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情心想,这葛烟云可真是个人精,在他们跟前哥哥姐姐的叫着,一回去,就和他弟弟都说了,榜首可真不是白当的。
两人便不说什么,等着那藏书阁开放。
等藏书阁开放后,两人进去学习不久,任情想起来之前春绿来看自己的时候,路过点理山附近的一个小渔村,吃到当地晒的鱼干不错,给任情买了带过来。任情吃着也觉得好吃,所以特地带过来,打算分给朱诚亮一些,便拿出了一袋鱼干,说道:“我使女前两天来看我,给买了些鱼干挺好吃的,这袋给你吧。”朱诚亮便道谢收下了。
任情拿出一本书,对朱诚亮道:“这是我从藏书阁借的心学的书。我从小就对心学有兴趣,原本十三岁选门派的时候,想去学习心学的。可又担心一味研究心学,以后接不下钦天城的担子,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去仁寿派练武及学习军事。”
朱诚亮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道:“我原本也是对心学极有兴趣,后来却没有去心学的门派,去练了武。便想练武练的好,也可以从中体察到些什么。”
任情听了很高兴,觉得朱诚亮果然和自己是一路人,喜欢的东西都相似。
因藏书阁不方便说话,于是两人就埋头学习,不知不觉也过了两个多时辰,快到用晚膳的点了。任情一边伸开两手放松身体,一边道:“学的好累,比练功还累。”
朱诚亮便笑道:“真的吗?我摸摸看额头,看看是否太用功烧烫着了?”
说着摸了摸任情的额头,道:“还好还好,没问题。”
任情也被他说的笑了。
两人说着便走出藏书阁,寻了个馆子,坐下了。
那朱诚亮道:“我找娘子,就是要找可以摆在家里放着的。”
任情被朱诚亮没头没脑的一说给楞住了。任情没想到朱诚亮居然是这种想法,还是男的都会这么想?任情不懂了。
朱诚亮又道:“我找我小师妹,不是单觉得我小师妹好,我是觉得她娘亲特别好。”
任情又不懂了,你将来是和你小师妹成亲,又不是和你小师妹的娘成亲,觉得她娘好有什么用?
朱诚亮道:“所以每次和她娘聊天我都特别紧张。”
朱诚亮接着问:“大城主,你之前处过几个?”
任情想到之前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可任情知道如果照实说的话,以朱诚亮的脾性肯定会被他嘲笑,于是说道:“有过一个。”
朱诚亮便问:“那是怎么会不好的?”
任情不想骗人,便拣着秀才那件事含糊说道:“本来觉得都没问题了,没想到他又说不是这样。”
朱诚亮问:“他有给过你承诺吗?”
任情道:“那倒没有直接说。”
朱诚亮便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这不叫处过,你这最多只能算是一段感情。”
任情心想,这算一段感情吗?这恐怕连一段感情都不算吧。心下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差朱诚亮太多了,有点没自信了。
朱诚亮又问道:“那你接管了钦天城之后呢?有没有人追求你?”
任情心想,衙门里那些个官员都和人精似的,只会逢迎拍马,没个真心。绿林和暗羽那边又都忌惮着她的制衡,哪有人要追她?于是说道:“并没有。”
朱诚亮道:“怎么会?那你娘不急吗?”
任情道:“她有给我安排过相亲。不过我去了两次就再也不想去了,后来她也管不着我了。”
朱诚亮哈哈大笑道:“你还去相亲?你是和我有深入交流的人中第一个有相过亲的。”
然而,笑完后,看向任情的眼神却有些怜惜。
任情道:“我就是不会处对象。”
朱诚亮笑道:“这人哪有不会处对象的?我和你说,这讲究快、狠、准。”
朱诚亮又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任情一时也说不上来,便道:“我喜欢长相清秀的。”
朱诚亮惊讶道:“啊?那就不是我这一型的了。”
任情道:“我就想找个没人喜欢的,就我喜欢。”
朱诚亮笑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像我这样的,我小师妹岂不是要天天担心了。”
任情想,你小师妹是心挺大的。
任情问:“你说的快狠准是什么意思。”
朱诚亮道:“这就是说,你如果碰上个人,你觉得不错。。。你就。。。”朱诚亮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诶?不对,怎么就说不下去了?”
于是朱诚亮就不说这个了,只说:“我之前十六岁了还没有要好的,就被他们嘲笑。于是我就去查书籍,学习书里说的追女孩儿的方法。。。。”,说着说着又顿住了。
朱诚亮又接着说:“我在一次下棋比赛里碰见个女孩儿,觉得她不错,于是和她说,就成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月,她就把我甩了。”
“后来我就又找了一个,没过多久,还是把我甩了。”
任情心想,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甩你。
朱诚亮道:“你知道吗?我那呼伦语老师,开了一个学期的课之后,第二学期都没人要上她的课。她便来找我,和我说好话,让我给她拉几个人。我还帮她拉了两三个人。”
“结果怎么着?她说她要好的在显立族,都碰不到面。还说她还没试过小帅哥。”
“这意思不就是她要和我上床嘛?”
“而且她还和我说她趁她那要好的不在,和好几个男的都上过床,她那要好的都不知道!”
任情想,你到底是有多念念不忘你呼伦语老师啊?你不是都已经有小师妹了吗?
任情于是说道:“让我看看你呼伦语老师长什么样吧?”
朱诚亮于是拿出纸和笔,画了起来,口中还说道:“真不想画她,搞得像是我还惦记着她一样。”话是这么说,手中的笔却没停过,任情看着好笑。
等朱诚亮画完,任情一看,不由赞道:“好标致。”
只见是个瓜子脸,眼如漆点墨,鼻子小巧的美女。
朱诚亮没好气的道:“标致什么呀?这么丑!”
任情道:“挺标致的啊。”
朱诚亮道:“不说她了。我给你看我朋友寄给我的信,他现在在显立族学习。”说着,拿出了一封长信,任情只见开头写道:“亮爷,好久不见。”任情心想,这才该是这朱诚亮该有的称呼,他才不是什么可爱的靓靓,他就是亮爷。
朱诚亮给任情看完信,将信一收,看着任情道:“我这个人就是追求精神的交流。”
任情听了心里一跳。
两人正用着晚膳,没想到馆子里到了晚上还有演戏的,便看了起来。等两人用完了膳,这戏还在演,朱诚亮便道:“我们干脆别回藏书阁了,把这戏看完吧。”任情便道好。
于是两人就专心看戏了。只见台上一男的道:“我对另一半的要求是,活泼又话不多。”
任情马上笑了起来,对朱诚亮说道:“这人要求可真高,又要活泼又要话不多,哪来这么刚好。”
没想到朱诚亮却转过脸来,正色道:“你就是啊,又活泼,话又不多。”
任情一愣,是吗?自己原来在他心中是这样的?活泼又话不多?任情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点高兴。
过了一会儿,朱诚亮指着那男的道:“你看这个男的是不是和我有点像?”
任情一看,那男的讲话的时候,手脚也不安分,总是不停地动,还真和朱诚亮有那么点像。不过你比他好看多了,任情想。
朱诚亮又道:“我看这男的挺好的,你去找他吧。”
台上正演着那男的和一女的相好来着,任情便道:“可他有要好的了。”
朱诚亮立马道:“拆了!”
任情心想,能拆吗?
朱诚亮看着那男的,感叹道:“这男的比我好,我有点玩世不恭。”
任情心想,你不算玩世不恭,你只是以为你不在乎。
任情道:“你如果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讲,不要拐弯抹角的。”
朱诚亮说道:“有些事直接说怕吓到你。”
任情道:“怎么就吓到我了?我没那么不禁吓。”
朱诚亮便不说话了。
☆、练武场
待戏都演完了,也已经挺晚了,任情和朱诚亮便相互道别回住的地方去了。因着第二天也休假,两人便商量着去学堂的练武场去练剑去,于是约了第二天练武场见。
第二天,两人在练武场碰头后,便对练了起来。任情自从管理了钦天城后,就疏于练武,因此总觉得有些跟不上进度。和朱诚亮对练着,便将不能领悟的都问了朱诚亮。朱诚亮倒也耐心,从最基础的开始,一一给任情作解答,还演练给任情看。
任情以前做什么事都马上能领悟,并做到最好,因此一直以来都信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从不求人。没想到来了这点理山后,才发现自己多年不练武,已经落后了班里其他人太多,饶是奋力追赶,也仍有些力不从心。现在这样,有不懂的就问人,任情倒是来了点理山后才体验到,感觉挺新鲜,也挺开心,有人分担的感觉真好,任情想。
练了一个多时辰后,两人都有些大汗淋漓,便坐在了一旁休息。任情问:“你要好的之后还要到仓颉派继续深造?”
朱诚亮道:“是啊。多练点武,多学习点,将来有个好功名,谋个好职位,就轻松了。”
任情想到自己在没接管钦天城前也是这样,以为管理只要大方向不错,具体做事的让底下人做就行。可待真的管了两年后,就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自己要的并不只是轻松,还想要其他的。
然而任情并没有说。毕竟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他还小,说了也没用,慢慢的他就会领悟了,任情想。
朱诚亮问:“你管理钦天城,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啊?”
任情便和他说了桃桃案,朱诚亮听着,一时没说话。
良久,朱诚亮正色道:“你很成熟,你真的很成熟。我和你正相反,你是单纯又成熟,我是复杂又幼稚。”
任情心想,你哪里幼稚了?你和我年岁差这么多,却能和我对话,怎么会幼稚呢?而且我很成熟吗?以前在城里,只有听人说城主英明,城主威武,城主霸气,城主无情的,从来没有人说城主成熟的。任情也是第一次被人夸成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任情道:“我觉得你挺成熟的啊。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你说的话就很成熟。”
朱诚亮笑道:“那是你配合的好。”
任情不懂了,我配合的好?我配合你什么了?
朱诚亮道:“我之前想去显立族求学,我小师妹不让,说续方就哪儿哪儿都好,干嘛要跑到外面去。后来我就折中来这点理山求学了。”
任情心想,你果然是个会委曲求全的,越发觉得朱诚亮和自己是一路人。任情不由想到了城里的那些事,想和朱诚亮讲,又怕吓到他。任情原本觉得身边没一个人能懂自己的,因此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在人前都作出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可世上哪来这么多轻松?
她是城主,整个钦天城的责任都压在她身上,她也会累。况且现在城里的局势已经摆明了京城那边的态度,是容不得她了。
任情熟读史书,又管了钦天城这么多年,心里明白像她家这种情况,说好听点是世代功勋,说难听点就是个等着砍头的。开国的时候,因着局势,所以封了任勋做那钦天城主,稳住东边的局势。现下已经过了四十几年,局势早已稳定,又有哪个天子愿意自己的土地上有块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们家终究是个树倒弥孙散的局势。可就算知道是这局势,任情也希望不要败在她的手上。
只是现在京城那边步步紧逼,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可在齐昊他们面前,任情还要做出一副运筹帷幄,云淡风轻的样子。任情是真有点撑不住了。
任情想着想着,便觉得难受,对朱诚亮道:“其实我来到这边,压力很大,我城里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朱诚亮便对任情招招手,让她坐过来点,对着任情道:“你先别想太多,一样一样来,总能处理好的。”
任情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宽慰自己,虽然没给什么建议,却是比给了一百条建议都受用,心里的石头也放下来许多,没那么沉了,便对着朱诚亮点了点头。
突然,朱诚亮道:“你别动。”说着就将手往任情脸上伸。任情便不动了,只觉得朱诚亮从他脸上拿下了个什么东西。
朱诚亮道:“你脸上有根睫毛。”任情一看,还真是一根睫毛,就被朱诚亮发现了。朱诚亮说着,也不扔了那睫毛,只把这睫毛往身旁的佩剑袋的小口袋里一放,说要带回去。
任情心想,这要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