检查,调节了灯口,热力升空,这下它可是名副其实的天灯一盏,两米的绳子绷直,可以飞天。
“校规第四十八条!”老高的声音突然响彻上空,所有人闻声望去,看到他站在办公室窗口,正气凛然,江越更是吓得手一松,孔明灯缓缓升空。
老高炸毛一路绝尘而来。
所有人都回过了神,一齐追着灯绳跑。他们跑得惊心动魄,眼前的灯,头顶的天,皆是星光大好。
☆、第 3 章
努力奋斗的日子里,江越活成了一只陀螺。可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周围人都选择视而不见,这让她难以忍受。
她举着数学作业挤到孟河言身边奋笔疾书,摁着一道题死磕,故意做得死去活来。孟河言悠悠闲闲的在看杂志,边打哈欠边翻且极其投入。
她侧过脸趴着看孟河言,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愤愤然:“平生最恨你们这种人,天天也没少玩儿,可愣是成绩好得没话说。”
孟河言听闻笑了笑,看她神态像极了家里那只爱打滚的猫,忍不住伸手去摸头。
江越趴着趴着就不想起来了,睡意袭来,哈欠连连。
“喂,下课再睡。”孟河言在她耳边小声说。
江越一把拍掉了扣在课桌上的手:“别闹。”那只手又使劲儿敲了敲桌面,加之孟河言也伸到桌子下踢了踢,她终于意识到,狼来了。
噼里啪啦教育了一通,老师慢悠悠地踱远后,江越沉浸在屈辱中无法自拔。
“孟河言你……你……”江越指着她的杂志,哀叹不公啊不公。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晚,想到麻烦的学习考试和不堪回首的过往,江越觉得自己简直被全世界抛弃了。
几天后,声称受到刺激,江越毅然病倒了。
孟河言去看她的时候,见她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吃喝玩乐。见此状,孟河言作势要走。
“哎哎哎,别走哇。”江越连忙叫住她。
“我看你病的不轻。”孟河言说道。
江越仰天长叹:“你说我昨晚上好不容易发个烧,今天就退的一干二净,真是的。”
孟河言把周末作业都给她带了来:“我还以为你真病了,就把这些都拿过来了。”
江越噌地坐了起来:“以为我真病了还给我带这个,你还是不是人!”
两人在房间里斗嘴逗趣儿了一会儿,赵知玲敲门进来嘱咐孟河言留下来吃饭,孟河言一口答应下来。
“答应得还真利索。”江越说着跳下床,东翻西翻找拖鞋,问道:“你给我踢哪儿去了?”没有回应,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伙已经奔餐厅去了。
翻了个白眼,她也赶忙跑了过去。
“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杨煦和孟河言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子前,眼神如狼似虎。
“奥,我是来看你的,还给你带了个西瓜。”他对着面前的鸡翅目不转睛地说。
江爸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显得格外慈祥,非得下厨露两手,做了酸菜鱼和灼虾,加上之前的菜,摆了满满一大桌。
杨煦与孟河言大快朵颐之余还不忘溜须拍马,直哄得他们心旷神怡,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江爸一边摸胡茬一边嘱咐他们下周一定再来,称自己是深藏不露,厨神再现,正吹得天花乱坠之际,赵知玲忍不住打断道:“得了吧,他们是冲我来的,你就别丢人了,啧啧。”“我怎么啦,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有这么一个会下厨的老公,你竟然不以为荣反以为耻?”“一个大男人老在厨房转悠,不出去干点大事儿,哎呦喂,好光荣哇。”“追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做饭的男人才是爷们。”“我呸,谁追谁你搞清楚,坏了,被你气得血压又高了,给我拿药。”“你神经病吧,高血压的是我。”
恶斗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可吃货们完全没受影响,杨煦用手护住几盘对眼的菜以抵挡上面喷来的口水。
最近神经格外敏感的江越,不禁分析思索起来,总觉得自个儿爸妈好像是在为了来蹭吃蹭喝的家伙们喋喋不休争宠,这么一想,顿时哪哪儿都不自在,不知不觉就生起闷气来了。不过吃的吃斗的斗,没人知道江越的心思在那一顿饭的功夫曾百转千回过。当然,没过一会儿她就满血复活自动加入饿死鬼行列。再不吃都快没了。
吃完后杨煦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死也不挪,神情肃穆地看着天气预报。
江越跑回房间翻箱倒柜,兴冲冲地找了副扑克出来,吆喝着来打牌,这下倒一呼百应,几个人围坐下来,兴致勃勃。
几局之后,孟河言电话响起,她拨开脸上粘着的纸条接了起来。
扔完最后几张,孟河言站起来说伸伸懒腰:“同志们,我要走啦,我妈催呢。”
“下周再来喔。”赵知玲起身要送她。
“一定一定。”孟河言笑嘻嘻的好像就等着这句话。
赵知玲拍了杨煦一下,问道:“你呢?什么时候走?”
杨煦洗着牌说:“我今晚就在你们家凑活凑活吧。”
“不行。”母女异口同声干脆利落地回绝。
“大爷,您看她们就这么对我!”杨煦眼神向江爸投去,对方还没回应,他就抢话:“怪不得我爸老说你怂呢。”
江爸挠了挠脖子:“你还是走吧。”
江越送他们到门口,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钱塞给杨煦,热情地嘱咐他晚上网吧可以过夜。
孟河言在一旁捂着嘴乐不可支。
杨煦歪着鼻子数那两块钱。
两人并排走在路灯下。
“你真不回家了?”孟河言忍不住问道。
杨煦提起这个就气咻咻:“谁回谁孙子。”
路灯下的影子长长短短,不断往复。
两人的话不多,最后也相对无言,只有风与月,穿梭脸庞眸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孟家门前,大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妈。”看清楚后,孟河言向她走过去,被一把拉进了门。
杨煦尴尬地站在原地,孟河言回头望去,没来得及说再见。
杨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憋着气慢慢往回走,冷不丁烦躁起来,使足劲儿踢上路边的石墙。
☆、第 4 章
江越愉快地走在放学的路上,旁边是略微从容的孟河言,其时夕阳橙草木青和风温煦,两位二八少女的身影一度还是颇为美好的,直到……杨煦飞车而过。
江越合身扑向杨煦及他的爱车,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住,杨煦重心不稳终于倒地,哀嚎不止。
他虚弱挣扎,动作全然不像嗓门儿那样有力,江越也想起身,不过两个人的腿缠在车子上,她一动杨煦就杀猪。行人纷纷侧目。孟河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人拉起来。
“你跑什么跑,这下好了吧。”江越被杨煦嚎得心虚,决定先下手为强,絮絮叨叨的责怪他不遵守交通规则不热爱生命。
杨煦没顶嘴没力争,拍拍土又要走,孟河言忙拦住江越,防止她又要像刚才那样发功,眼睁睁看着杨煦又飞远,江越愤懑之后发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她用手呼啦啦扇了两下风:“这臭小子抽什么风,冷不丁躲咱们跟躲瘟神似的。”
孟河言躲在一旁若有所思。
她嘟囔道:“难道是因为那天?”
江越闻言来了精神,连忙追问了一番,稍后她便毫不迟疑捧腹大笑:“杨煦那小心眼儿。”
孟河言说:“我就是猜猜啦,不过我妈最近确实是……”
江越打断道:“不是不是,那得分人儿,你妈就特喜欢我,记得三年前我去你家玩儿,哎呦喂,你妈那热情劲我记忆犹新呐。”
杨煦这边独自冷战,孟河言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这战线拉的挺长,一直到半月后暑假来临都未和解,江越也受到了连累,不过她倒乐得如此清净。
她的假期向来惬意无比,吃了睡,醒了玩,后来闲到抽搐。
孟河言正躺床上悠哉悠哉听歌打盹儿,江越电话极不和谐的插了进来。“喂?”江越来电约玩儿,孟河言睡音浓重,应下后挂断电话继续补眠。
孟河言家的独栋房子大得极其得瑟,红泥砖墙侧面攀着几缕青藤,相映的有趣,江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叶子,刚吃完饭她简直精神抖擞。
孟河言趿着拖鞋睡眼惺忪来开门:“先进来吧,我得清醒清醒先。”
乔玉身穿运动服头扎马尾非常清爽利落地走到门前,看样子是要去跑步,江越很是开心地喊:“阿姨,又漂亮了,好久不见想没想我啊。”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巨响,留下孟河言在门外陪着她大眼瞪小眼,江越杵在原地愣了几瞬,方反应过来,孟河言抱住她气得乱蹦的身子连忙抚慰:“她闹脾气了,她时常有这么几天过去就好了别计较啊别计较。”
“你放开我,我不计较啦快放开我。”
“奥。”她乖乖松手。
江越气咻咻地打道回府。
乔玉坐在地毯上舒展身体,虽说举着根啃掉一半的黄瓜,仍是优雅自如。孟河言走过去坐在对面,学着她的样子摆了几下手臂,眼睛清澈澈的眨:“妈,你也太不礼貌了。”乔玉把剩下的黄瓜递给女儿,开始做后仰的高难度动作,发声变得有些吃力:“最近有点烦。”孟河言出主意:“我们出去走走吧。”乔玉摇摇头:“我哪儿都不去。”
孟河言下午的时候提着江越平素喜欢的蛋糕来到她家,不料在门口就听到江杨二人正在义愤填膺地讨伐自家老妈,看来分贝着实不小,敲门而入,那两人极其自然地转移话题到宇宙星河苍茫大地,孟河言饶有兴味地听他们扯淡,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跟着扯,扯到饭点,扯归于好。
被一个冷笑话冻伤的孟河言呆呆的看着那两人笑作一团,半天体会不出笑点,待他们快要恢复冷静,她却埋头抖动肩膀笑了起来,笑到肚子痛,笑得流出泪,这次换他们呆呆望着孟河言,然后杨煦情不自禁又拍着大腿狂笑,江越继而。赵知玲抬手堵起耳朵,嘴角抽搐,疯了。
孟河言擦擦眼角,笑意仍盈于眼眸,她想,这样真好,简直太好了。
江越拎起同桌的工整笔记,回头冲跟在身后的孟河言展示:“还真有做作业的。”同桌许澈一把夺了回来,江越坐下后双手竖起大拇指晃个不停,对方面无表情,拦下她的手问道:“你要不要抄。”江越似笑非笑着礼貌婉拒,同桌万分困惑:“我写个作业你侮辱我干嘛。”坐在后排的孟河言戳戳她:“开学第一天,开了个好头儿。”
所谓开学,故人来了,叶净安笑得开怀,仿佛很是想念一暑假未见的她们,江越也笑,笑得零零落落,不过并不是因为什么心结难解,而是她站在相谈甚欢的两人之间加之插不上什么话,实在不能不尴尬,孟河言和叶净安什么时候这么投缘了。
沈黎大她们两级,这次高考过后,已经远远北上了,江越这才提起精神向叶净安道喜,笑靥如花里难掩幸灾乐祸之意:“听说异地恋很辛苦唉。”
叶净安眯了眯眼睛,忖度了一番,明媚如常:“倒真的不辛苦。”
杨煦带着几个家伙抱着篮球大汗淋漓地跑上楼梯,各方战友到位。高二正式开始。
江越的学习劲头如风一阵,现在回归平静,绝对的死水一潭,但是前段时间江越的积极来得相当不容易,简直是千载难逢,孟河言精力充沛闲得无聊,决定帮她保住这势头,于是天天盯着对方,盯到江越终于揭竿而起,琢磨着打不合适,那就跑。
下课铃就是信号,杨露目送着江越第二百八十次尿遁,对孟河言笑道:“你们这万年连体终于舍得手术啦!”
孟河言乐得与她掰扯,江越回来就看到这两人奸笑着讨论刀枪,还不知道讨论了多久,胆颤地指着孟河言问:“你是不是倒戈到杨露那儿了,打算密谋暗杀杨煦,还捎带着我?冤有头债有主啊。”
孟河言总算是逮到她,抱起课本就冲过去一把摁下。
杨露不屑一顾地摆摆手,哼,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坐回座位上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腮,鄙夷道:“我酸个什么劲儿?”
☆、第 5 章
孟河言把手伸进书包摸了好一会儿,江越极其矜持地直视前方,只用余光偷窥,孟河言已经重新背好书包,然而手中空空如也,她翻着白眼默默吞下了满心按耐的狂喜,孟河言笑嘻嘻地一把揽过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