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呵,走就走吧,走了也好。
陌语瑶盘膝坐下,小心翼翼的打开琴盒,古筝静静的躺在琴盒里,她将它拿出,轻放在双腿上,抚摸着琴弦与琴身,喜爱之意溢于言表,因为她从小痴迷古筝,缠着爸妈给她买,并且送她来到了琴校,也正因为有了古筝,才让她能在琴校遇见俞清音,让她能以琴校的学生身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俞清音的面前,让她有机会能这样近距离的靠近他。
虽然她的琴艺只有一般,无法让这把古筝在她手上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对这把古筝她感到抱歉,但她依旧喜爱古筝。
收敛心神,再次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闭目凝神的俞清音,陌语瑶满足的笑了,她低下头,十指轻勾,琴弦振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的音符跳跃而出。
俞清音听到琴声,惊异的睁开眼,看见陌语瑶席地而坐的弹着古筝,她似是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认真而专注的盯着琴弦,俞清音默不作声,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左脚平伸,右脚屈起,将右手搭在上面,两人同样是席地而坐,不同的是一个是在弹琴,只为驱散另一人的疲倦,而另一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那,看着专注弹琴的她,淡漠的眼渐趋柔和,墨黑的瞳孔倒映的是她专注弹琴的倒影。
他眼神柔和的看着陌语瑶,静静聆听着不断传来略显生涩的琴声,她的琴声虽算不上好,甚至有些不熟练,但俞清音却能从中感受到弹琴的人的真诚,他随着音乐慢慢放松心神,倦意不断侵蚀他的理智,他却依旧坚持,希望能听完这曲,但俞清音终是抵不过睡意,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陌语瑶弹完一曲,一直紧绷着的身心,终于得到大赦般放松下来,抬起头,她下意识的去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看见坐在那睡去的俞清音,不由得一愣,将古筝放在琴盒中,立刻奔到他身边,盯着俞清音俊逸的睡颜猛瞧。
她砸吧着嘴感叹,以前在远处看就觉得俞清音很帅气了,气质清冷高贵,虽对谁都温和又离,却让靠近他的人都有种疏离感,此时,睡去的他不似平时般清冷,闭上的眼,隔去了那层淡漠,睫毛微微颤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看得出他睡的很舒服。
☆、我们的距离太过遥远,我望尘莫及
夜晚的凉风从窗外吹进,室内的闷热被清风吹散,带来阵阵的凉爽,陌语瑶舒服的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然后全身心的放松下来,神色飞扬,闭上眼感受着身上丝丝的凉爽,身旁的俞清音不安的动了动,陌语瑶睁开眼,伸手触摸了下他的手,又立即触电般的拿开,脸有些不争气的红了,她怔怔的看着俞清音安静的睡颜发呆。
晚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为她散去两颊的热意,陌语瑶回过神,想起刚刚触摸俞清音的手时,那冰凉的触感,她连忙起身,将窗户关起来,隔绝了凉爽的晚风。
陌语瑶感到有些遗憾,没有晚风带来的清凉,她略微有些不习惯,身体开始有些发热,过了会才习惯过来,她再去轻触俞清音的手时,已没有先前那么冰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又有些不放心的将自己临出门前穿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帮他展开、拉平盖好,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到俞清音的脸上,她喃喃自语:“你总是站的那么远,让我遥不可及,即使现在我就站在你身边,都还是很远,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永远都无法追上。”
她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脸,却在即将触及到俞清音脸时,生生停住,止步不前,陌语瑶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无力的垂下,苦笑,“看,我就是这样没用,面对你,我总是不知所措,就怕你会因为一点点什么而讨厌我,所以我紧张、不安,就连话都无法说的完整,哪怕你现在睡着了,我都没有勇气伸手抚上你的脸,很胆小对不对?”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能这样陪在你的身边,让我有机会能看到你,这就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你,但我会记住这一刻,记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晚安,俞清音。”
再次仔细的为他盖好身上的外套,起身查看了下窗户关紧没有,环顾了下四周,她才将琴盒背在背上,转身离开。
在合上门的瞬间,透过缝隙,她留恋的看了眼里面的人,直至门完全的隔绝了她的视线,陌语瑶轻笑一声,漫步走出校门口、
一辆黑色的房车静静立在漆黑的夜晚里,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有路灯的照耀,恐怕她都无法注意到这辆车。
车门打开,下来一位穿着朴素的老人,略显佝偻的身躯,花白稀疏的银发,右手拄着拐杖,他的双眼却不似寻常老人般浑浊,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下两颗星星在闪耀,老人注意到从门口出来的陌语瑶,蹒跚的向她走近。
陌语瑶不待他走近,已然率先走到老人身边,扶着他的手臂,轻声开口,“晚上比较黑,道路有点看不清,请您小心点,请问,你是要去琴校吗?”
老人起初一愣,显然没想到面前的女孩竟会主动来扶她,眼睛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下已经开始悄悄防备起她,就听身旁的陌语瑶再次开口,“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学校里基本都没人了,老师也不在了,要不您明天再来?那时候老师们应该都在。”
听出陌语瑶误会了他的来意,以为他是来找学校的老师,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染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从她前面的话语,他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且不是因为看重他的身份有意而为之,也就卸下防备,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来找我孙子,这么晚还没回家,难免有些担心,况且,夜晚微凉,怕他身子着凉,送件外套给他御寒。”
陌语瑶只觉的面前的老人的笑很熟悉,但具体想不起来,她经老人这么一提,才注意到老人拄着拐杖的手臂上挂着一件薄外套,自己既然会错意,以为他是找老师,陌语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了想,热心的回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请您别见怪,刚好,我也是这个学校的,我可以送你进去,送到教学楼门口,里面有灯光,路就比这里好走多了。”
老人脸上的笑意愈深,他点点头,任凭陌语瑶扶着他走进校内。
来到楼梯口,里面的灯亮着,可以清楚的看见脚下的路和四周的一切,陌语瑶松开手,对老人笑笑,“好了,从这里开始,路就好走多了,爷爷应该知道你孙子在哪吧?”
见老人点头,陌语瑶继续道,“那就好,本来是想送你上去的,但是实在太晚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我的赶快回去,所以不能送你了,真的很抱歉。”
看着女孩面露难色,老人微笑摇头,“孩子,你能送我倒这,我已经很感谢了,不如等我把孙子找到,你和我们一起回去,我叫司机送你,毕竟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吧?”
陌语瑶连忙摇头,上下蹦跳了几下,“爷爷,你别看我是女孩子,我很会跑得,没准等你找到孙子再下楼时,我早就已经跑回家了,况且我家离这也很近的,一会就到了,你快去找你孙子吧,我先走了。”不给老人开口的机会,陌语瑶笑着对他挥挥手,一溜烟的跑了。
“这孩子跑这么快干嘛…”老人呵呵笑几声,边摇头边一步一稳的踏上楼梯。
其实,他并没有像寻常老人般那样,年迈了就不不中用了,岁月不饶人,让他不再像年轻时风光,但如今他依旧精神抖擞,气势凌人。
人一旦老了,就不似年轻时争强好胜,反而对于一切事物都看的淡了,只图家庭美满,儿孙满堂罢了,他如今闲在家中,安享晚年,也乐的自在。
老人来到三楼的最后一间教室,转动门把手,静谧的夜里响起门锁咔嚓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门锁转动时,俞清音就醒了,他粗略的看了四周,并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陌语瑶已经走了?还不待他继续想下去,苍老、慈爱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清音。”
俞清音身体一震,恭敬的从地上站起,盖在他身上的薄外套也因之掉落在地上,俞清音不由得一愣,蓦地想起这件外套好像原本是穿在陌语瑶身上的,是她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的?
他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衣服掉落在地时沾上的灰尘,将它挂在手臂上,向面前的老人微微躬身,敬重的叫道:“爷爷,你怎么亲自来了?”
原来那名老人是俞清音的爷爷,当年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俞氏,在商场上可谓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在年过半百之际,就早早退位,将俞氏全权交给其子俞空流打理,自己退居幕后,安享晚年,而俞空流也不负众望,接手俞氏后,业绩更是蒸蒸日上,更有远超其父当年的辉煌之绩的趋势。
俞爷爷自是注意到孙子手臂上的外套,呵呵一笑,“看来有人比我先一步啊,亏我这把老骨头了,还大老远的跑来送外套,就怕我这宝贝孙子着凉啊,哪想,被人给抢先了。”说完,还故作惋惜的摇摇头。
他纵横商场多年,就凭着独到的眼光,早先挖到商机,才有了如今的俞氏,就算如今老了,眼光依旧犀利,一眼就看出俞清音手臂上的外套是女式的,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的孙子长相颇为俊逸,相当招人喜欢,毕竟他的父母可不是泛泛之辈,皆为人中龙凤,外貌同样相当出色,而俞清音完全遗传到父母的优良基因,相貌自是差不到哪去,桃花什么的自是从未缺少过,只可惜他这个孙子性子孤僻,这些向来都不看在眼里,总是独来独往,就知道整日整夜的弹钢琴,让他这个身为爷爷的一度非常着急,就怕他性格有什么缺陷,对将来有什么影响,如今看来,并不是他性子孤僻或是性格缺陷,而是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
俞爷爷的语气中不乏调侃,俞清音默默听着自家爷爷时不时就要发的牢骚,淡笑点头,有些讨好的回道:“爷爷这是说哪的话,你为我担心,还亲自跑来给我送外套,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他拿过俞爷爷带来的外套,穿好,“看吧。穿上还真不冷了,谢谢爷爷。”
孙子的刻意讨好,让俞爷爷心花怒放,他满意的点头,装作不经意的瞥了眼俞清音手上的外套,笑盈盈的说:“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拿回去洗干净,明天还给人家时,记得要好好谢谢人家。”
“遵命,长官。”
俞清音调皮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逗得俞爷爷开怀大笑。
☆、往事不堪回首,任其随风飘散
俞爷爷笑够了,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打量起这间琴房,这是他第一次来琴校,平时俞清音要不在家练习钢琴,很少来学校练琴,而近日,却走动的相当频繁,据管家回报,他都是跑来琴校的这件琴房练琴,虽然心下有些疑惑,他干嘛不好好的待在家里练琴,还特意跑来学校去,但也不好多问,每个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点他还是懂得,俞清音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能说给他这个爷爷听,就说明他这个孙子长大了啊。
琴房布置得很简单,里面唯一的装饰就是放在中央的白色三角钢琴,俞爷爷目光在接触到这座钢琴时,眼神一片慈和,他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到钢琴旁,伸出枯槁的手,颤抖的沿着钢琴的边缘,轻轻抚摸,“这架钢琴是你妈妈当年成名前一直使用的钢琴,她是个很念旧,也相当重感情的人,这架钢琴陪伴了她多年,舍不得将它弃之,也就让学校不要将它换掉,自己一有空就跑来这调音,如今琴还是原来的那架琴,人却早已不是原来的人了,唉。”轻轻一声叹息,道出老人说不尽的悲伤。
他回头看着俞清音那双遗传自他母亲的丹凤眼,漆黑的瞳孔,波光流转,曾几何时,也有一名拥有着这双漂亮眼睛的女子,总是笑吟吟的看着他,张口闭口的叫他‘爸爸’,那声呼喊,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依旧在耳畔不断回响。
俞爷爷泪意上涌,发出的声音都是哽咽的,他问俞清音,“知道为什么你的爸爸为你取名为清音吗?”
俞清音点头,不假思索的回道:“因为妈妈的名字叫苏清水,所以我的名字里取了清为名。”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俞爷爷摇头。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名字就是爸爸为了妈妈而取名清音,但爷爷却说他只答对了一半,难道他的名字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俞清音疑惑的摇头。
“呵呵,那是因为你爸爸希望你未来能弹出像你母亲一样,清灵悦耳,动听的音乐啊,素来最动听的音乐,就是大自然的声音,悠扬婉转,清脆悦耳,这就是所谓的天籁之音。”俞爷爷赞不绝口,“清音啊清音,清灵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