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儿半垂着眼眸,紧抿着唇。蓦地,她倾过身子,闭上眼,凑向他的唇。
当四片薄唇贴合在一起时,云柳儿立即的就要撤离,可是他的一只大手像是早已料定她会有此举动似的,早就守在她脑袋后头,她纔刚想退开,他就将她压向他,灼热的唇再度贴上她的,不容她闪躲。
这一吻如漫无止境似的,直到青文拨开布帘。
“庄主,到云姑娘家了。”一双黑沉的眸越过云柳儿的肩,狠狠的瞪青又一眼,青文吓得手一松,布帘盖了回去。
“你干嘛呀?脸色这么难看?”青武骑着另一匹马来到青文身边。
青文瞪他一眼,没有回答。
“小菊,他是怎么了?”坐在青文身旁的小菊则抿嘴一笑,没有回答。她也看见马车内的那一幕。
这时,云老儿和两个女儿由屋内走出来,适巧看见黑阎笑扶着云柳儿下马车。
“柳。。。。。柳儿。。。。。”云老儿激动的喊了声。
云柳儿立即奔上前,紧紧抱住他。
“阿爹。。。。。柳儿。。。。。柳儿回来看您了。”她红了眼,心头升起无限的酸楚。阿爹似乎更老了,白发添了不少。
云氏两姊妹的目光则落在云柳儿身后那一干人身上。。。。。青文她们是见过的,是个俊小子,在他身旁的那个也不差,但那个正朝她们走来,一身藏青锦缎的高大男人却远远把青文他们给比了下去。
她们从来不曾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尤其那一双邪诡的黑沉眸子,像会勾魂摄魄似的,瞧得人心底发慌。
“云老儿,我们又见面了。”黑阎笑淡淡的开口。
“你。。。。。你是特地带柳儿回来的吗?”
“不,我们是路过此地。”他的黑眸幽沉沉地,直凝在云柳儿脸上。
“路过?你们要上哪儿去?”为什么毒王笑出门要带着柳儿?
“阿爹。”云柳儿立即打岔。“我们远道而来都累了,先进屋里再说吧!”
“是呀,阿爹,请客人进屋里休息吧!”云氏姊妹亦附和道。
一行人随即进入屋中。
云柳儿却在入屋前向黑阎笑使了个眼色。
黑阎笑挑眉邪笑,拉起她的手一同走入屋内。
云柳儿本欲挣脱他的手,他的嗓音却在此时飘进她耳里:“不许挣开。”黑眸炯炯地,彷佛要将她吞噬。方纔那一吻的记忆还留在他脑海里,她的沭美与柔软令他迷醉。
云柳儿只好由得他握住自己的手。
云氏姊妹见状,又妒忌又羡慕。早知毒王笑是个如此非凡的人物,当初她们纔不会拒绝随青文回毒王庄呢!如今却教这丫头捡了便宜,真是失算!
云老儿看在眼底,什么话也没说,只问了句:“你们要上哪儿去?”黑阎笑喝了口茶,徐徐回道:“我们要到天山采灵药。”
“敢问是什么灵药?”
“千年何首乌。”
“这世上真有此物?”云老儿讶异极了。从医数十年来,从没见过此物,就连几十年的何首乌也极罕见,何况千年。难道这不仅是传说而已?
黑阎笑莫测高深地瞥了他一眼A未置一词。
“那么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时间极为宝贵,他一刻也不愿浪费。
当晚用过饭后,云柳儿来到云老儿房内。“阿爹。”她喊了声。
云老儿由床上坐起,端详她半晌,开口问道:“黑阎笑待你如何?”方纔用饭之时,黑阎笑不断地为她夹菜,待她似是极好。
云柳儿一怔,反问道:“阿爹为什么这样问?”云老儿叹了口气。“你娘死得早,而阿爹又没有好好照顾你,如今更让你受这种委屈。”
“阿爹,柳儿是心甘情愿,一点也不委屈。”她心酸地答道,强展欢颜。
“傻丫头。”云老儿握着她的手。“阿爹看得出黑阎笑似乎很喜欢你。”“阿爹别胡说。”她心惊地回答。难道阿爹看出什么了?
“丫头,如果他真喜欢你,你就跟了他吧!总比待在这里受你那两个姊姊欺负来得强。”
“阿爹你──”
“我什么都知道。”他拍拍她的手。
云柳儿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好好跟着他吧!也许将来有出头的一天。”“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她固执地答道。
“难道你看不出他很喜欢你?”想起他那一双似要将她吞噬一般的幽沈黑眸,云柳儿心头微慌,急道:“柳儿早有意中人。”云老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出口。
云柳儿察觉有异,问道:“阿爹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云老儿琢磨了会儿,“柳丫头,你还年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阿爹!也许柳儿这是最后一次见您呢!她在心里低喊,泪水扑簌簌落下。
“阿爹。。。。。”她忍不住抱住老父。
“哭什么呢?记住阿爹的话。往后倘若有空,常常回来看看阿爹。”心头那阵酸楚又起,但是她仍然拼命点头。
殊不知在这薄墙的另一头,黑阎笑将他们父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云柳儿回到房中,小菊迎了上来。“云姑娘,早点歇息吧!你的身子还虚,要小心调养。”她扶着云柳儿坐下,替她解开发辫细细梳理。
云柳儿回过头。“小菊,你我都是毒王庄的婢女,你不必这样伺候我。”小菊却摇摇头。“不,云姑娘,当庄主命小菊前来伺候姑娘时,小菊已经把姑娘当主子看待了。”“不,我受不起。”自小到大,她何曾受人如此对待过?
“云姑娘,庄主既然这么吩咐,你便受得起。”她露出笑容。
虽然她年纪小,但庄主看云姑娘的眼神,她可瞧得一清二楚,那眼神像是要将云姑娘吞了似的,既霸道又似带着怜惜,庄主什么时候这样看过人了?说不定云姑娘是毒王庄未来的庄主夫人呢!
云柳儿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梳头更衣。
临睡时,小菊在地上铺了张草席,准备就地而眠。
“小菊,你做什么?”云柳儿问道。
“准备就寝啊!”“你。。。。。你要睡地上?”“有什么不对吗?”她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
“上来和我一块儿挤一张床吧!”好歹强过睡地上。
“不行,万万不行,庄主要是知道了,我定少不了一顿责罚。”她拼命摇头。
“那好吧!”云柳儿下床。
“云姑娘,你做什么?”
“和你一块儿睡草席。”
“不不不,不成!”小菊连忙拉住她。
“不成是吗?那好,你上来和我一块儿睡,否则我就睡地上。”
“你这不是为难小菊吗?云姑娘。”她面露难色。
云柳儿立即躺在草席上。
“好嘛,云姑娘,你快起来,我们一块儿睡床铺。”她真是服了她。
云柳儿这纔拉着小菊,一起上了床榻。
“云姑娘,你人真好。”
“你我都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云柳儿蹙眉回道。
也许她自幼在姊姊欺压下长大,对这份认知特别深刻。
小菊心想,她真是遇上了好主子。
也许,将来有一天,全毒王庄的人都会这么想。
隔日一早,云柳儿向云老儿辞行,心情十分沉重,却又怕老父担心,因此话不多,怕不小心哭出来。
云老儿待云柳儿上马车之后,突然走到黑阎笑面前开口道:“黑。。。。。黑庄主。。。。。”明知毒王此行并无恶意,但他还是怕这个妖诡的男人。
黑阎笑转过身,眸底深处有沉定之色。“你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她的。”他徐徐开口,带着了然的神情。
云老儿点点头,老泪纵横地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去。
马车内,云柳儿心情沉重,未置一语。
“倘若此番天山之行能获生机,我可以答应让你时时回乡探望老父。”黑阎笑开口。一贯冷然的黑眸,带着对她独有的感情,紧紧凝睇着她苍白的小脸。
在他的注视下,云柳儿心口揪了下,似痛非痛。莫非她又要发病?
见她脸色有异,他猿臂一伸,将她拉近自己,细细端详。“不舒服?”他的俊颜显现一丝焦急之色。
云柳儿面露惊慌,急急推开他。“我没事,谢谢你。”谢的是他答应让她回乡探望一事。
见她面露惊慌之色,他心头怒起,冷鸷地开口道:“都已是我的人了,还这么不能忍受我的碰触吗?”她这种避他如蛇蝎的悻度触怒了他,他再次抄起她的小手,将她一把扯了回来,薄怒道:“谁说感情不能勉强?我偏要你爱我。”炽热的唇立即攫住她,狠狠在她口中肆虐,宣泄他难平的怒气。
“不。。。。。不要逼我。。。。。”云柳儿挣扎地推开他,在两人间拉出一点距离。
望着她满脸的泪,他心中一震,蓦地全身剧痛起来。她的泪,让他动了情!
“你。。。。。你何苦如此?”她不由自主地露出关切之色。这痛苦她是受过的,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忍着椎心之痛,轻轻抚上她的柔颊。“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受苦。”云柳儿泪流满面,不知如何以对。
只有守在他身旁,静待他运息平复痛楚。
毕竟他内力深厚,不一会儿痛楚便过。
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远远地传来。
云柳儿揭开布帘,眺目远望。
“云姑娘,是迎亲的队伍呢!”小菊回头道。
云柳儿心想,这村子附近的人她大多见过,不知是何人娶亲?
迎亲队伍自远而近,云柳儿的视线落在一身红衣的新郎倌身上──蓦地,她全身发颤,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她的异样,黑阎笑尽收眼底,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停车!”他开口下令。
青文立即扯住绳将马车停下。
“下马车看热闹吧!”他在云柳儿耳畔轻轻开口。
云柳儿猛地回头,迎着他妖诡的幽黑眸光。“不,我不下马车。”黑阎笑唇边漾开一抹淡笑。
“不下来怎么看热闹呢?”不顾她的抗议,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拦腰抱下车。
迎亲队伍正巧来到云柳儿一行人身边,新郎倌的视线落在云柳儿身上──只见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调转开视线,竟对她视而不见。
“卓大哥。。。。。”云柳儿忍不住脱口喊道。
那人却连头也不回,索性装作没听见。
云柳儿从不知道一个人无情起来,可以到达这种地步,现下只怕她倒在路旁,他也无动于衷,不闻不问。霎时,往日的沭蜜一一浮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面对他的无情,再想起自己已非完璧,种种情绪不停地在她心中交缠,相互撕扯。
下一刻,她痛极攻心,引发全身剧痛,两腿一软,整个人昏厥过去。
“柳儿。。。。。”黑阎笑及时扶住她羸弱的身子,立时在她身上各大脉上推宫点穴止痛。但这只是暂时,依她的情况看来,必须配合针灸纔行。
他将她抱上马车。“青文,到前头找间歇脚的屋子。”青文得令立即前行。
不一会儿,青文回到马车前。
“庄主,农舍成吗?”那农舍看来十分简陋,但应该尚可暂作歇息。
“快去。”带怒的嗓音自布帘后传出。
青文立即和青武朝农舍而去。
“喂,有人在吗?”青武向着农舍内喊了声。
一对老夫妇走了出来。“各位爷有事吗?”
“我们庄主想借屋子一用。”
“可是我家媳妇正在里头生产,不太方便哪!”老婆婆回答。
“你们的意思是不借罗?”青武眼一瞪,抽出腰间长剑。
“不。。。。。不是不借啊。。。。。是没有多余的地方。”老夫妇吓得跪在地上。
“你们滚出去不就有地方了。”青武长剑一闪,冷声胁迫道。
马车之中的云柳儿苏醒过来。“不。。。。。别让他杀人。。。。。”她虚弱地急急开口,水眸带着祈求,凝睇在黑阎笑脸上。
虽然她很痛苦,却不希望有人为了她枉送性命。
“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想救人?”他薄怒地道。
“反正我是将死之人,救不救无所谓。”卓玉的无情,已令她对一切失望。
“不准你说这种话。”他愤怒地抄起她的小手,“我说什么也要救你。”
“答应我,不要。。。。。伤害。。。。。无辜。。。。。”话甫落,她一阵气虚,昏厥过去。
黑阎笑眸光倏沉,抱起她步下马车。
隐隐约约中,云柳儿听见一阵哭声。
是谁?是谁在那里哀哀痛哭?似要撕心扯肺一般。她缓缓睁开了眼。
“啊,云姑娘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庄主。”小菊急忙奔出房去。
那阵哀戚的哭声再度传来,云柳儿这纔发现她与声音的来源竟只有一帘之隔!
帘后那哭声不但有男人的声音,更夹杂了婴孩的哭声。
云柳儿挣扎地下了床,揭开布帘,看见的景象令她心惊。
那该是这屋子的主人吧!
年轻的男人抱着婴孩跪在一张草席前哭泣,他身后的老夫妇亦跪在一旁流泪。
云柳儿瞧见草席上躺着一名少妇,少妇半垂着眼眸,气息浅短,似乎随时要断气般。“请问。。。。。她怎么了?”云柳儿开口询问。
男人抬起脸,怨恨地瞪着她怒道:“都是你。。。。。都是你。。。。。”他突然站了起来,冲向云柳儿。
说时迟那时快,黑阎笑单手一推,将男人推向三尺开外,奇怪的是男人并未受半点伤。他知道如果他出手太重,伤了这汉子与婴孩的话,云柳儿肯定更恨他,所以他留了这汉子一条命。
“你若伤她分毫,我定要你一家老小性命不保。”邪诡的黑眸闪着阴鸷的残戾。
男人又悲又恨,遂抱着孩子来到妻子身边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