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闭嘴!我看你心情不好就没提这事儿,你还自己提上了!”
我耳朵听着他说话,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外面的几个卸货工。那几个人正在将一捆一捆稻草一样的东西从火车站里面推出来,我看了一会儿,看到上面露出的树尖儿。我忽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感觉他们跟我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我刚才想到了树苗吧!所以看到那种植物类生物就感到亲切。
车子很快转了个弯,将那行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最后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永和豆浆店门口停下。因为天气早,里面吃早点的人并不是很多。
走近店门,明显感觉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格外的舒适轻松,最起码比在车子蜷了一宿的好吧。
第三十四章 安能枯木再逢春
“来都来了,你真的就不打算去见一见张媛吗?!”
我刚刚咽下去一口油条,我吃东西比较粗,不喜欢咀嚼很久。然后这次终于吃亏了,他突然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让我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如鲠在喉的感觉。
上不上下不下的在喉咙处,可劲儿的撑着细细的喉管。眼睛里面都渗出了泪。
“干什么?怎么一说到她你眼睛就要出汗?”他喝了一口豆浆,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又用力做了一次吞咽的动作,这次终于可以勉强出声了,虽然嗓子是嘶哑的:“如果这次我被噎死,算不算做了一件让他感动的事情?”
“天气已经够冷了,你就不要说冷笑话了。”他说着将我面前的豆浆递到了我的嘴边,“正经点!”
我喝下一口豆浆,严肃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都很不正经?!”
“没有吧——”他说的话像是问句又像是感叹,但是我总感觉有些不确定的疑问在里面,果然不出我所料,等到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转了那么一遭之后他的回答就不一样了,“只是感觉桃花运有点儿过于旺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不正经。如果这就算是不正经的话,我想每个男人都会羡慕的,而且我还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向您老取经呢!说到这里,我希望您能现在就给小弟指点迷津,为何我的桃花运到如今都还没有开桃花来?”
“打住!”我好不容易捡到一个他喘气儿的空当果断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你上学的时候读的是汉语言专业吧?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对了,你怎么知道?你果然声高人一筹!我更加确定的要拜您为师了。”
“还真是?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你对你的专业很热爱的!这些年没有从事相关专业,把你给憋坏了吧?!”
“不憋坏!我经常在生活中发挥一下,没有丢下自己的专业。”
“看出来了。”
看来,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的心中忽然又想起了接货的事情,毕竟这是我现在的人生第一大事,起身刚要跟他告辞。他却先开口了:“王哥,您那个副局长起身也很不错。她和张媛吧,其实是各有千秋,要是我,也是很难以抉择的——”他说着,伸出两根儿食指反复比较着,很痛苦的样子,仿佛谁在逼着他下决定似的。‘“喂——你搞清楚好不好?现在不是不是让我来选择,而是人家不要我了!”
“差不多啦?”
“这也叫差不多?!你的脑子给驴踢了吗?好了,我有事儿先走了。”
“不是王哥——我的意思是,两个人都差不多,其实你要哪个都行。关键是现在哪个还愿意跟你——”
我已经起身走出了几步,他的声音从背后追过来,引得周围好奇的目光纷纷向着我飞过来,我加快脚步狼狈而逃。
走出门,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我为什么要逃跑呢?是啊?为什么要逃?折身回来,走到胡海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口:“哥们儿,我告诉你,咱不是那种人!我好好给我跟张媛解释,我们俩要是不能和好,我拆了你!”
“有病吧你?你激动个啥?”他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我。
“激动了吗?”我重复他话。
他点头:“恩,激动。”随后指指我的手示意我松开。
“恩,是激动了一些!没事儿了。”我松开他,这才真正的出了门。直奔火车站。此时的心中才感觉有些舒畅,毕竟,我的心底也许已经有了答案。告别迷惘的痛苦。
——
雪花纷纷扬扬下了一夜,整个天地间都是雪白的。已发芽的垂柳上一条条的毛茸茸的垂下来,看起来煞是可爱。好多人都在那里拍照。火车站广场竟然种植着几株桃花,桃花的纯色满园了,只是此时粉色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更是别有风情,百年不遇的景色。
我穿过火车站的时候心中激腾的斗志像是要赴战场的将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兴奋之余,我终于想起拿出手机给发货方通个电话。无奈手机拿出来确实黑屏的。我说这一夜咋这么的安静。按住开机键,手机打开,提示一条新的短消息,点开短消息:“王总,您好,由于联系不到您,只能发短信了,那批树苗已于凌晨一点到达,请尽快收货。”
我刚想将电话拨过去,手机就筋疲力尽的唱着歌黑屏了。再次开机,还没打开就关闭了。
到底是去什么地方收货呢?到底是——我反复看着手上黑乎乎的手机,从来没有发现这家伙这么重要过,而且更没有发现充电器更加的重要。现在,现在真是举步维艰哪!
我干脆飞奔向刚才的吃早点的永和豆浆店。一路将行人远远的甩在后面。一路上,上班的人群纷纷向我致意崇高的敬意,我暂且这样认为吧。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在这个缺乏运动的社会里,我就是尔等的榜样。虽然我的胃很疼,但是我的心,更疼,所以我不能降低速度。
终于看到那家豆浆店了,终于看到胡海那辆放在大街上就让人认不出的新不新旧不旧的车子了,虽然如此,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不好,它在动了。
我马上扑了过去。它正好颤抖着从停车位倒了出来。
“砰——”的一声,我趴在了它的车屁股上。
“你有病啊?一大早的就想讹人?”胡海从车上下来,大呼小叫着将车门狠狠关上。我爬在车子上死皮赖脸的笑着。
他愣了。
过了一会儿。无奈的摇头。
然后,笑了。
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再次摇头。
我缓和了一下疼痛的胃和紧张的神经,从车子上滑了下来,朝着他伸出了手:“手机拿来!”
“你是来打劫的吗?”虽然如此说,他还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我接过手机,顿了一下,说道:“等我成功之后,就去找她!”说完我才开始拨号。有些话,虽然未经过大脑,却说的最真心。
“你好,对,我是王建。那批货已经到了是吗?在什么位置?什么?由于太占地方不能放在室内?被移了出去?什么?好,我马上去接货。”
转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了那批树苗。我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着这一堆一堆的树苗,我仿佛来到了光明灿烂的未来。在心里暗下决心,将货发走,下午就去找张媛。
“愣着干啥?快找车啊!”胡海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笑呵呵的说道,他一直陪我找到这里。
“恩,好的。你有事儿的话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那我就先走了啊!”
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我一份儿发货单:“请你检查一下,没事儿的话签收。”“好的。”我结过单子,“数目没错,我点过了。”然后潇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买树苗的都有。买这些死树干什么?当木材把还没长成!”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路过,摇摇头说道。
一句话刺中了我的神经,我拉住他说道:“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年轻人,你别怪我好奇,我是想问你一下,这些死树你是做什么用的?”
我顿时面如死灰。
“你别介意,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就当我没问。我真的只是好奇。”那人可能是看到我的样子有些吓人,就想要走。
我费劲儿挤出一丝微笑:“您说什么呢?你说这些树苗是死的?不可能啊!这是我花大价钱买过来的,怎么可能是死的呢?不会的!”
另外跟在那人身后的年轻一点的男人说话了:“我们教授是专门研究植物的,连个树苗的生死还会弄错?”他一脸的孤芳自赏。
那教授一抬手:“如果你不介意,我在帮你细细查看一下原因?”
我慌忙点头:“好好,你看,你快看!”我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就算这里有一枚炸弹在等着我,我也义无反顾的跳了。毕竟二百万的保命钱扔了进去。
我马上打开一株树苗的外包让他查看,并且还让到了一边,他看了一眼,摇头。又打开另外的一株,先是上下都看,后来就只是看一下根部。就摇头。如此看了几十株,我看着他一直摇头,我的心越来越沉,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老教授,到底怎么样啊?”
“这些树苗都已经了无生机。显然是被冻死的。真正的原因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三月飞雪。”
“那——还有救吗?”我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儿救命稻草激动的看着他说道。这是我最后的唯一的希望了。
老教授无奈的苦笑:“年轻人,你当这是在演白蛇传吗?这不是玄幻,没有枯木再逢春的奇迹!!”
“不会吧?不会的!”我当时就麻木的呆呆站在原地。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了。
反应过来,将那些树苗的外包装都剥了开来,是的,都是死的,连我一个平常人都能看出它的死活,何况是一专门研究植物的教授呢?!
第三十五章 朗朗晴空血泪滴
我坐在货车站的货台下面,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我还能想些什么呢?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风雨神经足够的强韧了,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脆弱的不堪一击。恨不得痛哭一场。恨不能,一死了之。但是,这些,都没有一个是可靠的。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放晴了,雪,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滴滴答答的水滴,那污浊的水从房顶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那样洁白的东西融化之后会是这样的肮脏?汽车飞驰而过,溅起一片泥水在路人的衣服上,路人一边骂着一边掏出手帕擦拭。
昨夜就像是一场梦,美丽洁白的梦境,不现实,却强留在你的脑海里,让你有了渴望和憧憬,才更痛苦和绝望。
忽然就记得了那句歌词,如果人生是一场梦,我宁愿长嘴不愿醒。我不要醒不要醒。可是梦中也会有痛苦的绝望呀!到底哪里是梦?哪里才是真?
“哥们儿?怎么还在这里?没有发货的车吗?”胡海有来了,“我担心你手机没电,不好和家里联系,给你送个备用的来,你快将手机卡换上吧。”
我苦笑,坐在泥泞的台阶上没动。
他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卡换在了他拿来的手机上。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还没有发货?!”他疑惑的查看着凌乱的现场,“出什么问题了?”
“不用了。”我没魂儿一般的说出了这样三个字。
“什么不用了?为什么不用了?”他着急的问道,“我都已经把张媛给骗出来了,就等你这里事成之后连美人儿一块儿给虏获回家呢!?你怎么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树苗都死了,所以我说不用了,不用发货了!你明白了吗?”
“什么意思?都死了?怎么就死了呢?找厂家呀!我们这还没接货呢!怎么就——不——不是这,不能就这样算了呀!好了,手机可以了,你给发货的那边打电话!”他说着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抬头看看他,感觉希望渺茫的很,而且我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气场,感觉打过去也是自讨没趣。所以就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手机。
“你不打是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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