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持怀疑态度:“小虎子,这事儿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做不做得了准?”
小虎子一副被人看轻了不服气的模样,涨红着脸挥舞着双手说道:“这事肯定假不了。我的发小亲口跟我说的,他这次就跟着韩大人去的,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小虎子有要是说了半句谎话,就叫我不得好死好了。”
“什么死不死的,也没个忌讳。”一个年级稍微有些大的银甲士兵说道,“我们不是不信你,只是事关重大,多问一句罢了。你那发小,可是周天?”
“正是他,他可是从不说谎的。”
“没错。若这事真是周天说的,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将军会如何发落他们?”
“你没见将军并未揭穿吗,多半还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大家都是兄弟,这么多年处下来,多多少少也有些情分在,将军若一来就发作营里的兄弟,他也怕兄弟们会乱想吧。”
“将军还跟从前一样,总是将兄弟们放在最前面。”
“可不是,可恨的是,将军这样好,他们竟还是生出了对将军不利的心来。”
“若说到可恨,林大人这个主使才更可恨吧!”
“是太可恨了。这回就算将军顾忌兄弟们的颜面,不肯将此事揭发出来,但咱们心里可要有数才行!”有人提醒着众人。
“那是,咱们得替将军好好看着林大人,免得他什么时候糊涂了,又做出什么让人不?的举动来。”
那人便笑着应和,目光与小虎子的在空中飞快一碰触便分开了。那一闪而过的默契与满意却是谁也没有捕捉到。
……
外头如何沸沸扬扬,苏宛等人自然是不知情的。
待人都进去了,唐书凯领着人将营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让将士们靠近,只留了林奇峰宋城等人在营帐里说话。
“现在也进来了,林大人不是要跟我说话?怎的却对着茶杯发起呆来了?”苏宛瞥一眼目光僵直的林奇峰,好整以暇的喝一口茶,又吩咐赵全道:“这茶不错,给罗七等人也上一杯热茶吧。”
赵全板着脸道:“将军,恕属下直言,有些人是不配喝将军的茶的。”
苏宛摆摆手,从容大方的说道:“不过是些茶叶罢了,又不是什么精贵之物,传出去还不得道本将军是小气之人?”
128 网罗亲兵
赵全只得去了,忿忿的将茶杯重重的往抬不起头来的罗七等人跟前一放,“换了是我,这茶我还真不好意思喝!孟老将军从前待你们如何,将军待你们又如何。结果换来的就是你们如此狼心狗肺的对待将军!”
罗七等人的头埋得更低了。
苏宛只笑眯眯的看着,也不说话。
林奇峰被赵全的喝骂弄得十分不自在,他如何不知道,赵全这话,根本就是骂给他听的。林奇峰脸皮再厚,或者私底下他还能耍耍无赖,可当着赵全罗七等人,他这无赖也拿不出手来啊!
瞥一眼宋城,示意宋城先开口。
宋城便连忙将方才带来的一摞公函以及装着兵符的红木小匣子推到苏宛面前来,殷勤的笑道:“将军,营里近来的军务与兵符都在这里了,您看是不是要验看一下?”
“赵全。”苏宛懒洋洋的喊了一声。
赵全连忙走过来。也不管林奇峰与宋城的尴尬,直接将那红木盒子拿了过来,走到沙盘前站定,十分认真地取出兵符,先是仔细查看了外观。确定没有问题后,方用力在印泥上一按,取一张雪白的宣纸,将兵符重重落在纸上。
宋城神色有些讪讪:“将军,这兵符还能造假不成?”
“不是宋大人让本将军验看的吗?”苏宛状似惊讶的挑高眉,“难不成方才宋大人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宋城哑然,憋屈的沉默了一会,才挤出笑容来,干巴巴的说道:“将军真是爱说笑。”
“本将军爱说笑吗?”苏宛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给宋城一点面子。
宋城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只得歉意的瞧一眼林奇峰,彻底的闭上了嘴巴。
苏宛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敲了敲桌面,“林大人,不是有话要跟本将军说?”
林奇峰呼吸骤然加重,他猛地一咬牙,也顾不上无赖不无赖了。“这些公函中。有些是营中最机密之事,我就是想跟将军说这个。至于兵符,我一直保存的极好,没有半点损伤,将军大可放心。”
苏宛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林大人办事,本将军自然放心得很!”
她一顿,语气不似方才那样轻松,用了点力度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凝重之意:“那么,林大人没有别的事要跟本将军说了?”
林奇峰飞快的扫了眼罗七等人,呼吸浊重:“是,我再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说这话时,用力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苏宛冷然一笑,懒洋洋的目光陡然变得凛利起来,“罗七等人,是不是你派来行刺本将军的?”
“不是!”林奇峰飞快的否认。但他那闪烁的目光却不敢与苏宛对视。
“如此说来,行刺本将军是罗七他们自己的个人行为,完全与你无关了?”苏宛的语气重又变得慵懒起来,仿佛是信了林奇峰的说辞。
林奇峰咬牙不看罗七他们愤然的目光,径直回道:“不错,此事与我无关!”
“原来如此。”苏宛点头,面上无一点不悦,淡淡道:“此间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林奇峰被苏宛拿随意的仿佛吩咐下等仆人的语气气的不轻,可他也知道,就算他如何否认,这件事到底还是被孟黎川捉住了把柄,他也只能忍了这一时之气。
林奇峰几乎是逃一样的出了苏宛的营帐,宋城也想走,但是苏宛没发话。也不知怎的,从前他就怕混不吝的孟黎川,时隔五年,他对孟黎川的畏惧,比从前更甚了。
尤其他方才才得了好大一个没脸。
“将,将军,若没别的事情,我,末将也先告退了。”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宛看都没看他一眼:“怎么,还等着本将军留你吃饭呢!”
“……不敢不敢。”宋城一边道着不敢,一边火烧屁股似的冲出了苏宛的营帐。
等他一走,赵全就面无表情的对着罗七等人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要效忠的林大人,出了事就往你们身上推,可有替你们说过一句好话?”
若非林奇峰被苏宛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表现可以更从容些,甚至还该假惺惺的帮罗七他们求个情。可就因为他自己先慌了,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慌张之余,自然选择的就是努力撇清自己的嫌疑,以保全他自己,当然也就不会管罗七等人的死活了!叉帅吗亡。
罗七紧紧咬着牙关,他看着苏宛,苏宛也支着下巴望着他,这回她的脸上没有那招牌似的慵懒无谓的笑容,但她如此沉静而沉默,弄得罗七等人心下更沉了。
突然,他起身,啪的一下直直跪了下来:“将军,我等愿意当众揭穿他!”
赵全嗤道:“笨!若非要保全你们几个,你道将军为何没有一回营地就揭穿他?若此时公开来,你们几个还能在营地立足?”
罗七七人闻言,俱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接着,周云也啪的跪下了,其余几人全都相继跪在了苏宛面前。
“将军。”周云更是羞愧的眼圈都红了,喉咙口又酸又涩,好不容易喊出一句将军来,竟不知接下去要说什么才好。
“起来说话。”苏宛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却没有一个人起身。
罗七更是冲着苏宛用力的磕下头去:“将军的大恩大德,罗七无以为报,请受末将一拜。”
“请将军受末将一拜。”在罗七的带头下,周云几个也跟着磕起头来,这一刻,他们心中对苏宛的感激,只能通过这样的动作才能表达一般。甚至不顾苏宛的阻拦,硬是连磕了三个响头方作罢。
“你们若当真要谢我,就帮我个忙吧。”最后,苏宛仿佛无奈一般的说道。
罗七等人面上一喜,纷纷说道:“但请将军吩咐,末将等愿为将军做任何事!”
其实连赵全都不明白,苏宛为何要浪费也许能除掉林奇峰的这个机会来保住这七个人,因此此时,他也十分认真地看着苏宛,听她说出她想要这几人做什么样的事情。
苏宛笑着将这几人的神色瞧在眼里,顿了一息后,方道:“本将军需要一支亲兵,你们可愿意跟随本将军,成为本将军的亲兵?”
她这话一出,不仅罗七等人愣住了,就连赵全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将军,您,您说的可是真的?”罗七结结巴巴的开口,眼中的期冀与狂喜一览无遗。
怎么能不狂喜呢?他们都心知肚明,即便不会被赶出去,他们几人也要成为营里的臭虫,被人唾弃怒骂,却不想峰回路转,他们的将军竟然肯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拯救他们于水火,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
他们的惊喜落在苏宛眼里,她便笑了笑,“当然是真的,本将军能拿这么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开玩笑?”
她可是一直记得的,徐江曾经说过,这七人里面,每一个都是高手!她如今这样的状况,怎么能不拉拢一支亲兵来保命呢?
眼下有现成的人选,苏宛又怎么肯轻易放过?所以,她宁愿将林奇峰轻轻放过,也要保住这七人。况且事情的真相也已经通过别的渠道流传出去了,就算眼下林奇峰逃过了,他在营里的名声,只怕也要臭不可闻了。只要她性命无忧,多得是机会修理他!
显然赵全也想明白了,不由得朝苏宛投来钦佩的一眼。
罗七等人闻言,激动地语无伦次,不住的对着苏宛说着“愿意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听凭将军调遣”“为将军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等罗七几人激动地出去后,苏宛才松了口气。
赵全笑着过来给她换茶,“将军这一计,实在是高!”
将原本效忠于林奇峰的人变成自己的亲兵,不但安全有了保障,也是狠狠的给了林奇峰一个耳光,此举只怕也要令林奇峰日夜不安,给他心理上造成巨大的负担,看他还有没有心情搞东搞西!
苏宛笑着瞪他一眼,“少拍马屁了,韩千总呢?”
“韩大人一直在外头守着呢,我这就让他进来。”
赵全出去了一趟,很快领着韩千总进来了。这一回,他识趣的没有留在屋里,给韩千总上过茶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韩千总欲要给苏宛行礼,她忙抢步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姑父,这里除了咱们两个,可没有外人。”
她说完,整了整衣领,神情认真地冲韩千总行了晚辈礼:“小侄见过姑父,许久不见,姑父姑母可好?”
韩千总神色复杂的看了苏宛半晌,直把苏宛看的头皮发麻,才开口道:“孩子,苦了你了。”
看着韩大叔神色忧郁又疼惜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苏宛心里一个咯噔,难道韩大叔知道她不是孟黎川而是孟如棠?
果然,韩大叔再度说道:“是不是很惊讶我能认出来?你跟黎川是很像,尤其你处处模仿他,没有半点破绽。可黎川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不是他,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没想到啊,孟家儿郎们个个是好样的,孟家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姐夫泉下有知,定也会觉得欣慰吧。”
129 颠倒黑白
面对魅力非凡的韩大叔的夸奖,苏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谦虚道:“姑父过奖了,我若真的扮的像,也不会被你一眼就认出来。姑母还好吧?表兄表妹可都好?”
韩大叔温和慈爱的看着她。点头道:“能认出来也是因为我太了解小川的关系,旁人轻易是分辨不出来的,这一点你不要太过担心。你姑母一切都好,表兄如今正日夜苦读,想要走科举的路子。你表妹去年已经成亲了,夫家在江南。”
苏宛惊讶的挑了眉:“江南?太远了吧。”
边城与江南,相隔可不止万里,韩大叔和姑母如何舍得把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什么事情,想要照拂一番都不能。且这样遥远的路途,一辈子也很难见上一面啊。瞧韩大叔的模样,应该是很疼儿女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大叔眉头微皱。俊逸的面容上平添了几许怒气与愁绪:“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苏宛敏感的从他的神态与语气中听出了点什么,她也皱眉,直接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韩大叔叹口气,本不欲说这些琐事来令苏宛心烦,但她神色坚持。他略一沉思,沉声道:“前年你姑母夜里突然腹痛,口中吐血不止,你表兄满城的找大夫,你那表妹守着你姑母,见她兄长许久都没回来,便想着来找我,求军中的军医给你姑母瞧瞧病。谁知道,就被林奇峰那个混账看上了,非要抬你表妹进门做妾。我跟你姑母怎么肯,那混账诸多手段折磨我倒也罢了,我们就怕他来硬的,商量之后就紧赶着给你表妹定了户人家,那时自然是想着越远越好,谁能料到,还能有今日呢。”
“林奇峰!”苏宛气的红了眼:“这个混账东西。早晚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韩大叔甚是欣慰的笑了笑。“你也莫要担心你表妹,她写了信回来,道夫家众人待她都挺好的,上回写信来,说她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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