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把脚搁在暖气片上, 椰蓉饼干搂在胸前, 等下我是不是能再梦见你?
老三,以下的事是我这辈子无论对谁都不会提起,但自己想起就只会悄悄脸红的事儿。我想说给你听, 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不可能听到。
还记得那个江南最湿冷的冬季吗? 我在学校考试不能回去,你过来看我,订了一间宾馆。
二十岁的一男一女,对着一张双人床,我说:“我睡地板你睡床。” 你说:“别傻了,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地板!” 明明是睡觉却像让座一样恭敬。
哈,老三,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有点经验的,没想到……
哎,你别生气啊!
到底谁都拗不过谁,一张床铺两床被子。 半夜里,我怎么睡脚都是冷的, 睡不着,一只脚偷偷的“越狱”到你暖烘烘的被窝里。你二话不说,把我的脚夹在自己的热乎乎的腿肚子里。
我笑嘻嘻想和你夜聊,开心的以“原来,你也没睡!”开头。没想你粗声喝我:“别说话,睡觉!”
唉,那时候的我是多么愚蠢啊。我居然因为你喝我觉得很是委屈,背过身去。
脚一暖和那一觉我睡得正香, 一起来发现你就趴在床边看着我,眼巴巴的像个盯着商场橱窗里玩具的小男孩。 我一醒,你平时那么贫的人居然脸红的背过头去,说:“我洗个澡,等下去吃饭。”
好吧,我不纯洁! 我再怎么也知道你脸红什么了。
你洗澡的时候,我红着脸跳着脚找袜子找了半天,抬头一看 ── 暖气片上放着我被烘得热热的袜子。
一路郑重的想了半天,吃饭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庄严的对你说:“老三,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关系的!”
“噗”一声,你一口豆浆半数都喷我外套上了。
哈,老三!为什么年少的我们总是以一副 “我最聪明”的姿态干尽天下的蠢事?
你大四的时候过来我这个城市找工作, 我自然瞒着父母搬去与你同住。
第二个冬天,你捂着我的脚睡觉,我的袜子永远在暖气片上找到。
我最习惯,也最喜欢你从背后搂住我,热热的掌心放在我的胸口, 长长的睫毛刷着我光裸的后背,我从未觉得如此自然的幸福。
就像海鸟天生在空中盘旋,就像金鱼天生在水中呼吸,我天生在你的臂膀中栖息。
每个人都说一个女孩子要聪明,别一次把什么都给出去!我即使知道这个道理,还是想把所有都给你!
即使现在我知道又一个一年后我会如此的痛苦, 我会让我的父母如此失望,我都不曾觉得后悔, 不曾觉得我们有什么错。
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命运!
哎,老三。 我还是睡不着,以前我有时觉得一个人睡多好,不会有人抢被子,爱怎么翻身就怎么翻! 但我真正永远的一个人睡后,我才发现是多么想念你的怀抱,我宁可被你挤着,宁可陪你说梦话,只要你睡在我的身边,你的呼吸就是我最好的催眠曲。
楼下的黑人又开始聚集打架,我把头蒙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我不知道是想你更容易让我睡着,还是不想你更容易让我睡着。
老三,老三, 我这片这个陌生国度的星空下,在一个又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反复的呢喃: 我不是忘记你,我是舍不得你!我不是忘记你,我是舍不得你!
BY 三少爷的猪
糖炒板栗香
作为一名上班族, 周末最想做的事,不是唱歌吃饭,不是逛街刷卡, 周末最想做的事情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脸也不洗,头也不梳的上网, 上到太阳落山, 吃点干粮,继续睡觉。
至少,这是祝福所憧憬的周末。
当家里电话和手机唱协奏曲唱到第十次的时候,祝福很想骂脏话, 裹着被子从被窝里跳起来按了免提,林岚大呼小叫的声音一下子响彻整个小屋子:“喂,喂,我的好表姐,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快,快,你一定要帮我的忙, 你去我家里拿一份文件,帮我送到我之前上班的地方, 很重要阿!都怪我之前忘还了!你一定要亲手送到啊!”
祝福气不打一处来,别说是表妹就是亲妹,她都要骂了:“小姐你男朋友的文件,关我什么事啊……”
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林岚赶紧截住祝福以下的话:“好表姐,你最好了!你知道我这不才复职吗,学校选修课里走不开!你就帮帮我,我下周请你吃饭!MUA!”直接就挂了电话,因为林岚知道祝福一定会帮她。
而这一边,祝福对着电话发愣,林岚那拖长的肉麻兮兮的尾音就在她脑海中盘旋阿盘旋, 起了身鸡皮疙瘩,她这表妹从小就有一手, 她这下是彻底醒了,还不得帮忙去?
拿了文件袋, 考究的硬皮上打着“白金地产”四个大字, 右下角还有一个签上去的,隶书的“傅”字,下面的“寸”字略长,显得很有劲道。 祝福知道这是商业文件,没有翻看, 想想又觉得林岚的男朋友真搞笑, 居然姓“傅”, 真不适合当官阿!好好的经理,就变成了“傅总经理”(副总经理),好好的董事长就变成了“傅董事”(副董事)。
哈,改天要和林岚说说去。
没想到白金地产在黄金地段还是个挺大的楼,祝福只能送到前台, 服务小姐打电话上去确认,说:“经理正在接待客人,小姐请留下您的名字?”
祝福在回摄像小何问她能不能回趟电视台的短信, 随口说了句:“喔,我叫祝福”想想她是帮林岚送的,别坏了事,赶紧改口:“不,不, 你留林岚的名字,森林的林,岚山的岚。”
送完了文件,祝福看看时间和秦微笑的约会是下午, 不如去电视台看看, 坐在公车上却又开始悲叹自己是劳碌命。
到了电视台,大事没有,小事就是摄像小何和一票玩摄像的朋友合作拍了个短篇,他知道祝福原来也有点经验,非要问问祝福意见:“祝姐,您说这水平,我能和他们合作排电影吗?”
祝福想了想说:“拍电影可不小事,资金,剧本,场地都要详细的安排……”
小何说:“艾,我知道, 我这不这几年存了点钱吗,我也就这个理想了!”
祝福愣神似乎以前有一个大男孩也在她面前这样笑着,扬起眉眼的说起自己的理想……
小何问:“祝姐,祝姐, 你在想什么呢?”
祝福这才回神,一不小心差点撞到摄像机,小何问:“对了,祝姐,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学摄影的, 一个女人扛那么大照相机,这么多镜头多处走,真不容易。”
祝福把摄像机扶正了,笑笑:“我原来男朋友是搞摄影的。”这时候手机响,一看是秦微笑的,拿着电话捂着话筒接了, 原来是秦微笑说下午的约会让的哥老张去接, 祝福笑着说:“哎,好,知道了。”
小何凑过来问:“祝姐,这位又是谁阿?”
祝福佯装瞪他:“我现在男朋友。”她突然觉得“男朋友”这个词很多年不在她生命里出现,二十五岁后正大光明的说不来,有一种踏实感。
下午的时候,的哥老张来接。
南京的哥要不就是不说话,要不就是自来熟,一上车就天南海北的聊,显然老张属于后者。
老张说:“这个祝小姐, 你和秦医生那么熟, 我有个问题阿, 我这老是睡不着觉,总缺觉,这样下去有什么后果阿?”
祝福说:“我不知道啊,会头疼吧。”
老张说:“你是秦医生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就是白天出去跑生意,有时候还接夜班, 作息不定, 这头是疼嘿,老这样最后会怎么样啊?”
祝福那个冤枉, 她想她是医生的女朋友阿,但谁说医生的女朋友就得知道失眠有什么后果,再说,她这个医生还是个牙医!
她看看后视镜里老张那脸紧张的样,憋啊憋,终于,她说:“我估计会猝死吧!”
……
哗啦一声,紧急刹车。
已经开始悼念自己的的哥老张把祝福送到了目的地,祝福一抬头, 问:“张师傅,这不是秦医生家阿!”
老张没精打采的把“空车”的牌子翻起来,说:“嗨,祝小姐,秦医生的确说了是这,您就下车吧,放心!”
祝福下了车,她的确没什么不放心的, 在这从小长大的城市她还真没可能被卖了。
葱葱郁郁的法国梧桐架起的林荫道, 绿光盛开的小街,一栋栋独门独院古旧精致的小楼,她知道这是哪,她中学时代每天放学都会路过的颐和路。
“哗”一声, 一家的院门开了, 海蓝色V领羊绒衫的男人身边跟了只金灿灿的大狗。
秦微笑扶着镂花的黑色院门在笼着艳阳的绿荫下浅浅笑:“你来了。”
她对着美人美景愣了下,方说:“你不是住那的?”
他说:“嗯,这是我父母的房子,一起吃顿便饭。”
她的脚步顿了顿,说:“啊, 是这样。” 抬起的脚却似有千斤重。
他笑着握握她的手:“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不说,别多想,我爸妈那天听那战友说了就想见见你。”
她点头,这便饭可是一点都不“便”阿。
黑色镂花大门缓缓关上,她这次打量起小小的庭院, 满墙翠绿的爬山虎, 高过外墙的老梧桐,红瓦石砖露的小洋房,她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真是老天安排的小喜剧。
高中放学时,祝福,东子,景初边骑自行车边聊天。 小祝福每每看到这栋洋房都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她欣羡的问过:“不知道谁住在里面?”
阿东说:“嗨,我听我爸说了就是一工厂,国民党时就卖了。”
景初说:“那肯定是个腰缠万贯的暴发户!”
祝福说:“胡说,肯定是个美人,大美人!” 小小的她看着墙头露出红艳艳的房檐,坚信那个美人每天一定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后晒着太阳!
没想多近十年过去, 这幢民国小楼里走出来的是身边这个穿着海蓝羊绒衫的男子。
祝福把这个笑话简略的说给秦微笑听,老三和东子都用“我的同学”代过。
秦微笑听了直笑,指指自己的鼻子说:“你有点失望吗? 好歹我那时候也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吧。”
这么一闹,祝福那份紧张也去了大半。
这一顿饭吃得出奇的顺利, 秦微笑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父亲一点都没官架子,母亲也没旁敲侧击着问结婚什么的, 秦母临走时拉着祝福的手说:“好姑娘,我们家微笑别看性子温和,定下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我和他爸向来都让他自己决定,家里的事现在也都是他在张罗,我们什么都不用管,都放心。孩子,你也别有什么负担,常来坐。”
祝福突然能明白为什么这个民国小楼里能走出个眉目温柔的男子来。
温柔的人必定是心境平和的人,能够不争,不计较。而一个温柔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股坚韧的力量。
祝福和秦微笑外加大狗Yogurt走在夜晚的颐和路上,街边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银子,她问:“那你上学也是这么走着的吗?”
他点头:“车停在那里,再走回来。 ”
她突然能看到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在这条一路梧桐的小道上的模样,说不定曾和那时傻乎乎踩着脚踏车赶着回家看灌篮高手的她擦肩而过。
祝福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秦微笑原来也是个有过去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而辉煌,或幼稚,或欢乐,或哀伤,却似乎只有她是死死的抓住过去的。
祝福在这一刻又不得不相信她和秦微笑或许真的有缘, 他在伦敦看过纽约的她, 他是她少时惦记的小楼美人, 也许是真的有缘……她现在对缘分如此苛刻的人,都不得不信了。
秦微笑说:“我爸妈都很喜欢你,谢谢你。”
祝福赶紧摆手:“别,别,这哪是要谢的。”她记得他曾说过:“重新认识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你想知道,我来告诉你我的过去, 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见我的父母”以为只是说说,他却一一实现。 这比一千朵玫瑰更让她觉得珍贵。
街边有卖糖炒板栗的摊子,砂砾和栗子一起在锅里炒发出热腾腾的“沙沙”声,板栗粘着糖稀散发着丝丝的甜。 她刚才没有吃饱,肚子“咕噜”一声, 他笑笑,转头要了一纸包的糖炒栗子。
指尖掐着滚烫的栗子,她才想起来似的叫了声:“对了,人长久缺觉会猝死吗?”
他想也不想说:“不会,补觉就好了。谁告诉你会猝死了?”
祝福这才捏着栗子,苦着脸,把的哥老张的事吐来。
可怜的的哥,他今天晚上估计也睡不着了,阿米托佛。
剥开滚烫的壳,刮掉皱巴巴的皮,才露出光滑的栗子来, 她吃得快剥的慢,就变成了他在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