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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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谱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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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玉凤离去的背影,虎子突然觉得自己心口一阵阵揪痛,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痛。
  他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闷声哭泣。
  哭了许久,一只苍老的手忽然抚上他的头,他抬眼看去,爷爷正满眼担忧的低头看他,似乎想问他很多话,张开口都成了不知所谓的呜呜呀呀。
  虎子立刻起身,擦去眼泪,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道:“没事,我只是摔了一跤,着实摔疼了,就偷偷抹了几滴眼泪,嘿嘿……”
  聋伯见孙子笑了,神色渐渐舒展开来,笑着点了点头。
  昏迷了三天,江念忠终于醒了过来。
  可他总是魂不守舍,呆滞的睁着眼,不说话,也不吃饭。
  江善德去探望时,江念忠就失心疯一样的又哭又叫,挣扎着想逃,满嘴喊着‘不要打死我’,惊的江善德再也不敢踏进房门半步。
  孙氏和江善德哭闹了一番,怨他平日太过严苛,吓坏了儿子,江善德也被江念忠的病状吓的不轻,整日里唉声叹气的自责。
  王福早就把春喜、春桃、春梅三个姐妹带到了家里,王大娘听说江家这几日不安生,就没敢这时候带着人回去,顺便在家教了教三个丫头怎么侍奉人。
  又过了两天,江念忠终于神智清醒,能吃能喝,开始见好。
  王大娘趁着江善德心情好,就带着三个丫头回了江家复命。
  正巧孙氏和江善德刚用过午饭,正在屋内说话,王大娘就带着丫头们进去见过,随后对孙氏和江善德道:“老爷、太太有所不知,现下外面的行情也不同了,那模样人品好,手脚利索的姑娘,没人舍得卖,都想着以后给寻摸个好婆家跟着沾光,纵有那愿意卖的,最少也开价五两。那价钱便宜的呢,不是模样不好,就是痴痴傻傻,要来也没用,反是累赘。”
  孙氏和江善德闻言连连点头。
  王大娘继续道:“说来也是老婆子的私心,我有个妹妹,家里光景不甚好,还一连生了七个女儿,模样人品都好,从小就干活儿利索,还是咱们自家人,岂不比别人家的信得过?我便一个丫头三两银子的跟她说好,又给了她们家一两银子,说是老爷给的一点心意。她们感恩戴德,即刻就让我领着丫头们来了。”
  孙氏对这桩事很满意,因为这些丫头里,最大的春喜才十二岁,春桃十岁,春梅才九岁,都是活儿能干的起来,却又起不了什么祸端的年纪。
  于是,孙氏微笑转头道:“我倒是前几日听哥哥说起过,如今的丫头都涨了价钱,到底是王妈有本事,能拿这样的价钱买来这么贴心好用的人儿。”
  原本江善德对于王大娘做的一切都一应满意。
  如今见孙氏都夸赞王大娘,便更开心,遂问道:“不知王福兄弟近年在忙些什么?”
  王大娘心思千回百转,揣度到了江善德的意思,便谎称道:“说来我家王福也是个不务正业的,好好的地放着不种,整日里的四处包揽喜事操办,说来也是老天赏给他的本事,上上下下打理的倒都利索,主家无不称赞的,我便也不多嘴,任由他去瞎胡闹了!”
  孙氏闻言,眉目转动,问道:“那不知王兄弟每月能往家拿多少银子?”
  王大娘摆手道:“他这也说不准,有时候一分钱拿不回来,有时候能拿个三五两。”
  孙氏与江善德相视一眼,江善德道:“念忠的病如今见好了,也该开始筹备他和周小姐的婚事儿了,家里上上下下缺不得个管事的人。劳王大娘去跟王兄弟说道说道,我每月开给他五两银子,委屈他来帮我管几个月的家。”
  王大娘面露难色。“承蒙老爷看的起,可这孩子素来不听我管教,待我回去同他商议商议,再来回过老爷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书名可以改成《进击的王大娘》。

☆、第八章

  王大娘回去把江善德的意思告知了王福,王福又气又急。
  他从小到大唯一会做的就是种地,哪曾主办过什么喜事,更别说管家。
  王大娘却胸有成竹,命他只管应允,其他的有她帮衬着张罗。
  好说歹说,王福总算答应,可王大娘又不让他即刻就去江家,硬要他拖延。
  果然,拖延了几日,江家就要前去周家行纳采之礼,急需用人,江善德就又加了二两银子,王大娘这才放了儿子进江家。
  再说江周两家的买卖。
  周老爷原在京里做太医,全家上下全是吃他那点俸禄,家中并无半点产业,一辈子好不容易攒了点银子,又因个中缘由不得不告老还乡。
  本想在清河县置办点产业,无奈这小地方没多少人愿意卖祖上基业,如今一家老小都靠着积蓄过活,只出不进。急得他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把儿女都卖了来省银子。
  结识孙耀邦后,二人一拍即合,盯上了江家,可孙耀邦再奸猾,到底还是心疼自家小妹,与江善德商定高价卖地,狠狠敲榨周老爷一笔。
  然而,正应了那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本五万两的产业,江善德开价十万两,孙耀邦到了周老爷面前,则说开十五万两。
  与此同时,又知道周老爷和江善德都是好面子的读书人,就哄着他们二人,说谁也别提价钱的事儿,别把婚事搞的像做买卖,没的让人看了笑话。
  这二人闻言觉得甚是,都当圣旨一般,谁也不提银子的事,只托孙耀邦在中间运作。
  如是,这桩婚事孙耀邦白白私吞了五万两,还落得两面感激。
  两家的买卖敲定,便再无二话,婚礼的事上下都意见一致。
  所以自纳采开始,江念忠的婚事就十分顺利。
  一月下来,江家忙上忙下,终于选定迎亲的日子。
  孙耀邦一月来常来往于江家,孙氏惦念着小红,孙耀邦只含糊其辞,实际上,小红被孙耀邦带走的当夜就被他强占,孙耀邦本有意将她纳了做妾,谁料小红说什么都不依,趁着夜里偷偷逃出了孙家,不知所踪。
  江念忠因胡阿娇的事大病一场后,整日提心吊胆。
  私下和虎子说过几次,虎子总说要等时机。
  大喜之日将近,江念忠便催虎子趁这个时候去告诉江善德。
  虎子见江念忠整日因此事惶惶不安,便答应下来。
  迎亲的前一日,虎子去书房见江善德,把江念忠编好的话复述了一遍。
  大意就是他和胡阿娇有了私情,胡阿娇怀上了他的孩子。
  此事对于江善德而言犹如晴天霹雳,气的他连骂都骂不出来。
  这个时候,江念忠进了书房,让虎子先退下,随即关上门,对江善德道:“父亲息怒,虎子年少无知,又无人管教,也难怪会犯这样的蠢事。只是,明日儿子就要去迎新媳妇进门,此事闹大了,于咱们家恐怕无益。”
  江善德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发不出脾气,正是不敢把事情闹大,万一张扬出去,他也就没脸再见人了,江念忠的话算说到了他心里。
  他苦恼道:“纸里包不住火,如今那胡阿娇已经有了身孕,总是要闹起来的。”
  江念忠道:“他们闹不闹,只要与咱们家没有干系就好。”
  江善德闻言一顿。“可虎子是咱家的人,怎会没有干系?”
  江念忠压低声音道:“爹只要给那胡阿娇夫君家一些银子,息事宁人,然后再把虎子和聋伯连带那胡阿娇一起发送的远远的。正巧舅舅明日来,爹尽可托付舅舅走的时候把他们带上,卖去那边疆荒地,这桩丑事就再与咱们家无关了。”
  江善德犹豫。“聋伯身有残疾,虎子也从小在咱们家长大,这样似乎……”
  江念忠道:“爹也该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的道理,只要虎子和胡阿娇在咱们江家一天,别说在江家了,只要是在有人的地方,此事保不准哪日都能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翻出来旧事重提,若送去那边疆远地,才是断了后患。”
  江善德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见江善德点头,江念忠总算舒了一口气。
  江念忠回房的时候,虎子正等在门口。
  看见江念忠回来,虎子焦急的迎上去。“怎么样,老爷怎么说?”
  江念忠拉过虎子的手,道:“好弟弟,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虎子闻言憨笑道:“少爷这是哪里的话,这都是虎子应当做的。只是……不知老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江念忠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爹,他爱面子,但为人厚道,他打算把你们送去舅舅家里,明天晚上就走。”
  虎子失落道:“可我不想离开少爷。”
  江念忠顿了顿,笑道:“傻弟弟,老爷不过是让你们去躲躲风声,过两年就接你们回来。所以你万万不要再忤逆老爷的意思,乖乖的跟舅舅去,我会常去看你。”
  虎子面色微红,低头沉默了片刻,痴痴的问道:“少爷,我……可以抱抱少爷吗?”
  江念忠怔了一下,微笑着将虎子拥入怀里。
  虎子紧紧箍住江念忠的腰,声音有些哽咽。“我还记得,以前每次下雨打雷,我都害怕的睡不着觉,可爷爷什么都听不见。少爷就偷偷的溜出来,叫我去屋里一起睡,就像这样紧紧抱着我,少爷还记得吗?”
  江念忠喉结轻轻滚动,点了点头。“记得。”
  虎子幸福的笑了笑。“还有好多好多事,我全记得,可一下子说不完呢。虎子没爹没娘,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对我最好的就是少爷你了。在我心里,少爷就是虎子的兄长,是虎子心里最亲的人。所以,我从小就在心里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一辈子守护少爷。”
  江念忠蓦地收紧手臂,强撑着马上要流出的泪水。“虎子……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你个傻子……这一切根本就不值得,不值得……”
  虎子抬头,笑的明朗。“怎样都值得。”
  别过虎子,江念忠觉得自己的心口隐隐的痛着。
  他无力的躺在床上,泪水就像泉水一样,不停的往外涌。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死人,行尸走肉般按照江善德的规制过活。
  虎子是他从小最羡慕的人,活泼爽朗,敢爱敢恨。
  不像他,他的人生总结起来就只有两个字——不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不堪。
  满嘴的仁义道德,满面的谦和温顺。
  可他知道,自己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有的只是怯懦。
  怯懦让他变的肮脏,压抑让他生出叛逆,每一次和胡阿娇在一起,他才感到自己是活着的,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在胡阿娇的身体上寻求那种活着的感觉与释放的畅然。
  想着,江念忠忽然笑了。
  想这些做什么?好像他能改变什么一样。
  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吧,睡罢。
  毕竟,明天还要继续怯懦,继续肮脏着啊。
  夜里,江善德回到卧房唉声叹气。
  在孙氏的追问下,江善德把虎子和胡阿娇之事全盘托出。
  说到怒处不禁感叹:“我说念忠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变的这么不堪,原是他给带坏的!”
  孙氏一愣。“被他带坏?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善德自知失言,吞吐了半天,才把送走小红的缘由告诉了孙氏。
  孙氏闻言,气的哭了起来。“都怨我,都怨我!养虎为患!!我当真是傻了才信她想伺候我一辈子的话,竟没往那处去想!”
  江善德安抚道:“娘子贤良,哪能堪破那种肮脏的心眼子,别说娘子,连我都没想到。若非王妈提点,念忠当真要被她祸害的不浅。”
  孙氏道:“我说她往日怎么好赖见不惯王妈,总要给王妈难堪,原是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倒是我,一直被她哄的也与王妈生分起来了。”
  江善德道:“亡羊补牢,尚且不晚。”
  夫妻二人又感叹了一番,念着翌日迎亲,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孙耀邦就带着几个仆人来了江家。
  江善德先不同他说迎亲之事,只暗自嘱咐让他去胡阿娇家跑一趟,送银子息事宁人,又将发卖聋伯、虎子的事托付给他。
  被江善德托付这样的丑事,孙耀邦开心的即刻应下。
  知道了江善德的丑事,就是有了江善德的把柄,日后更好拿捏于他。
  胡阿娇的婆婆嗜赌成性,见孙耀邦送来了银子,二话不说就把胡阿娇放了。
  孙耀邦做这种事情素来谨慎,赎出胡阿娇后边命仆人悄悄的将胡阿娇藏好,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往回走。
  走到江家宅子附近,孙耀邦忽见一个人影在江家后墙边儿鬼鬼祟祟。
  一时好奇,孙耀邦偷偷上前去看,一看吓的他险些叫出声儿了。
  那后墙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孙家逃走的小红!
  他没敢声张,偷偷的溜了上去。
  小红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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