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诚亮便又道:“二十?二十一?”
见任情还没答话,又继续问道:“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任情还是没答话。于是朱诚亮便惊讶道:“二十四都不是,你莫不是已经成亲有了小孩了吧?”任情听着心里难受。
任情管的钦天城不止是在奉天国,在以前的朝代也历来属于经济发达的地方。因此钦天城的女性多半能经济自立,女性地位历来都是数一数二的高。因着钦天城女性肯自立,所以成亲的时间也属于奉天国里比较晚的,一般二十六到二十八岁左右成亲。并且随着女性越来越自立,这岁数还有往后推移的趋势。
原本任情在钦天城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这年龄还未成亲,是应该开始着急起来的,不过也没到很晚,所以也不很急。又因为她是城主,也没人敢说她什么,所以就更没什么紧迫感了。现在一跑到外面,就碰到这朱诚亮猜测自己有小孩什么的,难道二十四岁以上就一定要成亲生孩子了吗?你们那是什么地方?于是便没好气道:“我还没成亲!”那朱诚亮听到任情讲话有点冲,也不生气,又聊到其他地方去了。
待到了楼上,两人先在二楼逛了一圈,把各家馆子都看了个遍,一时无法决定。最后朱诚亮指着一家馆子说道:“我听陈轩才说这家鱼有香不错,要不我们吃这家吧。”任情便道好。
落座后,两人点菜。朱诚亮点的是炭烧猪颈肉,任情点的是星洲炒米。那朱诚亮听任情点了个名字怪怪的,便好奇道:“你怎么想要点这个?”
任情道:“我在钦天城吃过几次,觉得还不错。”
一时饭菜还未上来,两个就着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朱诚亮道:“我原是荆州人,家里在我12岁的时候搬到了续方那里生活。”
任情道:“哦?怎么搬到那去了?”
朱诚亮道:“因父亲去续方那里上任,故而全家都搬到那里去了。”
任情又道:“你父亲任何职?”
朱诚亮道:“现任府尹。其实我父亲在我9岁的时候因故去钦天城学习政务,我也跟着一起在钦天城住了一段时间。”
任情道:“可惜那时候我还没开始管钦天城,不认得你父亲。”
那朱诚亮哈哈笑道:“我只是套个近乎,你别这么认真。”
任情想,我很认真吗?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和你一样。
任情问朱诚亮:“你有在钦天城住过,后来就没想过在钦天城的仁寿派学习吗?”
朱诚亮道:“是有想过,不过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去外地任职了。所以好不容易全家团聚了之后,我就想能在父亲身边多呆会儿,因此后来就直接在续方的门派学习了。”
任情想,怎么这么巧,我当年也是想离开钦天城去外地学习一段时间,因放心不下娘亲故而还是在钦天城的仁寿派学习了。这人和我一样,是个会为了家人委曲求全的。
那朱诚亮又道:“大城主,你们这代人会看连环画吗?”
原来这连环画是奉天国非常流行的一种图文并茂的书籍,有各种题材,是年轻人非常爱看的一类闲书。
任情自幼学什么都不费力,因此闲暇时经常看这些连环画打发时间。那些个授课先生知道任情看闲书的时间比干正事的时间还多,一个个都痛心疾首大呼任情放着大好的悟性不好好专研学识武功,却于那无用的闲书上浪费大把时间。可又都管不着任情。因此任情看过的连环画堆起来得有山高。
任情听朱诚亮这么问,一边想道,难道我们这代人是老古董不成?连那连环画都不会看?一边回道:“看呀。看的还挺多。”
那朱诚亮便来了兴致,说道:“我最近看了一套连环画。说的是一个人获得了很大的能力,一招就能击毙敌人。画的还不错,就是有个问题。着书人本来就想画一本了事,结果反应太热烈了,大家硬要他再往下画。可这主角都已经天下无敌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再画下去了。
任情听了哈哈大笑,不由得想到以前看的一些连环画,着书人明明就已经才思枯竭,那些个出版商却还为了利益,硬逼着着书人继续画下去。严重的都导致那些个被逼的着书人得了抑郁症。不过这种才思枯竭的情况一般发生在着书人画了几十本书之后,像这种一击脱离,一本就没想法了的着书人也是少。任情不由得觉得好笑,想看那着书人要怎么瞎编下去,便说道:“我有空也去看看。”
说着,两人点的饭菜都各自上来了。朱诚亮指着自己碗里的猪颈肉问任情:“你要不要来一块?”
任情在家的时候都把猪颈肉当下脚料,从来不吃,看那朱诚亮问的诚恳,那肉看起来处理的也不错,便道好。于是那朱诚亮夹了一片到任情碗里,任情便道谢。
朱诚亮边吃边道:“其实我父亲自我打小起就请人教我绘画,然而由于我自身的一些问题,于那显立那边的绘画不得精进。”
任情不由好奇道:“是什么问题?”
朱诚亮犹豫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些不辨颜色。”
任情便懂了。显立那边的画讲究色彩,那朱诚亮肯定是红绿色不辨,所以画不了那显立画。而现在奉天国都以学习显立画为荣,不能画显立画,那学了画也没甚么意思了。
那朱诚亮应该是个在绘画上有灵气的,任情想。不知为何,她虽没看过朱诚亮的画,就是没来由的觉得朱诚亮有灵气。会绘画的人她也见过不少,可那些人在她看来都太过呆板,画出来的画美则美矣,缺乏灵魂。可朱诚亮却不是这种人,任情想,其实专注于本朝的山水画也不错啊,未必一定要去学那显立画。
朱诚亮又道:“你知不知道学堂这边有办书画展览?”
任情道:“不清楚。”
朱诚亮道:“你不知道?那你有兴趣要去看吗?就在学堂东边最新的那栋楼。”
任情一向喜欢书画,便道,有兴趣的。于是便等着朱诚亮邀请自己。那朱诚亮却道:“我下午约了人聊课业的事,等会儿就要走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用完膳自己去那边逛逛。”
任情心想,也是,反正没什么事,就去那边转转吧。
于是用完膳任情去了那东边的展馆看书画,发现有个名叫秦无极的,用显立画的技法融合了奉天国的传统画法,画出来的画特别有韵味。任情在那副画前站了良久,细细品味,越看越喜欢。只见那整幅画咋看之下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颜色交叠,却不想那颜色中间凸显了亮光。任情不由得感叹这画作的线条,颜色,光影用的都太好了,整个精气神完全就表达在了那画布上。那是一个崩溃后又重新迸发出力量的灵魂,任情感觉道。
看完画展后,任情回到住的地方休息,越想越觉得那秦无极的画好,旁边又没个人可以倾吐,于是想对那朱诚亮分享。任情拿起纸和笔,写道:画展里有幅秦无极的画特别好,记得去看。写完后把纸绑在信鸽腿上,让它去找朱诚亮。没多久,信鸽飞回来了,任情展纸一看,那朱诚亮回道:不错不错。并在旁边画了两个鼓掌的表情。
☆、中秋前
这天在课堂上课,先生让大家四个人一组讨论排兵布阵。任情一边是应有笑,一边是个女生名叫京有贤,因人比较文静,人称静静。因此三人就自然成为一组。因还缺个人,任情看前排有个黄衣女生孤单一人,便叫了她也一起。那女生自我介绍叫摩梭金,是个摩梭人。
于是四人开始讨论起来。任情是平日里发号施令惯的了,上来就说:“我们应该先考虑阵法是否容易变化。”那应有笑抬头看了任情一眼,满脸的不同意,抢道:“应该先看看我们这阵法主要目的是什么吧。”那静静虽说文静,可也挺有主意,说道:“还是应该先留意对方的阵型。”那摩梭金倒是好脾气,说: “你们先说,我来记录。”
那任情看那应有笑和静静平时都是挺和气的,怎么一讨论起来就都有点不客气,不由想道,以前学习的时候讨论些什么,也是这样。明明她说的都对,可大家也都不爱听她的,到底怎么才能和气点和大家讨论呢?她只会发号施令,实在是不会和人讨论问题。
及至下课,静静有事先走了,任情和应有笑并摩梭金一起往那食堂走去。正说着话,任情眼角撇到有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抬头一看是那朱诚亮和那高胖的男生一起迎面走来。那朱诚亮一看到是任情,马上笑容灿烂的道:“你好。”
任情看他笑的灿烂,任情自己却不会笑,只回道:“你好。”
那朱诚亮问道:“我们要去报名参加点理山语的学习,你要不要一起去学?”
任情回道:“我之前在学堂外报了个读点理山语的班,学堂的这个就不去了。”
朱诚亮又道:“学堂的课内容比较好,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去上吧。”
任情道:“还是不了,我还是上学堂外的那个吧。”
朱诚亮见任情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待到朱诚亮他们走远,那摩梭金问任情:“刚刚和你说话的男生是谁呀?”任情道:“是靓靓。”
等用完膳,摩梭金先回住的地方去了。任情和应有笑去学校的学务处办理学籍纸。到了学务处后两人拿了表格填了起来。那应有笑填着填着有个地方不知道应该怎么填,便去问那学务处的办事人员,任情便站在一张桌子前继续填着。
突然,任情感觉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转身一看,原来是那应有笑。那应有笑放开任情后问:“怎么样,喜不喜欢?”任情只觉奇怪,她和这应有笑也不熟,她怎么就突然抱自己了呢。
那应有笑又道:“你说你还会改变吗?”
任情想也没想脱口道:“到了我这个年龄,是不会改变的了。”
那应有笑却道:“我却是一直在改变,没个定型。”
很快到了下午上课,是剑术课。这练剑招也讲究力量训练,这节课就是几个先生们搬来些大石块,让任情他们从一处搬到另一处,然后磊起来。这磊也讲究技巧,磊的不好,上面的石块容易掉下来,于是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商量着。
及至下课,先生们让大家把石头都搬回原地,任情她们几个女生搬的慢,就听见一个男生说:“我来帮你们搬吧。”说着把石头都搬到了原地。任情一看,原来是那朱诚亮。等搬完石头后,朱诚亮问任情:“一起去用膳吗?”任情说好。那朱诚亮便让任情等着,自己去拿书籍等物。任情于是问一旁的应有笑要一起去吃吗?那应有笑却说不去吃。于是任情就等着朱诚亮一起,往那学堂外走去了。
走在路上,朱诚亮问任情:“你平时除了练剑外,还会做些什么活动筋骨?”
任情道:“偶尔还会游水。”
朱诚亮便道:“真的吗?我也喜欢游水,我游的可好了。正好这点理山也靠海,改天我们一起去游水吧。”
任情却不太好意思,因觉得游水穿的衣服太过于暴露身材,然而自己的身材不好,所以不太想和朱诚亮一起去游水。于是便道:“我喜欢一个人去游水。”
那朱诚亮便转头看着任情道:“为什么呢?你看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你有些什么事我还能照应你。”
任情还是觉得不行,于是还是拒绝了,说想一个人自己游。
突然,朱诚亮指着前面一个黄衣女子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们班的?原来是那摩梭金。于是朱诚亮走快了几步,喊那摩梭金,叫她一起去用膳。那摩梭金一看是任情他们,便答应了一起去吃。
于是任情三人来到了一家馆子,各自点了吃的。朱诚亮问摩梭金原来是哪个门派的,待知道后,便说:“我有个学友也是你们那个门派的,人有点胖。”便说了那人的名字,那摩梭金便笑道说:“确实有点胖。”
摩梭金问朱诚亮:“你打算读一年还是读两年?”
朱诚亮道:“打算读两年。”
摩梭金又问:“那你住哪里呢?”
朱诚亮道:“住萍萍海海。”
摩梭金接着问:“那你一个月租金多少?”
朱诚亮道:“十两银子。”
任情心道,这么贵,她住的地方已经是好的了,也不过一个月六两银子。
原来那摩梭金住的离学堂也近,却不是朱诚亮住的那萍萍海海,不过离得也近。待用完膳,朱诚亮对任情道:“我送你去驿站吧。”任情奇怪那朱诚亮和那摩梭金本是一路,却不一起,却是去送自己?可也没说什么,便答应了。于是三人出了馆子,摩梭金往自己住的地方走,朱诚亮和任情往那驿站走去了。
原来任情住的离学堂远,往来不便,就需要马车上下学。朱诚亮说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