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场景了。
她放下心来的同时，杨梅与何欣却已经完全为眼前的形势所惊呆。只不过一眨眼间，事情完全脱离了她们的掌控，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飞速滑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等着这两句话在她们心里形成，答案都没出来时，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她们的好朋友、最理性的闺蜜、有着数学女王之称的同学，居然跟一群陌生人打了个“输了就裸奔”的赌？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杨梅一把扑上去，拖着尚玫的肩膀把她拖到一旁边，压低声音在她耳旁吼道：“你疯了？”
她迅速地答道：“没有。”
“没有？我觉得你现在是疯了。你给我在这儿站好，我去对付那帮小丫头，然后我们得赶紧回去，把你打包塞上回家的火车。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能在这里裸奔，裸奔是绝对不行的！”
“我不会裸奔的。”静静听完的尚玫简单地把话扔回给杨梅后，转头对不知所措的何欣道，“帮我去收集产品目录，手册之类的，每一家每个商品尽力搜索齐。”
她的话还未说完，领口就被一双颤抖的手拉了过去。杨梅的脸挤成一团，像是放久了的过期牛奶一样散发出强烈的攻击气息：“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听到了。”尚玫有些奇怪同伴的反应之强烈，她在冷静下来后，确信自个儿已经找到最正确的捷径，除非天降陨石，不然她可以99。9999％的可能避免裸奔的窘境——剩下那0。00001％只不过是为了保持数学上非绝对原理——她安抚地拉下揪着领口的杨梅的手，轻声说道，“你能不能也来帮忙？人手实在不够。”
杨梅脸色立刻从纯牛奶变成了咖啡牛奶。尚玫当然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此刻，她有十足的把握，最终朋友还是会帮她的。这是她计算在内的条件之一，也是她引以为自豪的条件之一。
果然，杨梅憋了一会儿黑脸，最后还是恨恨地摇了摇她的肩膀说：“你最好有把握，不然我宁愿报警！”深知她性格的杨梅，真怕她会冷静地做出信守承诺的事来。信守承诺是用在别的地方的，不是这种儿戏般的打赌上！
“说吧，要我做什么？”
“把所有的产品都给我找来。”尚玫一边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空白大本，封面简单包着牛皮的A4大本里面有着柔软的厚纸页，她很喜欢随身带着的本子，可以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掏出来写下闪光一现的想法，“我会列出所有的基数，然后……”
“别跟我说，你跟我说了我也不懂。跟何欣商量一下，不要大意。”杨梅打断了她的话，一边往低声嘱咐着一边往商场里跑去。
杨梅一直有着做妈妈的准备，她对于孩子的爱，比宇宙还浩翰。因此，她对着怎样做一个母亲有着深入以及系统的研究，这使得她一旦用上高压态度时，任何人都有种在面对老妈的感觉。当她严厉以及不失温柔地问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专柜小姐要目录时，对方的态度从拒绝到尴尬再到不知所措最后到无奈地顺从，只不过花了几分钟而已。
尚玫看在眼里，暗地里笑了起来，对着闺蜜的倾心相助，打从心底觉得温暖。如果不是朋友们，她哪怕再怎么冲动昏头，也不可能答应如此充满不确定性的赌约。她的生命因为某些人而失落，也因为某些人而充满力量。
何欣蹲在她面前，满脸严肃，带着几分恐慌地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很简单。这家商场是属于中高档商场，一般来说商场的购物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只能从大体的时间来断定购物量。比如节假日，销量会上升。可是高档商场却不是这样的。”她顿了顿，确认何欣并没有任何的不理解，令她欣慰的是，虽然在个人性格以及情商上面，何欣永远是个长不大的乖宝宝，可是在专业素养上，并不比她差上多少，“高档商场通常来说有着固定的销售期，如果没有突发情况，总是在特定的时间里，有着特定的销售额。有没有看到这家商场的活动？”
“活动？当然啦。”何欣瞄了眼头顶，上面巨幅的海报正显示着清楚的购物优惠计划，“你想从这里入手？可是商场的活动一般来说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
“这家不同，你仔细看看。”尚玫继续说道，“稍微算一下，你会发现，我们可以即购买达到优惠量的商品，而这些商品，则有着另一个机会。”
何欣的眼光转了一下，慢慢落到一个用漂亮木头做成模型小房子上，房间正面有三扇漆成红色的门：“你是说抽奖汽车？不成的，那需要特定的商品组合，而且只能抽一次。你就算买齐了所需要的组合。万一买的钱超过赚的钱了，还是输的。”
“所以说，这里就需要算一下了。”尚玫浅笑起来，嘴角两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着某些人要倒霉了，“我们可以算出所需的最优化的商品组合，在其他人买之前，把这些买下来，让别人暂时无法参加抽奖，抢先参加抽奖。在购买这些商品时，还可以考虑另一种优惠方法，能够符合这两种优惠交差区的商品，就是我们所需要的了。”
何欣皱着眉头，不自觉地咬着指甲，想了一会儿后，抬起圆滚滚的下巴说：“可行。但是有个问题，这里有几万种商品呢，我们能不能顺利算出来，这需要时间啊。”
“所以我们得抓紧了。”
尚玫的眼睛里带着某种挑战与未知的危险，这样的眼神，何欣并不陌生——当然，那是在期末论文，或者研究课题时出现的——通常来说，她喜欢这种挑战，这种在平淡如水，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能够令她有种攀登高峰时的快感。这是种快乐，这是她乖宝宝生涯在普通生活中无法得到的刺激。
“没问题，我来理基数。”
“我列式。”
她看着眼前的何欣从小白兔转变成大灰狼，送去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这是她们的习惯，合作了千百次得来的默契，也是她自信的来源。
第一章 如果上帝在你面前关了门（8）
当尚玫与何欣移师休息区，趴在木头桌椅上与纸张数字搏斗时，杨梅也正用自己的方式，来支持她的好友。
她用哄一岁宝宝的口气对着眼前的女孩骗取目录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拍玻璃的声音。循声望去，“敌人”一行中的那个高个子，正仗着身高的优势，把一家名牌店的玻璃橱窗拍得震天响，似乎再用一下劲，那纯净如水晶的玻璃就会化作无数片，破碎到一地。
她撇了撇嘴，暗地里叹息了一声：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都这么急燥，如果将来她的女儿变成这样，她肯定得气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声，如今相荣的事业刚刚步上正轨，虽然说运气好，进了审计局。人人都说他的将来不可限量，肯定能够飞黄腾达。可是在作妻子的她看来，一个温暖而又能够抵挡世间风雨的家，才是她真正所需要的。
以杨梅的看法来说，一个人住在豪宅里，孤灯冷清地渡过后半辈子，是不可想象的。她的人生预订中，未来的生活应该是在明亮温馨的屋子里，晚饭后烧一桌香喷喷的菜肴，摆好碗筷，命令孩子洗手，再催促匆匆下班回家的老公吃饭。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她所希望的人生。
她的儿时只有泛着蓝色冷光的屋子，妈妈因为身体不适坐立不安而让椅子发出的吱呀声。屋子里必须保持安静，因为只要一有声音，妈妈就会不耐烦地训斥一顿。爸爸永远不会温柔地对她，因为要照顾一个生病的妻子，就已经够他心烦的了。
只是回想到她与相荣现在的情况，恐怕离成家立业还有很远。并不是领了证，就算是成了家。没有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恐怕怎样都是无法有家的感觉。租来的房子，永远是别人的。在租来的房子里，从心理上到生理上，她都无法卸下防御。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个家，只是房子这座大山，几乎令她仰为观止。更不用提生孩子，这得是多大的一笔负担？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自然也不敢与相荣提。
可是她多么希望，下班回家，有个小小的、软软的生命冲进她的怀里，甜甜地喊妈妈。她会给予这个小东西所有的爱，她孩子的童年，绝对不可以和她一样充满了孤寂与中药味。
“这是您所需要的目录。”
被杨梅的慈爱光环所笼罩，手忙脚乱地找了好一阵子的女孩，正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在柜台前陷入深思的她。她惊醒过来，连声道谢地接过那本手写的目录。真正的进货目录按照规定不能给顾客，她恳求了半天，最后降低到只需要目前在卖的目录。这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小姑娘在柜台里手抄了一份给她，令她感激不尽。
杨梅离开这家柜台时，高个子女孩也正好从隔壁柜台离开。见到她时，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直接拿到了这家的进货表格，真不知是柜台小姐人善被人欺，还是客大欺店。
对于杨梅来说，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她最关心的，还是怎样想办法获得下一个柜台的目录，这对于好友尚玫来说，至关重要。
尚玫与何欣面对着源源不断送来的目录，光是分析，便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何欣一边埋头计算着，一边乖宝宝的娇气又泛了上来，含糊不清地抱怨道：“如果有电脑就好了，学校里的超级电脑真好用。至少也来个计算器什么的啊，人工算真是算死人啊。”
尚玫正想苦笑着安慰对方时，眼前突然出现的苹果手提电脑令她怔了一怔。这款新出的电脑，她曾经在卖场与它一见钟情，只是鉴于钱包不够丰厚，这个一见钟情的渴望很快便被抛诸脑后了。
她抬起头来，清辙的眼眸中倒映着林玲微笑的表情：“拿去用好了，至少可以当个计算器。省得你输了，来说我不提供最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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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玫接过电脑，平淡地说：“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做出违背基础事实的事的。”
林玲一笑，露出一口晶莹小米牙：“很好。”沉默片刻，似乎觉得一个人呆着太过无聊，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提的这方法好像挺有趣的。是数学上的专业方法？”
尚玫与何欣哪里有空去理林玲，她们的脑子里这会儿充斥着数字与公式。也许是太过无聊了，又或者真的对她们的做法感兴趣，林玲的话一开了匣，就停不下来似的。一句接一句地说着，追问着其中的诀窍。对尚玫来说，一旦陷入枯燥的计算，这些话便像是萦绕在她耳旁苍蝇飞舞的嗡嗡声，喋喋不休。她抬起眼来说道：“保持安静对于计算是很重要的条件之一，我想这个条件要达成并不难。”
“嘿，我们是在商场里。”没想到自愿把电脑借给她用的林玲此刻却摊了摊手，“公共空间。明白吗？”
尚玫翻了个白眼，重新回归数学世界里，努力忽略林玲不时发出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信息送了过来。越多的信息，便意味着越准确的结果。正当她忙得不可开交时，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节奏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抬起眼，正好看着一对母女手里拿着一瓶香水试用，看起来颇为满意。
看着那瓶身上似曾相识的牌子，她猛地从休息区里站起身来，磕磕碰碰地冲出排列成圆形的桌椅，跑至那对母女身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夺过那瓶香水。那对母女也不知是素养极高，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尚玫左右看了看，在一干愕然的眼光中道：“呃，这个牌子……其实，呃……”
她并不善长与别人打交道，或者说，她并不擅长以欺骗的方式说服对方。比起欺骗来，她更喜欢直接地列出证据，以不可辩驳的事实来说服对方。她觉得这样最有效、最简洁，也最实用。可是眼下，她根本想不出办法来说服这对母女放弃这瓶香水。
这瓶香水在必买的名单上，同时也在禁止别人买的名单上。
一瞬间，她的脑中出现无数看过相似场面，从电视、电影、小说或者传闻中，这时候也许是该试下普通的方法？她的大脑很快便下了结论，而嘴巴把这个“结论”说了出来：“这瓶香水是用猫屎做的！”
一片沉默中，林玲在远处发出了闷笑声。尚玫觉得母女的脸色黑了黑，可是她觉得还不够，便补充道：“可能还有猫的尸体，这会引起一系列的过敏反应，很有可能摧毁你的免疫系统！你也知道，现在的环境并不