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正是负责打理颜墨梵寝殿物件的宫侍板儿的弟弟朱儿,于是,博明铮眼珠子一转,心想这下不用求母皇,不用怕被打死了。便开口说有事吩嘱朱儿,带着他入了附近的一间暖阁,连哭带求加威胁的请他帮忙……
第144章
三个时辰后,宫里慌乱一片,谁能料到陛下前脚刚走,五皇女立马就不见了踪影。
博玉舒更是吓得几乎晕过去,父后昏迷、母皇出征,皇妹又不见了,他觉得他要疯了,他真的要疯了。一向温文如玉,从不对宫侍说一句重话的二皇子,泪留满面的对宫侍们咆哮:“你们今日是在哪把她跟丢得,快找,今日找不得皇妹,一个都别想活,快点找啊……”
萧煦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得下旨,让宫侍分头找博明铮,各宫各院都要找仔细了,自已则守着博玉舒。
大皇女也带着护卫们,四处寻找,连北宫那般偏避的地方都不放过……
寒暮雪则亲自问过博明铮的随行宫侍,并随他们到他们今日最后一次见着博明铮的地方——奉先殿附近。
寒暮雪心底一惊,这孩子不会贪玩到误入出征的军队吧?不会不会,一个孩子,就算混入军队也会马上被发现才是。抛开这个他自认为荒谬的想法,命人继续往前找……
博玉舒哪里还能坐得住,不顾萧煦生的阻拦,冲了出去,要到博明铮经常玩的地方找她:铮儿要是有个好歹,父后定活不成了。
可是直到撑灯时分,都没有找到博明铮,博玉舒垂头回宫,跪在颜墨梵的床榻上,俯在床沿痛哭:“父后,儿臣对不起您,儿臣把铮儿弄丢了……找了一天都没踪影……怎么办,儿臣该怎么办?父后,您醒醒,告诉儿臣,铮儿会去哪?铮儿……”
此时,宫中众人还在到处寻找博明铮,无论是萧煦生还是寒暮雪,都不敢提出将五皇妇失踪这件事告诉博婉玳。如果她能因五皇女失踪而回宫最好,但她为了能打败西漠,收回失地而准备了这么多年,万一她不舍回宫,却因此分了心神,那……谁都不敢往下想,只得命宫侍们再一遍遍的寻找。
博玉舒痛哭一阵后,自知再哭也无宜,擦干泪,继续带着宫侍们,四处奔走。初秋夜凉露重,从小在父后母皇怀中被宠大的他,次日,便因忧思过重外加夜间风寒而下不了地,躺在床上还暗恨自己无用,一日一夜找不到铮,泪湿枕帛……
这边博玉舒伤心的卧床不起,萧煦生、寒暮雪等人焦急得寝食难安,宫里上上下下象炸了窝的蚂蚁。
那边四皇女暗念老天开眼,真的让那煞星消失了。
秦华祁则更是明地里暗地里,旁敲侧击的劝长皇女别再找博明铮:“五皇女生性顽劣,这回也是她的教训,宫中自有寻她之人。你母皇委你监国,是让你将精力用于国事,而非要你日日为这点小事奔忙。““父君这说的是什么话?”长皇女如看怪物一般的,看了他一眼:“母皇出征,令儿臣监国,可儿臣却连自己的皇妹都没看住,母皇还朝之日,父君要儿臣如何向母皇交待?”说着,宽袖一甩,继续找人,心想捉到这丫头,非揍一顿不可。
秦华祁被女儿这一质问,又气又恼,却无言以对……
五日后,眼看博玉舒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博明铮却还一点消息没有,萧煦生与寒暮雪已没了主意。但这个时候,还是谁都不敢将宫中的事,报给博婉玳知道,只能让御医、医侍日夜守着博玉舒,灌汤灌药。但博玉舒的身子依旧一日不如一日,往日华贵威仪的昭阳宫,如今暮气沉沉。
最终几位君侍外加皇女皇子们坐于一堂,合力想出个法子来:骗博玉舒说陛下来了消息,五皇女贪玩,在陛下出征那日,躲在被当作皇帝出行象征的空御辇里,被抬走了,现已被陛下发现,跟在陛下身边,一步不准她走开……
博玉舒一听有了博婉玳的消息,强撑起身子:“萧父君,母皇的信在哪?您给儿臣看看。”
“这……陛下每日都在行军赶路,这些只是在给长皇女的公文中提到,本宫也是才听长皇女、祥王几人说起。”萧煦生面色平静,双手却攥出汗来,生怕被博玉舒看出异样。
萧煦生说的有鼻子有眼,虽漏洞百出,但博玉舒此时哪里还有精力分辨是与非,且颜墨梵曾说过,让萧煦生说慌他都不会,博玉舒更不会怀疑他。高兴得躺在床上又哭又笑:铮儿有消息了,在母皇身边,太好了,太好了……
“五皇女既在陛下身边,二皇子也宽宽心,将自个儿身子将养好来,也免陛下挂念。”萧煦生趁机劝说:“众皇女皇子中,陛下最心疼的就是二皇子,此时二皇子若是长依病榻,可想陛下是何心情?二皇子也不忍陛下阵前分心,五皇女将来愧疚难当吧?”萧煦生说到这,自已心里都是一惊,不敢想象,凤后昏迷、五皇女失踪,若二皇子再真出个什么事,陛下回来,会是什么光景?这巍峨璀璨、华贵无双的昭阳宫,这是中了什么魔咒?
……
转眼便到中秋,宫中因博婉玳御驾出征,凤后在昏迷中,二皇子身子不适,五皇女又不知所踪,中秋不设宫宴。仅几个宫侍与皇女皇子们吃顿家宴,映映景便是。
朝廷大军此时早已入翼西,并与越古骁骑营会师,八十万大军到达卢岭以北的一处棣林。
日落之时,博婉玳下令扎营,不让任何人跟着,一个缓缓的在营地中漫行,呆滞的望着南边的遥远处,不知他们可好?
朱儿拿了些月饼和一小壶茶水,给博明铮当晚膳,刚打开箱子的锁,才将月饼与茶水给博明铮,劝她别再哭了,被人听着不得了,一个宫侍就进来喊他。朱儿一惊,立即盖上箱子,还来不及上锁便被那宫侍拉走吃饼赏月。中秋夜,难得陛下在行军途中,还命军厨大量制作月饼,人人有份,虽不如宫中所制,但身在郊野,能吃上,已是难得。
博明铮这几日,日日躲在箱子里,吃饱喝足睡醒就开始想父后、想皇兄,一想到他们,就开始呜呜得哭,渐渐的又觉的孤单、害怕,这一小声哭泣就长达一两个时辰。白日里行军,步履声大,无人听见哭声,可每到夜深人静时,便会有耳尖之人,隐隐约约的听见,胆小的宫侍连夜间方便都不敢起身,但众宫侍们也只当是荒效野岭不干净,每日只求快些天亮离开……
此时博明铮在箱子里,咬着月饼,扁着嘴,呜呜得想着父后、皇兄,看了看手里紧紧握着的小象牙人偶,鼻头更酸,抽噎了两声,将小偶抱进怀里。
两名宫侍前来取褥垫、为陛下铺床,隐隐的听到哭声,吓得靠在一起,听着声音是从一个放置御用品,未上锁箱子传出,其中一名胆大些的,小心的上前,打开了箱子。
好在他们心里承受力高,又是两个人一起,在夜黑风高,烛光摇曳中,看见一幼童坐在箱子中,边吃边喝边哭,不但没有晕厥,还能稳稳的站在原地,只是三个人的尖叫声同时喊起,久久在林中飘荡……
“陛下,陛下……”半个时辰后,许庆慌张的找到在圆月下,独自挥剑的博婉玳:“陛下,五,五皇女……”
博婉玳停下剑,心慌不已打断他:“铮儿怎么了?”她才出来这几日,宫里便出事了?不会,不会的。
“五皇女现在大帐里,等您去呢……”许庆颦蹙眉头,话还未说完,博婉玳已忧心的往回走,许庆快步追上,边为她详说刚才发生的事……
博明铮见博婉玳怒气冲冲的入帐,全身一抖,睁大眼扁着嘴盯着她看,手里的小人偶抓得紧紧的。
博婉玳怒容在看到她的一煞那,更加狰狞,愤怒的与博明铮那双惊慌却倔犟的小鹿眼对视,厉声质问:“谁给你的胆让你这么肆无忌惮?你做这些荒唐事时,有没有替其他人想想?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你皇兄会急成什么样子?宫里会乱成什么样子?你父后要是醒来见不着你……你想要他们的命是不是?”博婉玳气得不顾帐内人多,当场给了博婉玳一个极重的巴掌。
博明铮疼哇得痛哭:“我要给父后找神医,我要父后,我要父后……”
朱儿跪在一边,看着心疼,却只得卑微的低着头落泪,现在,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你要父后?你要害死你父后,你知不知道?”博婉玳几近发狂:“你要是有个闪失,第一个没命的就是你父后,回去,你马上给我滚回宫去。”
“不走,我要给父后找神医……我不走……”博明铮泪汪汪的往大帐角落躲,不去求任何人,她知道,除了父后,她的母皇生气时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你打死我,反正你不疼我,只有父后和皇兄疼我,呜……”
“来人,马上把五皇五送回宫去……朕不要再见到她……”博婉玳咆哮的下令。
“我不回去,我要找神医,我要去西漠……”博明铮抹着泪,直接往营外跑,在场的大将与宫侍们,谁都不敢动。帝王盛怒下,谁要是触着逆鳞,那可是九死一生。
博婉玳气得双眼泛红,胸口起浮不定,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瞪着营帐门口,握拳狠狠的重捶桌面,吓的所有人一震,咬牙亲自恶狠狠的追了出去……
许庆让人把朱儿先行关押,待陛下回来再作定夺。
不久,博明铮已手脚并用,连踢带打的挣扎着,被博婉玳夹在身侧带回营帐,丢在了一旁。
博婉玳上前坐在御座,侧目凝视着她那立在一旁快哭到岔气,却能惊世骇俗到五岁就想偷随大军前往敌国的小女儿许久。提笔,给宫里写了封信,告诉他们博明铮混入军队,现已与大军一道在卢岭,明日便进宁川,离京城已远,此时送她回京怕路上变故,只能带在身边,待搬师回京时,一道回去,让他们不必担心。并特别交待博玉舒,好好照顾颜墨梵,自已也要注意天气饮食……
第145章
黑山
在颜墨梵因博明铮落水,心疾发作而昏迷不醒的第十日,太医院招募太医为凤后医病的圣旨便传到翰州,三日内便在翰州十三城及黑山一代传得沸沸扬扬。
“凤后头部经脉麻痹?怎么会?梵儿怎么又……白正夫,这是什么病呀?难到是上次中的毒还没完全被解?”颜家正夫是在古拉白族长家的吊脚楼里坐客时,从族长正夫口中,听到的这件事,禁不住双眼通红,伤心的直抹着泪。想他与颜静茹的身子一向硬朗的很,即便在黑山这么个炎热又贫瘠的地方,一样没病没灾的。儿子却自幼体弱,又因中了次毒,十几年来药膳、补品不断,却依旧无法将身子养好,如今再次昏迷不醒,作父亲的怎能不心疼……
颜家正夫在京里时常因说话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全身上下又透着一股市井习气,且达官贵夫们瞧不起他这一寒门出生的诰命,因此他在贵夫圈内不受欢迎。但他在黑山却是另一光景,可以说,在大耀被贬到黑山的这些罪民中,他是唯一一个能坐在古拉白族长家的吊脚楼内与族长正夫闲聊的男子。说出原因自是一大箩筐,如为人耿直不娇作,心直口快不拐弯抹角,大度,勤劳等等的淳朴品格,总之在京里时,被人看作的缺点,在黑山,全成了优点。而另一条更主要的原因则是:他的儿子是大耀的凤后。
“这个……想来应是这里伤着了。”族长正夫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处:“族长听庄将军说,凤后是因五皇女落水,急火攻心,引发心疾,以至头部血气不足,才导致头部经脉麻痹,昏睡不醒。族长还说……”族长正夫口快,却突然象想到什么似的,不敢再说。
“五皇女落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五皇女可有事?族长还说什么?”颜正夫听他话说一半,猜都猜的定也是与儿子的病有关,强忍住不哭出声,老眼朦胧得望着族长正夫哽咽道:“白正夫,您可别瞒我,他们,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也,也没什么,这……”族长正夫暗恼自己口快,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子,他是个山里人,本身就是直来直去,既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慌,看颜家正夫老泪纵横,他也不知现在该怎么办怎么说怎么编?思来想去,只得全招了:“五皇女倒是没事,咳几口水出来,哭上两声就好了。可凤后却病的不轻,族长说象凤后这样,还能活三五个月,就算奇迹了,醒,醒过来,怕是难……颜正夫?颜正夫……”白正夫的话还没说完,颜家正夫已经急火攻心,晕了过去,白正夫吓的喊仆侍去请巫医,顺手真得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子……
古拉白的巫医治病的方式着实奇怪,不把脉不开方,只用些个草皮树根点着火,拿手上边跳边唱的在病人全身周围薰,而后将没烧着的草皮树根熬成汤汁,给病人喝下完事,是死是活就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