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满,心里都过不去那道坎!你确定你看到他不会想起过去?不会想到……那没了的孩子?”
祝福咬紧牙没法回答, 她母亲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这些过去从她妈的嘴里说出都让她无法忘怀,又何况是对着他。但她又不想搭理她妈, 背着身不说话。良久,她听到一句叹气声,她母亲说:“算了,你要想找他就找他吧,我再不会拦着了,做爸妈的还不就是希望子女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 门“吱呀”一声,她听到她母亲在关门的时候的轻叹:“哎,本来想让你喊那医生到家里来吃顿饭的。”
祝福母亲对秦微笑的信息大多不是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得知,而是从林岚的口中得知。
林岚对祝福撒娇:“姐,你都看了我的男朋友了,还不让我看看未来表姐夫!”
祝福很头疼:“你尽瞎叫!我妈那你一说我又遭殃了!”
林岚说:“这有什么,姨妈问我我当然捡好的说了!快嘛,快嘛,哪天我把我家那个叫出来,你把你家那位也叫出来,四人约会,这是我从小的心愿啊!真是太棒了!”
祝福没体会到林岚那一脸神往,她自己想想这四人约会的场面只想撞墙!
林岚果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过了几天就说好象长虫牙了,要看医生,在电话里说的可怜兮兮:“姐,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阿, 他出差了,又没人管我,只剩下你可以救我了!”
祝福当然知道林岚说的“他”是谁,自打双方见过之后林岚更加不避讳在祝福面前提起傅景初, 一定要让祝福参与她感情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恋爱了的小姐妹常有的举动,可听在祝福耳里却好比酷刑,她很想吼林岚:你别说了但又不可能。
祝福现在听林岚这么说突然明白最近没看到景初的车子的原因, 她想想心软,还是带林岚去了秦微笑的诊所。
去的时候,秦微笑正在帮人看牙, 一身白大褂,衣领里露出浅蓝色白条纹的衬衫领,第一扣扣子没扣上,露出点皎洁的颈,他出来边脱了手套和口罩边问祝福:“怎么了?”
林岚在后面狂扯祝福的袖子,祝福最近不知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内疚对秦微笑多少都有点冷淡, 但今天突然因为有事就找上他,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人品,一张老脸通红, 硬着头皮把林岚的情况说了。
秦微笑却还像以往那样温和的笑着:“没事,往这边,我来看看。”指了指诊所里另外的座位。
祝福看秦微笑这么无芥蒂的样子,顿时又觉得自己太不大气,看看人家多有度量。
祝福就跟在秦微笑后面走,林岚跟在祝福后面,突然对祝福来了句:“姐,原来你是好这口的,制服诱惑阿!”
祝福说:“屁!” 偷偷瞄了眼秦微笑,看到他那双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她,顿时她的脸就火红,恨不得踹林岚一脚。
林岚却是个嘴甜的, 秦微笑帮她检查时,她就甜甜的喊了句:“谢谢未来姐夫。” 祝福真恨不得立即消失在宇宙中。她却不知道那时秦微笑戴着口罩,细软刘海间的眉扬了扬,侧脸的轮廓一下子柔和。
秦微笑说林岚的牙要做根管治疗,今天先把牙神经弄死塞药进去, 可能最近会牙疼,最好喝点流质,避免纤维类食物塞在牙里。祝福为了避免尴尬,主动要求帮林岚买东西,出门去了超市。
回来的时候,她对着诊所旁边精品店橱窗里的一对小熊发呆, 这家店好象以前她和景初散步时路过, 她当时的性格就是看到可爱的东西就走不动路,这对熊娃娃 一个穿了西装衬衫,一个穿着婚纱生态憨极了!但店主说是韩国正版价格不菲,当时景初就说:小猪,等你嫁给我了,我就把这对活宝买回来放我们的床头!
祝福盯着这小熊突然觉得变迁太快,如今他有钱买了,她自己也买得起了,可是终究也不大可能了, 有些东西并不是钱能买的回来的,例如岁月,例如感情……
突然,有个声音说:“喜欢就买啊!”
祝福回头,是秦微笑站在身后,褪了白色的医生服,穿着浅蓝色白纹衬衫, 他这个人真的是很适合淡色的人,月牙白,浅蓝,浅紫……让人看到就觉得是很舒适的一个人。
秦微笑说:“喜欢这娃娃就买呗。”说完就要推门。
祝福赶紧拦住他:“别,别, 我那么大个人还要那么多毛绒绒的东西实在太可笑了!”她只是胡扯个理由想搪塞过去,再说她现在也的确是不想要了。
秦微推门进去说:“那我买,是给将来女儿买的,你先玩着好了。”他笑着这样说着,那么的自然,却让祝福羞愧的心一下子被蛰到。
不一会,祝福手里就拿着那两只娃娃,曾经他说要买给她的东西,而今却是由他来送, 到底是天意还是巧合?
连林岚都称呼他为“未来表姐夫”,祝福害怕将来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摸了摸那两个娃娃,她试探性的问:“那个,微笑牙医,我知道我们是长久的认真的交往, 但是……你知道的……总是有意外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不能走到一起你会怎样?”
他的步子是微微快过她一点的,为她拉开门, 风铃“叮呤”的一声响,他侧过头说:“祝福,如果那样, 我只求你现在幸福快乐就好!如果以后再忆起彼此不会觉得厌恶,没有悔恨,是能够微笑的!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段美好的感情了 ”
秦微笑又转过头去往前走, 一直是那么温柔的人却坚定了眼神:“但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做百分百的努力去挽回。 不期求,也不辜负!”
那天午后,这个男子如是说着,阳光那么好,皎洁的光斑漂浮在他温润的侧脸上,变成了一副灿烂的油画。
这几天的夜晚,祝福都睡不好, 书看不下去,饭也吃不下。人生总有那么一个阶段,所有的事情都像约定好的一般聚在一起扑面而来,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转折点,任何一个微小的选择都会是另一个人生,但是,你就是无能为力。
祝福靠在床边看某热播大陆剧, 电视里的女主角天真烂漫的为爱不顾一切,曾经她也是这样, 后来她明白人都在每一个阶段的信仰,追求都是不同的。
手机在床头跳, 秦微笑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祝福能猜到这个电话可能是谁的, 手机“咔咔”的震了很久, 她还是接了。
轻轻的,装模做样的“喂”了一声。
对方那边很吵杂,都是喧哗声, 但他的声音无论在哪她都能辨得清楚的,他说:“喂,小猪,是我。”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就在那头笑起来,因为她没挂电话而笑,因为她“嗯”了一声而笑,傅景初说:“我这几天都在外面出差,今天刚回来。”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嗯”了一声, 又说:“我知道。林岚告诉我了。”
两人又都沉默了。
她听得他的呼吸声,约是又是饭局喝了酒,砸在电话上, 背后有人喊:“傅少, 你说出去一会这都十分钟了,不行不行,要罚,十分钟当然要喝十杯。”
他却没有回答那人,只在电话里轻轻说,像很好脾气的在哄她:“乖,没事,睡吧, 晚安。”
挂了电话。
快天亮的时候,祝福起来如厕, 听到外面街道扫落叶的声音,下意识的掀开窗帘, 楼下停着他黑色的凯宴。
误了半生缘(下)
天开始蒙蒙亮, 远方传来轮渡的鸣笛声, 祝福趴在窗台上,躲在薄薄的窗帘后,街道上清扫的大扫把的“唰啦”“唰啦”声就像一支大毛笔烦躁的刷在她心上。被罚喝了那么多酒的景初,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在她酣睡的时候他就在这冬夜的车里吗? 他喝得那么醉就能这样放心让他再开车回去吗?
祝福坐在温暖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越想却越乱。这时,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突然,她不能再想,立即跳了起来, 在门口的衣柜里随手拿了长到脚的羽绒服, 开了门冲出去, 脚“咚咚”的踩在楼梯上, 边下楼边把羽绒服往身上裹, 打开楼道大门一看,车子黑色的屁股就快要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她想也不想的开始拔足奔跑,自从离开高中之后她就没有再如此剧烈的跑过。
事实上祝福是一个非常非常讨厌长跑的人,每一次的八百米都是要她的命, 但这样一个人却曾经为了一个少年也如此全是沸腾的狂奔过。 那是学校一年一度的玄武湖环湖长跑, 男生组比女生组先跑十分钟, 如此不善长跑的她却拼了命的跑,只为了追上高三的那个阳光少年的背影。
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为了青春的爱情如此奋力的奔跑过。
而今,二十六岁的祝福踩着居家的拖鞋裹着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在冬日的街头再次奋力的奔跑,心跳加快呼吸极速, 倦怠的血液在身体里一股股的蹦跳, 每一个老旧的细胞都在叫嚣,拖鞋在水泥地上“啪啪”作响,晨光里带有湿气的空气小颗粒迎面扑在脸上,小区里才浇过水的花草脆嫩嫩的仰起头,周围荡漾着植物的芬芳。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回到了十七八岁的那一年,再一次的为了那个曾经深爱的少年仰面奔跑。
而终于, 那辆黑色的轿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祝福在原地拍着胸大喘气,傅景初倚着车门笑,明明带了宿醉后的疲惫,明明手工衬衫都微微的皱, 他却那样在晨光里久违的对着她大大刺刺的笑着。 清晨的光斑正正好,他就像绚丽的花朵在闪耀。
推门进屋, 属于她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傅景初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味道, 有点像咖啡上甜甜的软软的泡沫, 又有点像晒了一天的棉被暖暖的香。 总之有几年,他的身上也是老沾有她的味道, 当然她的身上也有他的味儿, 两人相爱的人相处的近了,自然就沾上对方的味道,开始能分辨清楚,后来慢慢就变成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自然的再也辩出不来。
昨天他真的被罚了十杯,酒局散了后已经习惯自己再慢慢开车回去,可不知不觉又开到她的楼下,似乎觉得在她窗下睡着很安心, 一早被扫地的声音吵醒就开车走了,却没想到在后视镜里开到她,哎,差点忘了她永远都是个傻气的小姑娘。
祝福脱了脏兮兮的鞋子, 白净的小脚,左脚踩在右脚上,他上来了她反倒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想想去冰箱里拿了瓶牛奶, 知道他是空腹,又问:“还有面包,要吗?”
傅景初摇了摇头,说:“你去睡觉,我这就走。”低头看她小小的足, 她以前就很怕冷, 在被窝里偷偷摸摸的把脚伸过来让他捂,只是现在他好象已经没有了这个权利。
景初的手机响,接了,对对方说:“嗯,昨天晚上谈的,你都记下来,对, 把合约立即做出来,我这就来。”
祝福边听着,边把热好的牛奶装在小保温瓶里,她一直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两人会是这样的。就像一句经典的台词,我猜到了过程,缺猜不到这样的结果。
傅景初接过保温杯,这是她经常带去上班装热水的,上面有一只懒懒的黄澄澄的大鼻子小熊,真是她的风格,他笑了笑,说:“晚上我再过来。”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皱了皱眉说:“那个,你以后还是少喝点。”
他站在门口,自嘲的笑了笑:“你当我是酒鬼了? 这样的酒又贵又喝得不痛快。”这样的酒局,装着喝得尽兴,脑子里还要想着合同上注意的事情一丝一毫都不可以有差错,对方一答应了,立即就要把合同马不停蹄的做好,以免反悔。很多次,他喝到直接冲去厕所吐,吐完回来继续喝,最后把合同拿下的,她都不会知道。
碰了碰她还眯蹬蹬的脸颊,他说:“小笨蛋,当然还是那时路边摊好,十块钱烧烤一打啤酒,喝个不醉不归!”眯起了眼睛说得神采飞扬,很快,他又想起了合同,又恢复刚才说电话的表情,嘱咐祝福:“我走了,去睡会吧。”
然后,小区里开始有送牛奶的人搬奶瓶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对面的小学生开始放英语磁带,楼下也渐渐多了健身的人。
傅景初把保温杯小心翼翼的放在驾驶座旁的杯托里, 嘴角带笑的再一次发动车子。
祝福开始找新的拖鞋, 然后刷牙洗脸。
在这样一个忙碌的清晨,一切像刚刚开始,一切又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晚上的时候傅景初如约而至, 祝福没有说什么, 只是把煲了一个傍晚的鸡汤盛了一碗给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不忍心去伤害那么温柔的秦微笑,伤害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自己的母亲也不赞同她, 而她又怎么也无法割舍和傅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