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时尚界中也有许多年龄大的。”
“那些人要么是从演艺界转来，或者本身是富豪后代。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平头百姓。”莲娜眼中透着怜悯，“不要把国外的情况带到国内，国内的概念，时尚就是年轻漂亮小妹妹。”
尚玫觉得喘不过气来，无形的压力在扼住她的喉咙。看着莲娜疲惫的脸，她有些感慨地道：“你还真当我是朋友，这些都对我说。”
莲娜瞪了瞪眼睛，突然笑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吧，因为这种事虽然不能大声说出来，可是策划部谁都有过这么一段。现在有个有权有势的情人倒是件光荣的事情，如果你和有些人交情够了，会发现她们的枕边人可比我厉害多了。总之我就是不甘心平淡的生活，想往上爬，所以自然要付出能付出的一切。”
这话再度把尚玫噎到了，她瞪着盘子里的剩饭，找不容易才找回声音：“不管你好意还是恶意，谢谢你帮了我处理帽子的事。”
“我倒不是完全帮你，一来我似乎把你吓到了，二来，做我的合作伙伴吧。”
“合作伙伴？”终于有了点重要的字眼，尚玫立刻追问道，“什么意思？”
“奢侈品部是按照推销额来提成的，以前确实经历过一阵子明争暗斗。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这样不仅加重了工作负担，而且一个人推销所有的东西，顾客不怎么信任。你知道那些有钱人，总是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后来我们开始采取分工合作制，当然是不写上台面的规则。每人负责一项，这样一来，就会有合作。比如我负责鞋子，你负责衣服。”莲娜的笑容恢复了明朗，“我很喜欢你，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合作。”
尚玫侧了侧头，问道：“那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来接近我的？”
“因为你能力强。”
她笑起来：“那按理说应该大家都来抢的啊。”
“可是你是带刺的，露比不喜欢你，所以那些马屁精当然不敢跟你接触。有些不是马屁精的，又已经有了固定搭档。我的搭档辞职回家结婚去了，你对我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烧饼”
讲到这里，她倒想起一件事：“说起来，露比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从苏红手里抢去？”
她一提起这事，莲娜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关于这件事，其实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虽然露比不喜欢你，可是看苏红喜欢你，于是露比就硬把你抢过来，气苏红而已，还能顺便打击国内时尚品牌。第二个版本，上面下了命令，硬把你调去奢侈品部的。”
第一个版本并不出乎尚玫意料之外，第二个则令她有些愕然：“上面，哪个上面？”
“谁知道。”莲娜招来服务员结帐，“这种事情就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总之我们今天的重点是，你愿意做我搭档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许本来不会那么肯定，可是当尚玫在回去的路上，看见蒋凤三人，笑着打招呼，却被冷漠的无视后，“肯定的回答”变得更加肯定起来。
她站在莲娜身边，看着曾经一起奋斗同事的背影叹气，却总不能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也只有无奈地转过身去。对她来说，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不要回头。
第五章 眼见未必是实（6）
有了莲娜这个搭档，尚玫的工作倒顺利得多了，只是周遭敌意的眼神也跟着多了起来。莲娜的说法并不准确，竞争仍然有，只不过由品牌与商场，转化到了个人间。
莲娜说过，“前男友就是麻烦”。只不过对尚玫来说，不仅仅是麻烦，更是烦恼。
去不去参加李帆的婚礼？去，形单影只的，那将是多么可怜的场面。
不去，那不是显得她即小气又可怜。况且，当初被甩的郁闷，怎么能够轻易地忘掉？她又不是圣母！
一想到这些，眼前工作的不顺手倒是渺小了许多。与其说不顺手，倒不如说长期存在的问题终于开始阻拦她前进的脚步，那位女士出现时，她并没有想到会成为问题。
那只是像无数个普通顾客的人，打扮美丽，妆容精致，高跟鞋的度数相当惊人。尚玫刚刚上班，正路过卖场。与那位女士擦肩而过时习惯性地点头微笑，却被严厉的问话喊住：“你是商场的员工？”
她以为顾客需要帮忙，便停了下来应道：“是的，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一直以来发，尚玫认为自己的装扮对于工作并无影响，虽然不止一个人——几乎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一再强调时尚界是以衣取人，靓丽的外表是必须也是必要的，可是她一直坚持了自己的朴素——可是这一次，事情却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尚玫的回答过后，女士的下巴抬了起来，尚玫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墨镜后的挑剔。这样的目光她早已习惯，挺直胸膛，保持微笑就可以了。就在她认为这位女士说两句刺话就会离开时，对方却转向身边的人大声道：“取消纽约之秋今年在我们杂志的所有预定广告。”
明显故意讲给她听的话，尚玫当然不能强作若无其事。她急走几步，拦在女士面前，轻声问道：“这位女士，请问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
“服务？”这个词令对方哼了一声，“什么时候纽约之秋也沦落到服务员的地位了。真是可笑！”
尚玫虽然一头雾水，可也能猜出这事另有缘由。只是事情在眼前发生，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她只得跟在那位女士身后一边走一边说：“很抱歉引起您的不快。如果什么地方令您不高兴了，我可以代表商场道歉。”
女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道歉？你知道什么啊？”尚玫脸上的犹疑渐浓，女士的嘴角讽刺地扬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
这下是真正的哑口无言了，尚玫确实不知道眼前又是何方高人。此刻她多么希望回到中国古代，人人都讲究报上字号，藏头露尾之辈不入江湖。现代信息确实爆炸了几百倍，可是由此带来的问题便是，谁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信息。太多的信息，反而让人无所适从。她是人，当然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东西，眼前这位女士身份更是无从知晓。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纽约之秋会雇你这种人，真是蠢！”
尚玫正要硬着头皮继续纠缠，心里在盘算着怎样能够搬救兵时，走廊尽头的电梯终于在女士随行人员的控制下停了下来。眼看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也心中大急起来，谁知道今天又得罪了哪路神仙。
一想到这里，她的胃就紧紧纠结起来，令她脑门直冒汗。这样的情况，在电梯门完全打开后终于结束了——宋子午的身影出现在电梯里。
他一身西装，对着女士笔直走过去。尚玫正奇怪间，却听见他们用英语交谈起来。随着他的轻言细语，那位女士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紧张的场面以谈笑风生结束，刚才的一切仿佛不存在过般。
尚玫呆立一边，看着宋子午把女士送上电梯。当他们离开后，她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她看着返身过来的宋子午，却无法再像以前轻松地与他打招呼。如果她再看不出问题来，真该去检查一下智商了。
当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问我是谁前，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你的工作态度？”他的话并不留情，眼中带着冰霜，“我想无论是苏红还是露比都对你说过很多遍了吧，蒋凤也说过，甚至我也说过。你就不能打扮一下？难道打扮一下，就占用你很多宝贵时间了，还是降低你的格调了？又或者，工作了这么久你还不会打扮？那我倒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你到底适不适合留在这里工作。”
“很抱歉。”这句话尚玫挤得很辛苦，她得用尽全部意志才不让波动的情绪流露出来，“不过，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的脸上掠过一阵不安，只不过一瞬间，连她也没发现。他刚要说话，露比的声音插了进来：“宋总，您怎么会在这儿？Miss安妮呢？”
“走了，她的事以后交给我来做，你们处理得太糟了。”他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匆匆步过她的身边，看也不看她一眼，“我雇你们来是给我找麻烦的？什么事都要我处理你们可以回家了。”
“对不起，宋总，其实我早就想过办法了，可是……”
露比道歉的声音慢慢远去，尚玫还是站在那儿，望着电梯门发呆。她有些明白过来，可是却有了更多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
仔细想想，许多事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以前打给苏红的电话，从天而降的内部材料，还有露比对她的态度。
说她上面有人，还真是说中了。想到这儿，她不禁自嘲地弯起嘴角，她居然也有关系，真是件大“好”事啊。
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为什么她的眼眶还那么热？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即使博士学位飞走时，即使李帆离开时，她都可以坚强地撑过去，这次又算得什么？连是个“什么”事她都说不出来。
“没必要伤心。”苏红的声音突然响起，尚玫转过身，看见原来的上司静静地站在拐角，凝视着她，“不管怎么说，认识他总不是坏事，虽然你会觉得受不了，可是他们上面的人就是这样。不要认为他欺骗了你，他不会为此对你道歉的，也不会在意。因为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员工，不是人。”
冰冷的话语道出了事实，尚玫却只能苦涩地挑起嘴角，示以僵硬的笑容：“你早就知道？”
“只有露比和我知道。我们这个大老板，不喜欢抛头露面，你也知道，他走在自己的商场里，都没几个人知道。”苏红的语气中满是怜悯，“他跟我讲你时，我就知道你肯定什么都不明白。”
“你这么肯定？”她使劲眨眨眼睛，把泪水逼回去。
苏红示意她跟着，以悠闲的脚步往无人的逃生口走去，一边讲道：“你如果知道他是谁，肯定会对我讲的，因为你根本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了不起。所以我想你八成是不知道的，而他特别对我嘱咐不要告诉你。”
“那真的是他下的令，让露比把我调去奢侈品部的？”一想到她以为的“成功”，不过是他的“一句话”，她就觉得心中的愤怒与羞耻在高涨。她居然就因为这个而离开同伴？他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地听她诉说对过去同伴的愧意！？他怎么能如此践踏她的坦诚！？
不过苏红的回答让她稍稍放下心来：“那倒不是，露比有这意思，不过我不放人，后来是他下了令，我这才没办法。露比把你挖过去，一来打击了国产品牌，二来充实了她本身的实力。”讲到这儿，苏红突然笑起来，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他对你这么维护，露比又看你不顺眼了，真是自作自受。不过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是了。”
她苦笑道：“我自从进纽约之秋起，哪有过过好日子。”
苏红叹了口气，靠着逃生间的楼梯扶手，望着窗外飘过的悠悠白云道：“你有才能，多点磨难也是件好事。我以前做的那些，你不要在意，那也是没办法。我手下不只你一个人，改变沉苛需要慢慢来，一蹴而就只会引起混乱，这是上位者必须面对的难题。”
尚玫不知道为什么苏红突然说这些，只得保持沉默，静静地听：“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这么快收拾掉那帮大脾气的品牌。还有蒋凤，如果不是你，她也不可能重新振作起来，要改掉懒病不下点重药是不行的。”
提到过去的同事，她才有点讲话的欲望：“蒋姐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得很。”苏红的笑声中带着头疼，“她现在整天带着国产品牌和那帮国外品牌们打对台，活跃得很。你不用担心她，倒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她反问道：“我？”
“你觉得宋总这件事能包多久？”
她皱起眉头说道：“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我，再说我们之间……”
“哪怕你们只是普通朋友，从来没有任何想要进一步的想法。”苏红打断了她的话，“但是以前的事传出去，哪怕宋总立刻发表声明也好，沉默也好，你觉得纽约之秋里会传成什么样？不要告诉我，你觉得这件事会就这么熄下去，今天的事不是发生在无人区里，卖场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尚玫努力压下心情，想到先前的事，疑惑再起：“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CQ中国版的总编，我们年年都和她们家有广告合作。”苏红答起来虽然轻松，却令尚玫心中惭愧，“她的事你不用在意，她找你的碴只不过是因为与我们的广告合同价钱谈不拢，找个理由不让我们登罢了。她们这几年水涨船高，国内时尚业发展又快，像我们这类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