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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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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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脸色总算缓和:“好在你名声不算好,咱们也不用怕那媒婆。”
    宜悠吐吐舌头:“娘,哪有你这般诋毁亲闺女的。好,名声不好没关系,只要咱家日子好就成。”
    “你啊!”
    李氏眉头皱成疙瘩:“先吃饭,这几日你不要出门。若是有媒婆上门,全都由我出面。”
    宜悠忙打住她,又将那商铺之事道出。
    “女儿本想出去打探一番,毕竟先下手为强。”
    李氏跳起来,给她一计如来神掌。
    “不行!这么些年过来了,买铺子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若是出去,直接被歹人绑去污了名节,那铺子干脆也别开。”
    想到陈德仁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本质,宜悠蔫了。
    饭后自有刘妈妈和碧桃收拾碗筷,她干脆拿起尺子丈量长生与穆宇的尺寸,裁布开始为其做书囊。
    **
    沈家四合院暂时陷入平静,知州府却是炸开天。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陈德仁暂时忘却了小野猫,全身心投入愤怒中。
    “老爷这是为何?”
    尹氏不来还好,一来更是火上浇油。
    “当初岳父不是曾上本,由我兼任云州军监。如今朝廷派下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圣上亲颁旨意,任其为军监。”
    越说他便越气,与先前的任何朝代不同,大越是朵奇葩。
    开国皇帝坚信:强盛的武力才能维持政权稳固,只有强大到攘平四夷的军队,才能守护□□万邦来朝的地位。先前主张礼仪之邦,对番邦仁慈友爱的世家,全都被他一削到底。朝廷上下只一种声音:打。打赢了让周边小国称臣纳岁贡,岁贡不足继续打,以战养战。
    如此土匪般的朝廷,武将一改先前被压制的地位。文臣无奈只得火力全开,如此两者势均力敌,出奇的和谐。
    “这……夫君切莫忧心,我且去问问爹爹。”
    廖其廷不止对陈县丞傲,对待陈德仁他继续傲。方才一进门,他便毫不客气的掏出圣旨官印,公事公办的要求接手云州守军大权。陈德仁稍作拖延,他便以圣旨相压。
    陈德仁如今正在气头上:“如今已成事实,岳父若有心,怎会令我到如此尴尬境地。”
    再看臃肿的妻子,如今却丝毫引不起他怜惜。他不由想起昨日小野猫说过的那般话。这些年她把控住后院,他只得一庶子,这其中莫非真有蹊跷?
    “你且先安心养胎,府务暂交梅子掌管。”
    “臣妾如今……”
    陈德仁耐下心思:“这一胎不得有失,你切莫忧心,梅子定是个好的。”
    尹氏神色很不好看,正是梅姨娘当家,她才会担心。可在老爷面前,她总不能如此说。不甘的退下,她合计着,不过半年而已,有她坐镇那贱人还翻不出花样。
    不过……也该再进个新人。昨日见过的那宜悠,模样好人也不狐媚,就她吧。她且将事办好,也予老爷一个惊喜。
    便是如此,陈德仁腾不出手之事,尹氏却会主动接过。
    陈德仁向来善于察言观色,将尹氏反应看在眼里,他更是烦躁。监军与知州向来互相节制,如今武将地位高,此举不啻他头顶上来一太上皇!且这太上皇靠山乃是廖将军,他当真惹不起。
    如此当如何是好?瞧着桌上所书折子,正是与陈县丞商议之事,彻查官员隐没土地。
    之所以隐而不发,正是因为此事却是与圣上之外所有当权者为敌,他尚无那胆量。
    如今心绪一乱,他却想到别处。粮草迟早要筹集,若他率先解决此事,那便是廖大将军衣食父母,到时武将自不可过分压制于他。
    天平倾斜,他合计着,这一年官粮已运往京城,接下来便是地方官进献奇珍异宝于皇亲国戚、权贵忠臣之时,不若趁此奏上折子。
    陈德仁正在气头上,已是完全忘却,官员比之百姓是一个多难缠的群体。他削没各家利益,不啻于捅了马蜂窝。
    **
    这些事宜悠一无所知,她虽知陈府定会出难题,可她却无法控制陈府动向。
    作为一升斗小民,她还需做工养家。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她实在没太多的心思放在忧愁上。
    书囊易于裁剪,不过既是弟弟和穆宇要用,她便多费了一份心思,打算于正面绣上图案。
    检查完两人大字,长生依旧鬼画符,穆宇却横平竖直,丝毫未因穆然不时将归来而心生急躁。
    虽然自家弟弟总被别人家孩子比成渣,但此事她却早已司空见惯,遗憾着也就彻底接受。
    “你们想要什么图?”
    意料之中,长生选了威武的大刀,而穆宇则是择一笔架。
    宜悠拿起石墨,开始在布上描图。虽不擅毛笔字,但画些花样却是难不倒她。几下画出来,两小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卷收起来系好正准备明日再做。门外却响起敲门声,碧桃开门,高声吆喝着。
    “是穆衙役上门。”
    穆宇再不见少儿老成,跨过门槛跑出去。
    宜悠拈起最后一颗转运珠,拿回来后李氏虽高兴,但还是责备她乱用银钱。直到她搬出穆然,对面才停住嘴。
    转运珠装在木盒中,吴掌柜的木盒很精巧,里面垫着绒布,转运珠上红线穿过绒布孔,固定于上面。盒子镂空,隐约能瞧见里面形状。
    “穆衙役里面请。”
    李氏自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碧桃,该叫穆县尉了。”
    “县尉是什么,比衙役大么?”
    见她满脸天真,宜悠颇为无奈:“你这口没遮拦的,县尉可管着所有衙役,穆大哥可不是一般的升官。”
    碧桃扎个千告罪,忙退到李氏身后。她这一退,便露出了后面的宜悠。
    “这些日子,多亏伯母与宜悠照顾穆宇。”
    早上在城门口她还看得不太真切,如今再见,她总觉穆然虽黑了不少,但坚毅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尤其是那条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
    宜悠摇摇头:“不过是吃饭时多添一只碗,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李氏搓搓手上的面,看着面前高壮的穆然,以及落落大方的闺女,怎么看怎么顺眼。二丫虽吆喝着遇不到可心的终生不嫁,可她这般娇俏模样,哪是小门小户能留得住。
    穆然这孩子她也算知根知底,穆家虽比沈、李而家仁慈,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能护得弟弟周全,想来也不是沈福祥那般懦弱之人。
    先前事忙她没那份心,如今面临知州逼迫,她却不得不想此事。如今看来,两人倒是般配。只是她稍稍忧愁,在她心中闺女自是千好万好,但县尉乃朝廷命官,士农工商,士最高商为末,他能看上自家这泼辣闺女?
    李氏心正焦着,穆然的出现正如天降甘霖。无论如何,且得尝试一番:“二丫,你不是为穆大人准备礼物,恭贺其高升。”
    宜悠本有些不好意思,可李氏梯子递过来,她也抹开面子,将盒子递过去。
    “今早回来时路过吴琼阁,正巧见到此物,便想着穆宇有你却无。如今正好,你兄弟二人一人一个。”
    穆然接过来,看着上面刻的简笔耕牛,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他从未提及自身年岁,宜悠竟是知晓?
    “银比不得金,此物着实太过贵重。”
    宜悠抿唇:“穆大哥掂量下,这转运珠就一层皮,中空,分量轻着那,值不了几个钱。如今你升官,日后官员拜访,往来之物定不寻常,怕是这珠子还入不了你眼。”
    穆然被她灿烂的笑意晃花了眼,忙揪出来往头上套,却发觉套不进去。
    “不是这般。”
    宜悠自他手中拈起,将红绳的扣解开:“如此,套在脖子上再扣好。你这根绳子长,珠子不会外露。”
    穆然扣上,搓搓手,刻意避开方才她取珠子时碰到的那处。
    “如今我已归来,虽无其它本事,力气却是足够。沈家若有事,唤我一声便可。”
    热情又勤快,见他升官后也丝毫无傲气,她更是满意。兄弟俩着实可怜,亲事不成,也当结一份善缘。
    如此她笑吟吟的开口:“你们兄弟二人也是,你那处搬进来后未曾好好收拾。如今这些时日过去,家中怕是杂乱。二丫正好闲着,跟过去给人收拾下,也让穆宇睡个安稳觉。”
    宜悠大惊,她娘这是要干嘛?她又不是丫鬟,哪有云英未嫁的女儿,去给别的男子铺床扫房。
    穆然忙拒绝,言明自己可以。
    李氏却不住的摇头:“你一七尺男儿,如今又有官身,哪能再做这些妇人活计。在县城里只我两家最熟,都是邻居,本该互相照看。”
    “二丫,快去!”
    李氏一脸无法商量的模样,宜悠无奈,只能顺从的向房内走去。
    “你这是去干嘛?”
    “娘,我将穆宇写的大字,还有收拾好的衣裳那出来。”
    **
    秋日白昼并不长,此时已是黄昏,家家户户炊烟升起。宜悠牵着穆宇,与穆然并排走在青石路上,两人静默无言。
    “你……”
    “我……”
    宜悠抬头看向夕阳下的穆然,他本就比她高一头,身材又是健硕,站在他身旁,总觉得自己要小一圈。
    穆然抚摸下刀柄:“你先说吧。”
    宜悠尴尬的移开眼,亮出穆宇所写大字:“穆大哥且看,宇哥这字横平竖直,当真是好看。”
    穆然接过去,一页页的看着:“这些都是你教的?”
    “恩,我只识得这几个字,所能教的不多。穆宇这般,应该由更好的先生来教。今年他是赶不上,过完年八岁也够年纪。我便打算与你商议,送他与长生入学。”
    穆宇虽未说话,大眼睛中却露出十足的渴望。
    “你且再说说?”
    “咱们临坊,便有一秀才于家中开办蒙学,束脩并不算高,我打算将二人一并送去,也算有个伴。”
    穆然摸摸弟弟头:“恩,此事稍有不妥。”
    “啊?”
    宜悠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不同意。读书是个亏本的事,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每三年中举做官的便那几个。多数人目标,便是考中秀才,领朝廷那份津贴。
    穆然见她那双杏眼睁大,圆溜溜的如猫儿般可爱,更是心里痒痒。
    “县衙开有官学,我虽不才,但使把劲,还能将他二人送进去。”
    “啊……哦。”
    不住的点头,宜悠却是想起自己的疏漏。官学自是比民学要好,且入官学不论所学如何,都算做童生,朝廷自有补贴发下。以前不多,但足够买笔墨纸砚。
    此等好事,却非一般人家可得。她一小小和离过商户,自是从未想过去打官学主意。她却忘记,如今穆然是县尉,在整个县也算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有他在,进官学自是不难。
    “你可放心?”
    宜悠颇有些不好意思:“穆宇自是可以,只是长生这出身,若是入学怕是得多方打点。我……我去求下县丞和夫人。”
    两人这一说话,已到巷口穆然家。边开门,他边皱眉,宜悠怎生如此见外,莫不是还惧怕他相貌。
    “举手之劳,不用如此客气。穆宇孤身一人,我也放心不下。”
    宜悠照看穆宇,全因前世愧疚,如今她却不想再欠太多。
    见他坚决,她也不好再反对。一进门,便见院内井井有条。待正门打开,里面也丝毫不见杂乱。
    “娘派我来,可真是多余。”
    “你好生坐着,歇息一会便是。”
    说罢他端起木盆,抽出抹布,走向井边开始打水。
    倒水后,他便开始搓揉抹布,娴熟的动作竟似做过千万次。穆宇收拾好衣裳,宜悠随口问道:“家中事都是穆大哥在做?”
    穆宇点头,语气间颇为愧疚:“大哥以前在家,洗衣做饭跳水劈柴。甚至我的衣服,都是他缝的,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先前还以为,长生那麻布袋般的衣裳,是因穆家族人不尽心。未曾想,那却是出自穆然之手。怪不得第一次送衣服时,他虽感激却颇为尴尬。
    这般壮硕的男儿,女红做到那等模样,已经算是绝好。
    **
    “穆大哥,我来吧,你刚回来先歇会。”
    宜悠鬼使神差的走到井边,自他手中夺过抹布,从桌子起开始擦拭。
    再三推辞不成,穆然只得进厨房。不多时,整齐且急切的切菜声传来。不过一会,切菜声以变成油锅散发的刺啦声。
    待她洗净抹布,院中飘起饭香,虽不如李氏好,但也绝不是一般男子做饭时那种烧焦味。
    “穆宇,洗洗手来用饭。”
    穆然还是那身蓝色衙役装,只是腰间围上一层围裙。
    走进来接过水盆,他将皂角递于宜悠:“这个……洗得干净。”
    宜悠将手伸出去,见他在旁边呆着不动,她颇有些尴尬。三两下洗干净,他递过一个瓷盒,正是芳华斋出的油粉。与猪油的怪味不同,此物擦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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