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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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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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悠眨眨眼:“小姐岂能不知那牢狱是何地,其中定是积存不少晦气。小姐若是沾上,定是不甚妥当。”
    “那……我在这等妹妹。”
    轻松搞定此人,宜悠面露轻松。她心思重,见到这般玲珑剔透且天真无邪的玉人,只觉浑身舒爽。难得巧姐没有县丞夫人身上的骄横,更让她想去好生结交。
    关上门眉目一转,前世记忆突然浮上来。前世陈德仁府上,大夫人举办赏花宴,她便见过一身形瘦削的官家夫人。
    比起巧姐的圆润通透,那夫人瓜子脸上全是哀愁。听闻她成亲当日受过重伤,无法生育以致为婆母夫君厌弃。
    前世她自视甚高,自不会对这种不得意的小吏之妻多加关注。如今想起来,在未进陈府之前,县丞夫人章氏似乎曾出府个把月。当时她初逢陈德仁,只想着使出浑身解数勾住郎君心,未等章氏归来,她便被带入陈府。
    如今物换星移,虽不知当初究竟所为何事,不过她却是不忍心这般玲珑剔透的姑娘再受那般苦难。离着不过二十天,她且注意些吧。
    **
    牢狱与县衙连为一体,穿过后宅角门,再经公堂,西侧便是此处。
    “宜悠姑娘,已是到了。”
    “初次前来,我并不熟悉路,劳烦妈妈喊一相熟之人。”
    吴妈妈朝内吆喝起来:“老头子,还不快出来。”
    生锈的铁门打开,自内走出一满是酒气的老叟。吴妈妈捏住鼻子:“真是要命,大白天的喝得醉醺醺。”
    老叟闻声精神一震,而后满是委屈:“还不是你,在家不让我喝。”
    “罢了,别在夫人贵客面前丢人。宜悠姑娘,这是我家老钱,他管着牢狱这一块。”
    “我求着夫人去见沈福爱一面,劳烦钱叔行个方便。”
    “不麻烦,走吧。”
    “你们俩去,老钱,少喝点酒,不然今晚你就睡这大牢!”
    “我自是知道,夫人莫要担心。”
    不知是不是幻觉,宜悠总觉钱叔背后有条尾巴在摇。低头抿唇,吴妈妈老两口还真是有意思。
    “臭婆娘,竟知道管我。”
    待走进后,钱叔忍不住咒骂:“姑娘,我老钱可不怕她吴妈妈,一点都不怕。我堂堂七尺男儿,在家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噗,钱叔厉害。”
    “别笑,我所言句句是真。”
    “我自知道,还是钱叔厉害。”
    “你是见沈福海,还是那沈福爱?沈福海就在那边……喂,你们几个悠着点,闹出人命我也没法管。”
    顺着钱叔声音看去,宜悠只见牢房中几人,正在对一团肉拳打脚踢。
    “劳烦钱叔,可否将那他身上最破烂的那件衣裳给我。”
    钱叔听她是夫人派来的,本就让着三分,如今又见她态度恭敬,自无不应之礼。
    “你们几个,把他外面褂子扔出来。”
    宜悠接过,捏住一角,看那几乎不见原样的外褂。穿过阴暗的走廊,她扫了沈福海一眼,昨天还一副族长派头,仅在牢内呆一天,他便成了一幅沈老太太都忍不住来的猪头样。
    “钱叔,走吧。”
    **
    漫长且饥饿的等待中,沈福爱绝望中出现了幻觉。听到门大开的声音,她痴痴的望过去。
    “娘来救我了?”
    “沈老夫人被挡在外面。”
    截然不同的声音,令她骤然清醒。
    “怎么是你这毒妇!”
    宜悠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话在耳边打转,而后直接溜走,不留任何痕迹。对不在乎的人,她向来不会过多在乎。
    “沈大小姐别来无恙,说起来,你这一辈子比我娘要幸运许多。”
    “那个毒妇,是她活该。”
    “真是个好命的人,如果没有沈福海,你能一直好命下去。”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了你?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清楚?如果未有当年之事,我能凭空捏造?若不是沈福海藏起那元帕与药包,能被我抓到把柄?
    沈家人多嘴杂,你能藏十年,谁能保证下一个十年不会被发现。沈福海那般作为,族内早有看他不服之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早晚此事会被曝光。”
    沈福爱疲惫的坐在地上,脑海中全是她方才说过的话。
    “如何沦落到这死牢,难不成你还不清楚?是沈福海说,当初是你不知廉耻,引、诱、于、他!”
    字字掷地有声,在密闭的死牢中回旋,打在沈福爱心头。昏迷前那句话,一直是她的噩梦。昨天还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带她来县城散心的二哥,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将她推落于这死亡的深渊。
    “我要见娘,我要问问二哥为何如此对我,当年……我要见她!”
    宜悠敏锐的抓住“当年”二字,果然她所料不差。沈福海老奸巨猾,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她顺着心中的疑惑,从沈福爱之处下手。
    “娘一定会救我出去。”
    “痴、心、妄、想!”
    “娘、娘……”
    宜悠将沈福海衣裳仍在她头顶,夹着血液的腥臭让她醒来。
    “你扪心自问,在沈老夫人心中,你与沈福海谁的分量更重!”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今早沈老夫人曾过府求我。她随身携带四通钱庄五百两银票,只为打通关系,救沈福海出大牢,继续享族长荣华。”
    沈福爱面露惊喜:“娘来救我们了。”
    “挺清楚,是救沈福海,这其中未有你。大越律明令禁止兄妹通|奸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违者必当除以极刑。你二人之事,一县之地人尽皆知。你且好生想想,若要沈福海脱罪,当如何办?”
    她语速极为缓慢,引着沈福爱自觉往那方面去想。既然大家都知道,以沈家之力,还不能让那些人尽数闭口不谈。如当年那般强压不行,剩余之法便是:
    “难不成,要找替罪羊?”
    “是啊,替罪羊就、是、你!沈大小姐,我虽与你关系不好,但你却知我自小便是直肠子。今日话且与你说明,昨日沈福海就曾言明,乃是你引诱于他。
    年少之人,中了那等虎狼之药,即便做下不轨之事,也可渐渐被世人谅解。而你,却要背负这骂名,死后都不得安息。”
    “不可能,娘不会那般对我。”
    “事到如今,你还自信自己在老太太心中地位,可以重过沈福海?若是真如此重,这些年你手中岂会丁点也无程家掌家之权?”
    “掌家权?”
    沈福爱重复道,心中却是起了惊涛骇浪。这些年她于程家确实自由,可却并无多少人尊重,是以出事之后,她自知无自保之力,只得第一时间逃回娘家。
    当时她掩耳盗铃,只听信娘所言:掌家那等琐碎劳碌之事,怎可麻烦我们福爱。福爱只需打扮的漂漂亮亮,娘和二哥自会护佑你一世。
    宜悠见她面色骤变,也知自己蒙对。宗妇不掌家,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而依老太太见识,说法不过是那有数几种。
    “老太太是否威逼利诱,言明掌家辛苦,不欲劳烦于你。且程家对你心怀芥蒂,须得徐徐图之,润物于无声。又因后来产女,便教你一颗心放于孩儿身上,不要顾及其他?”
    “你怎会知道?”
    “若是我,也会这般说。先稳住你,沈福海便可高枕无忧,而她继续做族长之母,隐在暗处掌一族大权。”
    沈福爱摇摇欲坠,过往那些疼惜的话语,背后竟隐匿着如此险恶的用心。联系种种,她便心生怨念。若不是二哥,如今她还好好呆在程家,做那富贵的族长夫人。若是娘肯多尽心,这些年她插手程家事物,牢牢掌握权力,也不会于事发后,毫无应对之策。
    如今她竟然再被当做弃子,保全那万恶的二哥。既然他们不仁,她也不叫着二人好过。
    “二丫。”
    “我已改名,如今叫宜悠。”
    “好,宜悠,我自知你与沈家无一点好印象。若你能将我救出,我自将此二人隐秘悉数告知于你。”
    终于等到这一刻,她的预感全然正确。
    不过沈福爱也着实痴心妄想,莫说是她,怕是县丞也不得放她出去。
    “此事我办不到,大越律在那,我这般蝼蚁,着实无法撼动。若你能告知,我可保证你那女儿平安出嫁,不受此事困扰。”
    “当真无法,不行!”
    “别跟我摆那姑奶奶脾气,看看你身上那衣裳,可认出它出自何人?若你不应,在这牢中自会比沈福海还要凄惨。另则,程家大郎亦有子数名,若你出事,那女儿家的日子,怕是连沈福祥当日都不如。”
    沈福爱抖落开衣裳,倒吸一口凉气。蹲在稻草上,她忘却了臀部疼痛。女儿如今是她最大牵挂,若是她也如四哥那般。
    不,有她这等名声的娘,怕是她日子会更加凄惨。
    宜悠看向目中无神的沈福爱,她坚信,对待独女,她自会有一分回护之心。
    半响,沈福爱抬起头:“二丫可还记得白石堆边上那五百亩地,当年朝廷规整田地,此田夹在两村边引发争议。适逢我出事,娘便命二哥利用族长之便,将程家墓碑埋于地垄中。如何辨认,你且说说要如何对英姐儿。”
    英姐儿便是沈福爱独女,宜悠点点头。她自是明白,地界若有争议,便要向上追溯历史。田间有程氏祖坟,此地当然归程家所有。老太太当真大手笔,竟是不惜牺牲沈家全族利益,也要将此事压服下去。
    此事一出,沈家定无人护持沈福海。压下激动,她斟酌字句:
    “英姐儿于我多有隔阂,我自会于程家要回你的嫁妆,交由二叔奶奶妥善照顾她。至于你,这段时日在牢狱,定能吃饱喝足,不受任何欺辱。当着钱叔面,我可立誓。以上所言,如有违背,自当不得好死。”
    沈福爱放下心,这样也好。阖动嘴唇,她自吐出其余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段好腻歪,还好明天就能结束了。
    伏笔已出,走向康庄大道。


☆、第五十五章
    “她虽出自程家;但对那个家却不是全然信任。当日地争;她虽退后一步,却也暗中留了一手。”
    “哦?”
    沈福爱扯着那不成样的脏外褂,半晌终于缓缓吐出:“你这般聪明,也不想想,究竟是得多大的本事;才能瞒天过海;一夜间起一整座坟?”
    “你这意思,是说祖坟确实有,不过确属于别家。”
    “不是别家,正是沈家!”
    “那如何可以证明?”
    “那坟不过是被换了块墓碑;原先挖出来的棺材和墓碑,却被娘藏于云山脚下。那时我心思乱,没怎么注意,只听着似乎是一堆乱石。”
    乱石?宜悠想着山下那沃野千里,唯一的乱石堆,就是被她筑篱笆墙,围起来的白石堆。
    难不成那么巧,她竟是用了那么长时间,与四人棺材埋在一起的白石!
    单是想想她便有些作呕,宽慰着自己,事到如今还不一定是白石堆,她边打量着沈福爱的神色。
    看她面色灰白,毫无紧张之感,她大致确定,这番话当不曾作假。
    “只这一点证据,我却是不太相信。”
    沈福爱手顿了顿,汗珠顺着打成绺的发丝滚下:“你护得住英姐儿?”
    宜悠再次感慨自己选对了人,若是沈福海,绝对不会如她这般好说话。
    “如今你能相信的人只有我,而能不能护住英姐儿,端看你能说出多少。程家不缺男儿,如今这般情况,程家压得越低,英姐儿自会过得越发好。”
    攥着手指,沈福爱心思大动。平日夫君就对英姐儿冷淡,她无掌家权,英姐儿这嫡出小姐,地位更是丁点不比那小妇出的高。
    二叔一家秉性摆在那,顶顶老实的庄稼人。自家当年嫁妆也算丰厚,若是交给这长辈抚养,定是极为妥当。可如今她却担心,“你如何保证,能要回我的嫁妆,并且将英姐儿交至二叔手中。”
    “若是按照常理,英姐儿生为程家女儿,自当由程家照管。再不济,也有三伯母在,自是轮不到二叔公一家。
    所以关键就看你,若是你能搅得程家天翻地覆,自顾不暇,英姐儿呆在沈家,程家自会高兴。且二叔奶奶多年未有一女,她对你的喜爱亦是人尽皆知。祖辈照护外孙女,那是在妥当不过。”
    沈福爱顺着她所言想去,深以为然:“好,她却是另外留有证据。”
    宜悠瞪大眼,亏得她多加小心。若是一早走开,扒不扒得出墓碑棺材另说,即便出土,亦不会令人信服。
    “娘不识字,自不会有文书等物。当日她埋新墓碑时,棺材中填的乃是爹遗留的一二物件。”
    “此事当真?”
    “我也是偶然听闻,并不清楚。事已至此,我不妨也告知。程家这些年对我客气,盖因沈家多年米面资助。此项全由二哥记录在册,彻查祖宅,当能得到账册。”
    宜悠凝神听着,心底却起了惊涛骇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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